绿林网

女魔头总是在找死好词好句

女魔头总是在找死好词好句

编者按:又一本我觉得非常值得一看的好书。
她很像我只存在于我备忘录角落中的那个用一双空洞眼睛注视我的女孩。
青青子吟,悠悠我心。

1、我把这些渣滓全都咽下去,不再品尝它们的香气,希望它们像白水一样化作养分。

这念头其实很滑稽,因为它们始终没有被消化,而是哽在我的身体里,造成无伤大雅的排异反应,让我时常不快、无端心悸。

一个喜怒无常的人如果不是性格变化多端,就是缺乏转移话题的技巧,所以需要一些夺人眼球的语言和事件来转移人们的视线。我恰好同时兼具这两种情况,所以很多时候就显得尤为得古怪和荒诞。 ----虽矣

2、我曾上穷天际跳着脚骂天道,曾下探无尽海的海底。我的足迹踏遍另一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观修士生死搏斗,看妖怪垂死挣扎。我踩过万丈的山峰,喝过百国之茶,我曾有无数羁绊挂在心头,念念不忘——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念念不忘,终有回响。

回想个鬼啊。

我当然可以留下来,可是然后呢?重复我重复过的人生,以我这样倦怠的心境? ----虽矣

3、广袤无垠的山林中开辟出大片空地,树桩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排列着,或许多年后这里会形成繁荣的城镇,或许这里只会在树木砍伐殆尽后日渐荒废,千百年后浓荫不再,只余下荒山野岭。

我的意识渐渐沉下去、沉下去,而另一种精神渐渐占据主导。

我曾经不懈努力,为了活着,为了所有爱和美好的东西。

现在我感到了满足带来的疲倦——或许也不是疲倦,我只是前所未有地渴盼死亡的安宁。

我没有遗憾,没有留恋,只不过于我而言生命已经失去了色彩。三千年,我活够了,继续活下去也不会再有更多的惊喜。

我准备好了。现在我终于可以确定。 ----虽矣

4、我看着修士,也看着凡人;我既是凡人,又是修士。我站在双方的角度去看双方,多么奇妙,我竟然同时在两个视角觉得对方又伟大又愚蠢。

是我的错,我太贪心了。作为凡人的时候我仰慕修士的自由自在,作为修士的时候我艳羡凡人的多姿多彩。我没有办法让自己舍弃任何一方,我试图让两者兼容,但影视剧和小说漫画里的无数事实证明了两套人格系统是不可能兼容的,尤其是两者还如此迥异。 ----虽矣

5、在他手里,我是绝对无恙的。他在我心里铭刻这一点,我不能不爱他,我不爱他还能做什么呢?他带我的心理落差远超出我的承受范围,唯有扭曲对他的感情,才能令我短暂地,感到一丝释怀。

权威感来自于他的保护,或者说得更深一点,来自于他既能把持那条橡皮条,又能随时选择放手。

我的快乐是微小谨慎的,诚然那也是快乐,但那是令我痛苦的快乐。 ----虽矣

6、无论我生前有何恶毒的罪孽、耀眼的功绩,当我死后,愿一切湮灭在时光里。

不要有人知晓,也不要有人提及。

沉默是我最好的葬礼。

我不会死的,我知道,像我这样的存在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死”,只有此生的消逝,记忆的流失。我会有轮回,而我终会转世重生,或许再过去万万年,再过去几个会元,或许当人类占领星际,我会携带所有的记忆再次苏醒。

三千年沧海一粟。

我将安息。

无论是哪一个我,都将安息。 ----虽矣

7、青石虽普通,却是不可缺少的东西。

这香气在许多贫苦的百姓身上一生都不会淡去。他们穿着廉价的染料染成的衣衫,出生时这苦香擦拭躯体,年幼时用苦香的边角料做成肚兜,成人后缝做苦香的外套,学子离家、女儿出嫁、丈夫远行,行李里总是苦香弥漫,死去了,也要裹着苦香的寿衣……

三尺微命,一介青衣。

这苦香将一生都说尽。

有时候你觉得他们很愚蠢。

但你总是原谅这份愚蠢,偶尔你甚至还会觉得这愚蠢也很美丽。 ----虽矣

8、修行要求一种平静和坚定共存的心境,既不过于追求,也绝不轻言放弃。

人人都是为了成就大道而修行,但是你偏偏不能特别勤奋,而是要和缓地、从容地、理智地,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向那个终点。换而言之,你要对你的目标执着得不得了,但是你还不能日以继夜地往目标跑,而是一点一点地挪动。

简而言之就是找虐。虐心。 ----虽矣

9、假如把修行比作攀登高山,哪怕是世界最高峰,在这样漫长的时光中这样密集的登山者的攻势之下,也找不到一块前人不曾踏足的地方了。

修士想要推陈出新?

很遗憾,所有现阶段的“新”都是前辈们曾经钻研过的东西,所有现阶段的成果都是前辈们已经得出但没有深化或者传承断绝而无名的成果。

只不过源源不断涌入这个行业的天才实在是太多了,而这个行业的历史又实在是太长,每一个小分类下都有着浩如烟海的知识和经验等待着修士们掌握,于是现在的天才们已经不再以“新”而论,现在的天才都只能因为很快学会前人留下的知识和修补前人成就而被称道。 ----虽矣

10、一个一直被冷酷无情的主人折磨的奴隶忽然有一天得到了恩赐,相信我,他的第一反应绝不是主人大发慈悲忽然发了善心,而是主人又想出什么稀奇古怪的招数来折腾他。

想想吧,我活了三千年,一直被人拿捏在手心之内,他要我身处围困我就身陷围困,要向我施以恩情我就接了恩情,简直是就这么不上不下地吊着我,既不让我彻底绝望,又不肯给我希望。

也是挺惨的。

天晓得他现在想要干什么。 ----虽矣

11、活了那么久,活得都忘了自己曾经是人——这样的道有什么意思呢?为何值得追求?两个世界古往今来帝王将相,为何都孜孜不倦地追寻着“道”?

我当然理解生命会本能地渴求更长的生命,但我无法理解这种本能最终压倒一切人性。修真这件事在最初也曾让我沉迷,那种进步后全身毛孔张开般的快.感,任何凡世间的娱乐手段都无法相比拟——于是修士们在每一次进阶后更加用心地修行,为了更进一步,为了问鼎升仙。

极其偶尔的,在修士们少见的大型社交活动,进阶大典上,我躲在一群低阶修士之中,看着所有人不苟言笑的脸上升腾而起的、他们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病态狂热,忽然觉得毛骨悚然。 ----虽矣

12、稍有机会就言无不尽,你觉得是愚蠢,可没准儿是孤独。 ----虽矣

13、假如把我的人生比作一部电影,我认为两个小时起码已经过去了大半,按照成功电影的定律,最后的结局是节奏最快的一段,只有高.潮迭起才够带劲;换句话说,所有的伏笔都在等待爆发,所有的谜底都将揭开。

有时候我在想我究竟想不想要这个谜底,因为我并没有意愿想要去主动追寻。我知道就算拿到谜底也没有意义,好比在弥留之际找到罪犯,根本没有办法实施惩罚;我更知道只要等待就能看到结局,有时候我也觉得这是我活下去的一个重要原因。

我不明白我有什么打算,姑且就这么活着试试看吧,这是我原先的想法,十足敷衍,但其实也很认真。现在我越来越不确定我是否还这么想,因为世界于我而言太过陌生,陌生到我不知所措。 ----虽矣

14、他这样搞得像是我在无理取闹一样。好吧我就是无理取闹,可我真的很不痛快,这种不痛快无处发泄,因为始作俑者早就死在我手中,我这人又比较信奉恩仇怨恨在人死后一了百了——

可是我还活着呢,还带着那些记忆和曾经。

一了百了真难啊。 ----虽矣

15、但就在这一刻,有一个瞬间,我忽然觉得——

让我变成这样的,都是我自己。

迟早会变成这样的,这只是早了一步。

我不过是放大的我心里最为残忍和残酷的部分,或者说这是我最为冷漠的一部分,最为超脱的一部分,最为高傲的一部分;是一个受尽宠爱的人对于万事万物的漠然和事不关己的态度,生也罢,死也好,和我没什么关系。

而多年前的那些廉价的、我肆意挥洒的爱被珍藏了,躲在心里,不轻易出来。 ----虽矣

16、他们的惨状像是默剧里的夸张动作一样,激烈的冲突在无声中迸发,几乎充满了艺术性的幽默和魅力。

我见过太多次类似的场面了,偶尔我会为此发笑,生命的脆弱和卑微被展现得淋漓尽致,假如我手上有一部摄影机,那么这个画面应该足够让我跻身世界一流导演的行列。

可我并不感到开心,正确地说,我从来不会因为折磨他人感到开心。 ----虽矣

17、有许多人费尽心机想要上前和他讲几句话,但又始终被不动声色地排斥在外,那可以一步跨过的距离硬生生演绎出天堑与鸿沟,像一出夸张的舞台剧,人们穿着华贵而丑态百出,荒诞,并因这荒诞而妙不可言。 ----虽矣

18、我总是在真正发现它们之前离开。

这样其实不太好,要了解一个国家和一个城市,就要了解到方方面面,而辉煌和落寞是一体的。然而我没有足够的心情去体会那些,我希望我的生活是非常简单便捷不用思考的,我付出了太多心思在别的地方,所以懒得再用心去了解什么。

反正我总会了解的。 ----虽矣

19、真正让我愤怒和厌恶的,是不自由、被掌控,是我超出我自己穷尽一生的想象的改变,是我永远自己做出决定却总感觉身不由己的经历。

那张网密密麻麻地罩在我的头顶,它要我痛不欲生,我就得痛不欲生;它要我欣喜若狂,我就得欣喜若扛。

从那个古怪的前主人开始,我的人生就奔向了一个我想不通的方向。我所有的骄纵和傲慢都在他面前被击溃,我所有的爱和恨都被他一手把握,有时候我觉得他令我毛骨悚然,有时候我觉得他始终在我身边。

这想法使我无可忍耐地闭上眼。 ----虽矣

20、从这个角度往上看,能看见穿透海水后不断折射、不断变化的光线,介乎于虚实之间;周围的颜色由下自上不断变浅,其过渡中色彩的瑰丽、曼妙的波折,厚重又清晰的唯美质感,像是裙装的裾带,像是女侠的绸绫,宽博不失灵越;最顶部是碎片状的、闪闪发光的海面,犹如宝剑的寒光或者皇冠上的宝石——

我浮在海中,几欲为此而流泪。

是的,是的,这就是我回来的意义,这就是我对这里的爱。龙当然很美,鲛人也很美,海蛇也很美,真的,好多好多妖怪都很美。

但那不是我爱的美,那都是我的某种冲动,某种感动,像一件我不习惯的华丽衣服,我会穿着它出席,但我不会乐意穿着它睡觉,我终究会厌倦它,就像旅居国外的人厌倦面包。 ----虽矣

21、我很想你。

这真是人类最温柔的情话,温柔得毫无力度。我总是惊讶于楚博雅的敏锐,他每一次都会精准地搔到我的痒处,他说话的方式、看我的眼神、对我的姿态,无一不令我感到满意,就像是未来社会里我为自己设计的机器伴侣,所有的自我意识都在“爱”的统治之下。

爱我是一切行动的最高指令。

“这是你的权力。”我说,态度堪称冷漠。 ----虽矣

22、生命不能用数量来衡量是多么天真的想法。

其实从道理上讲没什么错,就是太天真,太理想化了。这道题其实可以这么出,稍微改良一下,就假设一个环境,一方是一个人,一方是一万个人,二者只能够救其一,或者让数字再悬殊一些,一方一个人,一方是一百万人……救谁呢?

难道去救那一个人?

虽然数字差距变大了,可是道理是相通的啊。

以前的我一定会觉得自己没有权力,某种程度上说也是一种逃避。

明明小朋友们自己都做出选择了,本来去考虑要不要变轨,就是受了“五个对一个”的影响。 ----虽矣

23、或者我们其实真的没有任何本质上的区别,只是所有促使我做出行动的都是理智,而促使她这么做的正是她自己。她时常认为自己罪无可赦,但就我看来,这种看法是有失偏颇的,她知道自己情绪化,她也用情绪来控制自己,例如长期保持自责和内疚。

也许这正是为什么她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心魔的原因,她所见的心魔都毫无理智,只会宣泄自己。

其实她也在宣泄自己,她有着格外复杂的人格,她宣泄的不仅仅是恶意,还有庞大的,莫名的爱。

英英她……她是如此的不完美,以至于如此的完美。 ----虽矣

24、只要你活得够长久,只要你能经历至少一个朝代的兴衰,你就会发觉那些曾经打动你的东西会在下一个轮回里重复,并且可预见的,就这么亘古不断地重复下去。

可能是我太花心,可能是我太冷情,我对这些都心生倦怠。

我总是很快就对眼前的一切心生倦怠。 ----虽矣

25、我要回家。

回家不知道干什么,但我还是想回家。

我说了谎。我从来都是那么思念我的家,我不明白这样揪心的思念来自哪里,我觉得我的家在我的人生中没有扮演过重要的角色,但是我是那么想要回去,这种不受我控制的、我搞不懂的情感让我迷惑和害怕。

我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害怕过什么了,很久之前开始我就只害怕我自己。我害怕我过分沉迷、害怕我过分投入、害怕我过分用心,但我并不是害怕被伤害,被伤害对我来说是一种常态,我害怕的是别的东西……别的很深很深的东西。

可能是失望,或者也可能是我害怕发现自己的冷漠。如果我不参与,那么冷漠就情有可原。 ----虽矣

26、……真是一场好戏,我几乎要笑出来了,不是出于自嘲或者悲哀,我是真的觉得挺有意思。

逆推回去其实线条很清楚,只不过我没有注意到。比方说陈玠送还我我的刀,钱铮送还我我的葫芦;比方说钱铮神神秘秘说不见就不见,找我要了大堆传音符但是从来没有和我传过消息,还突然就对我觉得不对劲的人产生兴趣;比方说钱铮、陈玠、楚博雅对我没来由的好感……最后一点我还没有找到联系,因为前主人从来没有爱过我。

无缘无故爱我的人只有风七。

不过这一点也很容易解决,融合一下灵魂就好了,如果是前主人,那么做到这件事一点也不难,毕竟他一直都是“全知全能”的。 ----虽矣

27、就算被吃,也不要让我知道——既然狮子不吃就会死。

尽管到最后我还是会知道,但一个不抱有希望的人在面对她能够猜到的结局时,心里总会好受许多。 ----虽矣

28、在遇到他之前世界是爱我的,所以我也爱我自己;可遇到他之后世界不再爱我了,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力量爱自己。

那种全部身心都必须依托另一个人的无力感就像旱鸭子溺水一样令人无法忍受。何其讽刺,我不能确定我是否还爱自己,甚至偶尔连“自己”这个概念都变得含混不清,但我居然还能爱他。

我爱他的时候,能看见别的东西,路边乞丐的微笑,强者的仁爱和怜悯;可我恨他的时候却是盲目的,我看不见任何东西,除了我手中仅有的武器。 ----虽矣

29、但这样的生活永远不会和以往在临时开辟的洞府里打坐时一样,因为另一个世界总是那么安静,没有人声鼎沸和车流呼啸带来的噪音污染,没有夜晚的路灯和不灭的广告牌、高大的反光建筑带来的光污染,另一个世界总是万籁俱寂。

夜里,只有繁星的声音,和昆虫的鸣叫。

那场面其实非常美,现代人看不见的满天星辰夜夜都准时赴约,每一颗都有自己的轨迹。巨大的天幕像是宗教建筑的穹顶,但天幕根本不是辉煌、宏达之类的词汇可以呈现的,天幕是时间和空间,是倒扣下来的几个世纪。

漫长的光阴在每一粒星子上旋转,而当流星划过,仿佛冥冥中有人在叹息。 ----虽矣

30、她站在门外,身量很高,神色淡淡,却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要美丽和端庄,柔美和英气以一种微妙的气氛融合在一起,一百个前主人加在一起也远不及她好看,因为她的美丽好像就是世间的真理。

“英英。”她含着笑说。

仿佛亿万年前或者更早时候,我蒙昧初诞,徜徉在孕育我的怀里,也曾有那一声轻唤。

英英。 ----虽矣

31、谁要你保护。谁要保护。

我气得快疯了。我已经疯了很久,我只是在假装没有疯。虽然我也不知道假装起来做什么,假装满足有什么用。我甚至没有弄明白我为什么生气,我在生我自己的气,这毫无道理,我不该生我的气,我不知道,一开始那不是我的错。

无论多么刻骨铭心的感觉都会被时间消磨……都是放屁。没有这回事。时间才做不到,做到的是人自己。我做不到这一点,无论如何我也做不到,我永远留在某一个片段和某一段时光里,我在后来还是会大哭大笑,但我只是一潭死水。

有时候死水泛起了涟漪,但是死水还是死水。 ----虽矣

32、太阳呈现出鲜艳的橘红色,若隐若现的薄云漂浮在它四周,像是一幅传世的油画。但全世界范围内,整个人类的、甚至非人类的历史里也找不出能绘出这幅图景的画家,因为高空中的风让那些薄云高速移动,时间让太阳的光芒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变化……

要怎样的画家才能画出这样的辉煌?光影的转换、岁月的流逝、静止的动感,最吹毛求疵的精致和最雄浑壮阔的宏伟融为一体,永远和上一天有所区别。

“世界上没有一模一样的叶子,世界上也没有一模一样的夕阳。”我自言自语一般说,紧接着问水杏,“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虽矣

33、“可笑。”他又说,“修行一途,全看本心,何须旁人相助。”

我忽然就明白过来了。

在他们那里,你要足够有天分、足够努力、足够冷静、足够聪明、足够运筹帷幄,才能得到他们的注视,才能得到他们的指导。而一旦你犯错、受伤、误入歧途,表现出你的软弱和脆弱,他们就会毫不留情地拒绝承认你是他们的同伴,除非你死死咬着牙自己走回正道,潜心悔过、洗心革面,并且表现得比失误前更为优秀。

维系你们的不是感情也不是师徒关系,而是那虚无的、缥缈的道。

你竟然还觉得这其实很对,这样才能留下真正的佼佼者。 ----虽矣

34、音乐戛然而止,六位姑娘脚步匆匆地穿过珍珠,并着老板娘恭顺地跪成一排。但楚博雅没有看她们,他凝视我的眼神从来那么全心全意,像是多年前我从梦中醒来,前主人凝视我的眼睛。

没对比就没伤害啊……现在我终于知道,前主人的凝视里没有爱。 ----虽矣

35、我习惯这样的空旷,却不喜欢这样的空旷。

人们总是说时光的流逝像水一样,奔流不息,从不回头,但我的看法与之不同,我觉得时光像是蜂蜜或者乳酪,保持粘稠或者半凝固的状态,甜蜜,然而毫无新意。

也可能是我经历的太多,把新意的标准定得太高。 ----虽矣

36、遥远处险峻嶙峋的高山,有着覆盖了皑皑白雪的峰顶和介乎于青色和黑色之间的山体。山脚下是青葱的地毯一样纵横铺开的树林和一望无际的树冠,再接近一点,是红褐色的土壤和偶尔深得发黑的点快。更接近的地方是麦田一样的黄金色,说不清那到底是细沙还是某种植物,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它们的颜色是如此均匀,宛如一块澄澈的金湖。

天、河都是碧蓝色的。依我看来,这种色泽并不怎么深邃和惊人,因为我从未见过比无尽海和无尽海上的天空更广大、更深邃、更接近神迹的美景。 ----虽矣

37、她有一波三折的命运,还有不太美好的过往。我猜她的结局大抵也不是幸福的,只有不幸福的人才会那样拼命地抓住自己能抓住的东西,例如财富。

像是爱,像是亲情、友谊之类的感情,根本没有办法抓住。它们来的时候不惊动风声,走的时候同样不引人注目,你最多只能在它们来的时候想尽办法挽留它们,延长它们所停留的时间,而不能奢求它们为你停步。

这是惯于受苦的人才有的心得体会,其实知道的人多,但很少有人能在一段甜美的全情投入的感情中依然给自己留下退路。 ----虽矣

38、那些曾经的痛苦已经模糊,我不肯原谅,然而仇恨带给我的毁灭性的打击和崩溃,终于也将我重组。

我不肯原谅,但也不再恨了。 ----虽矣

39、多少次我和死亡擦肩而过,甚至能感受到那不能称之为无情和无常的生命的终结,和即将到来的崭新的起始。但这好像是个魔咒,在我摇摇欲坠的边缘,总有人会用一点微末的力量拉我一把,令我逃脱濒死的心境,心怀庆幸地苟延残喘,好像有什么力量注视着我,既不让我开心,又不让我难过到死。

我正视自己的弱小,并且能心平气和地接受凡与圣、与圣人之上的巨大鸿沟。我也不介意做一枚棋子,是,这让人不愉快,但并非难以忍受。我更没有什么大志向,如果我是个男人,也许我会想尽办法去和最上的意志搏斗,费尽心机,寻求力量和自由——因为男人就是这种东西,强大,并且低级。 ----虽矣

40、我甩脱他们离开。就这样了,从此不再相逢,亦不再联系。这就是故事的结局。 ----虽矣

41、这是我的故乡,可我怀念的只是我的记忆,是我强加于这里的情怀,而非我的家乡本身。

就好像当我和别人在一起,当我为了某个人某件事开心,我只是在扮演一个我记忆中的幻影。 ----虽矣

42、人们看书看电影总是会觉得反派很有魅力,反派确实都很有魅力,任何一个客观看待的人都得承认这一点,有时候人们就是将一些反常态的魅力称为邪恶。想想看吧,就像失去了保护色的白虎一旦活下来就会远比一般老虎更为强大一样,反常态也时常意味着力量,即使是慕强心理作祟,我们也得承认反派的魅力。

从另一个方面说,不能融于普通人的心境是多么寂寞,而寂寞必然会催生出思考。 ----虽矣

43、如果说他们的那种思念还带着一种对于已经失去的、不可能再从头的生活的美化,那我就完全不是了。我知道凡人的世界有多少是是非非,也清楚凡人所遵循的规则和修士是不一样的,并且我明白如果我是个凡人,那么以我这种性格不可能身居高位大获成功走上人生巅峰,更大的可能是平平淡淡就这么过去……而我还是希望自己是个凡人。

我始终认为这不算是心魔,尽管从心底里说我确确实实希望我还是个凡人。

也许我小看了我的执念。

三千年里我固执地使用凡人的生活方式,混迹在人群中,假装自己也是个凡人,也许确实不是单单用“这样做有趣”就可以概括的。

如果这就是我的心魔,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虽矣

44、或者换句话说,我的抗拒是极其轻微的,只有一丝,就像用蛛丝吊起了刀,不知过多久掉下来——但毫无疑问,这把刀一定会掉下来。

我担心吗?我害怕吗?坦白说,并不。

我竭力不去想这一点,但事实就摆在我面前,我已经不再把死亡当回事了。

我很抱歉。对你来说,死亡意味着分离和痛苦,那是因为他们就活在你身边,他们的人生和你的人生某部分镶嵌在一起,以至于他们对你来说不可或缺。但是我不,对我来说他们的人生短暂得像是匆匆一瞥,他们死去于我而言也不是分离——他们会化成混沌一团,逸散在天地,开始下一场轮回。

“死亡”是什么?根本就没有真正的“死亡”。这世间的一切都会长存,只是存在的方式不 ----虽矣

45、梦的收尾是一片虚空。虚空里有一条看不见来去在那里的的河,像一条垂挂的绳索,河面上飘着无数莲花河灯,我跟着河灯走,走到最后突然失重。 ----虽矣

46、我这么想着,同时又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件事并不需要去思考意义。

凡人是世界的根基,就这样,没别的可能。世界不需要太多的伟大,它没有那么营养丰富的土壤,伟大是汲取庸俗的灵气而生的,那就让伟大吐出来,吐不出来就消失。

现代社会这种人是少数,总有一天这种人的数量会降到极低。

然而我仍旧怀念那种令我避之不及的魅力。 ----虽矣

47、那只是故事,不需要太认真。我知道。我其实只是在问我为什么做不到。这让我耿耿于怀,三千年的时间,足够人长大了,但我除了一身武力,好像真的没有成长多少。 ----虽矣

48、阳台上有风,吹得楼下的树尖猎猎作响。这九月的天气不知为何静谧得像是母亲的摇篮曲,下一秒就能让人安眠。我觉得困意渐渐让我的心神蜷缩,头脑昏昏沉沉,水杏的念叨被浸泡得模糊膨胀,再传进我的脑海里时,已经变成了不知名的小夜曲,全是惬意的磁性低吟。 ----虽矣

49、但很多时候我仍旧能感受到我朝夕相处的那些,我不知道怎么形容,那些淡淡的、好像有些怅然的东西的可贵。很多时候我仍能感觉自己被那些东西触动,我敏感的神经还留存在我的体内,就像深深藏进土壤的树根。

当时只道是寻常,而今回忆时反而能寻到当时没有的氛围和感觉,像是初生的阳光打进满是尘埃的旧屋,光柱是那么的清晰。 ----虽矣

50、我想来想去,其实早就不恨那些离开我的人了。原本也没有多恨他们,也就是心里过不去那道坎儿,心里全是小孩子发狠的委屈,心想你们怎么能骗我呢?你们怎么能和我分开呢?你们怎么能不一直支持我呢?

真是个小孩子,被宠得无法无天,觉得万事万物都得围着自己转。

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

迟早有一天大家都要走的,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受不了一个人,真的,我也可以不和人深交,可以习惯独自生活,可以平静地看待别人离开,可是我并不愿意这么长久地过下去。这太让人难过了,世界就应该花团锦簇,像是巨人的花园,要是花园里没有小孩子玩闹,巨人就会被冻死。 ----虽矣

51、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说白了就是当局者被自己蒙蔽,平常生活中更多的是谁也看不清真心,或者大家都看得懂,只是谁都不说。我一般不会为一些隐晦的感情作主观上的解释,但有些问题的答案就是这么简单和令人痛心。 ----虽矣

52、我不想知道为什么我要经历这一切,我也不想知道前主人在下什么棋,更不想打破现在的平静生活。冒险精神和好奇心已经离我很遥远了,我现在是个老年人,老年人就应该躺在睡椅上昏昏欲睡,未尝没有背着旅行包走遍世界的老年人但那个人肯定不是我。

妈的烦死了,为什么这个世界不能尊重一下老年人的想法?

我气呼呼地关上所有的窗户然后锁上大门、锁上卧室,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地躺上床,再盖上一床被子,决定不到世界末日我就不起床了。 ----虽矣

53、无尽海。

这片海域就像它的名字一般永无止境,那青草汁、杨柳尖、彩虹靛一样绚烂又透明的青色海水,犹如青衣的繁多和平凡里指戳人心的浪漫,立足其上时脚下千姿百态的生物、深渊般不可见底的高度,博大的、仿佛天空倒悬而雨水倒立的盛大美景,甚至于海底的生物死亡时蓬勃而出的青色血液,天上地下四面八方,青色涛涛,那么冷淡,又那么温暖。

还因为我的前主人。

他是多么奇怪的角色,在我的人生里晦暗不明。我始终搞不懂他,甚至于每当后来我细细思索他的一举一动,他所展现出的奇诡的、不符合修为和身份的能力,他的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原来根本不是我出于恐惧和爱对他的神化,而是本就如此。

他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虽矣

54、说真的,我其实是特别反骨的那种人,我要是什么都不知道还好,可能认识了绝对的力量差距之后还能安心做个棋子,但如果我知道了点什么,有办法挣脱棋局,我肯定会闹得天翻地覆。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什么都不知道比较好。 ----虽矣

55、我没什么立场也没什么资格去批评什么,但是这种风潮……它是不对劲的,就是这种看似特别积极向上的单一的目标,在生命对于死亡的恐惧的推动下蔚然成风,阻碍了世界成长。

凝重的气氛中无尽海的歌声那么清晰,又低又柔,所有微小的、不同的声音鸣奏,像是梦一样。

我忽然又有了说话的欲.望。 ----虽矣

56、门后是一条长廊,门外阳光明媚,门后却黑暗、幽长,像是走进去就会穿越时光;地毯呈现出凝固后的鲜血一般的暗紫色,像是乌青的瘀血;天花板垂下一盏又一盏燃烧着蜡烛的花形灯,烛火始终静止且向上。

我穿过无数扇紧闭的门,那些门上都描画着黑暗和不详的咒语。

我心里仿佛也随着这些装潢的改变而攀爬出孤寂……仿佛曾几个世纪接连几个世纪的沉睡,曾在阴冷的石堡里自言自语,曾举办繁华的宴会但人们终将散去。 ----虽矣

57、要说是修士压抑自我的戒律吧也不像,修士的戒律原则在利益面前说白了全是扯淡,要是有办法解决心魔这等大事,基本上修士什么事情都敢做。

但现在我不知道能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能想些什么。我的思绪出现了短暂的空白,我心里知道这是为什么,人在震惊到一定地步之后就是这种反应,感觉整个人都迟钝了,僵硬了,就好像时间都停滞不前。

只是和身为“仙”的我对视时,波澜不惊和惊涛骇浪同时在心中出现,两种情绪犹如共生般无法剥离,在我心中纠葛回荡。 ----虽矣

58、如我所料,走在街上没有出现众人围堵的情况。高温让城市像一个巨大的蒸笼,车辆来去匆匆,留下机械化的嘈杂。在这里没有人会关心我为什么一个人独自走在马路上,没有人关心我是谁,所有感情都隐藏在麻木的面孔下,珍贵,但不稀缺——这让我感到放松和愉快。 ----虽矣

59、人们对痛苦的沉迷其实超乎他们的想象。

人这种天地之间最为强大的生物好像生来就有贱格,即使是最老实巴交的胆小鬼,也会本能地迷恋心跳加速的感觉。我们根本不用算上那些重度享受受虐的人,哪怕是最普通的恐怖片爱好者,少见一点的探险发烧友、极限生存挑战者,扩大范围后更多的运动达人,乃至于去游乐园必坐过山车的年轻情侣,他们每一个在“自虐”上都孜孜不倦不亦乐乎,只不过能够接受的程度轻重有所不同而已。

这世上有很多人爱我,但终归不过是在我身上看到了某种他们喜爱的特质,也有的看见了我,就觉得看见了另一个自己。

但有人爱我,总是让我高兴的。 ----虽矣

60、我其实自认为是非常多愁善感的那种人,由于受到毫无节制的宠爱而轻浮散漫,又多情又多变。我从小到大都没有缺过爱,旁人向我施与的爱和善意并不很能打动我,这话说起来未免过分,然而事实就是这样,这种性情更类似一种天性:我不稀罕别人为我的付出。

如果我稀罕,那一定是因为我本来就渴求。 ----虽矣

61、一个不知道死的人是不会惧怕死亡的。

但“死”也是人的本能,因而还是有很小一部分修士,比如儒修,隐约意识到不对。

再次来到这个世界,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不知道修士们有没有感觉不对劲。 ----虽矣

62、陈玠是海明的心魔。

——心魔。

这玩意儿于修士而言如同附骨之疽,人人谈之而色变,但实际情况怎么样我却不清楚,只大概知道这是一种会使修士陷入深渊的劫难。

我没想到心魔也有实体。

我看着他,本该有千言万语,却无话可说。 ----虽矣

63、看上去她是被控制的一方,然而她才是真正的支配者。她支配着他对她的支配,她要确保自己在某个安全的庇护之下,并且要求毫无保留的关注。她乐于痛苦、享受痛苦,她奉献自己的心,就是为了让对方撕裂它。

她向来毫无保留。

这种模糊不清的、似是而非的爱于她而言像是一种魔咒。我认为这是因为她生性有种极端追求完美的品格,当她意识到自己的黑暗和不完美,她趋向于毁灭和破坏的心让她竟然对自己也生起了浓重的毁灭欲。她的善和恶相辅相成,缺一不可,她要借此惩罚自己。

她身上所展现的特质已经不再有对和错的区别,就只是人而已。 ----虽矣

64、另一个世界也有银河吗?在它拥有和这里相似的大陆的基础上?我将那些景色铭记在脑海,归来后我曾翻阅星象和天文的书籍。另一个世界和这里是不同的,它的星空散布,并不是银河一般的密集的水滴汇聚,而是更为稀少,可每一颗都明亮到仿佛永世不会熄灭。

我在夜空中寻找,调动我仅有的关于卜算的知识,而我从来没找到过属于我的那颗星星。

啊,对,星星代表命运,但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拥有星星,就像不是每一个人都拥有命运。 ----虽矣

65、通常情况下想到这里我都会见好就收,但这一刻我忽然觉得我可以想下去。

妄想没什么错,只要合理控制,好歹会给人一丝慰藉。是我以往对自己太绝情,害怕一旦开始就沉迷其中,所以不肯留下丁点余地。

可这时候就算是沉迷也不要紧了,我能够天马行空地大胆假设。我想了又想,竟然觉得思绪晦涩,像是很多年没有拆开清洁的机械关节,内里灵活,润滑的油液中却黏满污垢。 ----虽矣

66、翻了一会儿,一个男人在我身边悄无声息地坐了下来。

他熟悉的呼吸轻轻响在我的耳边,我一边靠着惯性盯手机,一边下意识去捕捉他轻轻的呼吸声,像是在海螺里捕捉浪涛的声音。

这个人让我觉得熟悉,是那种浸入了骨子里的熟悉。

那样的熟悉像一件旧衣,经历了太多浆洗后失去了独特的性情,却完美地贴合我自己。

我在这样莫名的熟悉中屏住了呼吸,但来自这个陌生人的熟悉感是那么亲密,我低着头,心里忽然对李衿有些恼怒,又震惊于宏大的、无孔不入的命运。 ----虽矣

67、无所谓原谅不原谅吧,本来我也没生气。人死之后,任何睹物思人都显得很温柔,但假如你牢记一个人,思念他的时候你根本不用看见某个物品。

你会感觉到他的气息无时无刻不笼罩着你,无论是你的爱还是恨,都由他生起。 ----虽矣

68、这一刻我突然前所未有地认识到我们之间巨大的鸿沟,那种鸿沟就像生和死,共性那么多,却又截然相反,于是只要有一点点分岔,就会走向不同的结局。

我解开她身上的符,然后像往常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

只是这一次,我不会回来。 ----虽矣

69、在这之前我徘徊不定,就像一只不知在何处着陆的鸟,可现在我安稳下来了,知道未来会怎样,像一只鸟儿即将着陆,而这也是我的终点。

我心里没有任何难受和悲伤,再回想起我的一生,只觉得十分满足。我从未像此刻这样明了过我对自己的看法,不仅仅是对我自己,还有对前主人,对我所有的朋友,对我在此世所遇见和最终离去的那些人。我们大概就是缺少一点缘分,这是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但我却不是合适的人,没心情再开启崭新的人生。

其实世界也没那么残酷,真的,只不过所谓波澜壮阔的人生,就是什么苦痛都需要经历的啊。

这辈子值了。 ----虽矣

70、要欺骗世人,就得装出和世人一样的神情,在眼里,在手上,在舌尖都要带着殷勤,看起来像是纯洁的花朵,其实是花下盘旋的毒蛇。

是的,他是有意的,颠倒是非、混淆黑白,用大堆大堆有始有终的理由,把一个虚假的道理讲得特别动听,让人觉得他说的话简直就是真理。 ----虽矣

71、人们通常都不会意识到自己有什么改变,因为人生是第一人称,人的心理活动太复杂,可能一个晚餐吃什么的问题就足够思考信马由缰地放飞天际,绕上十万八千个弯子还是得不到答案。因为人实在是过于丰富了,而“性格”这东西,又根本不可能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只不过会有不同时期所作出的不同选择。

一个人不会改变本性,只会露出本性。

换句话说,谁心里都有小天使和小恶魔在打架,只不过有时候小天使赢了,有时候小恶魔赢了。

而我的最大问题在于心里没有两个声音。

我心里的小天使睡着了,小恶魔在一旁耀武扬威得意洋洋,挥着叉子哈哈大笑,没准儿还会甩甩有倒钩的尾巴。 ----虽矣

72、如果一个人掌握了超脱的力量,他真的能注意到蝼蚁般的人吗?如果他注意到人,又会有何种心情?

我看着他们,觉得无悲无喜,带着轻微的毁灭欲,和比毁灭欲更多一点的厌烦。 ----虽矣

73、就这当口,好像商量好了似的,手术完成,医生护士推着病床出了手术室。楚博雅静静躺在床上,我犹豫着是要马上走还是等他过去了再走,就看见他在经过我的时候睁开眼看来。

他的眼睛里是我熟悉的漠然。

……还有我熟悉的爱。

他漠然的眼神我倒是接受良好,但那种温暖的不属于他的感情是那么清晰,吓得我拔腿就跑,随便进了个没有摄像头的小巷子就瞬移回了家。 ----虽矣

74、唯一让你往上爬的只有你自己,只有优秀、更优秀,能让你在修行路上有一争之力。

谁有空算来算去跟人死磕啊,有那个时间精力不如打坐。

说白了打坐是一种自省。修士在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中审视自己的内心,回溯自己的经历,诘问自己是是否问心无愧。这是对精神的极大挑战和打击,几乎就是要一个人不断地否定自己、改变自己,以求得规则的认可。

就我的了解和经历,打坐只在最开始沉下心神的时候很愉快,实质上是一件非常辛苦、非常枯燥的事情,枯燥到像是把百万计的五谷杂粮混在一起,然后用筷子一一分类。 ----虽矣

75、我曾经是个女魔头。
我自知毁掉我的不是别人施与我的恶行,不是强者吃掉弱者的环境,不是无休止的争斗和死亡给我的力量。是的,它们是一部分原因,可它们不是全部,只是催化和促进的契机。
毁掉我的是我自己。

以一颗凡人的心度过三千年已经是我的极限,我太累了。
让我死吧。 ----虽矣

76、我一再告诫自己说谨守底线。可是谨守底线个鬼啊,我还有底线这玩意儿吗?我自己都搞不清楚。 ----虽矣

77、万籁俱寂之中,耳边却隐隐约约响起了无尽海的歌声。

它变得又低又柔,然而依然,如同我在海中听到的那样,无数个微小的声音汇聚在一起鸣奏,饱含生机。

有些人终其一生都在追求极致,所有的休止符都是在为高.潮铺垫基础,像是生命短暂的蝴蝶一样,人们只能看见它流连花丛,而不知晓它为了长出美丽的羽翼忍耐过怎样的寂寞和痛苦,它自已也好似不在意一般,只是醉生梦死,然后枯萎在泥土里。

我以为修士就是那样。 ----虽矣

78、这难道不是自己的事情?像是一个人内心的底线或者一个人的人格。就算是在现代,也永远都有比你有钱有权有运气的人,人家看不起你,当众侮辱你,你觉得自己没了尊严还情有可原;穿越后被这样侮辱了,你觉得没了尊严,就好像你穿越后的身份不好,是你的错一样。

认同感太高了吧?太上赶着了吧?这么多年受到的教育都喂狗啦? ----虽矣

79、是的,我觉得没有必要。我不会逃避什么,我也不会改变什么,事情大可以按照原本发生过的那样再来一遍,我可以接受,我甚至乐于接受——

这就是我的人生。它不太好,它绝对不太好,我用“不太好”这个词来形容实在是过分委婉了,就像形容太空时说太空比蚂蚁大上很多。但我也不愿意再用上别的词,因为这就是我的人生,我是说,我承认它,我接受它,我其实觉得,至少偶尔也会觉得它没有那么差。

我甚至可以心平气和地怀念所有的疼痛。我仍然愿意遇见所有我遇见的人,受我受过的伤,一遍一遍去爱,一遍一遍绝望。

我觉得这样真是傻透了,所以其实我有时候会羞于去想,但是,是的,但是我真的,真的爱我的人生。 ----虽矣

80、像一个旅人在沙漠中长途跋涉,他走啊走,走啊走,从沙子山这一头一步一个小坑地翻到那一头,走过千沟万壑,又从另一座沙子山的这一头一步一个小坑地翻到那一头。他全力去走,并且日复一日地更勤勉一点,更勤勉一点,终于有一天他倒下了,再也没有爬起来过。

他跨越了一整个沙漠,时刻以意志和倦怠作斗争,克服干燥和烈日,忍耐油分和水分一同蒸发的煎熬。

从身体和心理的角度上说他都赢了。
但他偏偏没有找到绿洲。
他什么都不缺,他只是缺了一点机缘,缺了一点运气,只是他缺的东西反而是最重要的。恰如你历尽千辛万苦,依然要依赖于那一丝看不见摸不着的运道,才能在千千万万同你一般苦苦追寻的人中脱颖而出,达成你的目标。 ----虽矣

81、医院是一个城市里我最不熟悉的地方。

这里有太多的世态炎凉、世间百态,太多的来自社会底层的最黑暗的部分。人们临死前的小事里的哭泣、咒骂和痛苦,手术后醒来第一句话是询问家里还剩下多少钱,一辆又一辆小推车来来去去,推进重症观察的病房或者负楼的太平间。

生命的重量被放上了天平去衡量,无论是医生、护士还是家属和病人本身都必须做出取舍,这种取舍往往重若万钧。 ----虽矣

82、在那个世界,我是个过客,可在这个世界,我好像也只是个过客。在没有人的时候,我好像老是在想那边,在想修真界,在想那些大悲大喜,大恸大怒。 ----虽矣

本文由作者上传并发布(或网友转载),绿林网仅提供信息发布平台。文章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未经作者许可,不可转载。
点击查看全文
相关推荐
热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