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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阔天空:Beyond与我的人生故事读后感精选

海阔天空:Beyond与我的人生故事读后感精选

《海阔天空:Beyond与我的人生故事》是一本由许金晶 等 / 许金晶著作,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的2022-6图书,本书定价:平装,页数:,特精心收集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海阔天空:Beyond与我的人生故事》读后感(一):怀念家驹

在那些苍翠的路上,踏着《灰色轨迹》,《旧日的足迹》如同空谷足音。《午夜迷墙》传来《昔日舞曲》,独坐在路边街角,忆起《曾是拥有》变成《无泪的遗憾》,倾述《岁月无声》《谁伴我闯荡》?《早班火车》呼啸而过,《无声的告别》《过去与今天》。为了《再见理想》,宁愿《永远等待》,宁愿迎风涕泪《冷雨夜》,也决不向《俾面派对》交出谄媚的妥协。你生为摇滚,死为摇滚,在《无悔这一生》的沙哑歌声中,你时而高唱,时而低吟,时而振臂一呼,时而独忍泪流,寻根《长城》的东方之秘,悲悯《农民》的耕耘之辛,探究《无语问苍天》的命运之手……你狂呼《我是愤怒》,以打不死的摇滚精神《不再犹豫》,迎着冷眼与嘲笑坚持《抗战二十年》。有过呐喊,也有彷徨;有过唏嘘,也有振拔,你那《金属狂人》的狂飙旋律向命运说不——山不再崎岖,沙不怕风吹,因为你是《光辉岁月》,你是乐与怒永存。

《海阔天空:Beyond与我的人生故事》读后感(二):《海阔天空》黄梵推荐序:谈不完的Beyond

大约因为许金晶做过我几堂写作课的“学生”,当他请我写序时,我便想当然地以为这本书不会超出我的经验与认识边界。拿到书稿才发现,这真是大错特错!这不是一本Beyond传记,也不是以一己之力写成的Beyond音乐解读,而是聚合17位Beyond发烧友的生活与感受写成的一部Beyond 音乐传播与影响的个人史。

我虽自幼喜欢音乐,大学时还学过吉他和小提琴,后来也追过摇滚,也为《光辉岁月》流过泪,但那终究只是借他人的隐喻,装一装自己的情绪,均雁过无痕。我文友中有几位超级音乐发烧友,比如何同彬、欧阳江河等,他们要么收藏的正版碟过万,要么为了音效不惜购置数十万元的音响设备。总之,他们把重点都放在耳朵上,听觉细微之至,令我自叹弗如。记得80年代末,曾见北京街头有摇滚歌手卖摇滚歌词集,我上前与之聊天,发现聊来聊去都在聊耳朵,认为技术再好,没有一双有灵性的耳朵也白搭。想到这里,我才稍微释然。是的,这本书正可以看作那些有灵性的耳朵共同参与的一场声音盛宴,然后他们把票都投给了Beyond。

说起耳朵,鲁佳、秦超、Ben、阿威、郑嘉励、居莱提、李力扬都谈到了文字之外的音乐部分。他们谈的不是音乐的制作形式,而是发生在耳朵里的那些声音,是这些声音让他们听懂了Beyond音乐,而不是文字。我以为,他们触及了音乐与意义的关系。音乐本质上是感官的艺术,同时也是抽象的艺术。感官的艺术是说,音乐在耳朵里发生时,理性认识总是迟到,总在耳朵的感受之后才来追认这些感受的意义。抽象的艺术是说,面对这些耳朵里的声音,谁也无权宣称他掌握着诠释这些声音的真理。这些声音本质上是“不可懂”的,听者的“懂”,只是用理性“发明”的意义,或依据歌词进行的意义“联想”。所以,当上述作者强调音乐比歌词重要时,等于发现了音乐抽象的概括力。比如,鲁佳和李力扬不约而同地谈到黄家驹独特的嗓音和唱腔:鲁佳认为家驹的唱腔“有一种独特的韵味”;李力扬认为他的颤音“有一种‘向下走’的趋势,有时甚至会觉得他走音了,但不那么唱,又确实没那个味儿了”。我也有同感,家驹独特的颤音,拓开了声音中一个变化的维度,犹似巴洛克绘画中让衣褶扭动来传递激情,这是家驹唱出隐秘激情的秘密之一。当颤音加持在歌词的意义上,激情就成了这些意义最好的继承者。

那些不懂粤语的歌迷,却偏爱Beyond音乐的粤语版,罔顾歌词的意义,这令郑嘉励开始反省自己的“文字中心主义”。他认为:“至少在 Beyond 的许多作品中,音乐本身是没有明确内容指向的,它的情绪色彩完全取决于作词家愿意给这段音乐填上怎样的歌词。”他还认为此前“中文歌曲的表达太过于依赖文字”。居莱提也强调:“通常我只注意音乐,不爱关注歌词。对我来说,并不是说歌词好歌就好。”“《再见理想》里有一首歌叫《Myth》,是一首英文歌。这首歌算是我第一首听哭的歌,虽然我当时不知道歌词写的是什么。”两人都触碰到了音乐的本质。

音乐在本质上是“不可懂”的,一切所谓的“懂”,皆来自歌词提示或听者赋予。那么,Beyond究竟用歌词为自己的音乐创造了怎样的意义?菠萝大哥说“这些歌词,我觉得非常好”。许金晶说“从我接触‘Beyond’开始,就有了‘彼岸’‘他者’等意识”。杨早把《海阔天空》的传唱不衰归功于歌词提示的自由与自我空间狭窄之间的张力。孙存照因自身疾患带来的不便,对《光辉岁月》《海阔天空》中的歌词“风雨中抱紧自由”“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刻骨铭心,以致要创办医疗中心,通过行医彰显家驹精神。吴晓斌则注意到Beyond对悖论人性的传递:“在表达抑郁的同时点燃希望。因为这种命运多舛而又一往无前的特质,让许许多多在人间艰难跋涉的人们从他的音乐中看见自己,有了共鸣。”段同愿通过歌词不只听出Beyond音乐具有博爱和反省的意味,还指出家驹与生俱来的大我气度,令那些念念不忘小我的音乐人难以望其项背。石丰却认为,三子时期的作品,才真正实现了Beyond所代表的自由精神。黄海燕作为曾经只听家驹时期作品的发烧友,到后来,对家强以自己方式演绎的家驹作品,不仅予以理解,还接受了音乐天地更加广阔的三子时期。

流行乐与摇滚或纯音乐的本质差异在哪里?我以为,流行乐与流行诗歌、行画、鸡汤文、常人心中的“诗与远方”等一样,都是集体诗化的途径之一。集体诗化的好处在于普通人不用绞尽脑汁就能按照惯例做出选择,满足内心诗化的需要。比如,普通人过惯了朝九晚五的日子,都知道用一次旅行来应对内心的钝化。可是,很多艺术家会阻止自己落入集体诗化的俗套,而用独特诗化冲破集体诗化的那些惯例,实现更经久、更个性的诗化。这时,商业与音乐如何平衡的问题就凸显出来。郑嘉励认为:Beyond“在商业成功与个人表达之间取得的综合成就,至今无人可及”,“他们身上洋溢着的理想主义光辉,让流行歌曲超越了时代”。杨早更是肯定了流行歌曲的自有价值:“不是只有政治与社会的真相才让人从内心反抗权威、坚持自我,青少年亚文化更是有自我的规则与价值体系。”一些摇滚乐迷觉得Beyond不够摇滚,黄海燕认为这恰恰是Beyond的厉害之处,他们找到了流行与摇滚的平衡点,能够“引导流行乐迷走进摇滚和其他类型的音乐”。居莱提激赏Beyond因流行出名,这才让众人见识到那些经典歌曲。

单从诗化看,三子时期无疑要比家驹时期更趋向独特诗化,甚至出现了纯音乐,而没有延续家驹时代的平衡之道。比如,鲁佳客观上肯定三子时期的“摇滚乐”,情感上却依旧倾向家驹风格的Beyond,这份与家驹风格共鸣的情感,就来自流行乐与摇滚乐的平衡之道。蛋泥儿君“最开始听的时候非常不习惯,三子时期的歌很陌生且音乐风格与家驹时期相差很大,家驹时期的经典歌曲也被唱得乱七八糟”,后来他渐渐认同了三子时期的独特诗化,尤其对1998年推出的《不见不散》推崇备至:“此时的 Beyond已不仅是一支摇滚乐队,而是熟练驾驭多种前卫音乐风格的全能型乐队”“很多人并没有认真听过就去否定三子时期的作品,对他们我只能说:‘很遗憾,你们错过了很多精彩的作品!’”Ben索性宣布“三子时期的《Sound》是Beyond最好的专辑”。

对任何理性来说,要解释作品的魅力都是个不小的挑战。鲁佳引入了“意境说”:“Beyond的歌有一种特别的意境。这是我认为Beyond音乐最迷人也最与众不同的地方。北大艺术学院的叶朗先生说,‘意境’的意蕴就是一种带有哲理性的人生感、历史感、宇宙感。有一种惆怅,好像旅客思念家乡一样,茫然若失。”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谈过诗人创造境界的途径:“诗人对宇宙人生,须入乎其内,又须出乎其外。”王国维揭示的是宇宙万物与人心的深刻关联,尤其在谈到“出”时,他说:“出乎其外,故能观之”“出乎其外,故有高致”。此时的“我”已超越人生的具体悲欢束缚,向广袤的宇宙万物弥散,趋向王国维推崇的“无我之境”。这也是席勒对诗的理解:“诗就在于能够说出并传达那无意识之物,也就是将之转移到一个客体之中。”这也是叶朗说的历史感、宇宙感,以及许金晶感受到的“彼岸”与“他者”。

从人性来讲,不管这样的提示来自歌词,还是来自易于让人产生联想的音乐,无疑都在现实中打开了一个时刻,让神奇的世界降临到听者的现实人生中。这是强烈的诗化,会把人心由熟悉之境推入陌生之境,由逼仄之境推入辽阔之境,令听者重新发现人生。这大概就是令阿威动情乃至痛哭的原因,也是Von先生可以靠Beyond度过轻度抑郁症的原因吧。

我自己对音乐若不借助歌词如何完成对诗化之境的提示,不甚了解,但以我对抽象画的视觉经验和对音乐杂乱无章的听觉经验,我猜测,已有的音乐惯例可能起到了重要作用。如同面对罗斯科晚期抽象画中大面积的黑色时,人们借用黑色在生活中的意味就可以领会罗斯科对人类悲剧的提示。也如同奥尼尔在《琼斯皇帝》中、黑泽明在《罗生门》中,运用鼓声来造成恐惧的声音惯例。因此,家驹时期Beyond的音乐魅力或者说动人品性,一定与此前的诸多音乐惯例有关。当然,要去揣摩普通人都了解哪些音乐惯例,实在是一项无法完成的工作。不过,大致可以说,不管家驹是出于被迫还是自觉,把流行元素融入摇滚的做法,让普通人能通过音乐惯例,摸索着进入摇滚的世界,非但不是降格,恰恰是功德无量。实际上,音乐惯例之外的歌词,也会引发或加强听者的意义感受。两者以巧妙的合力,佐证了Beyond的特殊意义,使之成为听者永远谈不完的话题。

2021年12月13日于江宁

(本文为诗人、作家黄梵为许金晶采写、编选的新书《海阔天空》撰写的推荐序,于2022年6月12日在文学报刊发,本书由南京大学出版社2022年6月出版,日前已经上市。)

《海阔天空:Beyond与我的人生故事》读后感(三):陈震推荐序:同乘一条名叫Beyond的船

大约两年前,许金晶兄和我提到想做一本围绕Beyond的访谈录,访谈对象是来自各行各业的Beyond铁粉。我觉得这是一个出色的选题,一来视角独特,没有试图去写市面上早已屡见不鲜的Beyond或黄家驹的传记,而是以访谈的形式梳理Beyond在内地的传播史,记录Beyond在没有互联网且缺乏宣传的时空背景下如何深深打入改革开放初期内地年轻人的心。这些访谈组合到一起,将成为见证Beyond在内地被广泛接受的重要文本。二来这本书实际上也是在讲述一代人自己的青春故事,因为Beyond和我们的青春结下了不解之缘,与我们的成长历程紧密相连。毋庸讳言,对无数像许金晶和我这样的小城青年来说,那些轻狂又迷茫的岁月总有Beyond的音乐相伴,以至于现在听上几首Beyond,一幅幅往昔的画面就会漫上心头。

此后,许兄勤勤恳恳地埋头两年,甄选出17位深受Beyond影响的代表性人物——当然也包括他自己,把他们的人生故事记录成书。Beyond是他们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其中一些人甚至因Beyond而改变了人生轨迹,严格说来我也是其中之一。

和许多75后一样,我在中学时因为谭咏麟、张国荣、张学友而喜欢上了粤语歌,通过中广流行网熟悉了齐秦、张雨生、郑智化等一大批台湾歌手,开始省下饭钱买九块八一盘的磁带。但真正爱上音乐,还得感谢1995年买了崔健的《红旗下的蛋》磁带,以及看到Beyond的“生命接触演唱会”镭射影碟。在这之后,音乐才和足球一样,成了我的唯二出口。

崔健和Beyond为我打开了第一扇门,成了我接触西方摇滚乐之前最重要的两个通道。当然,那时我对Beyond的理解还很浅,仅仅是觉得好听,唱出了我心中的苦闷、无助与愤怒。然后就和同窗玩起了乐队,登台演奏的第一首歌是《真的爱你》,那是我大学时光最美好的记忆。刚开始当实习医生那阵,我首次经历病患死亡,心情十分沮丧,是Beyond帮我走了出来,记得当时我把《Beyond的精彩Live & Basic》(红/蓝两盘磁带)翻来覆去听了好多遍。也就是在那年,我迷上了欧美摇滚乐,暗自决定这辈子要做与音乐有关的事。虽然七年后我才最终弃医从译,但我最早是在Beyond的歌里听到了追梦的勇气。

Beyond的影响跨越了几代人,纵观华语乐坛,再没有哪支乐队能影响整个华人世界的60后、70后、80后、90后甚至00后。 16年前的夏天,我买了一个iPod classic3 160 GB,从家里挑出我最喜爱的500多张CD(包括Beyond的多张粤语大碟和演唱会专辑),花了半个月,汗流浃背地把它们一张张导入iPod。16年后,上高中的00后儿子因为不能玩手机,这个iPod便成了陪伴他的精神食粮,而里面将近5000首歌也成了父子之间的精神纽带。然后,忽然有一天,我发觉儿子对Beyond的经典作品开始如数家珍——下一代能被上一代的歌曲深深打动,我想这就是传世金曲的力量吧。儿子也注意到一个事实:20世纪八九十年代竟然有那么多脍炙人口的粤语金曲,而过去十来年却鲜有能被大家记住的中文好歌。我告诉他,这恰恰说明写出一首广为流传的好歌是何等不易,而写出那么多首广为流传的好歌的Beyond又是何等之强。就金曲数量而言,所有其他华语乐队都难望其项背。另外别忘了,当年的好多粤语歌经典都是翻唱自日本歌曲,而Beyond全部是原创!《亚拉伯跳舞女郎》《谁伴我闯荡》《活着便精彩》《抗战二十年》《海阔天空》《真的爱你》《光辉岁月》《灰色轨迹》《不再犹豫》《再见理想》《俾面派对》《早班火车》《岁月无声》《金属狂人》《我是愤怒》《逝去日子》《喜欢你》《冷雨夜》《愿我能》《总有爱》《大地》《长城》《情人》《农民》《太空》《Amani》《Paradise》……那些耳熟能详的金曲不胜枚举。

以前看尼克·霍恩比的小说《失恋排行榜》,被里面层出不穷的Top 5所感染,也问过我自己心目中的Top 5 favorite Beyond Songs。这对Beyond歌迷来讲真是个难题。那么多兼具旋律性与音乐性的好歌,在内容题材和音乐形式上无所不包,歌词既有社会关怀也有社会批判,高歌和平与爱,崇尚理想自由,宣扬家国情怀,鼓励奋斗拼搏……要从中挑出最爱的五首,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前面提到,过去十几年华语乐坛就没出几首好歌,而早已解散多年的Beyond却手握众多经典佳作,这也更加说明把Beyond带给内地一代人的感动记录下来的重要性。也许,这就是许兄采写本书的初衷之一吧。

这些年在网上经常见到一些摇滚乐迷为彰显自己的“品位”,说Beyond的音乐太小儿科,听Beyond或玩Beyond都很low。更有甚者,一些对Beyond的了解仅限于卡拉OK的半吊子歌迷竟大言不惭,说黄家驹去世后Beyond就没有好歌了。在这里我要大声说出,我是Beyond的忠实粉丝,这几年我听得最多的就是三子时期的专辑《Sound》。一首《阿博》,百听不厌,每次听,我的心都像25年前初听时一样澎湃。

Beyond的音乐并不是只到《乐与怒》这张专辑为止,后家驹时期的三子,在经过两张怀念家驹专辑的预热后,开始真正爆发出自己的音乐能量。《Sound》里既有《教坏细路》《声音》《困兽斗》这类愤怒的Grunge式硬朗之作,又有《缺口》《Cryin'》《叹息》这种触动内心柔软的抒情慢歌。软硬兼具,张弛有度,三子尽显对音色、弹奏和编曲的驾驭能力。较之四子黄金时期的Beyond,我甚至觉得《Sound》更有态度,更加摇滚,更符合Beyond玩自己喜欢的音乐的理想。黄家驹说过,要在商业化的香港市场玩自己真正喜欢的音乐,就必须先打响乐队的知名度,等更多人听过Beyond之后,他们就会玩回自己喜欢的音乐。

最被众多歌迷忽略的还不是三子时期,而是Beyond在1983—1986年的地下时期,以及1986—1988年向主流迈进时的五子时期(刘志远加入)。地下时期最值得一提的是乐队首张自资专辑《再见理想》,五子时期则留下了两张重要作品《亚拉伯跳舞女郎》和《现代舞台》。其实不光是部分对Beyond的了解仅限于卡拉OK的歌迷,就连很多铁粉也只关注Beyond中后期的作品,而忽略了他们早期的沧海遗珠之作。《再见理想》里的作品,或以希腊神话入歌,或尝试中东风格Funk,或运用属弗里吉亚调式,或营造迷幻氛围,听多了还会发现Pink Floyd、David Bowie、King Crimson的影响也巧妙散落其间,可见黄家驹对西方音乐浸淫极深,绝不是单纯的模仿。

在那个资讯匮乏的年代,内地乐迷能听到的摇滚乐极为有限,很多人是通过Beyond进入了摇滚乐的世界。虽然他们当年只能听到Beyond,但殊不知已经在Beyond的音乐中不知不觉地接受了艺术摇滚、前卫摇滚、硬摇滚、重金属、后朋克、新浪潮、根源布鲁斯,甚至华丽摇滚的熏陶。真想对那些觉得Beyond音乐low的歌迷说一句:欣赏好音乐是需要门槛的!

五子时期的《亚拉伯跳舞女郎》和《现代舞台》已经有了向主流低头的迹象,但依旧是艺术气息浓厚、音乐元素丰富的摇滚专辑。随着刘志远离队,签约新艺宝唱片的Beyond因应市场,做出妥协(一洗反叛青年形象,开始在商业和艺术之间寻找平衡),他们的下一张专辑《秘密警察》一举获得双白金,《大地》《喜欢你》《再见理想》等歌曲自此走红。再后来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了。相信本书对这些Beyond重度乐迷的深度访谈,能帮助更多人打破原先的刻板印象,真正了解这支“华人世界的Beatles”。

三子单飞后,在各自音乐道路上发展得风生水起,尤其是已经推出八张个人录音室专辑的黄贯中。这里面我最爱《Yellow Paul Wong》,它延续了Beyond音乐至上的精神。黄贯中的吉他,Mick Karn的贝斯,末吉觉的鼓,刘卓辉的歌词,张亚东的编曲,大懒堂的说唱,加上黄贯中新组的汗乐队成员的倾力弹奏,既碰撞得火花四溅,又交融得天衣无缝。

说到刘卓辉,我和这位Beyond的词人是生活中的好友,还应他之邀给他的书写过推荐语。辉哥的词对Beyond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由黄家驹作曲、刘卓辉填词的《大地》《长城》《情人》《农民》《灰色轨迹》《岁月无声》《逝去日子》《谁伴我闯荡》,首首经典。事实上,他也是黄家驹三位队友的填词搭档兼好友。我曾半开玩笑地问他黄贯中和黄家强到底为何闹翻,他跟我透露了一下,然后又说你翻译过那么多摇滚传记,肯定知道大牌乐队分分合合的原因以及摇滚明星作为普通人的一面,关注音乐本身就好。

75后的我的确已经过了崇拜偶像的年纪,但回头一想,我那么多的同好之所以被Beyond改变了人生轨迹,不就是因为Beyond的音乐本身吗?Beyond的音乐把许许多多素不相识的同好连接在一起,让我们远离孤独寂寞。我们就像是同乘一条名叫Beyond的船,共同驶过人生的幽暗。

2021年9月9日于靖江

(本文于2022年6月24日刊发于晶报·深港书评。)

《海阔天空:Beyond与我的人生故事》读后感(四):许金晶:与Beyond音乐相伴的十个瞬间(《海阔天空》代序)

做这本小书的首要原因和书中各位作者一样——热爱Beyond的音乐,并且深受其作品的感召与影响。因此,在策划本书之初,就明确自己也要写一篇文章,纪念有Beyond音乐相伴的20多年时光。在书中的17个故事里,本篇的写作时间是最晚的。上个周末,在编完其他16位作者的故事并给每篇文章加上按语后,我这篇故事的思路也应时而生。

讲述Beyond音乐对自己人生的影响,是一件可以长篇大论絮叨许久的事。本文只选取在自己40年的生命历程中,与Beyond音乐相伴的十个瞬间。

瞬间一 初二下学期,同学家

尽管多年来围绕Beyond的音乐是不是摇滚一直争论不休,但在20多年前(1995),Beyond无疑是我的摇滚乐启蒙者之一。这一年春天,我在同学家听到了Beyond精选集的两盒磁带;年末我又在表哥(本书作者之一吴晓斌)家里听到了中国摇滚音乐史上的一张殿堂级专辑——《摇滚中国乐势力》。尽管后者在我的听音乐生涯中扮演着同样重要的角色,但在当时,Beyond磁带上四个大哥哥青春阳光的形象,音乐里那种温暖、开放、博大的气质,比起魔岩三杰和唐朝乐队的直接与尖锐,更能打动一个小镇少年的心。

这位同学桀骜不驯,在班上素有“混世魔王”的诨名。等大多数同学回家之后,他就给我们讲段子。那些听上去似懂非懂的男女之事,很能激起朦胧而纯粹的好奇心。当我在他家听到Beyond时,对这位同学的“放浪不羁”似乎多了几分理解:我们在此岸循规蹈矩,而这位学习不好的同学,在彼岸逍遥自在。

当时的我根本不懂“Beyond”这个词是什么意思,甚至按照家乡方言的发音,这个词很像骂人的话。但因为上述经历,从我接触“Beyond”一开始,就有了“彼岸”“他者”等意识。或许,人总是对自己无法靠近的生活,有一种本能的向往吧。

瞬间二 香港回归前夕

升入高一的我,从小镇的新华书店里花30元(当时还是一个不小的数目)买了一套三盒的正版Beyond精选集。这套磁带至今还在老家,可惜其中一盒被借走后下落不明,剩下的两盒便成为类似“西游真经”的残卷。这套精选集制作用心,还附有非常精美的小册子,详细介绍乐队四人的生平和喜好。小册子的封面上,家驹一身黑衣,表情忧郁。这个形象久久停留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1997年春夏之际,由于家庭变故,我做过一段时间的寄宿生。作为独生子女,第一次体验集体生活,自然有众多不适。在那些迷茫的岁月里,Beyond这套精选集是最好的良药。我用妈妈买给我的随身听,在校园,在路边,在小镇的各个角落,反复聆听那些经典名曲,笨拙而虔诚地学习粤语发音。

当时,学校有一位热爱文学的女生跟我持续通信,本来聊得很好,但有一次我问她对摇滚乐的看法,她用了“震耳欲聋”来形容。不知道是不是跟这次话不投机有关,我们的通信“无疾而终”。

记得那时小镇总是下雨,天空灰蒙蒙的,处于青春期的我,同样被灰暗、抑郁、伤感的情绪困扰。因家庭变故,同学中多少有些风言风语,让我变得敏感叛逆。一向非常听话的我,也开始不断挑战年轻老师的权威,以至于从小学到中学持续由我担任的班长一职,也另选他人。妈妈给我买过一件红色的小西服,这在当时的小镇是非常炫酷的。我就穿着那件红色西服,自顾自地高歌Beyond,冷眼面对嘲笑与讥讽。

如是这般,我在高一升级考试一落千丈,从中考时的年级第四名,跌到年级倒数第五名。高二整整一年,我都以“差等生”的身份视人,老师一句不经意的提醒,就能让我瞬间泪流满面。在那些自卑与绝望交织的日子里,家驹身着黑衣、悲怆高歌的形象,反复出现在梦里。

慢慢地,怀着对“光辉岁月”和“再见理想”的期盼,我一步步走出暗淡的情绪,凭借原本不错的底子奋起直追,到了高二升级考试时,又考出了年级第五的好成绩。从年级倒数第五到正数第五,我在“创造历史”的同时,也体味到精神支撑对于一个人成长的无比重要。感谢家驹,伴我走过那些“灰色的轨迹”。

瞬间三 听闻Beyond解散

1999年底,已经在北京读大学的我,从妈妈那里获知Beyond解散的消息,然而对于初入帝都的我来说,“每一刻都是崭新的”,这个消息并没有给我带来太多的伤感。妈妈还托去香港出差的朋友,给我带回了Beyond的告别专辑《Good Time》,那也是我的第一张CD。

作为一所工科院校,北航的摇滚乐氛围非常浓厚。我们计算机系的大班长是北京土著,曾经听过1988年Beyond乐队在北京的演唱会。在他那里,我知道了涅槃、枪花、U2等国外一流摇滚乐队,而那张《Good Time》也是用他的CD机播放的。在一下子变得丰富而广阔的音乐世界里,《Good Time》给我的印象是专辑同名曲那华丽而绚烂的编曲以及那首名叫《十八》的小调。十八岁的我,听着阿Paul创作的这首《十八》,咿咿呀呀,多少有些“为赋新词强说愁”。

瞬间四 演唱《真的爱你》

2002年,大三即将结束的夏天,北航计算机系举办联欢晚会,我们作为计算机系唯一的乐队——黑韵乐队(我是主唱),自然要出节目。当时,我对北京这座城市和大学生活的新鲜感,迅速被工科院校的枯燥和沉闷氛围所取代,而我在乐队创作的唯一一首歌曲《黑韵》,记录的正是这种压抑下的心灵境遇。不过,作为系学生会组织的活动,演唱《黑韵》这样多少有点政治不正确的歌,就显得不合时宜。

最终选择的是Beyond的《真的爱你》和唐朝乐队改编的《国际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真的爱你》就成为人们想起Beyond时的第一反应。在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后的答谢宴上,我也是用这首歌感谢母亲的养育之恩。我们乐队唱的这两首歌,成为晚会最激动人心的瞬间。几位长发师妹在台下的舞动与尖叫,让乐队每一位成员都振奋不已,我们也第一次体会到现场演出的巨大魅力。当然,同样难忘的还有演唱摇滚版《国际歌》时,系里几位老教师的目瞪口呆。

瞬间五 聆听Beyond告别演唱会

1988年Beyond在北京首体的演唱会,我只能通过同学的讲述想象当年的风采,但乐队后来在北京举办的两场演唱会——2003年在工人体育馆、2005年在首都体育馆,我都亲临现场。工体那场演唱会时我刚大学毕业,每月收入只有3000元,却毅然决然地买了380元档的门票。两年后,我的收入有所提升,买的门票却变成了280元档。而多年之后在南京,尽管仍然热爱文艺,尽管收入较之当年有了明显提升,然而我观看每场演出的常规预算,却变成不超过100元,且每次都购买最便宜的那档门票。很多时候,消费降级,并不全是因为收入减少,而是因为消费观的日益成熟。

跟这种成熟相伴的,是对于那年首体演唱会一些场景的重新认识。记得当晚乐队演唱三子时期的作品比较多,这对于热爱家驹,甚至把家驹视为乐队唯一化身的不少歌迷来说,是不能接受的。他们一遍一遍高喊《光辉岁月》《真的爱你》等家驹时期的经典作品,并因为乐队的不为所动而口吐不满,甚至向舞台上扔荧光棒。我印象最深的是,愤怒的阿Paul将歌迷掷下的荧光棒重新扔向歌迷,这让现场一度失控。

现在回头看那一场景,感觉仿佛就是Beyond发展史的一个隐喻。当年正是因为他们放弃了纯摇滚的乐队定位,转而吸纳商业和流行元素,才成为香港乃至整个华语地区最知名的乐队之一;然而香港的商业和娱乐氛围,却让渴望独立与自由的他们感觉格格不入。从台北到北京,从日本到东南亚,Beyond一直在寻找精神归宿,却始终无法找到完美的依托。他们一遍一遍地演唱《真的爱你》这样能明确乐队阳光、乐观定位的歌曲,然而《无语问苍天》《谁伴我闯荡》可能才是乐队身处商业化氛围中的真实心声。家驹的意外去世,对乐队来说固然是重大打击,但从另一方面来说也是乐队放下大众期待的包袱,重新摇滚、重新纯粹的一个契机。以三子时期的两场重要演唱会为例,1996年举办的“Beyond的精彩 Live & Basic”演唱会,开场歌曲是《我是愤怒》和《罪》;而1999年底举办的“Good Time”告别演唱会,开场曲则是《打救你》《教坏细路》《爸爸妈妈》的串烧。二者都以极具批判意味的摇滚作品开场,这在娱乐工业高度发达的香港,无疑需要勇气与魄力。

阿Paul当年的这一举动让我明白:尽管我们都热爱Beyond,但无论是乐队成员,还是每一位成长背景各异的歌迷,都是彼此独立的个体。我们因为音乐而走到一起,但更要正视音乐背后人与人之间的各种差异。这种求同存异、各自独立的精神,和一直对我影响颇深的胡适先生的思想,也有着些许共通之处。

瞬间六 跟表哥一起高歌

2007年秋,我在上海《东方早报》做夜班编辑。因为意外摔伤,被迫回老家休养一个月。那是我人生中特别坎坷的一年,尽管顺利从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取得经济学双学位毕业证书,但后来南下工作一直颇为不顺。回家养伤这段时间,我意识到自己与上海这座城市格格不入,于是等身体痊愈,便转到南京谋生。这次养伤也促成了我安居南京,迄今已有十多年。

从上海回老家的大巴上,脑海里出现最多的就是1993年家驹从舞台上摔下的情景。这次摔伤,让25岁的我第一次意识到生命的脆弱无常,也深切体会到保尔·柯察金所说的“人,要抓紧时间生活”的深刻含义。后来,我在工作之余坚持阅读和写作,尽可能把时间用到极致,和这次经历也有直接关系。

养伤期间,我曾跟表哥一起K歌。我清晰地记得,在充斥着伤痛与不确定性的当时,兄弟俩在KTV包间里一起高歌《无悔这一生》——“没有泪光,风里劲闯,怀着心中新希望……”透过这熟悉的歌词,表哥希望我振作起来;而慢慢体验到人生百味的我,也开始明白一直在基层打拼的表哥其实从未淡忘当年的理想与所爱。

瞬间七 赋闲在家,创作民谣

2011年,接到现在供职单位的录用通知书后,我提前辞去杂志社的媒体工作,回老家海安休息。多年从事高强度的媒体工作,突然拥有了大把的闲暇时光,思绪和灵感如潮水一般涌动。我想起了在北航组建“黑韵乐队”的时光,想起了高中时创作的《太空》,一种强烈的冲动促使我接续自己的音乐创作情缘。2011年3月末,在海安七星湖边,我写出了献给自己最重要的精神家园——燕园的民谣《未名湖》。自此,《南朝四百八十寺》《道德经》《竹林七贤》等作品,一一问世。

实际上我并没有太多的乐理知识,所谓词曲创作也只是口中先哼出旋律然后填词,再找专门的机构编曲。由于经验不足,缺乏音乐素养,早期录制的民谣作品粗糙稚嫩。然而,Beyond的成长之路,Beyond背后的超越精神,确实是我面对嘲讽与贬斥,在音乐创作路上继续前行的最大动力。

我的第一张专辑《中山北路上的诗意》制作简陋,第二张专辑《光》则开始赢得知名乐评人李皖等在内的认可。最近,我挑选出早先的作品,以相对精良的技艺,重新编曲、录制。自己这十年的音乐创作,也算无愧Beyond《仍然是要闯》里所唱:“仍然是要闯,似昨日一样,未惧别人在说多么理想……”

瞬间八 个人第一张原创专辑首发

少年时听Beyond,很想像四人一般,享受在舞台上高歌的感觉。最终,2013年末,我的第一张原创民谣专辑《中山北路上的诗意》在南京夫子庙青果举办首发演出,现场的四五十位观众,见证了这一对我来说意义非凡的时刻。

在演出的末尾,我翻唱了家强怀念哥哥家驹的名作《祝你愉快》,献给几百公里外的表哥,也感谢Beyond一直以来的陪伴与激励。正是Beyond这个纽带,让我跟表哥一直有着共通的精神密码;而在和当天演出的乐手秦超(菠萝大哥)、以书会友的鲁佳、性情相投的校友雨田(三人均为本书作者)交流时,Beyond也永远是能让我们会心一笑的元素。“你也听Beyond?”“是啊,必须的!”——这种“自己人”的默契,不可言喻。

瞬间九 重听《十八》,萌生了一个念头

时间过得很快,我有了稳定的工作,有了情投意合的伴侣,也慢慢在南京过上了稳定的生活。2019年底的一个周末上午,我无意间点开《Good Time》专辑,重听《十八》这首歌。

“从不知天高与地厚,渐学会很多困扰,也试过制度和自由……”当熟悉的歌声再度响起,忧郁的少年已变成38岁的大叔,成了妻子口中的老男人,时光的流逝仿佛就在一瞬。体味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的我,对着电脑泪流满面,情难自已。

正是因为越发体会到生命的有限与易逝,才让我有了一种紧迫感,要尽快为自己心爱的Beyond乐队做一本书。刚开始的想法是写一部能经得住时间考验的传记。但后来发现,自己的时间、精力、能力都无法支撑起这样的写作计划。有一天,和从事社会文化史研究的友人、杭州师范大学的胡悦晗老师微信聊天,提起这个设想,对社会史有着极强学术敏感性的悦晗兄马上提醒我:为什么不转换思路,写一本关于Beyond歌迷的书?

一语点醒梦中人。跟自己无力驾驭的乐队传记相比,写你、写我、写热爱Beyond音乐的普通人的生命故事,不正是同样热爱社会文化史的我值得做的吗?

瞬间十 2020年初,封闭在家

2020年初,疫情突然席卷中国大地。我刚从老家返回南京,很长一段时间只能封闭居家,取消一切对外交往。

正是这段时间,我在微信公众号发出“与Beyond音乐相关的人生故事”征稿函,通过网络交流和朋友介绍,与段同愿、居莱提、蛋泥儿君等本书各位作者相识。在大家的支持和努力下,这本书从设想一步一步转化为现实。

如今,对着电脑,打下这篇故事的最后几行字,脑海里想起的则是在那些居家隔离的日子里反复收听Beyond各场演唱会录音时的感受:永远阳光,永远超越,永远充满力量,永远热爱生活。

(本文为许金晶采写、编选的致敬Beyond乐队的新书《海阔天空》的序言,本书日前已经全面上市,欢迎关注、购买、阅读、批评和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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