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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的玫瑰》读后感100字

《时间的玫瑰》读后感100字

《时间的玫瑰》是一本由北岛著作,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出版的精装图书,本书定价:CNY 68.00,页数:462,特精心收集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时间的玫瑰》读后感(一):是谁传下诗人这行业,黄昏里挂起一盏灯,照亮迷雾,带给我安宁

作为一名石油钻井科研工作者,诗,诗意,好像同我没什么联系。可是多年前的一天,万圣书园的一个学生模样的管理员的不经意的一句话帮我打开了一个崭新的世界,一个诗意的世界,她指着一本阿多尼斯的《我的孤独是一座花园》说:“这本诗集不错”,从此我的神经衰弱症有了解药。

作为一名刚刚走出校园的实习生,在漫长的海外工作的日子里,我面对着各种各样的数据、工具、报告和合同,每日绞尽脑汁、胆战心惊地为了自己的事业忙碌。“逻辑”是工程的灵魂,毫厘之间的错误可能就是几十万美元的损失,一天的工作下来,常常累到瘫软。可是躺在床上,脑袋里的那个小马达还是在不停的转呀转,想算法,想模型,想第一步怎么办、第二步怎么办、第三步……加之一个单纯的、老实巴交农村孩子就这样进入了社会,发现现实和想象之间有那么大的差距,从小就有的神经衰弱的毛病愈发严重,苦不堪言。

这个时候,是阿多尼斯、辛波斯卡、博尔赫斯、北岛、顾城、三毛、李娟,还有村上春树们每天晚上把我从那个“逻辑”的漩涡中解救出来,他们有的是诗人,有的写诗一样的文字,每天晚上躺在床上,打开书,让他们的语言静静的流淌在脑海,进入他们那个充满诗意、没有一二三四的世界,那些纠缠、压力、迷惑和委屈很快就冲淡了,就这么安宁的进入了梦乡。

他们对我来说就是一味一味镇定剂,随着书读的越多,依赖性也就越强,每当有一段时间太忙不读,人就会变得焦躁、抑郁,然后马上转向他们求助,可能此生是摆脱不了了。

最早接触北岛,是那本《城门开》,当时的感觉是:诗人写散文,就好比摇滚歌手唱情歌,直抵人心,必成经典。今天,又读完了这本《时间的玫瑰》,好像又开启了一个世界,他手把手的教我们怎样去欣赏一首诗,告诉我们诗人的命运、经历和思想如何注入语言,让我们了解在这个现实的世界中,诗人是怎样的一个群体,如何努力的维持的自己的纯粹和正直,甚至不惜付出生命的代价。通过这本书,我也明白了:诗不只是文字的艺术,诗也不止会静静的流淌,诗里有善、有恶、有波涛汹涌,还有生离死别。

现在的我还是会失眠,但书和诗,依然是我最信赖的解药。

最后,引用高晓松那句话:“人生不止有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

《时间的玫瑰》读后感(二):时间的玫瑰

主呵,是时候了。夏天盛极一时。 把你的阴影置于日晷上, 让风吹过牧场。 让枝头最后的果实饱满; 再给两天南方的好天气, 催它们成熟,把 最后的甘甜压进浓酒。 谁此时没有房子,就不必建造, 谁此时孤独,就永远孤独, 就醒来,读书,写长长的信, 在林荫路上不停地 徘徊,落叶纷飞。 被里尔克《秋日》中的名句打动,“谁此时没有房子,就不必建造, 谁此时孤独,就永远孤独, 就醒来,读书,写长长的信”,某些时刻人会懂这种感受。北岛《时间的玫瑰》在文体上不好分类,集诗歌、散文、诗论、艺评、传记与访谈等多重文体于一身,按有人的说法叫“诗歌传记"。选取二十世纪最杰出的九位诗人的代表作,以诗人角度对他们的创作进行还原,评论与叙事结合,读起来不像读诗选那么累。 有些诗选读起来累,因为语言高度抽象,如同音乐,如果仅浮光掠影的欣赏,也可被旋律和节奏感染,但要读懂,读通作者的感情与思考,确要下一番功夫。正如哈罗德•布鲁姆所说“强大的诗歌是难读的,其可记诵性源自艰难的愉悦,而艰难到一定程度的愉悦就是一种痛苦。”读诗会痛苦,这也难怪现代诗歌走下坡路,这无用的苦差,很少有人愿做。 读诗无用,跟读书无用被后是一个道理,这无用是社会标准的评价。读诗读书无用,不能创造社会财富,还会阻碍人成功,人的时间是一定的,花在无用之事上多了,成功机会小了。古训书中自有黄金屋,所说的书是四书五经,读四书才能做官,现在确是无用了。反过来说,这种无用对个人来说,并不必然。 诗歌会增强我们对语言与世界的感受力。正如俄国形式主义批评代表人物维克多•什克洛夫斯基“艺术之所以存在,就是为使人恢复对生活的感觉,就是使人感受事物,是石头显出石头的质感。艺术的目的是要人感觉到事物,而不是仅仅知道事物。艺术的技巧就是使对象陌生,使形式变得困难,增加感觉的难度和时间长度,因为感觉过程本身就是审美目的,必须设法延长。艺术是体验对象的艺术构成的一种方式;而对象本身并不重要。”形式主义另一代表雅各布森认为诗歌的功能使语言最大限度地偏离实用目的,而指向其形式自身,包括韵律、词汇和句法。文学语言中的声音和意义之间、语法结构和主题模式之间均有特殊的呼应关系。“在日常语言的俗套中,我们对现实的感受变得陈腐、滞钝、“自动化”,文学语言则通过对日常语言的强化、凝聚、扭曲、缩短、拉长、颠倒等手段,使日常语言“陌生化”,从而更新我们的习惯反应,唤起我们世界新鲜的感知。” 八十年代是中国现代诗歌的黄金年代,久旱逢霖,一代诗人成长起来。而后影响渐微,首先是被电影电视等娱乐形式挤压,还有现代诗歌自身可能出了问题。传统与现代,两个方面可能均出了差子。传统诗歌本应是现代诗歌的宝藏,而中国现代诗歌,传统的一再中断。“”五四”运动就是第一次中断,对中国古典诗歌传统的否定,造成早期白话诗的苍白幼稚。左翼运动的革命文学致使诗歌沦为宣传的工具,是第二次中断。而第三次中断是“九叶派”后中国诗歌的巨大空白。”而外国现代诗歌翻译,也有问题。有些翻译佶屈聱牙,乱改原意,把外国诗歌改的面目全非,也有为了凑韵,硬生生将形式考究的诗歌剪切成豆腐干。“另一种语言的音乐性是不可译的,除非译者在自己的母语中再创造另一种音乐。而押韵既不可能也无必要,再创造的其实只是节奏,汉语的内在节奏。” " 诗歌中既要讲“奇”,又要讲“通”。所谓“奇”,就是俄国形式主义所说的“陌生化”;而“通”,按我的理解,则是一种诗意的合理性。"这是北岛好诗的标准。 “诗歌在全世界范围内开始走下坡路。中产阶级生活的平庸在扼杀想象力;消费主义带来娱乐的同时毁灭激情;还有官方话语的强制和大众媒体的洗脑的共谋。”作为诗人,北岛对诗歌现状忧虑。然而诗歌不正应该如此吗?一小撮儿的人做的无用之事。叶赛宁说“诗并不难,难的是度过完整的一生。”诗歌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得学会跟别人生活在一起,彼此了解对方的不幸与忧愁,人得与大自然生活在一起”(艾基语)。而诗人最好的归宿是,“here lies one whose name written in water (这里躺着一个人,他的名字写在水上)"。

《时间的玫瑰》读后感(三):时间的玫瑰

再一次读北岛的《时间的玫瑰》,依然惊艳。

第一次读北岛,是散文集《青灯》,青灯转暗,从黑暗处走来的都是与北岛交往的故人往事,或至交,或忘年交,或萍水相逢,在诗人的笔下,格外令人动容。据说,北岛当年提名诺尔贝文学奖,是因为含蓄隽永的散文。

第一次读《时间的玫瑰》,是在大二,在学校的自习室,夜色低垂,灯光下的文字不断在脑海跳跃,字字珠玑,读着读着,已经忘了时间。脑海里不断萦绕:当守门人沉睡/ 你和风暴一起转身 / 拥抱中老去的是 / 时间的玫瑰……

《时间的玫瑰》这个名字似乎只属于诗歌,只属于诗人,任何在诗歌之外将“时间”和“玫瑰”结合起来,都是一种亵渎。北岛那一带成长起来的人,对“玫瑰”等一些词汇,似乎有一些近乎执念的热爱,恰如海子对“王位”、“太阳”近乎偏执的喜欢。

除了北岛,另外一个人我知道的对“玫瑰”热爱的是“二手玫瑰”乐队的梁龙,他对玫瑰也是尤其喜爱。某种意义上,地下摇滚和朦胧诗歌,都有一种相似的气质。他们身上有着一种反抗的精神。

《时间的玫瑰》是北岛在《收获》杂志写的专栏,一年多下来,只写了九篇文章,实在不算高产。这九篇文章讲的都是20世纪世界各国的著名诗人:洛尔迦、特拉克尔、里尔克、策兰、特朗斯特罗默、曼德尔施塔姆、帕斯捷克纳克、艾基、狄兰•托马斯。这些二十世纪的诗人,每一个都如雷贯耳。

介绍这些诗人,谈何容易。北岛每每通过两三万字,用诗歌和翻译贯穿全文,穿插在诗歌之间,将诗人一生的经历贯穿其中。通篇文字含蓄隽永,字里行间透着淡淡的诗意。

这种诗意来自于北岛的文字,也来自于他笔下的诗人,读这样的文字,容易让人沉浸其中,诗人的魅力可见一斑。

不过穿插在诗歌之中,是北岛对诗歌艺术的坚守,尤其是一字一句去考究诗歌的翻译,真诚而理性,和像卞之琳、绿原、张枣,仿佛和这些诗人翻译家隔空对谈。这种对汉语文字和诗歌的考究,或许只有像北岛这一代的诗人能够做到。

读完《时间的玫瑰》,除了徜徉在诗歌的世界里不能自拔之外,更多的是对诗歌的翻译,那些曾经响彻世界的诗人,有着更加深刻而直观的感受和理解。北岛像用一把刀,一把用文字雕刻的刀,给读者将二十世纪的诗歌,切开了一个横截面。贯穿中西:西班牙、奥地利、美国,给后来的膜拜者一座座高山仰止的坐标。

不过,话说回来,或许要写20世纪的诗人,可能只有北岛最合适了。作为朦胧诗派的老大哥,北岛是一个敏感的诗人、译者。去国十几年,在海外漂泊,在各种国际诗歌节,北岛或多或少都与这些诗人有过交往,北欧的漫漫长夜,美国的漂泊,相信北岛对这个时代的诗人和诗歌,有着更加切身的体会和理解。

只有这种切身体会,走出来的文字和翻译,或许才是最接近诗人内心最本真的想法。这样的翻译,才是真正的贴着诗人和诗歌在起舞和飞行。

从大学开始,就已经陆陆续续看完了北岛所有的作品。后来,三联出版社除了一套北岛函套集,甚至收录了北岛当时写的中篇小说《波动》,可以说应该是目前市面上最好和最全的北岛集了。三联版的北岛集涵盖:《履历》、《在天涯》、《波动》、《时间的玫瑰》、《古老的敌意》、《蓝房子》、《青灯》、《午夜之门》、《城门开》。

读诗人的作品集总是容易产生一种迫不及待的冲动,光看这些书的名字,就是掩饰不住的美和诗意。

《时间的玫瑰》读后感(四):写作就是迷失的君王

每次涉及到和诗歌相关的书籍,或者提笔写一写对诗歌的评论,我就会有种挺复杂的感觉,甚至可以说,有点尴尬。因为我自己虽然也写诗,但多数时候还是凭感觉创作,一些技巧上的东西,其实不太谈得来。另外,我在二十岁之前,一直秉承着一个观点,就是:“诗歌是相当个人化的东西,生发自人的灵魂,不应该去奢求别人理解。”所以,我那时写诗的态度是相当“封闭”的,羞于拿给身边的人看,也确实没读过多少好作品。

当然,今天回头看,我依然认为自己当初的观点没错。只不过,那种“封闭”态度,的确不可取。它更像是,孤独者的自怨自艾,也带有一丝少年人不知天高地厚的色彩。我想,此类态度,可能是内向者独有的青春期记忆吧。就像诗人北岛说的那样:“传统就像血缘的召唤一样,是你在人生某一刻才会突然领悟到的。”我觉得自己这半年对诗歌如饥似渴地阅读,可能就是受到了这种召唤。前所未有地,我希望自己的创作,能融入到一个宏大的传统中去。

在这本《时间的玫瑰》中,北岛为九位他心中“最伟大20世纪现代诗人”分别作了小传。其中还穿插了北岛对这些诗人作品的翻译,以及对不同译本的评价。坦白讲,在阅读过程中,我挺意外的。因为本书每一章的结构和笔法都不大相同,没有采取统一笔调,去进行套路化写作。考虑到这九个章节,原本是《收获》杂志2004年连载的一个专栏,我觉得就更为可贵。因为当作家为一本杂志撰稿时,他在时间上会承受相当大的压力,这种写作是不自由的。北岛在后记中也写道:“专栏好比贼船,上去容易下来难。不少同行都叫苦连天,我不知好歹,非要一试。其中苦衷,以最后期限为甚。”足可见,截稿期带给他的压力。北岛无惧时间紧迫,精心雕琢文字,为不同诗人立传。这样的写作精神,我由衷敬佩。

北岛,原名赵振开,中国当代诗人

本书提及的九位诗人,有四位我过去曾读过,另一半很惭愧,确实是闻所未闻。北岛采取的这种写作方式有个极大的好处,那就是立体感。他在介绍完诗人一个阶段的人生经历后,立刻插入该诗人在这一时期的代表作,无疑能够加深读者对这些作品的理解。《时间的玫瑰》确实部分解决了,我在阅读上的一些疑惑。比如:我半年前试读了奥地利诗人特拉克尔的诗集《孤独者的秋天》,他对色彩的运用自成一派,意象比较迷幻,我就不太理解得了。这次读《时间的玫瑰》刚好有一章专门讲特拉克尔,随着北岛的讲述,我才明白了解读表现主义作品,不能局限于对客观事物的摹写,而要把它和事物内在的本质进行映衬,否则是不可能读懂的。也就是说,我过去那种纠结于意象本身的解读方式,用于特拉克尔就不合适。如北岛反复强调的那样,解读一位诗人,必须找到打开他作品的“钥匙”。我想,这可能是自己在未来的时间里,需要着重积累的一种经验。

在《时间的玫瑰》所收录的九位诗人中,有两位我尤其喜欢。一位是德语大诗人里尔克,他那首《秋日》给我留下太多感动,至今读到都会有热泪盈眶的感觉。我今年四月份,专门写过一篇和他相关的文章,所以就不赘述了,大家有兴趣可以找找看。

另一位是德语诗人保罗·策兰,除去他因为犹太人身份,在二战期间所经历的坎坷遭遇之外,我更被他诗歌中那种流动的音乐感所折服。他就像是在用文字谱写一部乐章,节奏起伏多变,扣人心弦。策兰最有名的诗,当然是写给战争的《死亡赋格》。但我个人更偏爱的,还是那首情诗《卡罗那》,下面分享给大家:

卡罗那

策兰 著/北岛 译

秋天从我手中吃它的叶子:我们是朋友。

我们从坚果剥出时间并教它走路:

而时间回到壳中。

镜中是星期天,

梦里有地方睡眠,

我们口说真理。

我的目光落到我爱人的性上:

我们互相看着,

我们交换黑暗的词语,

我们相爱像罂粟和回忆,

我们睡去像海螺中的酒,

血色月光中的海。

我们在窗口拥抱,人们从街上张望:

是让他们知道的时候了!

是石头要开花的时候了,

时间动荡有颗跳动的心。

是过去成为此刻的时候了。

是时候了。

本诗具有一种递进感,从第一节,面对时间流逝的那种犹豫不决,到最后用简洁的“是时候了”四个字,给出肯定回答。它所描绘的正是人面对爱情那种复杂感受,一种欲言又止,徘徊不定的心态。诗的前两节,时间感强烈,它的主要作用是为抒情主人公“我”作情感上铺垫,进而引出下文的“决定”。第三节是我最喜欢的段落,第一行“爱人的性”点明了本诗的爱情主题,富有画面感。其中最美的一个比喻,是把“睡去”比作“海螺中的酒”,给人一种不断沦陷,又难以自拔的感觉。第四节则将全诗推向高潮,第一句,表示两人决定向世人公布他们相恋的秘密。第二句的意象“开花的石头”,无疑标志着两人爱情的解放与升华。最终用“是时候了”收束全诗,干脆有力。

另外,北岛在本书中对文学的“现代性”做过一个简短讨论,这刚好是我最近非常重视的一个问题。前些日子曾读到这样一句话,说:“现代人写的诗,未必具有现代性。”我想,对现代性缺乏认识,可能是普遍存在的一个问题。我们多数人对物质的现代性感受更深,但对文化的现代性,则大多处于一个“未启蒙”状态。包括我自己,也是最近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举个例子,谈及“经典”,我身边的一些人,往往首先想到的是那些19世纪的法国长篇小说,或者俄国的批判现实主义文学等等,这个现象相当普遍。当然,我不是说这些作品不好,或者否定他们的地位。而是想说,这种认识,其实反映了人们在阅读上的一些误区。即,冗长,读起来艰涩的小说,就是好的文学作品,就是经典。这个观点是相当可笑的。19世纪的文学,包括更早时代的作品,因为离我们的距离远,读起来稍困难些,是很正常的事。如果你读《堂吉诃德》,甚至去读《荷马史诗》,这种感觉会更明显。但我们决不能把这种正常感受,误当成衡量经典的标准。这是完全错误的。文学在上个世纪,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传统手法固然精彩,但它并不适用于现代人的表达。如果我们采用一种典型19世纪的笔法来写小说,事无巨细的描写,拖沓的叙事节奏,略显夸张的人物刻画,我想当代读者是很难读进去的。如果我们采用文言律诗的形式写作,也很容易产生一些形式大于内容,浮于表面的作品。

现代文学重视对人内在本质的挖掘,在叙述角度、抒情方式、描写手段及作品结构上都进行了大量的革新和探索。在美学上,也带来了一系列新特征。所以我认为,如果我们在审美上对“现代性”缺乏认识,长远来看对艺术的发展其实是不利的。我现在对这个问题的理解还比较浅,有不少模糊的之处,希望自己下一阶段的阅读,能让这些观点成熟起来。

北岛与特朗斯特罗默的合影

北岛在《时间的玫瑰》中还重点强调了诗歌翻译的问题。我很欣赏他的态度,毕竟对一部作品的译介工作,无论如何都不可当成儿戏。这是译者应有的操守,同样也是对作家的尊重。但在评价他人的译本时,北岛确实有失公允,或者说,是对自己翻译的版本太过自信了。首先,他采用英译本来翻译全部诗人的作品(当然,这和他只擅长一种外语有关),这种做法本身就不太科学。因为对一些德语、俄语诗人来说,英文版也是翻译过去的。用翻译过的版本,进行二次翻译,肯定有它的局限。其次,北岛在评价译本时并没有给出原文,使读者无法进行自主的判断,多少有点“我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感觉”。就我未读过原文的感受,只比较中文,我觉得就有不少人译得比北岛更好。不过,话虽如此,北岛对译介工作的态度,依然值得我尊敬。

我在前文中曾说过:“诗歌生发自人的灵魂,不应该去奢求别人理解。”因为我心里明白,在这个时代寻求别人理解,是件成本极高的事儿。私底下的社交尚且如此,何况晦涩的诗篇呢?可回想起书中,北岛和瑞典诗人特朗斯特罗默的友情,那种诗人间心意相通的默契,我又的确有些艳羡。

虽然嘴上说不奢求别人理解,但如果真有一个人出现,我想自己也许会兴奋得无法自持吧。

《时间的玫瑰》读后感(五):《时间的玫瑰》:在今天,我们还需要诗歌吗?

这不能算是一篇正经的书评,倒像是一篇随感。

笔者是受老师推荐而读北岛的这本《时间的玫瑰》的。在找书的时候,笔者遇到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在网上搜索《时间的玫瑰》一书,你得到的往往不是这本北岛的“诗歌传记”,而是另外一本投资专家写的教你如何理财的书。因此在笔者阅读这本书之前,脑子里总是存了一个疑影,尤其是认识了更多的同学,体会到更多并不容易的命运的时候,这个疑惑就更加强烈了:在今天,我们还需要诗歌吗?

北岛在书的最后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没有诗歌,一个民族就没有梦想,也没有灵魂。”

这句话固然说得很重,但有它的道理。在我们的语境里,不仅仅是诗歌,更贴切的说法是“诗词”:盛唐时期高度繁荣灿烂的文化是由诗歌托起来的,宋代的风雅美学在宋人的词中体现得淋漓尽致。北岛写下这句话的用意,想必不仅仅是让我们去读现代诗,恐怕也有号召人们复归诗意的思考在那里。

《时间的玫瑰》一共记叙了九个诗人,九个在北岛心中能够代表整个二十世纪耀眼的诗歌文化的诗人。北岛从他们的生平、诗作以及对其诗作的解读三个维度出发,为读者勾勒出了一幅活跃的诗与人互相成就的理想图景。其中有些名字,比如特朗斯特罗默、艾基等等,笔者也是第一次听说,所以打算拣几个比较熟悉的来谈谈自己的感想,这几位分别是:里尔克、策兰和帕斯捷尔纳克。

笔者喜爱现代诗的缘起和里尔克的《秋日》有着莫大的联系。他的那句“谁此时孤独,便长久孤独”,笔者是在一本德语教材上看到的。18年夏天在德国游学时还在书店里买了他的一本诗集,把那首《秋日》翻来覆去读了好几遍。其实对读者来说,有些诗歌,仅仅靠其中的一句或者若干个精彩的意象便能抓住他们的心,可这些“关键句”或者“关键意象”对每个人又是不同的。比如,笔者读痖弦的《乞丐》,仅一句“只有月光没有篱笆/且注满施舍的牛奶于我破旧的瓦钵”便令人心弦震颤。按照北岛的说法,笔者算是很幸运的,因为里尔克“别的诗都只能勉强算作平庸”,刚接触现代诗便遇到了他最亮丽的一首诗,不可不谓是美好的机缘巧合。里尔克除了写诗之外,还有两本比较重要的代表作,一本是《马尔特手记》(又译《布里格手记》),另一本是《给青年诗人的十封信》,两本书都生动地表现了一个极度敏感,时刻处于精神的内在紧张中的诗人形象。尤其是《马尔特手记》,不少段落都非常精彩。笔者所知的和里尔克相关的故事也有不少:和莎乐美的爱情、和帕斯捷尔纳克、茨维塔耶娃之间的通信,茨威格也曾经在他的《昨日的世界》中对他不吝赞赏。除了北岛书中引的几处,笔者还喜欢里尔克的另外一首《情歌》,现摘录一小段如下:

“我要如何把持我的灵魂/乃至不同你的灵魂相接?/我要怎样举它到比你更高的事物处?……你同我/都会像一支弓同时在我们身上擦过/在两条弦上奏出一个音响……”(摘自秀陶译《最好的里尔克》,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20年版)

这是一封多么打动人的情书啊!

里尔克的小诗很精美,如果用一个比喻来说的话,像古时候流落在街头的工艺品,外部似玻璃一样透明,内部则充满了精巧的机械构造,使人不忍随意拿起把玩。最重要的是,笔者在里尔克的诗里看到了一种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一种在今天已经几乎被人遗忘的生活方式:柏林的动物园今天仍然开着(或许因为疫情而关闭了),但有几个人能够看着那笼中的豹子,将它们的步伐比拟成“在中心的一个意志的力”呢?我想已经很少了。

里尔克所生活的二十世纪初期,是西方文明开始没落的一个关键时期。如果说,里尔克是生活在进入黑暗隧道前的一段光明,那么保罗·策兰就是生活在二十世纪西方历史,乃至于整个人类历史上最黑暗的一段时期之一。策兰的名字,笔者一开始也很陌生,是在一个公众号推送的德语诗歌中读到的,当时这首诗并没有配上翻译和作者。笔者出于小小的虚荣心和好奇心,立即动手把这首诗结结巴巴地译成了中文发给后台。本也没期待什么回复,谁知道就在第二天,笔者收到了回复,这位诗友告诉我,此诗是策兰所作,并在后一期公众号上推送了这首诗并且附上了笔者的中译版,并叙述了这段小故事。笔者由此和这位朋友也有了更多的交流,知道他原来在复旦念书,对生活有着无穷的想象。但更重要的是,笔者接触到了策兰的诗。关于这件事,倒还有个小插曲:其实,笔者在翻译的时候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直到看到了王家新老师的翻译才发现。该诗的头一句是:

“Schreib dich nicht/zwischen die Welten.”

稍懂德语的人都知道,dich是德语中“你”的宾格,这句话前半句恰当的翻译应当是:“不要写下你自己”,然而笔者在译的时候,却写成了“请你不要写下”。这是犯了一个浮皮潦草的大错误。想起这件事来,心里还是有一阵阵羞愧。

回到正题,策兰的诗歌最大的特点,在笔者看来,就是北岛在书中提到的“陌生化”。就像这个词本身提示的那样,策兰诗歌中的意象要么是不常见的物事,比如说反复出现的“骨灰瓮”,甚至生造的“线太阳群”、“暗蚀”等词语,要么是常见的物事却负有陌生的含义,如“杏仁”“沙子”等词语。在这些意象中,令人印象最深的,也是北岛在书中提到的,策兰的代表作《死亡赋格》中的意象“黑牛奶”。“牛奶”让人联想起母乳和生命,这一人类生命的起源物质,竟然是黑色的。我们都知道牛奶是白色的。在策兰所处的时代,战争的暴行和对人性的灭绝空前绝后,作为人类生命根基的良知被颠倒,“黑牛奶”以其巨大的荒诞性揭示出这种丑恶和它给人类,尤其是策兰所代表的犹太人群体带来的巨痛深创。但策兰并不沉迷于苦难的叙事,用刺激深刻的词汇一遍一遍地重复这种呼喊以博取同情。他要的是记住,是记忆。“我们互爱如罂粟和记忆”。这是多么深切的爱,“罂粟”代表麻醉,代表遗忘,“记忆”又拒绝这种遗忘。在策兰的意识深处,词语和情感就这样扭结在一起向外喷涌,笔者认为这句诗的力量不亚于他的名句“是石头要开花的时候了/是时候了”。他曾将逝去的犹太同胞的灵魂比作灯塔,“那些灯标船也舞蹈而来了/从远方,从敖德萨”(《港口》),王家新老师这样评价这句诗:“这真是一首动人的招魂歌。它不仅具有追忆、哀悼、复活的多重色调。这是苦难中的庆典,穿透了生与死。”

策兰的诗是屹立在苦难的山礁上最坚固的灯塔。

同样是处在磨难之中的诗人帕斯捷尔纳克,对于我们就熟悉的多了,尤其是他的小说《日瓦戈医生》。笔者喜欢读书,也时常和书中的人物产生极大的共情。但是《日瓦戈医生》是笔者读过的最令人潸然泪下的小说之一。是的,笔者确实为它流过泪。笔者是在去年暑假读完《日瓦戈医生》的,那时候还是在深夜里趁着灯光读小说。说实话,长篇小说是最能检验一个人的意志力的,也是最能检验一部作品的优良程度的。当笔者在一个夏夜读到日瓦戈医生去世的时候,心里很难过,但真正令笔者泪下的场景是,无数认识他的人、受过他救治的病人,都来送别这位“品行高尚的知识分子”。在书中,由于特殊原因,日瓦戈的葬礼很简陋,但仍然无法阻挡日瓦戈良知的力量将人们聚拢过来为他送别。北岛在《时间的玫瑰》中记录了帕斯捷尔纳克本人去世后,他的葬礼上的场景:

“6月2日,成千上万的人从莫斯科赶来参加他的葬礼。世界著名的钢琴家里赫特和尤金娜赶来,为他轮流弹奏乐曲……志愿者轮流抬着那打开的棺材前往墓地。有个小伙子高声背诵帕斯捷尔纳克的《哈姆雷特》诗句。”

他成为了他笔下的人物,惟一的区别是,他以笔为刀。

帕斯捷尔纳克的诗很沉重、很浑厚。笔者从《日瓦戈医生》后附注的“日瓦戈的诗”中稍稍窥得了一点迹象。他热爱俄罗斯这片广袤的土地,所有的情感无不是牢牢地忠于大地,他也因此受到当时显赫人物的喜爱。这些物事,在北岛的短文中都得到了呈现。《日瓦戈医生》之所以伟大,以至于在某种程度上盖过了他的诗的光芒,也就是因为帕斯捷尔纳克的命运因此发生了巨大转折。我们都知道他被赶出作协,被迫流亡,禁领诺奖等等。但一个真正的诗人,一个真正的“文人”,是不会大张旗鼓地把自己所受的苦难、磨难像万宝灵丹一样给别人兜售的。他们在心灵上凝结出宝贵的语句,用常人难以察觉的方式诉说着自己的命运。

狄兰·托马斯写下的这句诗,笔者认为形容苦难之于诗人是最贴切的:

“And I am dumb to tell……”

帕斯捷尔纳克如此,策兰也是如此,用一种沉默的方式去言说,摒弃官方语言,也把日常语言中虚假的、夸大的成分剔除出去,使言说能够重新回到海德格尔期许的“真理的解蔽”的轨道上去。这是每一个热爱文学写作的人都会铭记于心的。

现在我们要回到题目的问题中去了。在今天,我们还需要诗歌吗?笔者不能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当生活的天平已经剧烈往生存的方向倾斜的时候,任何风花雪月的要求在生存的语境下都是可笑而且滑稽的,不可能让一个应对日常生活学习已经耗尽精力的人再去阅读里尔克、阅读策兰。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它没有用。当我们在谈论诗歌的人文意义和精神价值的时候,不免被那些意象和词语唤起激动的震撼的情绪。这种情绪稍纵即逝,既不能长久保存,也不能换来什么物质性的报酬。就算是一部小说,至少还有历史的反映、人情的温习等等有实用价值的内容。说诗歌无用,是没有错的。但是当我们翻开北岛的这本《时间的玫瑰》的时候,我们就能更直观地看到,并不是所有诗人都是大腹便便,游吟闲逛的模样。诗人也有自己的隐秘,有自己的苦痛。从这个意义上说,阅读一首诗,也是阅读一个人,用陌生化的语言和一个身处在历史情境中具体的人进行心灵上的沟通。洛尔迦、曼德尔施塔姆、狄兰·托马斯等等一众诗人的经历都在告诉我们,当外部环境给人以极度的困顿时,回归内心亦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这种复归并不能带来什么实质性的解决方案,但它能在现在和过去之间建立起一道精神的桥梁,使人不再孤单,不再因为沉默而感到羞愧,使人在一首首动人肺腑的诗歌中明白,人性和良知,是我们为人的基本条件。北岛的《时间的玫瑰》为我们打开了一个新的栖居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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