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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潮流之后读后感100字

在潮流之后读后感100字

《在潮流之后》是一本由[德]叔本华著作,金城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30.00元,页数:161,特精心收集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在潮流之后》读后感(一):一个分裂的老头

恕我愚鲁,但是我真的没看出来别人看到的那么多掏心掏肺的深刻感慨,我看到的只是一个不断吐槽德国的老头子。

首先用了全书尽1/3的篇幅浓墨重彩地反复阐述一个用十二个中国字就能说得清楚的道理:“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然后接下来的2/3,他就开始了喋喋不休的吐槽。

有的作者喜欢运用大量的插入语让读者看不懂,这样的作者大多在德国;

有的作者喜欢使用华丽繁复的形容词,这种事情大多发生在德国;

有的时候他们会为了简洁而省略时态造成混乱,这种事情在德国文学中多有发现;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很多作者不应该犯的错误,德国作者都经常犯。

但是与此同时他又在反复强调德语有多么多么好,简直分裂啊。

但是最分裂的是,他自己本身就是一个德国的作者,而且是一个喜欢使用插入语,喜欢反反复复唠叨,喜欢把东西写的很难读的作者。

他真是一个分裂的老头。

《在潮流之后》读后感(二):给黑格尔的最好的广告

很容易读懂,太容易读懂了。概念清晰,主题明确。中心思想如下:只有主动思考才能创造出有价值的东西,阅读很多时候只是被动接受别人知道的东西和思考的成果。一个人真正珍贵的才能是拥有正确的思考方式,而不是占有多少资料和信息。如果读书就要读好书,而不是读时髦的流行书籍,要用有限的时间和精力读真正的经典,那些经过时间考验和沉淀仍然存活的东西。天才的作品少之又少,且要经过时间的裁判才能显示出其超越时代和芸芸众生的价值,而绝大多数作者和评论家都是混吃混喝和别有用心的骗子,尽管当下红极一时,终会被淘汰甚至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切记不要跟风,要么在潮流之前,要么在潮流之后。

读这本书,像是在听一个学识渊博、自视甚高、言语犀利、固执唠叨的老人说话,有很多妙语(妙语就不再点评了,大兔和猕猴都圈点了很多),又有很多反反复复的车轱辘话。如果不唠叨不重复的话,这本小薄册子就只会剩下三分之一的篇幅。这么简单的道理,“大叔”仍唯恐读者不懂,需要360度多角度论证,打了好多比喻,比喻的质量参差不齐,关联性和逻辑性上不够完美,只能说这是“大叔”的情绪化的表述,不是学术性哲学性的严谨论述。因为说教的气质太过浓烈且重复唠叨太多,本书不可能成为严谨精致的经典,只能是附着在叔本华名人光环上的小火花。

《论文学》、《论写作和文体》、《论美》是整个主干上旁生的枝丫,内容丰富,充分体现出作者的博学和对文学创作的独特见地,倒是可以多读几遍。这里作者用了很大篇幅表现他对古老语言和语法的坚持和热爱。可是,情怀归情怀,语言的演变是谁也阻拦不了的,古代语言简练,近代语言准确,有其经典的美,现代的语言不断进化,也有其更加丰富鲜活的特性。从中国的情况看,不可能要求大家再用文言文写作,也没必要恪守传统的语法,我想,对任何一种语言均应如此。语言终归是形式,应该服从于内容,文章最最关键的是言之有物。“大叔”一边强调这个观点,一边又坚持语法的神圣不可侵犯,还说“好的厨子用一只旧鞋底就能烧出一道好菜”,要么是他逻辑不够严谨,自相矛盾,否则就是他并不高明的比喻的一个例证。

书中骂了很多人,但一般点到即止或者不点名道姓,骂的内容倒比较具体,可以说骂得“言之有物”,但那么不厌其烦反反复复把黑格尔拿出来骂,却不太触及实质内容,说他是骗子,就是骗子,没有理由(或者太恶心不想说理由)。骂过之后,还要附上一句“德国的判断力和公正性就是这样,以至于我的著作三十年竟然一直被视为不值得看上一眼”,颇有喜感。每读到类似之处,我都会想,也许应该读一本“大叔”更加像样一点的著作,同时黑格尔更需一读。

(2018.8.6)

《在潮流之后》读后感(三):谦虚离虚伪有多远——片段思考

谦虚离虚伪有多远 《辞海》里的谦虚=实事求是,现实里的谦虚=虚伪。各领域对“优秀”的定义基本都可以概括为“别人知道的我知道,别人不知道的我也知道”。所以当你明显知道对方不知道的你都知道的时候,还在嘴里说“哪里哪里,我还有很多地方要向您学习”的时候,除了虚伪还剩什么?实事求是多好。

为什么要读悲剧

悲剧时刻都在提醒观赏者一个事实,世界并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暂时的顺遂欢愉都是虚幻,终将走向无常。就同一个人面对壮丽的大自然时产生的渺小、苍白的无力感有异曲同工之妙。这大约就是我既不喜欢看悲剧,也不十分喜欢大自然的原因——时刻都在提醒我,个人意志连蝼蚁都算不上。

写作切忌:

1、生僻的字眼、复杂的长句、牵强的短语。这些意图显示高深渊博的掩饰,只能更显得浅薄虚伪。 2、抽象的词语。这些只能说明作者自己并不十分明白自己要写些什么,否则肯定的语气和具体的字词才能够更明确、直接即更好的表达作者的观点

而应该:质朴无华——用思想者的脑袋思考,用普通人的语言写作。

关于“专家”

在各领域的“裁判”环节,剔除掉利益相关者是全世界的共识,即我们默认,一个人一旦以“此”获利,那他就很难对“此”保持完全客观的立场。那为什么我们寻求阅读建议的时候会更相信出版社、专业书评人的观点呢?

要多读书吗?

看目的。一般人读书多是为了获得知识。如果围绕这个目的,阅读就好比蔬果,思考就是主食。蔬果重要,但主食必不可少。毕竟只吃主食也能活下来,但只吃蔬果的话只会让人越来越虚弱,通常一碟菜加一碗饭才是最佳搭配。

写作者分类

1、只写不想。如果写的是一段不寻常的经历见闻,倒也有趣。 2、为了写作才会思考。这种就很容易落入如脱缰野马般或如便秘一周时的处境,比较容易浪费时间和纸张。我经常遭遇这种情况,当然我也在改进。 3、想好了才写。这里又分为两种: ①受别人对事物的思考的影响产生的思考。难有真正的独创,这个没什么疑问。不过我想也是必经的阶段,这个阶段算是我努力方向,争取早日离开第一类。 ②受事物本身的激发产生的思考。可能会产生经典作品。

转自wx公众号:中场休息处

《在潮流之后》读后感(四):论思考/叔本华

“我所担心的是,我们虽然没有禁书,却已经没有人愿意读书;我们虽然拥有着汪洋如海的信息,却日益变得被动和无助;我们虽然有着真理,然而真理却淹没在了无聊烦琐的世事中;我们有着文化,然而文化却成为了充满感官刺激、欲望和无规则游戏的庸俗文化。人们渐渐爱上了并开始崇拜起使他们丧失思考能力的娱乐世界。……在一个科技发达的时代里,造成精神毁灭的敌人更可能是一个满面笑容的人,而不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就让人心生怀疑和仇恨的人。人们感到痛苦的不是他们用笑声代替了思考,而是他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以及为什么不再思考。”

——赫胥黎

论思考

叔本华

哪怕是藏书最丰的图书馆,如果书籍放置混乱的话,其实际用处也不及一个收藏不多,但却整理得有条有理的小图书室。同样,大量的知识如果未经自己思想的细心加工和处理,其价值也远远逊色于数量更少、但却是经过了头脑多方反复斟酌的知识。这是因为只有通过把每一真实的知识相互比较,把我们的所知从各个方面和角度融会贯通以后,我们才算是完全掌握了这些知识,它们也才真正地为我们所用。我们只能深思自己所知的东西——这样我们就真正学到了一些道理;但反过来说,也只有经过深思的东西才能成为我们的真知。

不过,虽然我们可以随意安排自己阅读和学习,但随意安排自己思考,却的确非自己力所能为。也就是说,正如火的燃烧需要通风才能开始和延续,同样,我们的思考活动必须由我们对思考对象的兴趣所激发和维持。而这种兴趣可以是纯粹客观的,也可以只是因主体的利益而起。只有在涉及个人事务时人们才会感受到因主体而起的兴趣;要对事物提起客观兴趣的话,那只有本质上喜欢思考的人才会这样做,因为大自然赋予了他们这样的头脑,思考对他们来说也就像呼吸空气一样的自然。但这类人却是相当稀有的。所以,大多数的学究很少对事物感受到客观的兴趣。

独立、自为的思考与阅读书籍,对我们的精神思想产生出不同的效果,其差别之大令人难以置信。所以,这种不同的效果把精神能力本来就有差别的不同人,更加持续拉大了各自之间的距离——因为根据思想能力的强弱,人们各自相应倾向于独立思考或者阅读他人的思想。也就是说,阅读所强加给我们的头脑的那些想法,是与我们在阅读时候的精神情绪和思想倾向并不相符的、陌生的和格格不入的,两者的不同就像图章和火漆——现在图章就要强行在火漆上压下印痕。这样,我们的头脑精神完全就是受到来自外在的压力去思考某一事情,或某一道理——而进行这样或者那样的思考活动;我们当时正好是既没有欲望也没有情绪。相比之下,在自发思考的时候,我们只是由着自己的兴致,而这即时的兴致则由外在的环境或者头脑中的某一记忆更详细地限定。也就是说,我们直观所见的外在环境,并不像阅读物那样把某一确定的见解强加给我们的头脑,而只是为我们提供了素材和机会,去思考与我们的头脑能力相称的、与当下的情绪相符的事情。所以,太多的阅读会使我们的精神失去弹性,就像把一重物持续压在一条弹簧上面,就会使弹簧失去弹性一样;而让自己没有自己思想的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在空闲的每一分钟马上随手拿起书本。这种习惯解释了为何死记硬背的书呆子变得比原来更加头脑简单和更加愚蠢,他们的文字写作也失去了更进一个台阶的机会[1]。正如蒲柏[2]所说的,这些人始终是——

不停地阅读别人,却不会被别人所阅读。

书呆子学究就是阅读书本的人,但思想家、天才、照亮这一世界和推动人类进步的人,却是直接阅读世事人生这一部大书。

归根到底,只有自己的根本思想才会有真理和生命力:因为只有自己的思想才是我们真正、完全了解的。我们所读过的别人的思想,只是别人留下的残羹剩饭,是陌生人穿用过的衣服。

通过阅读获得的、属于别人的思想,与自身生发的思想相比,就像史前时代的植物化石痕迹,与在春天怒放的植物相比较一样。

阅读只是我们自己思考的代替品。在阅读的时候,我们是被别人牵引着自己的思想。除此之外,许多书本的唯一用处,只在于向我们表明错误的道路竟有如此之多,而我们一旦让自己听从其引导,就会拐入实在是不堪设想的迷途。但听从自己守护神的指引,亦即自发、独立、正确思考的人,却是掌握了能够找到正确路向的罗盘。所以,我们只能在自己的思想源泉干枯的时候才去阅读——而思源干枯甚至对头脑思想优秀的人来说,也是常有的事情。而赶走和消除自己的、具原始力度的思想,目的却只是阅读随手拿起的一本书——这样做就是对我们的圣灵犯罪。这样的人就好比为了察看植物标本或者观赏铜刻的大自然风景,而回避一望无际的大自然。

尽管有时候我们可以在一本书里轻而易举地现成找到自己几经艰辛、缓慢的思考和组合才得以发现的某一见解或某一真理,但是,经过自己的思维所获得的见解或真理却是具百倍的价值。这是因为,每一见解或真理,只有经过自己的思维,才会真正融入我们的思想系统,才会成为这整体的一部分和某一活的肢节;才可以与我们总体的思想完美、牢固地联系起来,其根据和结果才可以为我们所了解,这一见解或真理也才可以带上我们整个思维模式的色彩、色调和烙印;在我们需要的时候,这一认识才可以呼之即来,为我们所用;因此,这一见解或真理有其扎实的基础,再也不会消失。据此,歌德的这两行诗句在这里完全适用,并且也得到了阐释:

我们必须流下热汗,

才能重新拥有父亲留下的遗产。

也就是说,独立、自为思考的人只是在随后才了解到权威的说法与自己的看法一致,而那些权威说法也只是确认了他的这些见解和增强了他的信心。相比之下,那些书本哲学家却从权威的看法出发,把阅读得来的别人的意见和看法凑合成一个整体。这样东凑西拼而成的思想整体,就像一个由陌生、怪异的零部件组装而成的机器人,而独立、自为的思想整体却恰似一个活人。这是因为独立、自为的思想就以活人诞生的相似方式生成:外在世界让思考的头脑受孕,思想果实也就随后生成。

别人传授给我们的真理只是粘附在我们身上的假肢、假牙、蜡制鼻子,它顶多就是通过手术植皮安装的假鼻。但经过自己思考而获得的真理,却像自己天生的四肢——也只有这些东西才是真正属于我们的。思想家和书呆子学究的区别就在这里。因此,自己独立思考的人所能得到的智力上的收获,就像一幅生动、优美的图画:光、影准确无误,色调恰到好处,色彩和谐统一。但食古不化的学究却把自己的脑袋弄得就像一大块上面放满五彩缤纷、斑驳不一颜料的调色板:哪怕各种颜料放置很有条理,整块调色板仍旧欠缺和谐、连贯和含意。

阅读就是以别人的而不是自己的头脑思考事情。没有什么比别人观点的大量流入更有害于自身的思维活动了,而持续不断的阅读恰恰就是把大量陌生的、外来的观点引入我们的头脑。但只有经过自己的思维活动,一整套连贯、统一的思想才得以发展、形成,哪怕这一整体的思想严格来说还没完备。这是因为,这些陌生、外来的观点出自各个不同的头脑,分别属于不同的思想整体,其色彩也驳杂不纯;涌入我们头脑的这些大杂烩永远不会自动成为思想、观点和信念的一个统一体。相反,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很容易就会在头脑里造成巴比伦式的语言混乱;而一旦充塞着这些杂乱的聒噪,头脑从此就会失去一切清晰的见解,它也就接近解体和失序。这种情形见之于许多书呆子学究,其造成的后果就是在涉及健康理解力、正确判断力和实际生活的技巧与智慧方面,这些学究与许多没有多少文化的人相比也相形见绌,因为欠缺文化之人总是把从外在事物、实际经验、与人交谈和少许阅读所获致的点滴知识屈从和并入自己的思想。而科学的思想者则在更大程度上这样做。也就是说,虽然这些科学的思想者需要很多的知识,并因此必须进行大量的阅读,但他们的头脑思想却足够强劲地把所有这些知识纳入控制之下,吸收、同化这些知识,使之并入自己的整体思想之中;很多的知识也就被屈从于他们那有机、连贯的总体思想——在这些总体思想里面,伟大、出色的见解不断增加。他们的思维在此就像一架管风琴的基本低音那样统领着一切,从来不会被其他的音声所盖过。但书呆子学究所遭遇的恰恰是相反情形:在他们的头脑里面,就好像各种不同调子的音乐碎片相互干扰,基本的音调已经消失不见了。

那些把一生都花在阅读并从书籍中汲取智慧的人,就好比熟读各种游记以细致了解某一处地方。熟读某一处地方游记的人可以给我们提供很多关于这一处地方的情况,但归根到底,他对于这一处地方的实质情况并没有连贯、清晰和透彻的了解。相比之下,那些把时间花在思考上的人,却好比亲身到过这一处地方的游客:只有他们才真正懂得自己说的是什么;对于那一处地方的事情他们有一连贯的了解,谈论起这些事情的时候他们才真正是如数家珍。

平庸的书本哲学家与独立、自为思考的思想家相比,就跟历史的调查者与历史的目击证人之比;后者讲述的是自己对事情的亲身、直接的了解。所以,归根到底,所有独立、自为思考的思想者,相互之间是协调、一致的,他们之间看法的差别,只是出自各自不同的立场角度。如果立场角度并没有不同,那他们就会说出同一样的东西,因为他们说出的,只是自己的客观所见而已。我不止一次带着几分犹豫把一些命题公之于众——因为它们有违通常的见解——但在这之后,我很惊讶也很高兴地发现:在古老的伟大的思想家的著作里,也有与我相同的见解。相比之下,那些书本哲学家却只是复述这一个人的看法和那一个人的意见,以及另外一个人对这些的异议,等等。他们把这些东西相互比较、再三权衡和斟酌、作出一定的评判——他们就以此方式试图找出隐藏在事物后面的真相。在这方面,书本哲学家酷似考据式的历史编纂学者。例如,他们会着手调查莱布尼茨[3]是否曾几何时信奉斯宾诺莎的哲学等诸如此类的问题。证实我这里所说的最清晰的例子,就是赫尔巴特[4]所写的 《对自然权利和道德的分析说明》和《谈论自由的通信》。这种人不厌其烦所做出的种种努力或许会让我们觉得很奇怪,因为我们觉得,只需把眼睛专注于事情本身,做出一点点独立的思考,他们本来很快就可以达到目的。不过,这里面存在一点小小的困难,因为能否独立、自为地思考,并不是由我们的意愿所决定的。我们可以随时坐下来阅读,但却不可以随时坐下来思考。也就是说,思想就像客人一样:我们并不可以随时随心所欲传唤他们,而只能静候他们的光临。当外在的机会、内在的情绪和精神的集中程度,巧妙、和谐地结合在一起以后,对某一事物的思考才能自动展开;而这种条件却是那些书本哲学家永远不会碰上的。甚至在思考与我们个人利益相关的事情时,整个过程也同样解释了我这里的说法。如果我们必须就诸如此类的个人事务作一决定,那我们并不可以在任意某一时间坐下来,细心考虑清楚各种根据和理由,然后作出决定。这是因为经常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我们难以全神贯注于要考虑的事情,而是思绪飘忽不定,想到别的事情了;而我们对思考这事情的不情愿和厌恶,有时候甚至是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所以,我们不要强迫自己,而是应该静候适合思考事情的情绪自动到来。但这种情绪却经常是不期而至和重复出现,而我们不同时候的不同情绪,都会把不同的光线投向所审视的对象。这一缓慢的过程也就是我们惯常所说的深思熟虑。思考的任务必须定额分开,几次完成。这样,许多之前被忽略了的东西就会随后引起我们的注意;甚至我们厌恶和不情愿的心态也会慢慢在这过程中消失,因为我们讨厌思考的这些事情,一旦被我们清晰把握以后,就会显得更加容易接受。同样,在思考理论问题时也必须等候恰当的时机,甚至具伟大思想能力的人也不是每时每刻都可以自发、自为地思考。因此,把自发思考之外的其他时间用于阅读是不错的做法,而阅读,正如我已经说过的,是自己思考的代替品,并且为我们的精神头脑提供了素材,因为在阅读的过程中,别人为我们思考事情——虽然这始终是以某种并非我们自己的方式思考。正是因为这一原因,我们不应该太多地阅读;只有这样,我们的头脑才不会习惯于头脑的代替品和荒废了认识事物的能力。也就是说,只有这样,我们才不会蹈袭前人,不会因为跟随别人的思路而导致疏远和偏离自己的思维方式。我们最不应该只是为了阅读而完全逃离现实世界的景象,因为在观赏现实世界的时候,我们有着更多引发自己独立思维的外在机会与原因,适宜这些思考的情绪也比在阅读的时候更加频繁地出现。这是因为我们直观所见和现实的事物,以其原初性和力度,就是我们思维的头脑所审视的天然对象;这些东西轻而易举就能刺激起我们的思想。

根据以上的思考,如果独立、自为的思想家与书本哲学家甚至在各自表述的方式上就已显现出高下,那我们是不会感到奇怪的。前者的表述莫不打上认真、直接和原初的印记,他们的思想观点和表述用语都出自他们对事物的体验;相比之下,书本哲学家所说的一切都是二手货色,包括传承下来的概念、东凑西拼的糟粕,呆板、晦暗、无力,就像印痕被再度复制。他们那由陈词、套语以及最新流行的时髦词汇所构成的文风,就像一个只流通外国货币的小国——因为这一小国本身并没有自己的钱币。

纯粹的经验跟阅读一样并不可以取代思考。纯粹的经验与思考的关系就等于进食与消化、吸收的关系。当经验吹嘘只有通过经验的发现才促进了人类知识的发展,那就无异于嘴巴吹牛说:整个身体的生存只是嘴巴的功劳。

真正有思想的作品与其他泛泛作品的区别之处,就在于前者具有一种断然和确切的特质,与连带由此而来的清晰、明了。这是因为有思想的人总是清晰、明确地知道自己要表述的是什么——而表述的方式可以是散文、诗歌或者乐音。而思想平庸的人却缺少这种干脆果断和清楚明晰。单从这一方面就可以马上把两种不同思想能力的人区别开来。

具备一流思想能力的人所带有的特质标记,就是他们所作出的判断都是直截了当、绝不含糊。他们所表达的东西是他们自己思考的结果,甚至表达其见解的方式也无一例外显示出这一点。因此,这些人在思想的王国就像王侯一样地具有一种王者般的直截了当;而其他人却迂回拐弯、顾左右而言他——这一点从他们那缺少自己特性的表达风格就已经看得出来。

由此可见,每一个真正的独立、自为思考的思想家就这一方面而言跟王侯相差无几:他的表达单刀直入,从来不会躲躲闪闪、畏首畏尾;他的判断就像君王签发的命令,同样是发自自身充足的力量,同样是直截了当地表达出来。这是因为这样的思想家并不会乖乖地采纳权威的看法,就像君王并不接受命令一样;相反,他只承认经自己证实了的东西。相比之下,思维庸常的人,头脑受制于各种各样流行观念、权威说法和世俗偏见;他们跟默默服从法律、秩序的普罗大众没有两样。

那些热切和匆忙搬出权威说法以定夺有争议问题的人,在请来别人的思想、见解作为救兵时,的确是洋洋得意,因为他们无法求助于自己的理解和观察——这些是他们所缺乏的。这一种人的数目极为庞大。正如塞尼加所说的,“每个人宁愿相信更甚于判断”。所以,一旦出现了有争议的问题,权威的说话就成了他们共同用以击溃对方的武器。谁要是卷入这一类争辩之中,他可千万不要运用根据和论证以捍卫自己的观点。这是因为对付这样的武器,对手可是潜入无法思考和判断洪水里面的带角西格弗里德[5]。所以,只能把这些人认为权威的意见搬出来,作为“由于敬畏而有效的论据”,然后,就可以大声呐喊,“冲啊!胜利了!”

十一

在现实的王国里,虽然有时候是那样的美丽、迷人和惬意,但我们总是只活动在一种需要不断克服的沉重气氛之下;但在思想的王国里,我们却成了不具肉身的精灵,既没有了重负也没有了困苦。所以,一副精妙、丰富的思想头脑在某奇妙一刻在自身所寻觅到的幸福,是这地球上任何幸福都无法比拟的。

十二

头脑中的思想就跟我们的恋人一样:我们以为永远不会忘掉这一思想,我们的恋人也永远不会变心;但眼不见,心不念!最精妙的思想如果不及时写下来的话,也有可能从此无法挽回地失之于遗忘,而我们的恋人除非与我们缔结了婚姻,否则也有可能跟随了别人。

十三

一个人可以产生很多对他本人极具价值的思想,但在这里面只有寥寥可数的思想能够具备能力经由共鸣或者反射(Widerschein)而照样发挥出效果。也就是说,只有不多的思想在写下来以后仍能吸引读者的兴趣。

十四

但是,我们从一开始就纯粹是自发、自为想出来的东西,才具有真正的价值。也就是说,我们可以把思考者分为两类:首要是自发、自为思考的人和随时为了其他别样的目的思考的人。前一类是真正的、具双重含意的自发、自为的思想者;这些人是真正的哲学家。这是因为只有这种人才会认真、严肃地对待所思考的问题;他们生存的快乐和幸福也就在于思想。而后一类则是诡辩者;他们只是想表现出有思想的样子,并希望以这副样子从别人那里获得利益——这些才是这种人的幸福所在,他们也只在这方面用心。从一个人表达思想的方式和方法,我们可以很快就看出他究竟属于上述哪一类人。利希腾贝格[6]是第一类人的例子,赫尔德[7]则属于第二类。

十五

存在的问题是多么的巨大和迫切——这一问题迎面而来、无法回避!这一存在是那样的隐晦不明、充满着疑问,它饱受着痛苦折磨,匆匆即逝、如梦如幻!对这一巨大、迫切的不解之谜一旦有所意识,其他的问题和目标就全都显得不足挂齿了。与此同时,除了稀有的极少数例外情形,我们看见的几乎所有人,都似乎没有清晰意识到这一问题——事实上,他们好像不曾对此问题有丝毫的察觉。这些人关注其他的一切更甚于存在的问题;他们过一天算一天,也不曾稍微长远一点点考虑自己的将来,因为他们要么明白无误地拒绝考虑这一问题,要么就是心甘情愿地将就接受某一套大众形而上学,并以此得到满足。如果我们仔细考虑到上述所有这些,那我们就会得出这样的见解:人之被称为思想的生物,那只是在广泛的意义上而言;这样,我们就不会大惊小怪于人们头脑简单和不动脑筋的特性。相反,我们就会意识到正常人的智力视野虽然超过了动物——动物由于对将来、过去都没有意识,其整个生存就好比唯独只是现时——但是,人的思想视野也并非像人们普遍认为的那样远远超出了动物。与我上述相应的事实就是:甚至在谈话中,我们也发现大部分人的思想短浅、突兀,就像割断了的干草一样破碎;从这些支离破碎的思想里面,我们无法理出稍长一点的主线。

如果居住在这一地球上的人是真正的思想生物,那人们就不可能对各种各样,甚至是漫无目的和惊人的噪音坐视不理,听其为所欲为。如果大自然真的要人思考的话,她就不会给人以耳朵,她起码会给人配备一副密封的、可以关闭的耳朵,就像我所羡慕的蝙蝠的那种耳朵。但是,人就像其他生物一样,其实只是可怜的动物,人的能力配备也只是为刚好能够维持自己的生存而设。为此理由,人们需要随时张开耳朵,自动自觉通知自己追捕者的到来,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

[1].写作的人是那样的多,而思考的人又是那样的少。

[2].亚历山大·蒲柏(1688—1744):英国诗人。——译者

[3].莱布尼茨(1646—1716):出生在德国莱比锡的哲学家,数学家,自然科学家。——译者

[4].弗·赫尔巴特(1776—1841):近代德国唯心主义哲学家,在哥丁根任哲学教授。——译者

[5].西格弗里德:德国中古神话中之英雄。——译者

[6].利希腾贝格(1742—1799):德国物理学家兼讽刺作家。——译者

[7].约翰·赫尔德(1744—1803):德国人文科学家,翻译家。——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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