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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见的沧桑的读后感大全

看得见的沧桑的读后感大全

《看得见的沧桑》是一本由葛剑雄著作,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36.00元,页数:295,特精心收集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看得见的沧桑》读后感(一):《货殖何罪》-“为什么商人在封建社会不受待见?”

我们都知道古代社会是重农抑商的,那么为什么会这样呢?在司马迁史记当中有一篇叫《货殖何罪》,可以帮助我们解惑。

先来看下商人的悲惨遭遇:

1、秦朝-商人必须被编入市籍,但被编入市籍的商人及其子孙、如同犯罪的官吏一样随时可以被押往边疆。没有享受官吏的待遇,却承担着官吏最悲惨的义务;

2、汉朝-汉高祖规定商人不能穿丝绸衣服、不能乘车、不能购买土地、加倍交赋税,连商人的后代因为出身不好都不能翻身;

3、汉武帝在许多领域推行“官办商业”,使劲挤压商人在流通领域的生存空间。

以上一切政策,无不源自农业社会的传统观念:

1、农业是本业、商业是末业,从事商业的商人自然是贱民了,所以怎么对他们都不过分。2、每个人生产的物资充其量只能养活自己,人人都必须从事耕织,因此没有多余的物资是需要交换的、也不需要职业商人的存在,并且人们习惯认为不从事农业生产的人是“不劳而获”(但是很多人也不从事农业生产,因为其地位的特殊而被“放过”:比如皇室是统治者不需要耕织、官吏和儒生是“脑力劳动者”不需要耕织,军人和奴婢是以上人群需要的所以也不需要耕织,而地位好像比商人高不到多少的手工业者、至少能生产出上述人群喜欢的奢侈品吧!);

2、商人的生活方式引起争议:挣了钱享受生活,穿好的衣服用好的车是不允许的,因为你商人不是皇亲国戚,至少出身低微,凭什么要享受生活!所以一些“大家”也出来抨击商人:贾谊荒唐的觉得只要不是从事农业生产的人,都和“游民”没有区别,都是在助长“淫秽的习俗”,而晁错的看法更可怕:认为太平盛世之所以不能出现,是因为像商人这样的“游民”没有“归农”。

3、因此可悲的是,商人不得不热衷于购买土地,因为这是唯一一条从“末民”翻身的可能。但这样的危害不光是土地兼并,而且是直到封建社会末期也有的思路:我商人有钱了,也没必要把这些钱变成商业资本来扩大经营,我只需要专注于提升自己社会地位就好-买官、买古玩字画、造花园。

但是历史上的商人就真的这样“荒淫而颓废”么?要感谢司马迁,他用尊崇历史的文笔记录下了那动人的货殖往事,虽然不怎么受时代待见,但他也证明了商业的重要性。以【无盐式】为代表:西汉七国之乱爆发后,长安当局出于银两短缺的缘故,向民间借钱,可那个时候没几个投资者愿意出钱,因为局势明显不利于长安当局。但是无盐式信心十足,以十倍的年利率向长安当局借款。最终他一跃成为关中首富。有的后人诟病他是“中国高利贷的鼻祖”,但当时的高利贷不会有如此高的利息,因为无盐式明显是在做“风险投资”,既然风险那么大、利率高一点不是很正常么?正是因为风险太大,另外的许多投资者都放弃了这次“发国难财”的机会。不过无盐式虽然赚了大钱,也用他的资金确保了长安当局和国家的利益,何尝不是“公私两得”?有的人会说真的爱国的话,直接捐钱就行了啊!但是在那样的局面下,不能因为有人曾经捐款就要求每个人都捐款。就像现在有人无偿捐款,也有人购买国家鼓励的有利率的债券一样。再说了,无盐式把巨资交给长安当局的时候,可不像现在有人帮他进行风险背书,他的十倍利息可是毫无保障的!

商人群体在封建社会总是充满神秘色彩的,我们太少能够探究他们生活的具象,只能笼统的说“因为重农抑商所以他们不受待见”或者“资本主义萌芽无数次被毁掉”。我们需要进一步去探究其中的缘由。希望有一天,更多反映古代商人生活片段的作品能够问世,给我们一个不一样的读历史的角度!

《看得见的沧桑》读后感(二):这一切都会由人民作决定

最早读葛剑雄先生的书,是上大学那会儿,读的是《统一与分裂》。经过“史无前例”,中国学者的中文水平下滑得厉害,至少比道德水平下滑得厉害,这让葛先生的书有点鹤立鸡群的意思。当然,批评的人也不少,但批评的多是观点,非关文字。有余味的文字,和心灵相关。所以看见《看得见的沧桑》,就毫不犹豫地拿下了。

这本随笔集涉及面广,多与葛先生的专业历史地理有关。说到户口问题,一个例子很有趣。汉武帝时期,户籍不能随意迁移,长安、关中户籍有很高的含金量。楼船将军杨仆同志虽有权有钱,却因是个关外人被人耻笑。杨仆多方活动无法将户籍迁入关中,终于使出绝招,上书武帝,请求自费将函谷关东移三百里(从现在的河南灵宝移至新安)。汉武帝正想扩大关中范围,欣然批准,杨仆如愿以偿自动获得了关中户籍。现在的京城户籍也很金贵,但有哪位有杨同志这样的本钱。当然了,有杨同志这样本钱的人,也没有杨同志这样疯狂。

前几日安徽考古所以为专家来参观,提到正勘测凤阳明中都,有部分复建的打算,立即想到葛先生书中《从未启用的首都——明中都》这篇文章。文中提到,1961年,安徽省公布凤阳皇城为省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但在“史无前例”期间的1969年,凤阳县竟组织人力拔拆皇城,第二年虽经省文化局制止,已经所剩不多了。不由暗叹,我们现在也经常被组织去干这干那,组织者和被组织者变了,但“组织”这件事儿却一直没有变,这件事不变,历史恐怕就避免不了重演。

对“史无前例”这件事,葛先生反复致意,近代文化的断裂,和它有直接的关系。“近代的确存在文化断裂,那是由于某些文化载体受到损害或毁灭。仅在那场史无前例的运动中,就有多少传统文化的传承者遭受迫害,从此丧失传承的能力!又有多少典籍文献被付之一炬!这才是文化断裂的真正原因。”

作为历史学家,葛先生对正在进行时的历史也是敏感的。大概出于对历史记录的真实表示忧虑,他也记录下了自己的几段经历,最有意思的是卡扎菲这一段。2003年3月29日,葛先生与央视、凤凰卫视“走进非洲”北线摄制组赴利比亚,实地感受了“卡扎菲特色”。在边检站接待室,几位“人民代表”为了让葛先生一行聆听对卡扎菲的赞颂,留了他们近一个小时。一位妇女人民代表喋喋不休,要说明的是全世界只有利比亚人民真正获得解放的理由,因为在领袖领导下妇女也获得解放。“以后的几天,无论是遍布全国的专供学习卡扎菲著作(已译成50中文字)的‘绿宝书中心’,还是在盘山公路旁岩石上巨大的绿色标语;无论是在规模宏大的国际会议中心,还是设备先进的海水淡化厂;无论是女子学校的升旗仪式,还是市人民代表(相当市长)的会见;卡扎菲的名字和影响无处不在。”卡扎菲的故乡,他就读过的小学改建为革命博物馆,葛先生坐在卡扎菲坐过的课桌椅上,听取了馆长(卡扎菲小学同学)对其不平凡童年的介绍。拍摄卡扎菲住地,葛一行分乘三辆车,经过三道戒备森严的铁门和层层安检,最后来到兵营中一座被炸的小楼。葛先生问新闻司长朱玛:“卡扎菲毕竟年过六十,他考虑过交班吗?会不会像外界所传让他的儿子接班呢?”朱玛回答:“这一切都会由人民作决定。”

2011年10月20日,卡扎菲在其家乡苏尔特的一个废弃下水管道中被捕后被枪杀。朱玛说的话变成了现实,不过结果和他想象的有些偏差。

这话说的真好:这一切都会由人民作决定。

《看得见的沧桑》读后感(三):历史是由人民书写的……吗?

前几天海昏侯的真面目终于公布,我迫不及待地跟学生聊起这件事情。

初一的小孩子,一听到老师不上课了,给他们扯淡,他们自然乐意听,并且问题还不少。

我跟他们提到:江西南昌海昏侯墓的主人刘贺,在汉朝当过皇帝,没多久就被废了,接着下放来当王,再后来被下放当侯。

汉书记载,刘贺立为天子后,「日益骄溢,荒淫迷惑,失帝王礼谊,乱汉制度,大臣进谏不听」,最后才当了 27 天皇帝就被以霍光为首的权臣废黜。而在登基之前,刘贺更有「行淫乱」、无视礼仪等罪状。于是,刘贺便带着「汉废帝」的名号,以「有昏君之心,无昏君之命」的形象流传于世。

自近代以降,不断有史家为海昏侯刘贺翻案,认为其被废黜皆源于与霍光的权力斗争。而这次海昏侯墓的发掘,也强烈地支持了这一观点。目前已在墓中发现了孔子像、棋盘等文教用品,更有大量竹简书籍,这些都还原出一个有文化、有修养的贵族形象。据考古专家组介绍,上万枚竹简中,目前已经辨认出《易经》《论语》《礼记》等古代典籍。而随着进一步的研究和识读,人们对刘贺的认识还将更加深入。

学生问:那我怎么知道历史书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给的回答是:我们永远无法真实地还原历史,但是经过广泛地研究史料,再深入地考证和对比,我们一定可以还原出最接近真实历史的景象。学术界的前辈们为此奋斗了一代又一代,希望你们中间也能有人接起这一棒,成为新的一代历史学家。

说回葛先生的这本书。书里文章很多,主题也杂,这里仅就《历史记录,真实了吗?》一文谈谈自己的感想。

葛先生提到历史纪录的真实性问题,他首先提到史官的起源:

「史官最终从巫师中分化出来,但其主要特点还是得到了继承和延续,坚持记录的真实性就是重要的原则。因为天、神灵、祖先是不可欺瞒的,否则就会受到天谴或报应。于是就产生了孔子的“《春秋》笔法”,通过用词的贬褒对同样的事实作出不同的评价,以达到扬善隐恶、维护礼仪秩序的目的。」

好一个「春秋笔法」,按今天的说法,明明就是「夹带私货」嘛!史官肩负着如实记载的使命,可是史官也会受到复古心态的影响(古人就是好啊就是好)。意识到自己写下的东西也会被后人援用,甚至奉为圭臬,史官便不得不「注意影响」。这亦是一种实用主义精神的体现:现实需要摆在面钱,职业操守就稍微让让步吧。

「春秋笔法」无非是暗藏褒贬,到了后来,随着君权神授思想被采用,皇权蒙上了神秘色彩,皇帝即上天在人世的代言人,情况就开始复杂起来了:

「一方面,皇帝是天子,在一定程度上能代表天的意旨,所以史官的记录必须遵守皇帝的旨意,必须解释本朝的成立和兴盛合乎天意,顺应天命。特别是在编纂史书时,这成为最高的政治原则,也是对史料取舍删改的唯一标准。但另一方面,一旦史官发现或认为皇帝的言行与天意、天命不符,就会使他们左右为难,或者怀疑自己的判断能力。」

那一旦遇到这种冲突的情形,到底应该怎么办呢?「多数史官无法抗拒皇权的淫威,只能以曲笔顺从,甚至完全按照皇帝的意愿编造史实,而以“天意”自欺欺人」。

今天倘若还有专门的史官的话,大约就是档案馆和图书馆的工作人员了吧。至于专门「写史」的人员,已经散落到记者、作家和各路博客与微博用户之中,不再单独列为一门职业。

在信息匮乏、教育程度落后的古代,虽然史官不一定会秉笔直书,但好歹整个国家会写字的人也就那么些,写了还传世的更少,大家的文章相互比对一下,总还算容易研究。而当今信息大爆炸以后,如何向后人呈现这个年代的面貌?

固然,统计数据、文件档案、媒体报道、文学作品……这些都可以算是今人留给后人的研究素材。但当每个人都可以说话、每个人的言辞都可以传世之时,单份素材的重要性和可信度便被稀释了。想到这里,不禁替后世的历史学者感到心疼。恐怕一百个研究者的眼里,能有一百〇一个 21 世纪吧。

而这样的情形出现时,政客们一定是最高兴的。在那一百〇一个 21 世纪里,总有一个可以为我所用,援引过来证明我的正确性嘛!

今人有云,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未来也许可以真正实现历史由人民书写,可是终究却还是得由胜利者来解释。算来算去,车轮下的群众,终究是难逃一劫。

(深夜疾书,逻辑混乱,见谅。)

《看得见的沧桑》读后感(四):葛剑雄:旧邦新命:中国的传统文化与现代化

葛剑雄:旧邦新命:中国的传统文化与现代化

我今天讲的题目是“旧邦新命”,前面两个字应该是用不到多解释了。我们中国,是个旧邦。当然,所谓旧,就是说她历史悠久。上溯到公元前二十一世纪,中国有四千多年的历史。尽管世界上有些国家的历史比我们长得多,如埃及、巴比伦。但是,我们从夏、商、周开始到现在,历史基本上是延续的。现在阿拉伯文化,从人到文化,到观念,完全都改变掉了,而且今天埃及也不能说把古埃及历史传下来。中国可以说是文明古国当中唯一一个从古到今一以贯之,基本延续的国家。

对华夏民族来讲,我们中国历史上也曾经遇到过许多异族入侵,比如匈奴人进来了,鲜卑人进来了,契丹人、女真人,然后蒙古人,最后是满洲人。但进来以后的结果,我们一句话总结,那就是军事上的征服者,最终都成为文化上的被征服者。蒙古进来时,他把北方的女真人建立的金朝,党项人建立的西夏,汉人建立的南宋,还有在今天云南建立的大理,以及青藏高原上的吐蕃,应该讲全部征服了。蒙古完全是军事上的征服者,但最后,蒙古族在进入中原的过程中间,已经逐渐逐渐地被传统文化所改变。比如说它刚刚进入黄河流域的时候,曾发过很残酷的命令:围城三天不投降的,城破后统统杀光。当时有人向蒙古的统治者建议:“汉人无补于国,请悉空其地以为牧地”。但是等到忽必烈决定进攻宋朝的时候,他发布的诏书里面已经变了,提出“保护农桑”,他看到了农业的重要。所以元朝时间尽管比较短,但蒙古的统治者已在很大程度上接受了中国的传统文化。人们讲到元朝就说破坏,可是我们今天的省哪里来的?正是从元朝开始。元朝建行省,到明朝、清朝,到现在。它非但继承了中国传统制度,而且有所发展。

再说满族,前一阵子,阎崇年在讲满族历史,人家打他,当时记者问我的看法怎么样,我就说如果这话真是他讲的,那是不妥当的。后来我在台湾正好碰到阎崇年,他说我没讲错,网上都是瞎说。那我跟他讲,你应该辟谣。这里牵涉到什么问题呢?满人应该讲他进关之初,的确是相当残酷的。比如强制改变汉人传统的服饰,比如留辫子,这在当时,汉族普遍认为那是奇耻大辱。汉人的回答是宁可不留头,也要留发,发生了激烈的反抗。在清朝相当长的时间里面,人死了寿衣不是用满族的服饰,不是长袍马褂,而是原来的明朝服饰。挂着祖宗的像,不是穿着满族服装,服饰还是照原来的。有一个历史大家可能不知道,朝鲜是坚持原来的中国传过去的所谓汉家衣冠,坚决不肯换衣服,激烈地反抗。所以朝鲜,你们可以看韩国,他保留了传统服装,就是明朝传过去的,他从来没有剃过头发。中国文化的魅力,就像孔子讲的“礼失求诸野”,这里没有了,你到周边去找,朝鲜半岛是一个典型。所以我们现在不要只看到少数的韩国人盛气凌人地自吹,他们本质上对自己文化是不自信的,真正信的是中国的传统文化。辛亥革命以后,一批汉族的遗老遗少还有句话,叫“自古得天下,未有如本朝之仁者”,就是说自古得天下没有像我们清朝这样讲仁义的。关键就是清朝的统治者在汉族激烈的反抗中间,他们终于认识到,仅仅用军事征服是不行的,还需要文化。等到三藩之乱平息,天下平定以后,采取一系列措施,实际上接受了中国的传统文化。清朝安定下来就开始修明史,修明朝的历史。在修明朝的历史中间,充分肯定明朝原来是有天命的,是正统。凡是投降清朝的,像洪承畴这些人,统统专门立个《贰臣传》。相反地,对抵抗清朝的,像史可法这些人,全部列为忠臣,老百姓抵抗死了的统统记名,大规模地表彰。而且清朝所做的文化上的大规模工程,是历史上没有哪个朝代做过的。清朝把能够整理的古籍几乎全整理了。所以到了清朝末年,满族原来的特点已经不大有了,那些八旗的军官,骑马要人抬上去,拉弓拉不动要旁边人帮忙;反过来呢,他们出了很好的画家,书法家。你发现满人唱京剧,我们京剧有今天的地位,主要要感谢慈禧太后这些王公贵族,是他们大力提倡,否则今天京剧成为不了国剧。要说国剧的话,首先因为他们的提倡把地位大大提高了。我们的中国文化并不因为朝代的更替,并不因为统治者民族成分的改变而随着改变,而是基本继承的。到了清朝后期,太平天国的起义者,出现了很奇怪的现象,照理应该支持他的汉族,并没有支持他。因为没人把他看成是一个民族之间的纷争。而且最后镇压太平天国的不是满族的绿营,八旗兵,也不是蒙古的骑兵,而是汉族的一批知识分子,带领农民组成的乡土武装,像曾国藩、左宗棠、李鸿章这些人。为什么太平天国会被镇压,最主要的就是文化的力量。如果洪秀全是打着民族斗争的旗号,那么至少他可以得到大多数汉族人的支持。孙中山刚开始搞革命,曾经提的口号是“驱除鞑虏,恢复中华”,还打民族的牌,后来才打出民主共和,包括满族也在里面。洪秀全搞的是拜上帝会,把一个西方的宗教引过来,偏偏从一开始就摧毁中国文化。而且洪秀全刚刚从永安城里突围出来,就开始杀读书人,逼着读书人要么当兵,要么跟他做苦力,要么砍头,就是不许读书。最厉害的是把孔子的牌位扔在粪坑里面,到一个地方就把文庙都烧掉,正因为这样才激起了中国的知识分子对他的强烈愤慨。曾国藩起兵之时,写了一个《讨粤匪檄》,因为洪秀全是广西人,叫“粤匪”。一般老百姓叫“长毛”。这篇檄文里面有几句话讲到孔子、孟子在九泉之下痛哭,如果我们再不起来反抗,我们怎么对得起我们的孔子、孟子?

今天的讲座名字之所以叫新命,是因为文化本身是发展的。不仅今天我们讲的文化在发展,其实《诗经》里面讲的“周虽旧邦,其命维新”,已经表达这个意思了。传统文化发展到今天,我们今天讲的孔子的思想已经不是当初孔子原始的思想。儒家文化发展的过程中间,无论是他涉及到的物质文明还是精神文明,其实是在不断的变化的。凡是一个有相当长历史的民族,一个群体,一个地区,都有一个传统文化。比如美国,美国是世界上人均拥有枪支最多的,因为美国有这个传统。美国在开国的过程中间,它要夺取这些土地,面对着印第安人的反抗,所以美国的开拓过程形成一个带枪的传统,并且已经把它写进了法律。他们认为这是人权,你不能剥夺的一个权利,这是保卫自己。英国也有传统,打猎被看做贵族身份很重要的一个部分,有一定的规格,穿一定的服装,骑马什么都有很多讲究,这是显示本人高雅文化的一种传统。环保主义者不认同,但是人家就有这套传统。这种传统形成的方式,我认为是在一定的地理环境下面形成的生产生活的方式。我们古代的先民,他们当时所处的生存环境。比今天艰苦,对资源的利用处于初级阶段,一般的话只能用一次资源,还不能用二次资源,所以人们跳不出地理环境的影响。我们上海,现在说有六千年的文明,就是上海的福泉山发现的文化层。同时在我们附近,有浙江的良渚文化,河姆渡文化,有的可以追溯到八千年以前,这些文化,大都是早期发达,然后衰落,最后突然结束。照理呢,我们挖到了六千年前的文化,五千年、四千年,应该有完整的剖面,现在呢,六千年有了,到四千年以后就没有了。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没有办法做出很科学的解释。有的人说是发生战争,比较流行的讲法呢,是因为在这个阶段海水倒灌,人们就跑到黄河流域去了。大禹治水的故事在哪里?在黄河流域。但是几十年以前,就有水利专家提出了疑问,黄河流域是不可能有持续多年的洪水的。长江流域也一样。这个治水只有在海边。只有在海水倒灌的时候他才长期留在这里。然后慢慢退走。所以呢,现在有些学者大胆地推测,大禹治水本来应该是沿海的事。随着大禹的后人迁到黄河流域,才把这个故事带过去了。中国的文化,早期的文明是满天星斗,但是到了四千年、三千年这一阶段,大多数都聚集到黄河流域去了。因为从地理环境讲,当时的黄河流域,黄河中游、下游,是最容易开发的。我们的先民就在开发的过程中成为华夏诸族,慢慢形成汉族。汉族是一个农业国家,中国有一句话叫做“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农业最依靠节气,中国根据太阳,制定了二十四个节气。中国因为农业关系,天文学非常发达。我们有着不少世界纪录,比如说中国是最早记录太阳黑子的,又比如说我们中国人测量那个日食、月食也是很早的。这都是因为最早的史官和巫师其实是合在一起的。天文官,也是史官,他要记录天象,那么如果出现日食就表示皇帝或者国君被黑暗的势力遮住了,皇帝就是受了蒙蔽。这种天人感应,讲到出神入化的程度,到底真的假的,我们不可断言。据说汉光武帝刘秀一次碰到了没有当皇帝之前的老朋友严子陵,两个人谈得很投机,一起睡觉,谈到后来睡着了,严子陵就把腿搁到刘秀的肚子上了。据说第二天早上,天文官就报告昨天晚上星象有变,客星侵入紫薇座,紫薇座是皇帝的地方。总之,农业民族要维持这样的统治,需要采取种种措施,其中一点就是借助于自然的力量,这样慢慢就形成了儒家的传统核心。

我认为儒家核心是一种理性的等级制度,这种等级制度的维持不是依靠暴力,而是依靠一种人伦道德。家庭之中,敬老开始。诸如《大学》里面讲的,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因为农业生产,单独个人的生产有困难,就要集体进行生产。等到后来情况变了,生产力到一定的程度,单独的家庭对统治者更加有利。因为统治者征收赋税,是根据家庭为单位的。而且,你一个孩子成年了以后,强制他分家,实际是迫使他提高生存的能力,所以小家庭就逐步逐步成为时尚。这些东西都揭示了农业社会不同阶段的发展。中国很多伦理是建立在一个孝的基础上,孝是有特殊内容的。孝不仅仅是包括对父母、对长辈的尊敬,而且基本维持着这样一个家庭内部的等级制度。一直到清朝,有一个法律,就是忤逆罪。如果子孙打父母,打祖父祖母,这就叫做大逆不道,非但要判死刑,甚至可以凌迟,也就是千刀万剐。匈奴人则不一样,匈奴靠打仗,年纪大的打不动了,就不再受到尊重。而且,一家人住在一个帐篷里面,男女不分。父亲死了,妈妈作为继母嫁给儿子。所以王昭君其实到了匈奴很悲惨,因为她要按照匈奴的习俗。开始嫁给一个单于,单于死了,她再嫁给单于的儿子,当然不是她生的儿子。如果等这个单于死了,她还活着,她还是要再嫁。在匈奴这个地方,为了保持人口的绵延,就必须充分利用女性的生育能力。但是汉族因为人口众多,这些都是不允许的。但是也有例外,南北朝的时候,由于人口大减,皇帝却把寡妇都组织起来送到前线,去嫁给将士,稳定军心。还有,唐太宗在贞观年间曾经发表一个文告,规定全国所有的寡妇都要限期再嫁。中国开始正式大规模地讲究守节是在宋朝。欧阳修《五代史》上记载有个寡妇因为别人拉了一下她的手臂就把自己的手给砍掉了。到了明朝、清朝,这种贞操观念更厉害,这些是因为中国的人口在汉朝时候只有六千万,到北宋已经突破一亿。到明朝的话,人口已经有了两亿,到清朝鸦片战争的时候是四亿,这就是原因。很多的文化,因为我们以前往往总是站在汉族的立场,站在华夏的立场,都认为什么东西都是最精美,这是我们一个很大的缺点。

一个文化,传统文化,任何文化,都有他优秀的地方,也会在另一方面不发达。例如,汉族人表演歌舞,形体语言上的表达肯定是不如少数民族,但是在文学文字上有优势。有一幅图,敦煌里有,在其他地方也有,是描绘佛祖涅盘了,他的门徒在周围分别在表达自己的悲哀。有的人在割耳朵,有的人在刮脸,有的人在痛哭,旁边有个脸比较白的像汉人样子的人,拿了一个东西,估计是在念悼词。

我们的传统文化有很多是永远没有办法被后人或者被我们所取代的。这是他的价值。但另一方面,他要不断地发展,吸收其他文化的精华,汉族传统上的贞洁观念,其实就是适应人口众多的情况而产生的。汉族也有许多东西是外来的,比如凳子,孔子讲课时弟子都是席地而坐的,凳子是胡人发明的。韩国人、日本人固守着我们华夏的传统,到现在一部分人还习惯于席地而坐。再有就是以前男人下面穿的是裙子,不穿长裤的,所以到了战国时候赵武灵王的一个著名的改革叫胡服骑射,学习骑马,学习穿胡人的衣服,有利于行动和打仗。到了近代,工业化、城市化对传统文化的冲击是中国以前几千年来从来没碰到过的。工业化的生产下面,农业社会的许多观念都变化了。我们知道,实际上从明朝开始,传教士进来以后,中国传统观念就开始受到冲击。在变的过程中间,我们国家大多数知识分子开始是不承认外来文明,认为外国人的地方是蛮夷之地。有个湖南人叫郭嵩焘,当时派他去做驻英国大使,湖南觉得这样的人竟然到蛮夷的地方去,要开除他的省籍。后来去的人多了,特别是清朝派人考察回来,才逐渐改变了对外国的看法。发展到今天没有哪个人说不能学外国的文化,但是现在关键是怎么看待我们这个传统文化。根据马克思的观点,他说文化有不变的,有变的。文化的根源是人性,人性是不变的。所以儒家传统文化,基本的道德人伦我认为是不变的,但是他表达方式形式要变。这个变就是要适应现在,这个就是现代化的过程。我们中国到现在为止,还没有适应工业化或者后工业化的社会,因为时间很短,而我们社会真正进入工业化和后工业化是在改革开放以后。我认为在中国的民间,作用最大的一种观念就是“因果报应”,“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中国一直没有发展宗教,维持社会的就是依靠这种观念。但是今天,我们把这些观念叫做迷信,统统都破除了,那么我们拿什么来代替呢?

今天我们讲传统的时候,我想提出一个问题:我们这个传统要不要创新?中国未来会不会产生宗教?我们未来如果仅仅靠传统的孔孟的言论,能不能使大家形成一个比较一致的信仰?这些都是值得我们考虑的。我有这样的信念,随着我们国家改革开放的加深,这个社会的变革,必定会逐步产生与这个变革相适应的,与我们这个社会相适应的一种积极健康的生活方式。那么在这个前提下面,让我们充分地发挥传统文化的优势,来使我们这个民族内部更加和谐,对外更加亲和,在人类历史上发挥更大的作用。这就是我想讲的“旧邦新命”。

来源:新民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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