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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潮 老人与海的读后感大全

春潮 老人与海的读后感大全

《春潮 老人与海》是一本由[美] 欧内斯特·海明威著作,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的精装图书,本书定价:43,页数:216,特精心收集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春潮 老人与海》精选点评:

●为封面读。《春潮》两星。《老人与海》的前言很好,我想写简答和论述的时候可以代替课本里的分析(没错说的就是朱郑之类的一星外国文学史)。

●《春潮》读起来没什么感觉。《老人与海》就不用说咯。两篇中篇的序言都解读得很好。

●致读者里也不忘表白菲茨,海爹真的很可以。

●隔了几十年来读海明威一首一末的中篇作品,也就涤去了当时的些许牵扯和调笑,注意力能够聚焦在文字和故事本身上。《春潮》其实不错,尤其是海明威瑜伽·约翰逊在酒馆中讲述的那个故事。《老人与海》简直就是查拉图斯特拉的化形。前一篇8.2,后一篇9.4。综合一下,本书8.6。推荐一读。

●上译海明威文集1/16。《老人与海》真是大巧不工的杰作:捕鱼时口气平缓,弦脉却绷紧,如枝上舞蹈;鲨袭时转而急促、迅速,如老人手中挥舞的刀。节奏的自如转换之外,还有神秘的审美感,在危在旦夕之时,大鱼依然代表美与崇高的完美结合,它的力量对老人仍形成某种牵引,连同一系列隐秘的尊重、崇敬、自惭、投射与认同......

《春潮 老人与海》读后感(一):面对洪流乐观还是叹息都是个人的选择

《春潮》 如果是当时的人读 了解其中各种人物、典故,应该是一个极出色的、充满巧妙讽刺的作品,应该会有种精妙的感觉。

《老人与海》这个故事特别好,短细美。充满个人英雄主义,只能被毁灭,不能被打败,一个真正的人的倔强。通过经验、技术、不屈的精神,赢了通常不能战胜的大鱼。最终面临压倒性强大的鲨鱼,还是败下阵来。看着被掠夺一空的大鱼,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失去的武器和残破的身躯。但是真的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不,老人带回了荣耀。

鲨鱼那里,起初让你觉得有希望,可真正的命运之轮驶来,人类是多么渺小,鱼叉小刀棍棒,都是白费了。其实有种感觉,赢了大鱼回程的路上,或是在被鲨鱼掠夺一空的回程路上,风吹着帆向镇上慢慢驶去,老人终于松下劲来躺在船梢睡着,不再醒来… 老人带着荣耀回到镇上真的是很温情。最后没有死,还由男孩给了那么多温暖,已经是相当乐观了。也许乐观只留在了作品里,对于老人来讲,如果带着大鱼成功回到镇上,可能这就是人生最好的终点。

再最后,游客的话,再真实不过,再大的成就,他人的搏命,于芸芸众生都是屁,没有任何意义。

《春潮 老人与海》读后感(二):《春潮》:默片时代的间幕写手

我有一个不成熟的猜想,不一定对,但我以为这很有启发性:

海明威的《春潮》带有相当明显的无声电影气质,它诞生的时代背景1926年,正是默片电影高度成熟并非常流行的银幕时代,电影研究者认为“在无声电影逐渐被有声电影代替(约1930年后)之前,电影艺术已日臻完熟,1920年代拍摄的默片视觉质素和艺术成就都非常高”,而正因为默片没有与影像同步的声音,所以会加入所谓的“间幕”,即在幕与幕之间以文字表示向戏院观众展示主要对话,甚至对电影内容的评价,或后来发展的暗示,所以间幕的写手就成为了默片时代的电影界中非常重要的一种专业。间幕自身很多时候都成为了一种视觉上的元素,起到对电影本身或者电影里的行为的一种阐释或简介,优秀者甚至可以提高戏院内的气氛。

而《春潮》中不乏这样起到间幕效果的台词与对话:比如黑石大饭店的招牌“让哈特曼来装点你的安乐窝”,斯克里普斯遇见的车站上的大字“佩托斯基”,城里饭店的招牌“试试便知”……这些通过空行与加粗黑体字标识出的大字是无声电影时代的印迹,也和间幕起到了同样的作用。

记性好的读者或许还记得印第安人俱乐部里这样一段描述:“他猛地转过身来,一把揪住瑜伽的马甲。瑜伽感到有支自动手枪的枪口硬邦邦地顶在他的肚子上。‘你悄悄地走出这间会议室,拿上你的大衣和帽子就走人,只当没出过什么事儿。碰到有人跟你说话,客客气气地对他说声再见。而且绝对不要再来。听懂了吧,你这瑞典佬。’”这种质感是非常典型的电影式运镜,书中不乏这样可以被描述为“画面感十足”的段落,情节和焦点的调动更是充满蒙太奇式的,它们不需要经过编导的转换便可直接当作剧本,这其实不只是因为海明威高超的写作水准,更应当被视为电影蒙太奇和运镜影响下的写作模仿。如果读者看过卓别林在1925年出品的《淘金记》,便可以在《春潮》的不少画面和情节中找到类似小人物流离失所的影子。

海明威的研究者多从文本到电影的思路指出海明威的写作对电影事业难以磨灭的影响,这种论调当然没有问题,但它也潜在地忽视了海明威创作时期电影这种媒介的蓬勃发展,而过分强调了作者的主观性,海明威的写作明显受到无声电影的影响,但相关方面的论文却几乎没有,这其实是有原因的,因为研究本身的局限性导致研究者无非是从现存的文字材料出发,来做导引拼接的解谜功夫,一旦资料缺失、目光受阻,那么这段过去的侧面便将成为不可还原的存在了,我翻遍了海明威二十年代的信件,唯一找到的一段相关信息是海明威有一个在巴黎放电影的朋友,除此以外便再也没有了,海明威似乎对电影并不感兴趣,抑或是在隐藏这种影响(他是一个非常骄傲的人,单单是因为有人说他写的无非是“安德森类似的东西,只不过没有那么出色”,他便义愤到在《春潮》中给予了那样猛烈的嘲谑),这导致这一方向的研究困难重重……

但其实只要翻起对海明威“冰山法则”的描述——“海明威的小说包含着丰富的潜台词,具有意在言外,余音绕梁的效果”——便可以发现“潜台词”本身就具有将海明威的写作比附为电影的意思,更准确地说,在《春潮》写作时期是无声电影的“潜台词”,也就是“间幕”,这种微弱的相关性或许早就被注意到,但受限于材料不足,因此无法论证,这实在是一件遗憾的事情。

《春潮 老人与海》读后感(三):对《春潮》翻译中几处笔误和瑕疵的一点建议

吴劳先生在译者序和译注中给出的真知灼见令我受益良多,但我还是想指出译稿中的几处笔误和瑕疵,并给出些许个人不成熟的建议。

首先是两处明显的笔误:

第一处在102页的注里,这里明显应该是“杰克·伦敦当年曾参加”,将“曾”错打成“增”。

第二处笔误在第93页,“从他们上方,从俱乐部的窗子里传出一阵萦绕在人们耳官中的一个黑人的笑声。”这里的“耳官”是笔误,将“耳宫”误打成“耳官”,这一点从邻近的第92页中的一句类似的话中便可以见出。

第93页

第92页

“从上面飘下一阵萦绕在人们耳宫中的黑皮肤的黑人的黑色的笑声”,但哪怕是在最宽松的标准下,这里的翻译处理“耳宫”是否恰当也值得一问。

这句话的原文是“From above floated the dark, haunting sound of black Negro laughter.”

这里没有出现“耳宫”的英文原文,将“haunting sound”这样简洁的表达处理为“萦绕在人们耳宫中”是否有画蛇添足之嫌呢?或许“阴魂不散的笑声”会更加妥当一些。

另,《the torrents of spring》当中涉及到黑人的对话里,有相当多书面表达直接应用了黑人的口语,比如在印第安人的俱乐部中,酒保布鲁斯说:“You know I don’t mean no harm,boss.”这句表达便是典型的黑人口语,虽然语法上并站不住脚,但它的意思实际上类同于“You know I don’t mean any harm,boss.”而吴劳先生的翻译去掉了海明威刻意鄙俗化与口头化的表达风格,采用的是“你知道我是一点儿没有恶意的,老板”。在翻译理论中,这种口头化用语的书面化翻译可以说是译者合理的权力,这涉及到译者对于语言风格和受众的想象,并无可厚非,但是吴劳先生其实也有直接呈现原文口头化风格的意愿,比如在第103页中——

“大大的试试看吧,”小个子印第安人咕哝道。

原文是“makeum heap big test”,这句翻译确有风格与含义皆备的神妙,应该是借鉴了抗日剧中对中国话半生不熟的日本人的台词,因此这种前后翻译处理的不协调还是应该受到指责的,我建议上面那句话翻译为“你知道我并不是没有恶意的,老板”会更好。

以上只是些鄙人不成熟的建议,诚惶诚恐,请多指教。

《春潮 老人与海》读后感(四):一处翻译错误——“高峰时刻”还是“洪流”

吴劳的《春潮》译本有一处要紧的翻译错误——

海明威的原文如下——

此处的“rush”不该被译为“高峰时刻”,它指代的意思类同于书名《The Torrents of Spring》中的torrent(意为大量的水快速而猛烈地落下或流过[1]),应该被翻译为“洪流”。

吴劳选择的译文“高峰时刻”在《春潮》全书的情节中缺乏语境支撑,《春潮》的基本故事背景是水泵制造厂里工人们因为奇努克风的到来而离开工厂,再以两位工人斯克里普斯与瑜伽的视角展开叙述,书中没有一处细节暗示这个时刻进城的人很多,此处若是译成“高峰时刻”,在语义上是和全书格格不入的。相反,“洪流”则在《春潮》中有不少相吻合的提示:首先是书名“The Torrents of Spring”,“春潮”的“潮”(torrent)这一字对应的便是结尾的“洪流”(rush),除此之外,标题中的“潮”在文中找不到对应,因为在密歇根州漫长的寒冬中河流是冻结不前的,而冬天几乎占据了全书的绝大部分篇幅,直到《春潮》最后一章的最后几行奇努克风的到来才宣告春天的降临,冻结的河水才开始奔“流”;第二处暗合是在第一章,水泵厂的工头把手指放到嘴里湿润,感知窗外的暖风后,判断这是“定期的奇努克风”,于是便让工人们停止工作离开工厂,在十一章中瑜伽的心理描写解释了工头这样做的原因——

奇努克风又被称为“食雪者”,它能使得冬季气温升高,让雪在暖风中融化或蒸发,它分为沿海奇努克风与内陆奇努克风,前者特指太平洋西北海岸吹自海洋的西南风,它带来温暖湿润的水汽与持续性降水,后者特指翻过北美西部安第斯山脉的下沉绝热升温气流,它带来温暖干燥的气候。

奇努克风,chinook wind

位于美国东部湖区的密歇根州的奇努克风显然不属于这两者的范畴,翻阅海明威1925年在奥地利施鲁恩斯致菲兹杰拉德的信,可以发现他把“奇努克风”的概念做了广义的引申,它可以用来指代暖湿气流:“昨天前天刮了一场奇努克风,接着是雨,继而又晴又冷,雪全毁了。”[3]信中的“奇努克风”指代的是冬季来自大西洋的暖湿西风,《春潮》中密歇根州的“奇努克风”指的应该是冬春季节来自大西洋的暖湿东风,经过湖区的加湿会增大它的降水量。因此《春潮》中的“奇努克风”具有温暖湿润的特点,它能够带来大量降水,从而融化掉密歇根州的冰雪,因此有了第十一章开头瑜伽的所见“雪在融化,明沟里淌着雪水……河面上的冰早已融掉”,也正是因为“奇努克风”带来的水流量大幅度暴涨(雪水融化、河冰溶解、降水汇入),工头害怕出意外,才让工人们提前停工离开工厂。

综上,“rush”应当被翻译为“洪流”,《春潮》全书伴随着奇努克风与西风颂式的反复追问宣告着春日的一步步来到,而结尾预告的洪流的到来正是这个回春仪式的高潮。

[1] 《柯林斯英语词典》的解释为Torrent:A torrent is a lot of water falling or flowing rapidly or violently.

[2] 海明威著,吴劳译.春潮 老人与海[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9:75.

[3] 海明威著,潘小松译.海明威书信集(1917-1961)(上)[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9:213.

《春潮 老人与海》读后感(五):《老人与海》的多层次涵义 (吴劳)

一九五○年圣诞节后不久,海明威在古巴哈瓦那郊区他的别墅“观景庄”动笔写《老人与海》(起初名为《现有的海》,是一部写“陆地、海洋与天空”的长篇小说的第四也是结尾的部分),到一九五一年二月二十三日就完成了初稿,前后仅八周。四月份开始给去古巴访问他的友人们传阅,博得了一致的赞美。海明威本人也认为这是他“这一辈子所能写的最好的一部作品”。由于原文全文仅两万六千多字,只好算是一篇中等长度的中篇小说,而且故事完全是独立的,才考虑到单独先发表的问题。利兰·海沃德建议请《生活》杂志先在一期上刊出全文。一九五二年三月初,海明威寄出原稿时,在附致斯克里布纳出版公司编辑的信中谈到了这些打算,并说“现在发表《老人与海》可以驳倒认为我这个作家已经完蛋的那一派批评意见”。原来在海明威上一部小说《过河入林》发表后,评论家们评价不高,有的甚至很苛刻,认为他的文才已经枯竭了。 一九五二年九月,《生活》周刊刊出了《老人与海》的全文,售出了五百三十一万多份,后来的单行本也很快销到了十万册。书评家和评论家们一致好评,亲友及读者纷纷来信祝贺。本书终于使海明威获得了一九五三年度的普利策奖金,并且主要由于它的成就而荣获一九五四年度的诺贝尔文学奖。该小说的前三部的原稿,在海明威自杀身亡后,由其妻子玛丽·威尔什及斯克里布纳出版公司的小查尔斯·斯克里布纳共同整理,于1970年出版,书名《岛在湾流中》。利兰·海沃德为百老汇戏剧演出人及好莱坞制片人,后来以十五万美元买下《老人与海》的摄制权,于1958年公映。这一页上的两段引文分别引自《海明威谈创作》(董衡巽编选,三联书店,1985年)第140及第141—142页。《老人与海》的故事非常简单,写古巴老渔夫圣地亚哥在连续八十四天没捕到鱼的情况下,终于独自钓上了一条大马林鱼,但这鱼实在大,把他的小帆船在海上拖了三天才筋疲力尽,被他杀死了绑在小船的一边,但在归程中一再遭到鲨鱼的袭击,最后回港时只剩下鱼头鱼尾和一条脊骨。这是根据真人真事写的。一九三六年,海明威曾在《老爷》杂志四月号上发表一篇不长的通讯,名为《在蓝色海洋上》,就是报道这件事的。十五年后,他一气呵成地写成了这部小说本书最后出版的定本几乎就是一年半前在海明威亲朋中传阅的手稿,改动是不多的。,出版后评论家们就纷纷指出这简单的故事富有象征意味,是一则多层次的寓言。尽管海明威在一九五二年九月十三日致侨居意大利的美国艺术史家伯纳德·贝瑞孙的信中写道:“没有什么象征主义的东西。大海就是大海,老人就是老人。男孩就是男孩,鱼就是鱼。鲨鱼就是鲨鱼……人们说什么象征主义,全是胡说。”但他又说过:“我试图描写一个真实的老人,一个真实的男孩,真实的大海,一条真实的鱼和许多真实的鲨鱼。然而,如果我能写得足够逼真的话,他们也能代表许多其他的事物。”引自《时代》周刊,1954年12月13日。的确,从书中很多内证来看,作者显然有意煞费苦心地把多层次的涵义融合在一个简单的故事中。首先,拿这故事本身来说,这是一曲英雄主义的赞歌。作者在这里跳出了早期作品中的那个“人被一个敌意的宇宙毫无理由地惩罚”见沃特·威廉斯著《欧内斯特·海明威的悲剧写作艺术》(路易斯安那州立大学出版社,1981年)第174页。的自然主义命题。《太阳照常升起》中的杰克·巴恩斯在大战中肉体受到创伤,不能像正常的人那样跟他所爱的人相爱,最后只能认命,说一句:“这么想想不也很好吗?”《永别了,武器》中的弗雷德里克·亨利,逃脱了战火的摧残,却眼看爱人难产身亡,无能为力,只能像跟石像告别那样离开了她的尸体,走向雨中。他们在厄运面前,至多表现得能“勇敢而富有风度地忍受”而已。老人圣地亚哥呢,尽管一开头就处于不利的地位,八十四天没捕到鱼,认为“倒了血霉”,而别的渔夫都把他看做失败者,他“消瘦憔悴”,手上有“勒得很深的伤疤”,没钱买吃食,得靠那男孩给他送来,然而他的英勇正在于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在第八十五天上决心“驶向远方”去钓大鱼。等到真的钓上了一条大马林鱼,明知对方力量比他强,还是决心战斗到底。“我跟你奉陪到死,”他说,因为当渔夫“正是我生来该干的行当”。等到鲨鱼一再来袭时,他用尽一切个人手段来反击。鱼叉被鲨鱼带走了,他把小刀绑在桨把上乱扎。刀子折断了,他用短棍。短棍也丢掉了,他用舵把来打。尽管结果鱼肉都被咬去了,但什么也无法摧残他的英勇意志。老人在第一条鲨鱼咬去了大约四十磅鱼肉后想:“然而人不是为失败而生的,一个人可以被毁灭,但不能给打败。”这句话道出了本书的主题。从这方面看,本书并不是什么寓言,而是一部现实主义的力作。海明威忠于他一贯的写作方法,细致地描写人物的行动,诸如出海前的准备工作,出海后如何下饵,鱼上钩后如何跟它周旋,最后如何把它杀死了绑在船边,以及如何和一条条鲨鱼搏斗的整个过程,都丝丝入扣地用白描手法细细道来,使这些外在的事件表现出内在的涵义,不用解释,也无说教。正如作者本人所说:“这本书描写一个人的能耐可以达到什么程度,描写人的心灵的尊严,而又没有把心灵两字用大写字母标出来。”引自《海明威谈创作》第143页。作者的手法在这里确乎达到了完美的程度。 海明威在原来的故事中加了一个男孩。他五岁起就常陪老人一起出海钓鱼。但这次老人是独自出海的。他最后在深夜回进了港,系好了小船,回窝棚摸黑上了床。第二天早晨,男孩来找他,作者通过男孩的眼光,看见有个渔夫在量那死鱼的残骸,从鼻子到尾巴足足有十八英尺长,这一点烘托出老人这次捕鱼活动是多么了不起。随后老人和男孩计划用旧福特牌汽车的钢板来改制鱼叉的矛头,再一同出海,这加强了本书的乐观色彩,而老人的精神胜利还表现在末一句“老人正梦见狮子”中,因为作者在本书中屡次提到老人回忆年轻时看到非洲的海滩上有狮子出没,通过狮子来代表旺盛的生命力和青春。 这男孩马诺林除了用同情和崇拜来使读者觉得老人的伟大以外,还提供了作者当时极感兴趣的另一更复杂的主题:回归。参见卡洛斯·贝克:《老人与海》前言(斯克里布纳出版公司,1962年)。男孩带回了老人失去的青春,使他见到他过去的自我。所以,独自在海上的那三天里,他经常念叨着:“但愿那男孩在这儿就好了。”每说一遍,他就能重振精力来应付这艰苦的考验。小狮子也起着这同样的作用,他“爱它们,如同爱这男孩一样”。

其次,这是一部希腊古典悲剧类型的作品。亚里士多德认为:悲剧主人公“之所以陷于厄运,不是由于他为非作恶,而是由于他犯了错误”引自《西方文论选》(伍蠡甫主编,上海译文出版社,1979年)上卷第68—69页。。老人圣地亚哥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他常说的“我出海太远了”。因为出海远,才能钓上大鱼,因为鱼过分大,才被它拖上三天,杀死后无法放在小船中,只能把它绑在一边船舷外,于是在长途归程中被鲨鱼嗅到了血腥味,有充分的时间和空间来向死鱼袭击,把鱼肉都咬掉,只剩下一副骨骸。这就是古典悲剧主人公所必然会受到的报应。所以当第一条鲨鱼来袭时,作者写道:“这条鲨鱼的出现不是偶然的。”鲨鱼一到,老人和鱼合而为一,同样成了牺牲者。这是老人的意志和一切反对他的强大力量之间的搏斗,而鲨鱼正是宇宙间一切敌对力量的代表,成为复仇之神。这是不可避免的命运,而老人正是他自己的悲剧的制造者。 老人杀死了大鱼,把它绑在船边时,看来他是胜利了,但他知道要有报应。所以他说过:“如果有鲨鱼来,愿天主怜悯它[指这条大鱼]和我吧。”这捕鱼的经过,加上后来老人和鲨鱼搏斗的过程,就是亚里士多德关于悲剧的定义“悲剧是对于一个严肃、完整、有一定长度的行动的摹仿”引自《西方文论选》上卷第57页。中所说的行动。而杀死大鱼后更清楚地显示了他这行动是犯了致命的错误,他必然要受到惩罚。 同时,根据黑格尔在《美学》一书中所述,“悲剧行动的真正内容,是由存在于人的愿望之中的一些实体性的、自身合理的力量所提供的。这些力量决定悲剧人物追求的各种目的。”引自《西方文论选》下卷第306页。“于是个人的行动,在特定情况之下,力求实现某一目的……势必会引起和它对立的激情来反对自己,因而导致难以避免的冲突。”同上,第308页。所以本书又可被看作两个致命地彼此冲突的目的或存在的悲剧。那大鱼也是这悲剧中的一个主人公,它失败了,被杀了,但是还得挨到被鲨鱼残害的命运。老人看来胜利了,但知道要受到报应。整个搏斗过程中,老人明明知道双方都在绝对忠诚地履行自己的职责。“它选择的是待在黑暗的深水里,远远地避开一切圈套、罗网和诡计。我选择的是赶到谁也没到过的地方去找它。”“不过它似乎很镇静,他想,而且在按着它的计划行动。”正因为老人对鱼的行动理解得这么清楚,他才对它怀有复杂的感情。一方面是“你要把我害死啦,鱼啊,老人想。不过你有权利这样做”,但另一方面却接着这样想:“我从没见过比你更庞大、更美丽、更沉着或更崇高的东西,老弟。来,把我害死吧。我不在乎谁害死谁。”但接着就埋怨起自己来了:“你现在头脑糊涂起来啦。”因为尽管“这条鱼也是我的朋友……不过我必须把它弄死”。他所追求的目的是绝不动摇的。本书中援引了不少关于基督受难的细节,说明作者有意识地把老人比做基督的化身,在故事的全过程中经历了两次被钉十字架的过程。第一次是老人钓上了大鱼时开始的,他和小船被鱼拖着走,把钓索勒在背上,感到疼痛(喻指耶稣扛着十字架上髑髅地参见《圣经·约翰福音》第19章第17节。),才用一只麻袋衬垫在钓索下(耶稣身上穿着袍子),而紧扣在头上的草帽把额部勒得好痛(耶稣头上戴着荆冠),双手被钓索勒得出血(耶稣手上钉着钉子)。而出海前男孩给他送来的吃食,喻指耶稣的“最后晚餐”。 第二次被钉上十字架的过程,是从鲨鱼来袭时开始的。他用鱼叉扎死了第一条来犯的鲨鱼。后来,等他看到另两条鲨鱼中首先露面的那一条时,不禁“Ay”了一声。作者描述道:“这个词儿是没法翻译的,也许不过是一声叫喊,就像一个人觉得钉子穿过他的双手、钉进木头时不由自主地发出的声音。”这不是明白无误地表示老人又被钉上了十字架吗? 再说,圣地亚哥这名字是圣雅各在西班牙语中的拼法。圣雅各原是个渔夫,是耶稣在加利利海滨最早收的四门徒之一。所以老人同时也具有耶稣的门徒或一般谋求圣职的信徒的身份。他在钓鱼过程中一再吃生鱼肉,喝水,这喻指信徒领圣餐。鱼肉代表圣饼,基督的肉体。老人一声声叫唤那伟大的棒球明星迪马吉奥的名字,拿他当圣徒看待。最后老人回到家,摸黑躺下。作者写道:“他脸朝下躺在报纸上,两臂伸得笔直,手掌向上。”耐人寻味的是海明威没有写明这两臂是朝上伸出(这是教士领受圣职时的姿势),还是向两旁伸出(这是基督被钉十字架的姿势)。作者分明暗示这主人公是人又是神,兼有人性和神性的双重身份。 本书开头时提到老人曾一度八十七天没捕到鱼。根据耶稣的事迹和基督教的节期来看,这个数字似乎含有深意在内。按耶稣受洗后,曾被圣灵引到旷野,禁食四十昼夜,受到魔鬼的试探。参见《圣经·马太福音》第4章第1—11节。(本书开头描写老人双手上由于用绳索拉大鱼而留下的刻得很深的伤疤时,作者特意写道:“它们像无鱼可打的沙漠中被侵蚀的地方一般古老。”这无鱼可打的沙漠即喻指“旷野”。)这四十天加上基督教大斋期的四十天再加上复活节前的“圣周”那七天,刚好是八十七天。这次老人在海上一连八十四天没打到鱼,接下来在海上待了三天,刚好等于基督从受难到复活那三天。老人在这三天中经历了大磨难,最后获得精神胜利。 这两个八十七天的过程,似乎表明了人生是循环的,是无休止的一系列被钉上十字架的过程。以前发生过,现在重复经历,今后还是会不断发生。老人圣地亚哥代表着所有的人的形象,经受着最强烈的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苦难的历程。这是符合海明威把人生看作是一场悲剧的观点的。 另一方面,这大马林鱼被钓上了,在拖着船走的过程中,被嘴里的钓钩勒得好痛。这时鱼也成了基督的化身。所以老人自言自语地说:“你现在觉得痛了吧,鱼,老实说,我也是如此啊。”他不禁替它感到伤心,并且认为它“也是我的朋友”。等到把它绑在船边,在归航途中遇到鲨鱼一再袭击时,这双重基督的形象是再明显不过的了。 为了突出人生是一系列被钉上十字架的过程,作者在最后写到老人独自深夜返港,背起卷着帆的桅杆爬上岸去,一再摔倒在地(这一点又和传说中耶稣背着十字架上髑髅地时跌倒的故事交相辉映),第二天男孩来看他时,老人提起夜间“吐出了一些奇怪的东西,感到胸膛里有什么东西碎了”,这是暗示基督被罗马兵丁用长矛刺身,流出血水来。而最最生动的一点是老人扛起桅杆时,曾回头望那绑在船边的鱼的残骸。这一个静止的镜头显示老人作为一个基督,正在开始另一次苦难的历程,而那鱼作为另一个基督,正绑在十字架上。作者就这样把上十字架的全过程浓缩在一起了:基督上髑髅地、基督被绑在十字架上、基督死去。这着重指出了所有生物的共同命运是一系列上十字架的磨难。而那条大鱼的残骸,作者最后描写道:“它如今仅仅是垃圾,只等潮水来把它带走了。”这等于暗示,所有物质的东西,包括人在内,都是注定要毁灭的,只有人的行动,和对行动的记忆才是永存的。所以全书的末一句是:“老人正梦见狮子。”他保持着完好的对美好事物的记忆。最后,《老人与海》作为寓言,还阐明了海明威对作家和写作的看法。文中用多方面的象喻来表达他本人创作生涯的种种细节,完整地说明了艺术家的艰苦的创作过程。作者把渔夫比做作家,捕鱼术代表写作艺术,而大鱼则是伟大的作品。作为这个性质的寓言,海明威写得层次分明。下面且来一层层地说明。 首先,作家应离群索居,锲而不舍。海明威在诺贝尔文学奖授奖仪式上的《书面发言》中说,“写作,在最成功的时候,是一种孤寂的生涯。”引自《海明威谈创作》第25页。所以,《老人与海》开端第一句就是:“他是个独自在湾流中一条平底小帆船上钓鱼的老人。”而作家的使命正是写作,不能想别的(因为当渔夫“正是我生来该干的行当”),而且只能靠自己(大鱼把船拖着走后,老人时刻想到有男孩在该多好,但事实上是不可能有人来帮助他),必须完成这杰作(和鱼搏斗,宁死不屈),等到发现这杰作的伟大(他第一次看见鱼长长的身影时,还不大相信竟会那么大),更坚定了完成的决心(杀死了绑在小船一边),事后依旧保持着对创作的忠诚,转向新的挑战(鲨鱼一次次来袭),要全力保卫它,但一次次的努力都无济于事(无法不让评论家来糟蹋),最后尽管感到哀伤,杰作被毁,但获得了一个崇高的悲剧英雄的幸福感,知道这伟大的创作永远是属于他的。 其次,作者用钓鱼术的细致描写来印证技巧的重要性:出海前仔细准备(平时小心保藏钓鱼的家什,小心准备鱼饵,把备用的那几圈钓索连接在一起),使四根钓索保持在正确的深度和位置上,比别人更精确。而技巧和灵感的关系可以从作者对老人的双手的描绘上看出。刚钓上这大鱼时,他的左手抽起筋来。老人不禁责怪起这只手来,并连连吃生鱼肉,盼望它早点复原来帮助他的右手。有一条谚语说:“左手是个梦想者。”它代表着灵感,是虚弱而难以捉摸的,所以老人认为这左手的抽筋“是对自己身体的背叛行为……是丢自己的脸,尤其是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右手则是又坚强又忠诚,代表着训练有素的写作技巧。他当初在卡萨布兰卡一家酒店里跟那个大个子黑人比手劲时,坚持了一天一夜,最后就是靠那只右手取胜而赢得“冠军”这外号的。 在创作过程中,艺术家和艺术品逐渐合二为一。老人把鱼绑好在小船一边,在归程中想道:“我们像亲兄弟一样航行着。……是它在带我回家,还是我在带它回家呢?”这说明这时他和死鱼已成为一体,杰作成为作家的一部分了。所以当鲨鱼摧残死鱼时,老人“感到就像自己挨到袭击一样”。而杰作的命运正跟这死鱼的一样,总要受到摧残,只有艺术家心明眼亮,早看出了这一点,但又明白只要完成了杰作,它就成为一个既成的事实,将经得起时间的考验,永存在人们的记忆中。 对待这种杰作,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态度。作家中有些同行,将理解它的重要意义正在于为他们树立了榜样,给他们以启示。有个渔夫量了这死鱼的残骸,叫道:“它从鼻子到尾巴有十八英尺长。”这使在场的渔夫们认识到老人这场搏斗的艰巨,受到磨难之深。而另外有些不知好歹的人,却附和着批评家的意见,用言语来糟蹋杰作。本书最末页上,作者特意通过一旅游者之口,说什么“我不知道鲨鱼有这样漂亮的、形状这样美观的尾巴”。她把大马林鱼的残骸错当为鲨鱼时,混淆了是非,把破坏杰作者当做杰作本身,竟反而尊崇破坏者。这是个莫大的嘲弄。 一个作家对事物的远见,海明威认为是最最重要的,是作品的来源。在本书中他以狮子为象征。老人开头时处于失败的境地,被人蔑视,靠梦见狮子来做精神支持,在磨难最难熬的关头,他想,“但愿它[指那大鱼]睡去,这样我也能睡去,梦见狮子。”后来,在海上最后一个夜间,他终于睡着了,又梦见了狮子。作者就是用这种形象来说明艺术家必须保持个人的远见。他在《书面发言》中写道:“一个在岑寂中独立工作的作家,假若他确实不同凡响,就必须天天面对永恒的东西……。”引自《海明威谈创作》第25页。 在本书中,鲨鱼主要代表一切破坏性的力量:被人蔑视、忽视,缺乏自信以及悲观绝望等等。鲨鱼也泛指书评家和评论家,但作者对他们是区别对待的。他最痛恨的是那种“食腐肉的”鲨鱼,因为它们“朝鱼身上被咬过的地方咬”。这是指那种人云亦云的评论家,他们全是懦夫。但作者对首先来袭的那条大灰鲭鲨,却说它“生就一副好体格,能游得跟海里最快的鱼一般快,周身的一切都很美……”。“它不是食腐动物……它是美丽而崇高的,见什么都不怕。”这是指那种有真知灼见的伟大的评论家,和伟大的作家匹配,同样伟大。这种真正的评论有益于作家对事物的远见,正如那老人跟大多数渔夫不同,并不厌恶鲨鱼肝油的味道,因为他知道喝了“对眼睛也有好处”。 最后,作者还通过书中一些细节描写,阐明了艺术家在创作杰作的过程中如何维持生计的问题。老人出海前,男孩送来食物,在海上和大鱼搏斗的过程中一次次吃生鱼肉,都强调了物质条件和经济条件的重要性。肉体必须得到营养,脑力劳动才能进行。海明威在文学生涯中常靠新闻写作来贴补生活。他在本书中用捕海龟的活动来比作新闻写作。圣地亚哥早年曾在尼加拉瓜东部海岸外捉过多年海龟,为了长力气,他常吃白色的海龟蛋,“在五月份连吃了整整一个月,使自己到九十月份能身强力壮,去逮地道的大鱼”。这是说搞新闻写作不但能使自己活得下去,也能给他以磨练,去创作地道的杰作。在这方面他是有过顾虑的。在一九三八年发表的《〈第五纵队〉与首辑四十九篇》的前言中,海明威写道:“在你不得不去必须去的地方,不得不干必须干的工作,并且不得不看你必须看的事物的过程中,你把你用来写作的工具弄钝。”但是弄钝的工具可以重新磨快。主要还得靠写作实践。所以那男孩说:“你……捕了好多年海龟,你的眼力还是挺好的嘛。”这里,眼力是指作家对事物的观察力和远见而言。实际上老人是长于此道的。“他对海龟并不抱着神秘的看法。”这等于说海明威能现实地对待报纸和杂志上的新闻写作。他蔑视一般平庸的新闻写作(“他还对那又大又笨的蠵龟抱着不怀恶意的轻蔑……”),赞美他好友们的出色的报道文章(“他喜欢绿色的海龟和玳瑁,它们形态优美,游水迅速,价值很高……”)。综上所述,《老人与海》在短短的篇幅中融合了如此复杂的层次,把它们交织在一起,可以说做到了浑然一体,天衣无缝。作者是颇有自知之明的。他在交稿时致出版社编辑的信中不但提起“这是我这一辈子所能写的最好的一部作品”,还说本书“可以作为我全部创作的尾声,作为我写作、生活中已经学到或者想学的那一切的尾声”。这话不幸而言中了。从当时直到一九六一年七月二日自杀,海明威再没有发表过什么重要的作品。 英国当代著名小说家、评论家安东尼·伯吉斯在一九八四年发表的《现代小说:九十九本佳作》中关于《老人与海》写过下列这几句话:“这个朴素的故事里充满了并非故意卖弄的寓意……作为一篇干净利落的‘陈述性’散文,它在海明威的全部作品中都是无与伦比的。每一个词都有它的作用,没有一个词是多余的。”引自《世界文学》1985年第3期第286页。这看法似乎并不言过其实。 一九八六年八月老人圣地亚哥的原型格雷戈里奥·富恩特斯于一八九八年生于加那利群岛,在年轻时移居古巴,在科希马尔当渔民。一九三○年,海明威乘的船在暴风雨中遇难,是他搭救送往迈阿密西南的德赖托图格斯群岛的。海明威很欣赏他操纵船只的能力,于一九三四年置办现代化渔船《比拉尔号》后,于一九三八年雇他担任第二任大副。他陪同海明威于一九四二至一九四四年期间驾船在加勒比海追猎纳粹潜艇,五十年代中,《老人与海》摄制成影片期间,他和海明威一起随第二摄制小组到秘鲁拍摄海上捕大鱼的镜头,因为那边的海流中常有重达一千磅的大马林鱼出没。海明威自杀后,他不再出海捕鱼,后来成为一个传奇人物,常在海边的小屋中接待世界各地的来访者,回忆当年和海明威在一起的日子。他于去年年初去世,享年一百零四岁。当时在互联网上触发了一场讨论:为什么一个几乎什么都有的人,在获奖后不久选择了死亡,而一个几乎一无所有的渔夫,却悠然地颐养天年?这是值得引人深思的。二○○三年一月附记 献给查尔斯·斯克里布纳和马克斯·珀金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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