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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月记的读后感大全

山月记的读后感大全

《山月记》是一本由[日]中岛敦著作,雅众文化 / 陕西师范大学出版总社出版的精装图书,本书定价:49.8,页数:304,特精心收集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山月记》精选点评:

●我觉得是很明白的象征主义,折射现实的过程倒是跟唐传奇没有什么两样

●有点像黑塞,没那么唯美,笔法重情节。《山月记》写诗人为诗名所累,主题与黑塞的短篇《诗人》很接近。《名人传》也像《纳尔奇斯与歌尔德蒙》,读起来挺基的。老者的点拨,流浪,觉醒,禅机……前半本涉及东方题材的,都很像,或许东方文化的内化与渗出的过程,就是差不多的吧。后半本偏欧化风格,有些奇幻情节,而史蒂文森这篇走了现实向的书信体裁。中岛敦的写作是在20世纪30年代开始,这样看来,他的创作意识是现代的,是尝试的,比起支离破碎的西方现代文学,故事的完整架构要好读得多。

● 篇目上,果麦(三秦)和雅众(陕师大)版本都收录10篇,7篇一样,此外果麦收录《牛人》《盈虚》(“古俗”系列全)和《夫妇》(南岛谭),雅众则选择了完整收录“古谭”(鬼魅附身、木乃伊、山月记、文字祸)。翻译上,果麦以ちくま为底本,雅众底本不一,徐陆翻译颇不同。果麦的注释和年谱基本来自ちくま原本,雅众无年谱、应是翻译自注。装帧上,果麦露脊平装、封面会裂纸,雅众传统精装、质量更耐。敦其实另外还有不少小说,大概限于篇幅,两个版本都没太多新篇。

●被漂亮精巧的封面吸引时,没想到这变成了阅读下去的最大动力。因为文风不对胃口而没能读完这本,等有心情再未完待续。不知道中岛敦为什么会被称为天才,他改编的历史小说像旧材重炒的家常菜,略微乏味的口味里还有那么一丝“营养均衡”的特质。重在教化吧。确实不够符合我的猎奇爱,对摆盘精巧的要求。和追求强烈口感的品味

●补了两篇 木乃伊 和 文字祸。为什么就不能多翻一点其他的篇目……

●真好啊,一个日本作家竟将中国故事写得这么丰满。历史上短言记载的李陵、苏武丰富起来,一个个都敢于怀疑自己、敢于否定集权,拒绝盖棺定论的历史,给他们重塑血肉。这可能是作为外来者的观察吧,中国、英国、埃及、希腊的故事都有了几分日式的诙谐。其实最难得是字里行间透出来的反传统、反书生的这种勇气。说是在写历史、写寓言,其实就是在写自己。自问自答的沙和尚,行侠仗义的子路,辗转多年的李陵,你们都找到答案了吗?

●他如今正践行着鲁滨逊克鲁索或是沃尔特惠特曼式的生活。“热爱太阳、大地和生物;鼻屎财富,将它施与乞者;视白人的文明为最大的偏见,与缺少教育但充满活力的人一同阔步前行;在明媚的风和阳光中,感受劳动后流汗的皮肤下血液奔涌的快感;抛开被人耻笑的顾忌,说是真正说的话,做真正想做的事。”

●老书新版,封面很漂亮。

●在豆瓣偶然欧气抽中的一本书,装帧很好看。八月底读了一会儿给友人看了,最近又重看。 难以想象倾注着作者感情的极简历史竟如此动人,以及感慨日本作家把中国历史写的如此深入。《山月记》讲述唐代才子李徵在郁郁不得志中,人格扭曲,最终丧失人性变成猛虎,终夜徘徊在山间的冷月残光下…… 历史是历史,而当中的悲伤,却是属于中岛敦的。中岛敦的悲怆无处不在,时空相隔,却仍能从文字读出他对人性的拷问,清晰的悲怆。 文摘:诗曰:“让我静静地长眠在繁星影动的天空下。我生也快乐,死也欢恰。”

●粮食向同人大手,《山月记》《李陵》《光·风·梦》这种有故事基础的小说都演绎得非常好,值得一看。对西方故事的表现比东方的好,也许是受日文表达方式和写作特点的影响,翻译过来后显得很白,对于中国历史类小说,没有一定的古文功底大概很难令中国读者满意吧。

《山月记》读后感(一):日本人写的中国故事

和好友从图书馆借了两版本的这个书。竟然还不一样,于是自己先看了这个。

一共有几篇小故事,分别来讲吧。山月记就是眼高手低的诗人,李陵不错把李将军的复杂心路历程写的“抑扬顿挫”。弟子写的子路,故事很好,孔子也是“人无完人”,甚至相比于文人所谓的“明哲保身”,我还是更喜欢子路的刚正直率、为国殉道。这两个故事很好,竟然是通过日本人来了解苏武牧羊和孔子,觉得甚是羞愧。悟净的两篇把悟空和沙僧太过于心理分析了,有道理是有道理,但是真的就是日本励志鸡汤剧的感觉,少了些西游记的豪迈壮阔。最后一个长篇唧唧歪歪,投射的就是作者反战的心理。冷知识,帕劳在二战时候竟然是日本的。

有些故弄玄虚,看似哲学的辩证思考实际没什么。珍爱自然、现实主义、虚伪、佛、道(万物形态)、神基督、享乐主义。(沙僧巡游的自我探寻)

有点好看,也没网上吹的这么好看。

《山月记》读后感(二):不同的角度来看同一个故事

超幸运被抽中,送了想看的书,且这本书的封面还是我很喜欢的绘者。

其实也看了不少类似于基于历史或者古代小说进行深挖的小说,追踪溯源能到初中第一次看到梁羽生所著的《龙凤宝钗缘》,在历史基础上合理地扩充,把传奇小说中的红线女扩展成跌宕起伏的侠义故事,读起来十分的过瘾。包括猩猩的《银魂》,还有马亲王的《长安十二时辰》,对于个人的描写和情节的合理扩充,使得大背景下小人物熠熠生辉,哪怕在历史的巨轮碾压下,人也可以像铜豌豆一样有着自己丰满而独立的灵魂,这种感觉的小说,是我的心头好。

这本书中最喜欢的是《山月记》和《悟净出世》。

《山月记》 原载于《太平广记》427卷,原名题作《李征》,注出《宣宝志》。《古今说海》取入此篇,易名《人虎传》,我去看了一下原著,大体内容并没有改变,却在主旨上面大有不同。《人虎传》中说“ 文甚高,理甚远。 ”,而《山月记》中在提到“诗作格调高雅、意趣卓逸”之后,又提到了“若想成为第一流的作品,则似乎还缺少点什么,而这欠缺之味确实十分微妙的东西”。而后面就这微妙的欠缺之味的扩展,在李徴的自述中变得实体化,更加的合理。

《悟净出世》则更加有趣。《西游记》无论是原著还是电视剧,都刷了好几遍了,沙僧总是存在感比较弱的一个。然而这一篇里面仿佛为什么小子一样的悟净有点可爱,很多时候,脑中是有疑问,并没有勇气问出来。时间长了,可能连脑中的疑问也不见了。独立的思考是人之所为人的基础,虽然这里面的“独立”总有局限,而自我放弃思考而人云亦云或者随波逐流,那将是更加可怕吧。

《山月记》读后感(三):山月记

《山月记》中岛敦 4.5星 在豆瓣偶然欧气抽中的一本书,装帧很好看。八月底读了一会儿给友人看了,最近又重看。 难以想象倾注着作者感情的极简历史竟如此动人,以及感慨日本作家把中国历史写的如此深入。《山月记》讲述唐代才子李徵在郁郁不得志中,人格扭曲,最终丧失人性变成猛虎,终夜徘徊在山间的冷月残光下…… 当中最爱的便是《李陵》和《弟子》了,《李陵》以“李陵投降匈奴”为蓝本,详尽的描写着他的心理活动,在中国古典文学中确实未曾出现过,是他的原创。李陵无奈受降,从一名大将军成为匈奴的俘虏,因谣言投奔匈奴又触怒了汉武帝。李陵被抄了全家。在异国他乡的李陵听到这个消息,悲痛不已。而朝廷中的司马迁为李陵申冤,却遭受到腐邢之苦。作者把李陵和司马迁联系在一起,两者遭受着不同的挫折,却都在“自我怀疑”。“我活在世上,便是唯一的过错。”倾注了中岛敦的自我思索诠释。李陵受降匈奴,看到放逐边境的苏武,不由觉得一阵屈辱。或许他认为,苏武那不屈服的精神才是大汉将军该有的,而他如今却被世人误解…… 《弟子》主要描写的是孔子的弟子子路,同样的,作者也倾注了大量笔墨去着力刻画子路,以及子路眼中的孔子。着力描写着一个随时间推移不断成长的子路。而到最后,前太子蒯聩回国挟持孙悝废卫出公立他为王,子路听到消息去劝阻,而蒯聩已经夺得王位,他命两位武士前去对抗。子路身手并不差,却因为束帽冠带子掉了而被对手袭击。“浑身是血的子路用尽最后气力发出一声呐喊:‘看吧,君子死也是正冠而死!’子路死了,浑身被剁成肉酱一般。”身在鲁国的孔子听闻,“闭目伫立了许久,忍不住潸然泪下。”并从此再也不许人将肉酱端上餐桌,子路去后半年,孔子也长逝。 历史是历史,而当中的悲伤,却是属于中岛敦的。中岛敦的悲怆无处不在,时空相隔,却仍能从文字读出他对人性的拷问,清晰的悲怆。 文摘:诗曰:“让我静静地长眠在繁星影动的天空下。我生也快乐,死也欢恰。”

《山月记》读后感(四):人虎相揖别

人虎相别之后,虎向人展示了自己的形象。人与虎,究竟不同。人负皇命,自有人的标准,虎啸山林,也有虎的骄傲。持节有道、不失本心者,不会迷失为虎,但虎又岂是容易化成的?虽说世间人人都是驯兽师,能驯服心中性情猛兽者方可为人,但若强令猛兽困于笼中,徒披一张人皮在身,心仍是虎,不得自由。世情颠倒,身为人而心为虎,与身为虎而心为人者相比,究竟哪个更接近真正的“人”?

文中李徵、袁傪在历史上真实存在着,李徵化虎是传奇故事,袁傪率兵南下平叛却是确有其事。如果说袁傪无论在历史还是故事中都是天子使节,那么在故事的背后,“虎”即是被镇压的一方的代表。自黄帝时起到尧舜时代,中原天子与南方各部之间的战争杀伐一直不断,持续了数百年。在这数百年时间里,三苗部落和东夷集团各部族屡战屡败,多次遭受重创后不得不向西迁移,之后东夷集团五大部落向的代表廪君统一部落,成为了巴人的共同先祖。在他们的语言中,老虎被称之为李父,廪君的“廪”又与李父的“李”发音相混,因此廪君就成为了虎君。《后汉书·南蛮西南夷列传》记载,巴氏之子务相为廪君,死后“魂魄世为白虎。巴氏以虎饮人血,遂以人祠焉”。人化为虎、虎搏吃人的故事,便是从此开始,代表了南方部落绝不屈服。时间长河大浪淘沙,久远的战斗在历史中悉数被人遗忘,只有传说会继承下来。《搜神记》卷十二记载,在江汉地区存在着一种“貙人”,属苗族,可以化身成老虎。长沙曾有个百姓用捕虎的笼子捉住了变成老虎的亭长,又放了他。宋代的《太平寰宇记》卷一七一也记载,岭南爱州獠人多会变成老虎,其家世代侍奉虎鬼。如果有人变成了老虎,当地的巫师就会祭祀诅咒变成老虎的人。可见,随着时代变迁,化为虎者从部落领袖,变为民族特质,又成为妖鬼,一步步为人所厌弃。南方的虎与中原的天子明明曾经是可堪抗衡的两种力量,无谓正邪,不相上下,天子却逐渐占据了正义的角色,而虎却一步步沦为了被喊打的一方。

从故事的背面再看故事,就有了不同的感受。前人友,后人师,爪牙难放,憋闷化虎,爪牙放出,既为兵戈。李徵的“李”是唐皇室的“李”,变化后则是李父的“李”,也就是虎,他不是化为虎,而是被看待为虎——与人世间格格不入,意即他是应该被镇压的存在。若非李徵是袁傪旧友,想必袁傪对虎避之而不及,且若有机会必消灭之,怎会停驻下去听他的心声呢?从所谓正义的角度去看所谓的恶、所谓的异类时,人究竟是会耐心地求同存异,还是粗暴地选择一统?好在,中岛敦改写的故事,仍旧不是一个残忍的故事。虎尚且会珍惜人心,何况于人?现实中,李徵的作品未能流传下来,袁傪却有两首诗流于后世。从诗句中可以发现,他在获得世人眼中的成功的同时,诗心性情还在,还有猛虎尚存。或许因此,经过故事中那段山路的来往使者虽有许多,却唯有袁傪能与成为异类的好友相通,因为他是会写下这样的诗句的人——“新花与旧叶,惟有幽人知。”

《山月记》读后感(五):他试图摆脱个人的不安,却无法摆脱时代的不安

日本近代文学史中,以写作中国题材见长的作者不在少数,除了芥川龙之介、井上靖等早已为国内读者熟悉的大家以外,另一个无法忽视的名字便是中岛敦。

中岛敦英年早逝,三十岁出头便死于哮喘病发。但他在短暂的文学生涯中留下了一批留名史册的小说杰作,而这其中则以《山月记》等取材自中国汉典古籍的“翻案小说”最为读者熟知。中岛敦素有“小芥川”的美名,除了在人生经历上与前辈芥川龙之介多有相似以外,更因为二者作品的相似性,其中包括喜欢取材中国历史故事以及在小说中借古讽今等特点。

鲁迅评价芥川龙之介的小说时曾如此写道:“他的作品所用的主题,最多的是希望已达之后的不安,或者正不安时的心情。”这句话也同样可适用于中岛敦,那种贯穿始终的“不安意识”正是作家写作的起点,也是在试图通过小说创作摆脱个人不安的探索中,中岛敦发现了人的精神内面,从而对人的自我价值进行了肯定。

尽管逝世已逾半个世纪,但中岛作品所体现的对人生终极价值的持续追求依然能给予我们深刻的启示。

中岛敦 1909 年出生于日本东京四谷区箪笥町。祖父抚山是位汉学者,开设过汉学私塾,并著有《演孔堂诗文》《性说疏义》等儒学著作;父亲田人则是旧制中学的汉文教师,除了在日本国内多地担任教师外,还先后在京城(现首尔)、大连等地的中学任教,中岛敦也跟随其辗转各地;伯父端(号斗南,即日后中岛敦小说《斗南先生》的原型)承继了祖父的汉学私塾,还与中国清代大儒罗振玉多有交往,他对中岛敦的影响是深刻而多方面的。家庭的熏陶,造就了中岛深厚的汉学修养,令他对许多古典汉籍烂熟于心,并为其后来的创作奠定了坚固的基石,浩瀚繁穰的汉典古籍更是成为他挖掘题材、借古话今的巨大宝库。

除了汉学功底,中岛敦同时也十分熟悉欧美的古典主义文学及现代主义文学,可谓博古晓今、贯通东西。

中岛敦

1933年,中岛敦从东京大学国文学科毕业后进入东大大学院(研究生院)深造,翌年因病退学,在私立横滨女子高等学校担任国文及英语教师,1941年退职,同年7月进入南洋厅(日本根据《凡尔赛条约》于1922年起在其委任统治的南洋群岛设置的行政机关),以国语教科书编辑书记的身份被派遣前往当时日本占领下的帕劳,后因不堪宿疴哮喘及当地的登革热于翌年3月归国,1942年12月4日死于哮喘病发。

中岛敦从中学时代即开始文学创作,却因缺少信心不敢投稿,自甘寂寞。中岛敦正式以作家的姿态发表作品却是在1942年,经友人推荐,当年《文学界》杂志二月号刊载了他的《古谭》(含《山月记》《文字祸》两篇),受到文坛注目和好评,接着五月号又刊载了《光·风·梦》(原题《图西塔拉之死——五河庄日记抄》),此文一举成为芥川文学奖候选作品,由此开启了中岛短暂的作家生涯,此后他又相继创作了《弟子》《悟净出世》《名人传》《李陵》及《南岛谭》等。

中岛敦与其子

从正式发表第一篇小说到谢世,其间不足一年,这即使是在普遍如彗星般短命的日本近代作家群体中也是绝无仅有的,但其为数不多的作品的完成度之高和思想之深刻仍不容忽视。

中岛敦的作品大致可分为三类:

一是以知识分子自我意识觉醒及由此引起的烦恼为主题(《斗南先生》《变色龙日记》《悟净出世》《山月记》等);

二是对生存于专制权力之下的人的种种生存世相的刻画(《李陵》《弟子》等);

还有则是描写英国史蒂文森晚年居留南太平洋岛国期间由对原住民的一般同情到投身反抗殖民运动的成长过程(《光·风·梦》)。

《山月记》“翻案”自中国唐代传奇《人虎传》中人变虎的故事,故事发生的年代、地点、情节等与原作品大体相同。《人虎传》描写了皇室后代李徵向往仕途、追求功名利禄,但同时孤傲清高,不甘与世俗为伍,又因纵火烧人,违背封建伦理道德,而终沦为虎身。

小说以志怪述异的形式侧面反映出在中国的封建社会中违背封建礼教终将受到惩罚,宣扬了因果报应的思想。而《山月记》经过中岛敦的“翻案”则更突出了人性这一主题,通过对普通知识分子李徵怀才不遇又不甘沉沦的内心的刻画,揭示出他内心强烈的自尊心和巨大的羞耻心并存,这种矛盾最终使他承受不了外界的压力而丧失自我。

在日本文学史上,有很多文学作品是通过模仿中国文学的作品创作出来的,被称为“翻案文学”。

“翻案文学”一方面极大地丰富了日本文学,对日本文学的发展起到巨大的推动,同时客观上也践行了不同文化之间的交流和逾越。中岛敦创作的“翻案”小说多取材于中国古典文学,除了以小说方式解读中国文化、诠释中国哲学、显示其对于中国传统文化的深刻理解外,更重要的是,他的作品以中国古代人物为载体,探讨在历史冲突下人物的选择及其命运,探究人性的幽暗与自我的存在,追问人的存在意义,从而充满了现代特质。芥川龙之介曾说过:“无论从哪种意义上说,所谓历史小说,都不是以再现历史为目的……由于这个缘故,我即使把历史事件写成小说,我对历史事件并没有多大的憧憬,我觉得比起发生在平安朝或发生在江户时代的事来,今天日本发生的事更值得重视。”(《澄江堂杂记》)芥川这段话明确地表达出,他以历史题材写小说,不过是将历史事件寓意化,通过历史人物来表达自己思想的主张。从这一点上讲,中岛敦的追求与芥川完全如出一辙,中村光夫就说过:“在芥川初期的短篇小说中,中岛和他的表现方法完全一样。”他以中国及西方的古代传说、历史、传记人物与事件为载体,成功地写出了他们各自内心的葛藤与撕扯,纠结与绝望,带有批判性地观照现世中遭到抑制的人性的令人绝望的痛苦及挣扎,并留给读者一定的思考余地。正因为如此,《山月记》《李陵》被认为是日本“近代小说的正道之作”“日本近代小说中的一流作品”。

《弟子》《李陵》《名人传》等作品也都取材于中国古典文学,但是中岛敦在利用这些素材时加入了自己的价值判断,使得作品中的人物都成为了悲剧性的角色。这些人物起初都对于未来抱有很多梦想,并乐于为之奋斗,但是逆转的命运却无法抗拒,因此最终没有一个能达至成功获得幸福,而都是走向了苦闷、失败、牺牲与灭亡。例如《弟子》中的子路一生都在实践孔子的仁爱伦理理念,为了履践职责平息卫国政变而慷慨赴死;《李陵》中的李陵、苏武、司马迁,他们都被命运捉弄,或苦闷孤独,或贫穷忧愁,或生不如死……中岛敦将无奈受降的李陵、遭受宫刑之辱的司马迁和幽禁于北海一隅牧羊的苏武这三个悲剧性人物置于同一平面上,详尽地描写各自的心理活动,这在中国古典文学中绝对没有出现过,是中岛敦的原创。而这样的“翻案”和再创作体现了他的文学意图:不愿被看作是单纯的“讲故事”,而试图在作品中表现人的命运之可悲、环境对人的行为及思维的决定作用,突出“不安”这个颇具哲学意味的思想主题,并折射出日本在近代化过程中民众普遍拥有的不安与困惑彷徨心态。

许多研究者注意到,“不安意识”几乎贯穿了中岛敦的所有作品。可以说,日本近代文学的终极使命就是确立和定义自我,在学习和吸收借鉴西方现代派文学理论、表现手法以及主题思想的过程中,身处都市化飞速推进、消费社会逐渐形成、迫临世界大战而社会动荡不安的大背景下的日本知识分子,开始将目光瞄准现代社会尤其是都市生活,展示当时的市民生活实态及其内心的不安与忧虑。中岛敦正是带着这种不安意识,坚持不懈地进行自我探索,而由于这样的探索,他的作品逼近了文学表现的核心——将人之主体性作为呈示对象,从而去发现人的内面——自我精神或主体性,并“试图发现对被称为自我意识的‘不安’的解毒剂”(本多秋五语)。

吉田博《濑户内海集 光る海》

对中岛敦的再认识始于战后《中岛敦全集》(1948年)的出版,在此之前日本文坛对他少有论及。由于他的多数作品完成时期不详,因而借由各作品的时间顺序及关联来对其作品的主题形成、作家思想的发展等进行分析研究比较困难,但从中岛敦存世不多的作品中,还是可以读出作者悲观的人生态度:在命运的恶意面前,个人的努力永远是徒劳的。他试图摆脱个人的不安,却始终摆脱不了时代给人们带来的不安,其作品流露出来的绝望与悲哀即使在今天仍然能够触动现代人的心。当然,他为了追求自我生存价值、摆脱命运而做出的尝试和抵抗,更是其作品的价值所在。

(节选自《山月记》译者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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