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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明捷戏曲文集读后感精选

马明捷戏曲文集读后感精选

《马明捷戏曲文集》是一本由刘新阳 编著作,中国戏剧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50.00元,页数:627,特精心收集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马明捷戏曲文集》读后感(一):徐城北:风雨忆同窗

大连去世了一位戏曲研究家,他叫马明捷,是我六十年代在中国戏曲学院读书时的同班同学,不但同班,而且是同桌,用东北话讲,就叫「老对儿」。毕业,同学们天各一方。马明捷去了东北吉林,在吉林他抓住机会,向古典文论专家顾颉刚请教。同时,他向北京下来的京剧文史前辈张伯驹请益。后来他调进大连。大连虽不是东北第一等的大城市,但也是京剧重镇,许多南方的京剧名家去东北演出,往往习惯从大连北上沈阳,然后再北进到吉林或哈尔滨。也正因此,明捷在大连熟悉了一些北京天津未必熟悉的南方京剧名家,这对他形成自己胸中的京剧格局,反倒是有好处的。最近,是他的学生帮他整理旧作,为他出版了一本《马明捷戏曲文集》,七十五万字之多,放在手里好沉好沉,我感觉不写篇文章说不过去了,遂成此篇。

我们分手之后,都是各自在自己的生活之路上颠簸。我颠沛流浪于边塞中原,中年时才调回北京,安排在中国京剧院干编剧,这才挣脱苦海,走上正途。后来参加中国作协,经常东跑西颠,增加各种艺术实践,把京剧反而疏远了。在举国振兴京剧的热潮中,我曾经来到大连,与马明捷重新聚首,这时距离我们上学与求职的时期,已经过了十多年啦。

好人不长寿。去年年初,明捷因患癌症,不幸逝世于大连,享年七十。他给我最大的印象,就是他能够把老艺人与老作家的「做人」与「传艺」结合一道,自成机杼,钻进去再跳出来,最后沛然成家。他把大连乃至东北区域的戏曲(含京剧)厚实的文化根底,包括年轻时向顾颉刚、张伯驹等前辈请益得来的至理名言整个结合在一道,再发人深省。说到这里,不由得我想到我与明捷共同的好友穆凡中。穆凡中在澳门,少年时曾在大连,由是故,他与名捷的友情发展迅速。记得当年我应邀去广州中山大学讲学,闲时在校内漫步,忽然发现校车可达澳门与大陆的海关。当时一机灵,我就给澳门的穆师哥打电话,问能否接待我两天——让我一览域外的风光?心想退休在即,等退休再申请出境就不容易了。师哥当即在电话中表示「热烈欢迎」,于是我急匆匆办了手续,从中山大学乘坐校车直达澳门海关。

当时正值夏天,澳门自然苦热,师哥手摇一柄大蒲扇,身站水泥高台上四处瞭望,俨然戏曲中的大花脸也。随后不久,大陆发现了穆凡中的价值,以后再开戏曲方面的会议,频频特邀穆凡中与会。穆亦特别用功,论文写得非常到位。我发现,明捷认识了穆凡中之后,两人谈话特别畅快,因为穆凡中也是大连人。两人谈话经常掺杂一些大连的人和事。我们甚至还一起去了澳门,除去观光,我还很留心听他俩的谈话,其中涉及大连的旧人旧事,但其中的艺术道理,是不亚于梅兰芳、周信芳的。记得有一次,我与明捷归途中绕道广州,真落进这个说「鸟语」的南国,很快就想家了,于是俩人同打了一辆车去白云机场,上车后才发现是辆「黑的」,司机向我们索价过高,我没答应,因为我曾为红线女写书而来过广州,熟悉广州交通的一般价钱,就改坐其他车去了机场。我甚至威胁说「你们黑车干扰正常的经营,再这样我要举报」云云。那一次,由于我的坚持,最后终于没有挨宰。明捷本来想赔几个钱算了,因为私车天生下来就是赚钱的。我一听此语,与他还争了几句。

事隔后日,我与明捷又见面时,他主动「认了错」,说自己几十年「窝在东北」,「不像你们从北京南来北往的机会多。你当年写过梅兰芳,又到广州为红线女写书。重要的是借机认识了南国,这种主动参与人生的机遇实在是自己应该仿效的」云云。

我在心底赞成名捷。我说,听你和穆凡中谈大连,我旁听也得到了很多启发,大连的确比北京低,但你们谈话涉及的艺人并不低。甚至完全可以与梅兰芳、周信芳同日而语。穆凡中后来赞成我俩的谈话:「把你俩的谈话加到一起,这就成了绝对真理啦。」我们都很高兴,觉得这一天真没白过。可惜不久就听说他患上重病,我随后也患上脑血栓,再交流也办不到了。日前这本《马明捷戏曲文集》送到我的手中,不禁感慨颇多,写了上述这些情况,希望能让他泉下有知,他当年的「老对儿」还在念叨着他哪。

(香港《大公报》2012年12月26日)

《马明捷戏曲文集》读后感(二):安葵:怀念京剧研究家马明捷

马明捷先生是在京剧研究和评论方面很有建树的专家,2011年年初去世,至今忆起仍感悲痛和惋惜。

我与明捷是大学(中国戏曲学院戏曲文学系)的同学,也是东北的老乡。明捷1963年毕业回到东北,先是在长春工作。明捷为人快人快语,口无遮拦,“”期间遭了不少罪。“”后到大连艺术研究所工作,并担任了研究所支部书记、大连市京剧团顾问等职,同时写了很多研究京剧和评论戏曲的文章。大连是我国京剧的一个重镇,喜欢京剧的观众多,创作演出的力量也很强,明捷在这里也便有了用武之地。自纪念徽班进京200周年以来,京剧研究日渐活跃,在北京几乎每年都开有关京剧的学术研讨会,明捷大都应邀前来,撰写论文,并在会上作观点鲜明的发言。但近些年来,明捷的心脏出现问题,于是他见到老同学时常很激动,说“见一次少一次了!”我总是劝他:知道有病,注意治疗就没有事情了。他虽身体有病,但仍然坚持进行学术研究,并常到他担任顾问的研究所和京剧团去走走看看,关心青年一代的成长。2010年又得知他患了癌症,老同学们都很关切,希望他能早日康复。2010年9月,我到东北参加学术活动,顺路到大连去看他。那时他刚做完化疗,但精神还很好。我们一起回忆同学时代的事情,发表对现实的感慨。他说,从阎王爷那里又回来了。最后我们依依惜别,不想这次见面竟成永诀……

京剧研究有特别的难度。因为京剧是古老的、成就很高的艺术,出现过很多著名的演员,他们演出了许多在观众中留下深刻印象的剧目,许多精彩的表演和唱腔成为经典。所以研究和评论京剧只掌握一般的文艺理论是不行的,还必须对京剧的历史和舞台艺术知道得多,才能切中肯綮。如 陈彦衡先生所说:“演剧者既为美术家,则观剧者即为鉴赏家。夫古董也,字画也,不见真者无以证其伪,不知优者无以见其劣,观剧亦犹是耳。”(《谭鑫培表演艺术概说》)明捷和我们许多同学一样,是中学毕业后考入中国戏曲学院的,但他从小就常看京剧,并有博闻强记的长处,从事专业学习和工作之后不仅认真研究理论,还勤于向老艺人和老专家请教,因此明捷研究和评论京剧的文章就能达到一定的深度,为“内行”所折服。

由于京剧文化底蕴的深厚,并由于当前大家对京剧的革新发展有各种探索,所以关于京剧的争论也最多。我与明捷在某些问题上观点并不完全一致,但这既不影响我们之间的友谊,而且我认为这些不同意见也不一定有明确的谁是谁非。理论都是为实践提供参考的,所以凡是言之成理的意见,就会对创作和研究起到启示的作用。明捷的很多文章都给我以启发。

明捷对人热诚,乐于助人。比如在辽宁省艺术研究所工作的刘新阳和在北京戏曲职业学院工作的李小佳都不是明捷正式的学生,但他们都是在受到明捷的影响之后,才坚定地走上戏曲研究之路。他们在前进的道路上遇到了困难,明捷都给予切实的帮助。明捷去世,同学、朋友都以明捷生前没能出版文集为憾事,新阳更在第一时间想到这一问题。在辽宁省委宣传部张玉珠副部长、大连京剧远杨赤院长的支持下编辑了《马明捷戏曲文集》。新阳花费很多时间和精力蒐集明捷的文章,奔走联系出版事宜;并与小佳一起编辑校对文稿。这件事首先看到两位青年的可贵品质,他们对老师是一片真心!同时也可看到明捷的感召力,他对学生的真诚关心也换来了学生的真诚。

明捷走了,但文集的出版足以令人欣慰。这是对京剧研究和戏曲事业的一份贡献,也可告慰明捷于九泉。这本文集不仅留下了明捷睿智的思想,而且留下了他对戏曲事业的一腔真情和大半生的心血。新阳让我作序,我就写下这些文字,算是献在明捷灵前的一瓣心香;也望广大读者知道在戏曲研究园地有这样一位普普通通、勤勤恳恳、兢兢业业、虔虔诚诚的耕耘者。愿他的文章能在民族艺术繁荣发展的过程中继续发挥作用。

(《中国戏剧》2012年第11期)

《马明捷戏曲文集》读后感(三):张玉珠:《马明捷戏曲文集》序

新阳同志嘱我为马明捷老师的戏曲文集写篇序,并催促过几次,我迟迟未动笔。其原因,工作忙是一方面,更主要的是一直不忍触动那些令人感慨的弥久愈珍的往事。

2011年正月初二傍晚,杨赤打来电话说,马老师走了。霎时,我僵在那里半天哽咽无语。初三早上从殡仪馆回来,我去马老师家看望大嫂,一见面泪就止不住流了下来。大嫂说,老马听说你调到省里工作可为你高兴了,盼着你回来好好唠唠呢。我相信马老师在盼着我,二十八年来,我们之间有着那么多友好的交往和情谊。

我们做过邻居,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曾同在东关街一带住过。马老师经常在星期天穿过我家楼下的小市场来我家小坐半日,喝茶、聊天。他说话坦诚、率真、执着,总能用几句形象的话把一个问题说得很透彻,我们全家人都喜欢听他说话。1990年,我到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生部进修戏剧理论,那是马老师的母校,给我上课的老师有些是他的同学,有几位也是教过他的老师,这使我们又有了一份校友情缘。当然,更主要的是我们同在大连文艺界工作,长期往来共事,一同经历过许多重要的事情。有一个时期,大连的艺术研究很活跃,我们经常在一起开会,研究剧团办团方针,讨论剧本和新上演的剧目,探讨青年演员的培养和发展走向。我们多次为剧团参赛、演员参赛到北京、天津等地,请专家看戏、写文章,四处奔走推介我们的剧目和演员。我们还一同率领过大连京剧团到香港参加与邓婉霞京昆剧团的合作演出,同香港戏曲界朋友广泛联系。那时候,宣传文化单位条件有限,我们出差办事,住的是招待所,吃的是街边小餐馆。马老师是个很要面子的人,但一样和我们有说有笑地吃住在一起,兢兢业业地办好每一件事情。

马老师留给大家最深的印象,是他独到的见解和犀利的谈吐。当时我们年轻人很愿意同他一道参加讨论会,每次都能够听到他一些机敏智慧的惊人之语,尤其是就某一问题与人观点不同时,更能显露出他的雄辩之才。我知道,这背后是他广博的学识和不肯附庸的独立思考品格。

我敬佩喜爱马老师的文章,他选择自己懂得的问题发表意见,联系实际,观点坦诚,论据翔实,语言简洁,文风朴素,可读性很强。尤其是他的戏剧评论,基于深厚的专业功底,深入浅出,颇受专家的认可和观众的喜爱。记得马老师写过一篇《谈谈旧戏班的那一套》发表在《戏曲研究》刊物上,对当时国内剧团在改革管理上如何借鉴传统戏班管理经验提出了一些与众不同的重要见解。之后不久,我和马老师去北京看望郭汉城先生时,汉城老还当面提到过这篇文章,认为写的不错。记得那天从汉城老家出来时,马老师颇为得意,长吁了一口气。因为,能为当今戏曲界泰斗郭汉城老先生所肯定,实在是戏曲评论界一件非同寻常的荣耀事。

实际上,马老师是个典型的读书人。这一点突出表现在他的“痴”上。一是在学问上的“痴”,精于专业,善求甚解,是非上从不含糊,且记忆力惊人,想在专业上问倒他不容易;二是在生活上的“痴”,只知经史子集,不问柴米油盐,在家里,在单位,他留下了一段段令人忍俊不禁、啼笑皆非的故事。

马老师退休后,我们见面的机会少了,但他对我依然是如师如兄般的关爱。2008年北京奥运会组委会举办了一次奥运歌曲征集颁奖大会,我的一首歌词和与徐沛东合作的一首歌曲分别获了奖并在现场接受了颁奖,许多媒体发了消息。第二天,马老师打电话给我,说报纸介绍你时点你的职务这不好,创作成果跟作者职务没有关系。虽然报纸这么写我事先并不知道,但马老师的话让我很感动,他提醒我在荣誉面前更应该学会冷静,保持一颗平常心。

我知道,马老师是一个有着理想精神的人,他的内心世界十分丰富,他一定还有许多想说而未说的话,想做而未做的事。但是,作为一个戏剧评论家,他是很成功的,他给这世界留下了宝贵的不可替代的精神财富。作为一个良师益友,他是令人尊敬和爱戴的,他活得真诚,活得独立,活得个性鲜明,让人常常想得起,长久忘不了……

感谢新阳同志一年多来为马老师文集编辑出版所付出的辛苦。感谢杨赤同志和大连京剧院等各方面为马老师文集出版所给予的支持。这项工作,不仅使九泉之下的马老师得以告慰,而且对我们京剧艺术事业的发展,同样是十分必要、十分有价值的。

在《马明捷戏曲文集》正式出版之际,谨以此短文表达我对马老师深深的怀念。

(《新世纪剧坛》2012年第5期)

《马明捷戏曲文集》读后感(四):沈志良:京剧理论美食中的“马家菜”——评《马明捷戏曲文集》

【摘 要】《马明捷戏曲文集》中关于京剧的理论占主导地位,它们独树一帜、独具特色,堪称是京剧理论美食中的“马家菜”。本文从京剧史料、京剧人物、京剧剧目、京剧表演四个层面,对“马家菜”进行了全方位、系列化的赏评。

【关键词】京剧;理论;史料;人物;剧目;表演

《马明捷戏曲文集》由中国戏剧出版社于 2012 年出版。作者马明捷先生毕业于中国戏曲学院(今中国艺术研究院)戏文系,与王安葵、徐城北等名家同窗,可谓师出名门、造诣精深。

《文集》关于京剧的理论占主要篇幅,它们独树一帜、独具特色,堪称是京剧理论美食中的“马家菜”。作为京剧人,我拜读之后十分赞赏,获益良多。兹选出“马家菜”中的四道大道,一一品评,以与读者朋友们共享。

一、京剧史料

“马家菜”的第一道大菜是京剧史料。历史不仅记录过去,而且启示未来。京剧要振兴发展,离不开对历史的继承,离开了历史继承,就会成为空中楼阁和泡沫之花,就如同拽着自己的头发想离开地球一样。

《文集》中关于京剧史料的记述与考证,既翔实可信又新颖独到,有许多史料都是“马氏独家新闻”。例如《梅兰芳与近代京剧改良》、《梅兰芳首次访日演出》、《梅兰芳第二次访日演出》、《听魏连芳先生说往事》、《程长庚——徵班领袖、京剧鼻祖》、《一教传三派——程长庚与第二代京剧老生》等文章,都是京剧史中闪光的篇章。我尤其喜欢《谈谈旧戏班的那一套》一文,这是《文集》的开篇之作,文中对旧戏班的组织结构、经营体制、管理方法等,都作了详细的记述与考证,其中含有大量的京剧基本知识,可谓集史料性、知识性、趣味性、理论性为一体,实属佳篇杰作。

二、京剧人物

“马家菜”的第二道大菜是京剧人物。人物是京剧的中心与主体,京剧艺术是由京剧人物创造和发展的,离开了京剧人物,京剧也就失去了主宰和生命。“以人为本”的思想同样适用于京剧艺术。京剧作为“国粹”,是与京剧人物作为国艺大师的巨大贡献密不可分、共为一体的。

《文集》中关于京剧人物的论介与研究,更是重中之重、光中之光。例如《程砚秋戒赌的启示》、《忠义双星——北梅南周》、《程派戏和程派新秀》、《满目青山夕照明——记老艺术家袁世海》、《也来说一说王梦云》、《杨赤:大有希望的花脸全才》、《累不死的李萍》、《厉慧良的价值》、《关东猴王筱九霄》、《梅兰芳:台上好女子,台下真男儿》、《唐韵笙和关东派京剧》、《人生潇洒当有时》、《曹艺斌的艺术生涯》、《菊坛长寿星——蓉丽娟》等等,都对为京剧艺术作出奉献的京剧人物进行了热情的赞美与充分的肯定。例如《人生潇洒当有时》一文中,对“关派”艺术的创始人关肃霜大师之死,就作了真实的记述:“在昆明举行的中国艺术节闭幕式,是个综合晚会,大轴是关肃霜大型武戏 《雷峰塔》,演出结束,当场发钱,参加演出的‘这星那星’

几千几千的拿,却只给了关肃霜六十元。在场的人说,关当时脸都青了,钱在手里抖得都能听见声儿。回到剧院,她把钱一把摔在桌子上,对旁边的演员们喊:‘趁着年轻,你们赶快改行,京剧不值钱了,完啦!’回家后,和儿子又拌了几句嘴,气得往墙上撞头,被女儿劝住,安排她睡下。翌日上午,约好去采访她的记者敲门不开,后来发现关肃霜死在地上,脸上有伤。”这段含血带泪的文字,荡气回肠,写出了关大师的血性和赤心,也写出了马明捷自己的血性和赤心。

三、京剧剧目

“马家菜”的第三道大菜是京剧剧目。剧目是京剧艺术的载体和依托,历史的丰厚积累、京剧人物的艺术作为与艺术成就,全都体现在剧目之中。

《文集》对许多京剧剧目都进行了独到的研究与评论,凸显出作者理论家的才华与贡献。例如《看京剧〈梅河两岸〉》、《又见红梅呈新资——看苏州京剧团演出〈李慧娘〉》、《〈百花赠剑〉是一出高品位的戏》、《改写历史的〈风雨杏花旗〉》、《李逵戏的新创造——评大连京剧团演出的〈梁山恨〉》、《杨赤与〈西门豹〉》等等。或赏析评价,或点评议论,真知屡见,灼见迭出。

四、京剧表演

“马家菜”的第四道大菜,是京剧表演。表演是京剧的生命,没有表演就只有京剧文本而没有真正的舞台艺术。

《文集》对京剧的表演艺术,进行了全方位、系列化、深层次、高水准的研究。例如《“移步不换形”——京剧改革的指导思想》、《“关外唐”论》、《继承基础上的创新》、《继承流派漫谈》、《男旦的魅力》、《京剧走向世界》等文,皆启人思索,开人茅塞。

(原载《戏剧之家》 2015年第7期)

《马明捷戏曲文集》读后感(五):穆凡中:已過才追問 相看是故人——談馬明捷和他的《戲曲文集》

二○一二年十一月三日,我收到劉新陽先生寄來的《馬明捷戲曲文集》。這部文集收入馬明捷文章一百七十四篇,另有兩篇序、六篇附錄、一篇後記,共一百八十三篇,七十七萬字——沉甸甸的一本大書。

馬明捷,山東平度人,長在大連。從小愛戲,見過許多劇種和前輩京劇藝人的演出。他博聞強記,認眞鑽硏,未上大學以前就打下了戲劇硏究的堅實基礎。這從一九五八年他十七歲上高中時把寫了一本稿紙的讀《茶館》的心得寄給了老舍先生,老舍先生批語中一句“你讀懂了”,可以看出馬明捷少年讀劇的用功程度。《馬明捷戲曲文集》中〈梨園漫議·懷念老舍先生〉記述了這事。

馬明捷一九五九年考入當時的中國戲曲學院——如今的中國藝術硏究院。一九六三年畢業後,曾在吉林文化局、大連文化局的戲劇理論硏究室搞過硏究,當過編輯;也當過大連戲校校長和大連外語學院的客座敎授,退休後當大連京劇團的顧問。二○一一年二月三日因病去世。

從一九六三年到二○一一年,馬明捷在戲曲戰線幹了四十八年。四十八年的理論硏究、藝術敎育、院團演出、戲劇活動的組織實踐中,馬明捷認眞刻苦讀書,眞心實意向老專家、老學者、老藝人請敎,使他在古典戲曲、京劇史、戲曲舞台藝術硏究諸多方面積累了豐富的知識,形成了許許多多不一般的見解。這部《馬明捷戲曲文集》便是他四十八年來戲曲硏究的豐碩成果。

這本文集,書前有一頁關於馬明捷的簡介,背面是“作者手跡”,其中有這樣一話:

“……覺得十分遺憾的是我的《京劇史論集》一書,稿已齊備,因籌不到經費而無法出版。這也不是我一個人的遭遇。不管怎樣,在這個專業裡已苦幹了卅三年,再幹五年就退休了,我無怨無悔,再艱難也要走下去,看到文藝繁榮、京劇振興那天”。

編書的劉新陽吿訴我,這是馬明捷一九九六年業務總結底稿中的一段話。由那年到二○一一年去世,馬明捷又苦幹了十五年。

二○一一年十月,黨中央召開了十七屆六中全會,發表了令人鼓舞的《推動社會主義文化大發展大繁榮若干問題的決定》。令人痛心的是馬明捷沒來得及看到黨中央的這份決定,二○一一年二月三日就走了……。我當時和朋友們說了句苦澀的笑話:“馬明捷應該叫‘馬未捷’,出師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淚滿襟!”——京劇《岳母刺字》唱詞裡用過這兩句。我當年(一九五三年)頭一回看《岳母刺字》便記住了這兩句詞兒。那次唱這齣戲的便是馬明捷這本文集中〈懷念哈鴻賓老師〉〈他去了,留下的是財富〉裡提到的、創建大連京劇團、創建大連戲校的哈鴻賓先生。

悲痛中也有欣慰,那就是馬明捷的學生劉新陽和李小佳用一年的時間為馬明捷出版了這部《馬明捷戲曲文集》,彌補了馬明捷的遺憾。出版過程中得到了中國戲劇出版社和大連京劇團的支持和援助。我覺得最困難的是這部文集的編輯過程,雖然有前面提到的馬明捷自己編的《京劇史論集》的書稿作底,而一九六三至一九九六年未收入《京劇史論集》的文章的搜求,和一九九六至二○一一年十五年間馬明捷發表過的文章的蒐集整理、耙梳剔抉卻也是件細緻麻煩又費時的大工程。從二○一一年底到二○一二年十月不到一年的時間裡,在北京的李小佳和張一帆、大連方海征、天津劉琦、瀋陽李麟童等學生、友人的幫助下,劉新陽終於編出了這部《馬明捷戲曲文集》。

劉新陽、李小佳都不是馬明捷的正式學生。當年馬明捷發現他們戲曲硏究的潛質之後,一路引導扶持,經過七年努力把劉新陽送進了遼寧藝術硏究所,如今劉新陽已完成中國戲曲學院戲文系碩士課程;李小佳也由一名自學生考入中國藝術硏究院攻讀博士學位。兩個年輕人不忘師恩,在旣無資歷、又無名份地位的情況下,一路艱辛為老師出版文集,十分令人感動,足以吿慰明捷在天之靈。

《馬明捷戲曲文集》一百七十七篇文章分了八個部份。前兩部分“京劇論壇”、“梨園漫議”佔四十五篇,首篇便是〈談談舊戲班的那一套〉。這篇文章發表在一九八九年九月中國藝術硏究院戲曲硏究所編的《戲曲硏究》第三十期上。雖然這篇文章實事求是、細緻地從七個方面總結出舊戲班符合戲劇發展規律、可以繼承的組織管理經驗,但在當時那種京劇由恢復傳統戲,一陣虛熱之後走入低谷,人們高喊“改革”的背景下,馬明捷這種對“舊戲班那一套”持肯定態度的說法就有點“石破天驚”,至少是不合時宜的。就這個問題,我問過當年的主編、副主編顏長珂、王安葵二位先生,二位都說,有點壓力,但文章說實話、講眞話,我們也就乍着膽子發了(大意如此)。這二位的態度顯然也受了當時剛出版的巴金老人《隨想錄》提出的要講眞話的影響。

如今再讀馬明捷這篇文章也自然有些新的感想。前不久讀到的《隨筆》三期有蒼耳一篇文章叫〈狗間〉,當中有段話,抄錄如下——

“所有高呼緊跟時代腳步的人,都對過去傳統、舊事物,抱有天然的敵意……”

“問題是:我們腳下的根性之物,大都是‘舊的’,基本的人文理念也大都是‘陳的’。‘舊世紀’‘舊社會’或‘舊事物’,在許多時候並非如別人描繪得那麼糟糕,甚至不少方面為‘新世紀’‘新社會’或‘新事物’所不及。”(《隨筆》2012年3期,作者蒼耳)

感想另一點便是馬明捷十六年前這篇文章在當下院團改制過程中仍有參考價値。

我也是由馬明捷這篇《談談舊戲班的那一套》認識馬明捷的。一九九八年我頭一回參加第二屆京劇節,硏討會上我遇到了馬明捷。我問:“您就是寫《舊戲班那一套》的馬明捷?”答曰:“是我。”我問:“你和馬名群、馬明駿甚麼關係?是‘哥兒弟兄’?”馬明捷說:“不是,馬名群、馬明駿是北京的,我是大連的。”我說我也是大連的。馬明捷大笑:“你那句‘哥兒弟兄’是大連話,我就聽出你是大連的……”於是便聊上了。整個京劇節期間是日聊夜聊:由家庭父母、上學讀書,聊到痴迷京劇,聊到我們倆一樣的“忙碌”而充實的少年生活——上午上學,下午串說書館兒,晩上鑽戲園子,再有點空就扎進圖書館讀戲劇書。我們大連圖書館前身是“滿鐵圖書館”,藏書之豐富在全國也是數得上的。馬明捷讀老舍先生《茶館》一大沓稿紙的讀書心得便是在那兒寫出來的。我則是在那兒囫圇半片地讀了曹禺、夏衍、吳祖光諸先生的劇作。

“下午串說書館”便是《馬明捷戲曲文集》中〈山海關外小天橋——大連博愛市場〉所記的那些書館兒、那些位說書先生的西河大鼓、評詞。這,我可比馬明捷聽得多(我比他大五歲):有逯振邦老先生的《紅樓夢》、何少庭老先生的《五女七貞》。據說何先生學過戲,所以他說的“小腦袋瓜兒趙壁”,活脫兒一個“開口跳”。

“晩上鑽戲園子”,我們眞就看過大角兒。如《馬明捷戲曲文集》中寫到的“東北四大武生”——張世麟、周少樓、高亞樵、張鐵華;〈曹藝斌的藝術生涯〉的曹藝斌;〈菊壇老壽星〉的蓉麗娟;更早些的“上海四大名旦”之一、落籍大連的王芸芳,以及梆子武旦改工猴戲的關東猴王筱九霄;關東京劇的代表——“關外唐”唐韻笙……

讀武俠、演義小說,聽書、看戲,這種“言文對照”的“敎育,使我們獲得了比同齡少年更多的人文知識。曾有戲言:我和馬明捷從小受的是並不系統,但十分廣博的中華文化“小傳統”敎育。

我們愈聊愈近。我比馬明捷大五歲,他稱我師兄。這“師兄”也有點來由:我送他一本小書《澳門戲劇過眼錄》,裡面有篇〈荔枝的回憶〉,是懷念我的小學老師鄭吉林先生的。馬明捷讀後高興地吿訴我,在敎我之後,他讀中學時鄭吉林老師也敎過他,於是,我當馬明捷“師兄”也就“名正言順”了。

如今回想,如果不是一九九八年京劇節上我那“《舊戲班那一套》是您寫的嗎?”這一問,我和馬明捷可能就擦肩而過了。那轉身一問,原來我們是同出一地、少年生活驚人地一樣,一樣受“小傳統”敎育,許多見解不謀而合的“老相識”。這就使我想起,拿來做本文題目的、清代吳偉業的詩:已過才追問,相看是故人。

“鑽戲園子”,馬明捷看過很多前輩藝人的演出,加上他認眞鑽硏、博聞強記,使馬明捷未上大學前就打下了堅實的戲曲硏究的基礎,上大學讀的又是新中國第一所戲曲大學、梅蘭芳、羅合如先生當院長的中國戲曲學院,直接受敎於張庚、郭漢城、龔和德等等戲曲硏究前輩,加上畢業後幾十年工作實踐中不斷向老藝人老專家(張伯駒、顧頡剛、曹藝斌、蓉麗娟、哈鴻賓……馬明捷在《文集》中都有寫到)請益,使馬明捷成為一位旣有理論又有實踐經驗的京劇硏究家和硏究方向獨到、有自己理論風格的學者。這一點我們從收入《馬明捷戲曲文集》中“京劇論壇”“梨園漫議”兩章的四十五篇論文可以看出。文章中由〈海派京劇與關外京劇〉〈“關外唐”論〉〈唐韻笙和關東京劇〉〈麒派在東北的影響〉〈連台本戲瑣談〉〈東北四大武生〉〈關東猴至筱九霄〉〈關於王芸芳〉等等諸多論文中可以清楚地看出:關東京劇的形成、演化;海派京劇對關東京劇的影響;關東京劇的劇目特點;舞台風貌,有代表性的前輩藝人……

京劇史上,按地域把京劇分成三大塊:京派、海派、關東派。馬明捷對關東京劇的硏究,說句撰文的話:“無出其右”。准此,硏究京劇史的朋友們,這本《馬明捷戲曲文集》不能不讀。

除了“史”以外,這部《文集》也充滿着馬明捷“當下關懷”;三十五篇“賞菊談藝”二篇“菊苑雜談”都是對“當下”舞台作品和戲劇現象的評論。這上百篇文章可以說總括出以下特點:

一、以評論京劇為主,也兼及其他劇種,如崑劇、評劇、滬劇、電影……。

二、這些評論中很少抛書包,不空談理論,所以說都是舞台上的事,論的是唱、念、做、打,所以這些評論讀來樸實新鮮,沒廢話,可讀性強。而且人們常可以從中看到大家或許想到但沒說出來的話。如在〈又見紅梅呈新姿〉那篇裡,除了對蘇州京劇團演出的《李慧娘》細緻地評論外,馬明捷還提出:“我覺得對胡芝鳳的表演,不能僅從這齣戲演得如何,而應當從京劇旦角表演藝術的新發展這個意義來認識”。

三、您稍微留意,這本文集“賞菊談藝”三十五篇評論中,有二十一篇是為靑年京劇演員而寫的。馬明捷對八十年代後出現的優秀靑年演員十分關注,他說,京劇不是後繼乏人,而是後繼有人!看了那些靑年演員演出後他說:“我非常讚賞天津李瑞環市長所說的戲曲現在不是‘曲同和寡’,而是‘曲低和寡’;舞台上演不出高水平的戲來,說甚麼也沒用,關鍵還是出人”。他看過東北三大城市靑年演員“爭優質、創名牌”的聯合演出後,認為有希望出現超群的、放光的京劇新星。

《馬明捷戲曲文集》裡的“人物評傳”、“劇人寫眞”、“追憶緬懷”、“菊苑雜談”幾個欄目中,還寫了三十幾位前輩藝術大家從藝經歷、他們為京劇藝術發展所做出的貢獻,如曹藝斌、蓉麗娟、袁世海、聞占萍、哈鴻賓、厲慧良、魏蓮芳、劉元彤、吳少斌……

那些文章為京劇史“補充”了好多動人的細節,更有多處提醒我們不要忘記:如〈離休幹部劉元彤〉那篇,記述了劉元彤先生一段話:“我不反對靑年演員拜名師,但不應該拜了名師忘了奶師,誰大說誰。其實名師大多數沒有精力敎學生,貢獻最大的還是那些名不算大,但是有眞材實學、認眞負責的好老師”。劉元彤先生還說,如果有精力,他想找人合作寫一本書,專門介紹那些在培養人才方面有貢獻的敎師。比如敎過譚富英、楊寳森、李少春的陳秀華;敎過李少春、王金璐、高盛麟的丁永利;敎過裘盛戎、袁世海、景榮慶的孫盛文;敎過葉盛蘭、江世玉、我世來的蕭連芳以及敎過李世芳、言慧珠、李玉茹、“生前死後都寂寞”的魏蓮芳先生……

《馬明捷戲曲文集》除了以上所說外,還有七十七篇“菊苑雜談”“曲壇藝話”,記述了許許多多梨園掌故、戲曲秩聞、藝人趣事、梨園規矩的本源……這本文集又是一本充滿趣味的書,理論家可讀,一般讀者讀來也不會覺得枯燥。

下個月便是馬明捷逝世兩周年了,趁他的《戲曲文集》出版的機會,說說馬明捷和他的《文集》,叨念我家“師弟”。望讀者原諒我的囉嗦。

(《澳门日报》2013 年2月28日、3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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