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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话中的男性进化史读后感摘抄

童话中的男性进化史读后感摘抄

《童话中的男性进化史》是一本由[美] 艾伦·B.知念著作,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的376图书,本书定价:56.8,页数:2016-10,特精心收集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童话中的男性进化史》读后感(一):中年男性面临的问题不亚于他们年青时遇到的巨龙

童话里关于男性的故事,往往是英雄的成长史。一个平凡的男孩响应命运的召唤,孤身一人去往未知的远方。这趟旅途充满艰辛和危险,但男孩凭借勇敢完成了蜕变。这类童话到男孩成为英雄就结束了。

英雄不可能永远是英雄。琐碎而平淡的日子会日复一日地把英雄掩盖起来,直至把他逼入生活的死角。这个阶段的男性面对的生活难题不亚于他们年青时遇到的巨龙和恶魔。如何和生活和解,是他们面临的新问题。

与生活和解的答案,就藏在作者对八个成人童话的解读里。有一句话说得好,事实不重要,对事实的解读才重要。

《童话中的男性进化史》读后感(二):男性进化史

以世界范围的童话作为资料库,梳理体现男性成长童话故事的情节,分析隐喻、明喻、象征或者符号的意义,结合神话、荣格学派精神分析、心理治疗案例,层层递进,揭示成年男性的困境是“到不知道什么地方拿不知道什么东西”。寻找人生真相过程,中年男性宽容及接受女性(即阿尼玛)的启蒙,直面“阴影”,摆脱家长-英雄范式,进入萨满-恶作剧者;成熟男性得到“精灵兄弟”、“神秘社会”引导,挣脱父权社会束缚,从集权型的逻各斯模式转变为多元视角,精灵兄弟予以滋养和治愈,成为深层男性——饱含友谊和智慧的阳刚之源。

这本书总共有12章,故事解读冗长且反复,反倒显得生搬硬套,把一切女性形象都往阿尼玛和大母神上靠,把一切男性角色都归为邪恶落后的英雄家长或调和和平协调、平等多元的恶作剧者。

最后两章是总结,提供新角度解读性别密码。

1.狩猎文化是人类社会最初形态,猎人-恶作剧者是最早原型之一,处于平等主义色彩时期,即处于旧石器时代。

2. 农业诞生后,出现母核农耕社会范本

3. 战争改变人类文化面貌。男孩被打造成优秀战士,接受贬低女性教育。

《童话中的男性进化史》读后感(三):摘

巫王 在当今社会,父子关系通常非远即疏。父亲忙于工作,鲜有时间陪伴儿子,提供的情感支持也更少。因此,儿子渴望得到父亲的关爱,并且往往在中年时才认识到这份渴望究竟有多深。在此之前,青年男子通常都忙于排斥父亲,无法注意到自身“对父亲的渴望”。(有时父女关系也与之类似,但我在本书中只关注男性。) 巫王虽然忽视儿子,但并非出于恶意或冷漠,而是悲痛使然。王后辞世之际,巫王经历了一场灾难性的中年危机。他创巨痛深,无法给予儿子任何心理上的支持。现实生活中也是如此,因为父子之间的疏远通常是父亲灵魂受伤的结果。有些父亲是酒鬼,有些父亲是工作狂,还有的是暴君,或者过分胆小之人,但无论外在的缺点为何,父亲们无法给予儿子关爱的原因都在于内心的伤痛。他们只是无法给予更多,并非不愿给予。 巫王的伤痛有助于解释他在故事中的越轨之举。当他看见年轻貌美的公主并疯狂地爱上她后,他的痛苦才终于消散。他憧憬着公主嫁给自己,这样就能再度快乐起来。这是男人中年时十分常见的桥段。由于深受中年危机之苦,许多男人都在年轻女子的怀抱中寻求慰藉。这种做法有时能够见效,但正如《巫王》展现的那样,更多的时候是以失败告终。 《巫王》还展现了巫王的痛苦是如何激化父子之间的“俄狄浦斯冲突”的。巫王绑架了公主,然后为了她同儿子相争,因为他迫切需要,不顾一切。巫王犹如一头受伤的狮子,只要什么能减轻痛苦,他就死死抓住;不论是谁横加阻挠,他都爪牙相向,就连自己的儿子也不例外。 家长和英雄历史悠久的斗争对出生于婴儿潮,随后在20世纪60年代重演该剧的男人们而言肯定十分熟悉这些婴儿潮时代的男青年抗议越战,对任何30岁以上的人都不信任,同家长式的人物势不两立。然而,30年后,他们也成了家长式的权威人物。女人们也意识到了这场斗争。作为母亲或妻子,许多女性都力图平息父子之间的争斗,但即便成功了也总是好景不长。原因在于,冲突是男性发展过程中的正常阶段,它帮助儿子增长力量,帮助父亲积累智慧。只有在父亲执着于家长角色,拒绝前进的时候,才会出现问题。从定义上说,父权制只能有一个家长,其他人——包括家长的儿子们都必须服从于家长。因此,“英雄-子”必须等“长-父”退位或死去后才能上位。假如长者拒绝让位,儿子就必须将其推翻。 人类学研究证实,一种文化的父权和英雄色彩越浓,其中的父子敌意就越强;一个社会越是强调男性统治,俄狄浦斯冲突就越剧烈。那些令父子决裂的痛苦和竞争相当程度上源自男子气概的家长范式。在此,我们已经触及《巫王》中受伤的父亲所具有的深层含义。父亲的伤象征着父权传统内部的一个根本错误:父权制令男人们受伤,因为它强迫他们对男性权威俯首称臣,强迫他们同辈相争,还强迫他们提防自己的儿子。受伤的男人因而变成了伤人的父亲,养育出另一代受伤的男人。 《巫王》表明,男性必须借助女性的影响才能超越英雄。 国王的耳朵 值得注意的是,《国王的耳朵》中没有出现女性角色。与《苏丹的手绢》截然不同的是,苏丹是被妻子所救,而《国王的耳朵》中的国王则是得到一位小伙子的帮助。这篇故事关注的是男人和男性,而非女人与女性。这一见解十分深刻,因为男人在同自身最隐秘的耻辱角力时不会接受来自女性的帮助。如果妻子、母亲、女儿或情人在此时向男人问及此事,他们就会变得像青少年一样敏感易怒。把自己不可告人的耻辱透露给女人,对任何年龄的男人而言都是无法忍受的。只有另一个男人才能治愈不为人知的男性之耻因此,女人在男人的这一阶段往往必须耐心等待,顺其自然。《国王的耳朵》明确指出,一名年纪较轻的男子为国王带来了救赎。 这一主题也出现在其他男人的童话中,其情节十分典型,讲述的都是一个受伤的父亲式人物被一个儿子式人物治愈的故事。我们在第一章中已经用帕西法尔的故事对此略微提及:圣杯的守护者渔夫王身负永远无法愈合的伤,但最终被纯洁的青年骑士帕西法尔治愈。而在《国王的耳朵》中,国王的伤就是山羊耳朵这一不可告人的耻辱,他通过年轻的理发师获得了解脱。该主题也可见于《星球大战》电影三部曲中片中邪恶的达斯·维德正是因为其子天行者卢克而获得救赎年轻的卢克帮助父亲在最后一刻摆脱了原力黑暗面的控制。这一主题从心理学角度而言极富深意。父亲往往因儿子(或孙子)而重获新生。许多男人由于儿子对自己的崇拜和需要而迎难而上,克服自身的种种问题,最终成为更加完善的个体。这些男人没有从父亲那里得到支持和关爱,但他们将这些给予了自己的儿子。在此过程中,他们也治愈了自身的伤痛。有时,类似的情形也发生在师长们身上,他们会因弟子朝气蓬勃的热情而重焕生机。不过,中年男人在治愈自身伤痛之前,必须先压抑自己身为家长的傲慢,敞开心扉接受年轻人的定罪和批评。长着山羊耳朵的国王便彰显了这一点,他虽然恼羞成怒,却没有杀死年轻的理发师,而是给了对方解释的机会,然后同其一道前往荒野亲自了解情况。这同第一章的巫王形成了鲜明对比,因为巫王根本不愿从儿子那里汲取教益。 小农夫:阴影和恶作剧者 这篇《格林童话》中的小农夫又撒谎,又造谣,又偷窃,甚至害死了所有的邻居,然后幸福快乐地度过了一生。这同童话故事中耳熟能详的年轻英雄形成了鲜明对比,因为后者之所以能成功,是因为诚实、勇敢和守德。我们该如何理解小农夫令人震惊的行为以及他因此得到奖励的事实呢?前几章中出现的一个主题或许有助于我们理解:小农夫类似于阴影意象,具有多种令人不快的犯罪倾向。他展示了男人的阴暗面是如何像女性特质一样在中年时浮出水面的。此外,小农夫还违背了文明生活的一切规则,显出几分野蛮的色彩。他造成了极大的破坏和不幸,同《北风的礼物》中的暴徒如出一辙。 青年男子通常会用各种英雄理想和父权规则对犯罪的诱惑和行蛮的冲动加以克制。随着成熟男人走出英雄和家长的范式,阴影往往一跃而出。荣格曾经描述过一个令人扼腕的案例。山他认识一位虔诚的教堂执事,此人在40多岁时变得越来越死板,越来越守德,对他人也越来越刻薄。后来,55岁那年,有一天他醒来后对自己说:“现在我总算明白了。我其实是个彻头彻尾的恶棍!”之后,他将余生全部用在各种为人不齿的追求当中,年轻时压抑的所有欲望和冲动破笼而出,骄奢淫逸代替了循规蹈矩。同小农夫一样,荣格的中年友人开始变成阴影活生生的化身。 小农夫和奥德修斯之类的恶作剧者为自己的行为承担后果,实际上是有意识地承认阴影。他们为男人们上了至关重要的一课:像小农夫一样对阴影稍许纵容,并承担后果,其实是有治疗效果的。这么做能防止完全否定阴影所导致的剧烈爆发,不至于像小农夫的邻居那样沦为暴徒。小农夫的诡计和恶作剧者不光彩的行为就像疫苗,它们让阴影轻微发作,从而预防了更加危险的感染。用神话的语言来说,只要向冥界阴暗的神灵献祭,便能讨好他们,消灾祛病。用心理学的语言来说,恶作剧者让阴影为意识所把握,使男人不至于盲从自己邪恶的冲动。我认为,类似《小农夫》这样的男人的童话之所以描述男人在中年时走上邪路,原因正在于此。它们在虚构的情节中释放阴影,从而免去了男人在现实生活中实践阴影的必要。因此,这些故事具有治疗之效。 零和主题是恶作剧者故事的一大特色。奥德修斯与独眼巨人的故事也体现了这一点。狡诈的希腊人打算刺瞎独眼巨人,但这个计划的实施需要一定的时间。在此期间,独眼巨人仍会杀害并吃掉更多的人,奥德修斯对此心知肚明。只有牺牲一部分船员,其余的人才能逃生,他接受了这个残酷的事实,可谓最赤裸裸的零和态度。对于他们的死,奥德修斯并没有大加颂扬,而是潸然泪下。死亡意味着失败和悲剧,而不是年轻英雄眼中的光荣牺牲。北欧神话里的奥丁也遵循着零和博弈的游戏规则。有一次,奥丁想要获得未卜先知的能力,他得知必须挖出一只眼睛,把自己吊在世界树的树枝上,才能如愿。于是,他做出了可怕的牺牲。虽然他尊为众神之王,却仍然需要遵循零和规则,以高昂的代价换取预言能力。 人到中年,大多数男人都会对恶作剧者的零和现实感同身受,因为他们已经遭遇了自己生活中的独眼巨人,它也许是一场破坏性的婚姻,也许是某个不可一世的上司,也有可能是令人身心俱疲的父亲。面对如此可怕的境遇,他们当然可以选择逃避,但这么做代价不菲。为了变得能干而强悍,男人们必须像德修斯一样杀掉一些“内心的船员”,比如压抑自己的艺术敏感性;为了获得觉悟和智慧,男人们必须像奧丁一样忍受切肤之痛。中年生活将零和哲学强加于男人,因为这时留给男人实现抱负的时日已经不多,要想实现某个梦想,就必须放弃其他的梦想。 《小农夫》表明,恶作剧者是成熟男人心理的化身。这一论断乍看起来令人颇感意外,甚至心有不安,因为小农夫看起来就像个不法之徒,而恶作剧者也基本没什么好名声不过,详加审视一番就会发现,两者阴暗可疑的外表之下其实隐藏着一种崭新而积极的男子气概,同英雄和父权典范截然不同。例如,小农夫的偷窃行为反映了一种发人深省的见解:一个人的得往往是另一个人的失。英雄和家长只关注个人利益,无视他人的付出,以此否认零和的现实。传统上,女人要为丈夫和儿子牺牲自我,从而替英雄和家长埋单。恶作剧者则要求男人正视这种心理上的偷窃行为。此外随着青年时代无拘无束的乐天精神让位于中年时处处受限的现实,年龄也使男人不得不接受零和观。恶作剧者通过故事和幻想赤裸裸地展现黑暗的现实,从而帮助男人应对生活的阴暗面,应对嫉妒、失意和绝望。他们不是像英雄和家长那样美化男人的愤怒和攻击性,而是用幽默将二者化解。此外,恶作剧者还用风趣转化人生的悲剧,他们不会因衰老和死亡唉声叹气,而是放声大笑,为人生境遇的无常欢呼喝彩。因此,归根结底,恶作剧者对男性具有治疗作用,他能帮助后者处理痛苦的中年问题,引领他们获得更加成熟的男性活力。 与此同时,恶作剧者还像小农夫戏弄牧师和教会一样对英雄和家长冷嘲热讽,帮助男人摆脱传统男性角色。然而,这也激起了父权文化的敌意。于是,恶作剧者在社会上遭到打压,被冠以不法之徒的恶名,甚至像小农夫险些被村民处决那样遭受死亡威胁。正因如此,恶作剧者才沦落到声名狼藉的境地,其智慧无法为世人轻易理解。由于父权社会的排斥,恶作剧者不得不躲藏起来。他代表着一种通常隐藏于无意识中的积极男性原型——而这实际上就是深层男性的本义。由此可见,恶作剧者就是野人背后的精灵和深层男性。如果只有《小农夫》给出这一暗示,此处的解读自然稍显牵强。然而,其他男人的童话同样印证了这一点,足见这一结论绝非偶然。恶作剧者的行为看似无法无天,却蕴含着一股深厚而矛盾的男性能量。实际上,正如下一篇童话即将展现的那样,当男人走出英雄的藩篱,茫然无绪地蹒跚而行时,恶作剧者将如及时雨一般出现,成为他们的精神导师、治疗师、老师和同伴。 国王和食尸鬼:恶作剧老师 国王在完成背运罪犯的死尸这件令人反胃的可怕任务时遇到了以另一种形式出现的阴影。国王背着尸体在墓园里来来去去,戏剧化地展现了男人在中年阶段的艰难经历。这个时期的男人要同自己青年时代回避的沮丧和伤痛做斗争,他们背负的尸体是昔日的恋情、死去的梦想和童年的创伤。虽然痛苦程度和起始时间因人而异,但整个过程基本相同。对某个男人而言,他背上的尸体也许是年少时的一桩丑事;对另一个男人来说,或许是痛苦决裂的婚姻;而对第三个人而言,则可能是某项从未得到开发因而逐渐荒废的才能。在现实生活中,男人往往实实在在地背负着一具“尸体”,因为年老的父亲终将死去,留下中年的儿子同痛苦的回忆与残留的悔恨苦苦角力。男人们背着“尸体”,行走在被罗伯特·布莱恰如其分地称作“骨灰路”的道路上,许多人在抵达内心这片黑暗领域后破天荒地开始了生平第一次心理治疗。 男人的处境如此艰难,也许忍不住会从女人那里寻求安慰——向阿尼玛求助,或者像更常见的情况那样,向妻子、女儿和情人求援。反观女人,她们也觉得自己必须拯救自己的男人,就像《苏丹的手绢》里的扎奇娅一样。然而,男人所面对的考验是背负重担在墓地中来回往复,女人的任务则是等待,虽然看着自己的丈夫、儿子和情人苦苦煎熬令人心痛。这便引发了一个问题。我们在前文中已经讨论过,男人在中年时必须向女性寻求帮助。那么,他们应该何时向女性求助,而非走上“骨灰路”呢?我们可以从一个男人的人生历程中找到答案:假如他仍然惧怕女性,对女人哪怕还存有一丝一毫的鄙夷,他就需要了解阿尼玛并尊重女性;假如他待阿尼玛如知己,并且在现实中同女性交好,他的任务则是背负“尸体”走向内心的坟场。 小农夫从邻居那里偷窃,食尸鬼骚扰国王,阿南西虐待客人。然而,他们不光彩的举止背后实际上蕴含着一股积极的男性能量,它化身为恶作剧者,同父权传统针锋相对。小农夫戏弄了牧师代表的家长形象,食尸鬼和阿南西则讨伐逻各斯这一父权制的基本原则。这些针对父权传统的攻击旨在将男人从传统男性角色中解放出来。其结果便是,男人在观念上成为多元主义者,以开放的姿态接纳不同的观点,接纳后辈的新思想,乃至接纳自身的复杂性——既软弱又坚强,既仁慈又残忍,既阳刚又阴柔。恶作剧者还让男人学会自嘲,学会在看似悲惨的境遇中发现幽默,学会尝试不同的生活。简言之,小农夫、食尸鬼和阿南西等恶作剧者提供了一种英雄和家长范式之外的男性力量。正如《国王和食尸鬼》展现的那样,这种男性能量的新愿景具有鲜明的后英雄和后家长色彩:国王放弃了作为家长的特权之后,食尸鬼才现身向其传授新的生活之道。 只有对男人的童话详加审视才能发现恶作剧者的智慧。这些捉摸不透的男性形象通常都藏匿于无意识中,以阴暗的外表示人。作为一个隐藏于男性心灵之中的强大的男性原型,恶作剧者正好同深层男性的定义相吻合。这便印证了《小农夫》给出的那个令人难堪的暗示:恶作剧者就是深层男性。下一篇童话将进一步展现这一主题,同时还将展现,恶作剧者在一项成熟男人专属的过渡礼仪上担任着主持人的角色。 卢斯蒂希老兄 从这两个故事中可以看出,男人的中年经历尽管痛苦不堪,令人困惑,却实际上是通往一种新型男子气概的启蒙礼。中年的某个时刻,男人青年时的梦想、愿望和理想顷刻间土崩瓦解,令他们像卢斯蒂希被国王突然打发走一样徘徊在地狱边缘。年少时的英雄和家长范式在这个中年启蒙礼的第一阶段被摧毁殆尽。随后,男人开始了流浪,漫无目的,毫无方向。与此同时,一个新的形象通过梦境、幻想、友谊或心理治疗出现了。这就是恶作剧者兄弟,他为男人们提供建议和支持,给他们带来希望。作为自由通途的保护神和教条主义的敌人,恶作剧者帮助男人打破青年时代的旧习,通过幽默和出丑,诱使他们探索新的生活方式。男人们从恶作剧者身上学习的是治病疗伤和起死回生,而非打打杀杀或攻城略地,他们信奉的是手足情谊和人人平等,而非长幼尊卑和定于一尊。从英雄和家长到恶作剧者的转变并非易事,因为今日的成熟男人没有这方面的正式过渡礼仪,故而很多人都转而求助于心理治疗。在过渡期间,男人常常有一种被活活煮到只剩骨头的感觉。然而,恶作剧者正是从这骸骨之中借助强大的内在男性生命能量催生出新的生命。这股男性活力在神话中通常以神圣的阳物像示人,但它并非仅是一种性能量,而是同时兼具社会属性和灵性:恶作剧者的确拈花惹草,到处留情,但他同时也复活死者,发明语言,为人类带来了火。此外,恶作剧者的生命力还和大母神一样古老和重要。恶作剧者兄弟实际上将男人引进了深层男性的师门。这一男性启蒙礼并非新近男性运动的产物,也不是某种“新纪元”现象;相反,正如下一章即将揭示的那样,它是一种源远流长且具有原型性质的体验,为世界各地的秘密男性社团顶礼膜拜。 欧洲共济会的一个早期神话同帕雅塔木和卢斯蒂希的故事颇为类似。当时共济会的最高等级是导师,升为导师的会员都会得知一个共济会元老希兰(Hiram)的不为人知的故事。希兰是所罗门王的首席石匠和建筑师,他在职业生涯的巅峰时期设计了一项气势恢宏的公共景观—用熔化的金属造了一个湖。然而,所罗门对石匠心生嫉妒,暗中破坏了他的工程,导致湖中的金属漫溢出来,威胁到了所有观景者的生命。在这人命关天而又颜面扫地的时刻,希兰突然在幻象之中听到一个巨人命令自己跳入熔化的金属湖。他遵从了,纵身跳进火湖,然后坠落到了地心。在地底深处,他见到了名为土八该隐(TubalCain)的巨人,后者自称是希兰的先祖,同时还把希兰身世的秘密告诉了他。巨人说,在世界诞生之初,有一个神同夏娃结为夫妻,使后者产下一子,名为该隐。后来,另一个名叫耶和华的神又用尘土创造出亚当,让他同夏娃结合,生了另一个儿子名叫亚伯。耶和华利用自己的权力让亚伯获得比该隐更优越的地位,同时对该隐及其所有后裔无端迫害。然而,该隐的子孙却把开石造房、书文写字、奏乐谱曲和冶金炼铁的技艺传授给了人类。土八该隐接着说,按照预言所述,该隐的子孙终将推翻亚当的后裔,进而摧毁耶和华的暴政。土八该隐说完了这番话,便让希兰回到了所罗门的城市。 萨满和恶作剧者 圣彼得的复活仪式同《新约》对复活的描写大相径庭:耶稣只是命令了一声,拉撒路( Lazarus)等死去不久的人便起死回生了。那么,圣彼得作为地位最高的使徒,想必也会依样画葫芦吧?可是他并没有这么做。这一事实令我们不得不寻找其中的象征意义。我们已经讨论过一种解释:肢解尸体以戏剧化的方式展现了男人的信念在中年时分崩离析的过程。然而,此间其实还有一层更深的含义,其关键就在于圣彼得令人毛骨悚然的复活仪式。他甚至用欧洲民间传说中素来同巫婆和黑魔法联系到一起的大锅来煮尸体。由此看来,使徒的复活仪式似乎有了魔鬼的色彩。这显然是亵渎神灵,因为基督教传统中复活和医治的源泉是上帝,而非撒旦。因此,彼得的反常之举需要我们更加详细地审视。 对于这个骇人的复活仪式,我们可以在萨满教中找到解释,因为圣彼得的操作流程同萨满教的入巫仪式惊人地相似。无论是在澳大利亚和西伯利亚地区,还是在北美和南美,原住民文化都有一项共同传统:如果一个人在幻觉中看到自己被活活烹煮、肢解或摧毁到只剩骸骨,就可以通过仪式正式成为萨满。恶灵让入会者死而复生,赋予他新的躯体和医治能力。 去不知什么地方拿不知道什么东西 在此,这篇故事给男人和女人提出了一个微妙的忠告。男人在处理自己内心女性面的过程中通常都会向女人寻求帮助和指导,在应对情感问题时尤其如此。然而,这只会令他们迅速退化为传统的家长角色,即指望女人替自己解决情感需要。此外,当阿尼玛在男人的梦境和幻想中出现时,男人往往将其误认为实有其人。很多男人因此偷情,将内心世界那个拥有魔力、不可思议的阿尼玛同现实世界中妩媚动人、摄人心魄的女人混为一谈。然而,男人的中年任务并不是应付有血有肉的女人,而是处理好女性原型,处理好内心的女性形象。非多特的故事将焦点从他的妻子转向岳母大母神便突出体现了这一点作为原型意象的大母神不可能同活生生的女人混淆。毕竟,这位女神是一个内心的形象,不是可以偷腥的对象! 虽然非多特遇到的女性原型一个比一个强大,但他并没有因此丧失自己的男性认同。例如,当他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三个妻妹时,他的表现就是典型的男子风范。三个女人连珠炮似的问非多特姓甚名谁,来自何方,而他根本不予理会,转而要求对方给他拿吃的。他把自己的需要摆在第一位,这是典型的男性特质,而这一点十分重要:非多特虽然尊重女性,也并没有失去自己的男性能量。 恶作剧者神圣的一面同其世俗、本能、性爱、冲动和贪婪的属性形成了鲜明对比。虽然基督教神学通过打压圣灵的阴影成分消除了这种矛盾,但《卢斯蒂希老兄》等童话保留了这一主题。卢斯蒂希不仅偷窃、食言,而且胡乱花钱,但他同时也对穷人乐善好施,最终进入天堂。“卢斯蒂希老兄”( Brother Lustig)这个标题便蕴含了这种两极性:“brother”通常是一种宗教称谓,卢斯蒂希同使徒圣彼得的友谊也彰显“了灵性主题。然而,德语单词“lustig”的词根却是“lust”,意即色欲、渴望或激情,其拉丁语形式“libido”被弗洛伊德用来指代本能。由此可见,“卢斯蒂希老兄”结合了精神和本能。恶作剧者的动物形态凸显了这种矛盾。例如,阿散蒂人的恶作剧者阿南西是只蜘蛛,而印第安口头传说中则有郊狼、野兔和乌鸦三个形态的恶作剧者。除此之外,恶作剧者还是集本能和精神于一身的神灵。这种精神和本能的二元性也可见于萨满身上。萨满具有浓厚的灵性色彩,这一点集中体现在他们的幻觉体验之中。然而,他们的出神幻境也同时具有深刻的肉体性质,因为出神是通过舞蹈、击鼓、禁食或使用致幻剂等与肉身相关的手段来实现的,很多萨满甚至将出神状态比作性爱激情。此外,萨满还有各种动物帮手,或者宣称自己在精神旅行中能够变成动物形态。 萨满-恶作剧者集灵性和兽性于一身的本质概括了成熟男人的另项主要任务:重新找回本能并将其同顿悟结合,从而令灵肉统一。这是对英雄和家长范式的逆转——英雄和家长范式将思想和情感、心灵和肉体、精神和本能相互割裂,借此帮助青年男子克制冲动,发展意识。它还反映了英雄范式试图征服肉体、降伏本能的努力。当男人掌握了如何区分身心后,下一步就是将二者重新结合。同坦特罗密教(Tantra)一样,恶作剧者也揭示了身体的神圣属性和神灵的肉身属性他赞颂一切形式的出神状态,无论是性爱、感官、审美,还是灵性意义上的都一视同仁。在此,神圣恶作剧者颠覆了一种用心险恶的父权偏见,即所谓肉体是恶与女性的专属,而精神是善与男性的所在。恶作剧者提醒着男人:他们的身体是阳刚的,而且是神圣的。运动员本能地懂得这一点,所以他们以男性的躯体为荣,品味敏捷、力量和灵巧带来的感官享受。不过,这种体验通常都被英雄对竞争和征服的专注掩盖了。恶作剧者让男人再度认识到体育运动在根本上是精神和感官的,这比单纯地求胜层次更深。 伊曼纽·斯威登堡(Emanuel Swedenborg)的经历是中年召唤在男人生活中的另一个实例。斯威登堡是瑞典17世纪声名显赫的科学家,他在55岁时开始体验到各种情节生动的梦境和幻觉,并且将它们记录在了自己的日记中。这些日记揭示了斯威登堡同无意识原始素材的斗争,是世界上最早的梦志之一。斯威登堡不仅看到过天堂和地狱的幻象,梦见过吃人肉的情景,还遭遇过恶魔和天使,这让人不禁联想到了《国王和食尸鬼》。他因此担心自己精神失常了。然而,这种恍惚、骇人、令人感到难堪却又极乐的体验正是一种圣召:它促使斯威登堡将这些体验记录下来,传达给其他人,从而令人们的精神生活更加深刻。斯威登堡抛弃了自己的众多科学和行政职务,专心致志地从事这类神秘学和神学性质的写作。他的许多梦和幻觉都和荣格在中年危机中的经历以及但丁通过《神曲》保存下来的意象十分相像。也就是说,这三个男人都在中年危机之中体验到了圣召。需要补充的是,斯威登堡的意象之中含有许多圣杯主题,这彰显了圣杯传说和男人的成熟灵性生活之间的关联。 随着年轻人逐渐成熟,恶作剧者再度淡出视野。男人循着英雄和家长范式,学会了对为所欲为的冲动加以压抑,也学会了将心理能导向事业和家庭。其结果就是专心致志、克己自律和自我反省等英雄和父权传统金光闪闪的美德。步入中年后,年少的梦想随之破灭。于是,英雄的纪律土崩瓦解,而男人自己也往往放弃了自律的努力。压抑已久的冲动终于浮出水面,令恶作剧者再度在男人的生命中占据一席之地。男人此时的行为更像是少年,他们不是没头没脑地卷入风流韵事,就是在生意场上展开不明智的冒险。所幸,恶作剧者提供了一个同卷土重来的冲动达成平衡的模型,这个模型不会压抑本能,而是有意识地接纳它们。借助恶作剧者的多元、活泼,以及创造力和传承性,男人能够将狂野不羁的年少冲动有意识地同化。 作为恶作剧者的父 恶作剧者还象征着男性的另一种早年经历,那就是男孩同父亲的第一次相遇。这是个颇为惊人的论断,自然需要稍加解释。在大多数文化里,父亲同母亲的角色截然不同。通常情况下,母亲对于婴儿总是如影相随,相对可靠,让人放心,而父亲却时来时走。此外,不同社会中的父亲都往往以出人意料的方式主动陪孩子玩耍,令后者感到既兴奋又刺激。因此,对孩子而言,父亲就是别出心裁的乐趣、兴奋和各种挑战的来源。这些正是恶作剧者的核心特质,因为他们顽皮、多变、难以捉摸。在婴儿的实际体验中,父亲就是一位恶作剧者。也就是说,婴儿对男性原型的最初体验同恶作剧者有关。直到多年之后,父亲才扮演起家长和训诫者的角色。由此可见,恶作剧者先于家长出现在男孩的经历之中,所以在无意识中也藏得更深。 恶作剧者-父亲深刻地影响着男孩的早年生活,这一发现对男人和女人都意味着解脱。传统的男性心理观念充斥着令人生厌的死胡同,而上述观点则为我们提供了一条出路。我在研究男人的童话之前也对这些前文已经提及的理论深信不疑。按照它们的说法,男人的一生是在母亲的主导下开始的。男孩被包裹在女性的世界里,只有通过排斥母性和女性来建立男性认同。所以,他们不可避免地对女人产生敌视、恐惧和矛盾心理。恶作剧者-父亲从根本上改变了这一局面。男人无须通过拒绝母性和女性来保护自己,也无须退守到大男子主义的壁垒后方。他们完全可以向一种和母亲的能量同样强大、同样原始但更加隐秘的男性能量求助。若想证明自己的丈夫气,男人不必诉诸英雄的暴力,只用接纳恶作剧者的幽默与机智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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