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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集》读后感摘抄

《诗集》读后感摘抄

《诗集》是一本由[爱尔兰]萨缪尔·贝克特著作,湖南文艺出版社出版的精装图书,本书定价:40.00元,页数:42+243,特精心收集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诗集》读后感(一):此翁之意不在诗

早期近于热血文青的迷狂体,意象奇诡繁复,恣情感性抒发,后来稍偏理性荒诞,渐显贝克特式强迫语症。 中期诗作寥寥,风格不一,从语气上说,或凝敛,或偾张,或强迫,或迷离,或回旋,总体由哲思控行,意象空间渐趋闭合。 后晚期归至虚无理性,意象极简,回环递推,一念闪灭,虚空静寂,最后字词消遁,只剩下声音,泯于永恒之夜。

整体而言,贝克特似乎与诗无关。 此翁之意,毕竟从来也不在于诗。

-2019.2.25;一韩

《诗集》读后感(二):我依然向你保证

贝克特前期的诗中不乏好诗和佳句,譬如《怨曲之二》抒写对于恋人的眷怀极其感人,尤其是末句的“然而然而我依然向你保证”让人无法不听到一个伤心人的嚎啕与真心。还有《脓液之一》的末句“让老虎在我们心中继续微笑/一路结伴回家”野性异常。但是,这些詩是不足以奠定贝克特的文学史地位的,只有无法被化简和深刻才能让一个作家在文学史上留下姓名。而贝克特的中后期诗作担当起了这样的重任。

贝克特从中期以后就渐渐摒弃了叙事技法在诗作中的应用,从而把能吹出五颜六色泡泡的肥皂水沉澱成澄澈的冰块。正如《圣洛》一诗尾句所写的“古老的心智遭亡灵遗弃/沉入自身的浩劫”。用自身的心灵作素材,是贝克特选择的“通道”。

“活着死去我唯一的季节

白色的丁香花雏菊

被生生地丢弃的鸟巢

四月叶片的污泥

挂着霜花的美丽的灰色天光”

他体悟生命,觉得荒谬,但又美丽(固体的)。由此,他真正进入了自己开拓的境界。“我再也不必踏在那些移动的长长的门槛上/我将体验那时光那时一道门/自行打开自行关闭”。

他在许多首诗里重写一个重要的意象:“头颅”。他赋予这个意象很复杂的意指,包括生命,思想,由此生发出“无意义”的感悟。

“所以偶然间

那外边

外边的某个地方

仿佛好像

好像是

某些东西

并非

一定有生命”

这里的“生命”有双关的意味,意识到外界的存在并非主体一定有生命,还有主体意识到的存在并不一定有意义。就像陈丹青《荒废集》中断言,“有没有意识到生命的无意义决定着一个人创作的深浅”。贝克特之后的诗作形式上越来越放松,不刻意注意语言和用典,反而使作品更加丰富。

《回旋曲》写得相当轻松,但是它的舒缓像思想一样久久地缠绕着你。而对贝克特非常重要的“神秘感”也变得越来越轻盈。

“死寂的夜晚

死一般寂静

他从书上

抬起头来

从那片黑暗

凝视另一片黑暗

直到远处

微弱的灯芯

眼神

死一般寂静

直到远处

他的书被

一直不是他的手

一只手将他的书

轻轻地合上

好意或歹意

好意与歹意”。

松弛让贝克特创造出一种很有意义的形式:echo(回声)。Echo的音乐性很强,读过一首诗,每个词就像一个手指一样自己演奏起来。

“星期六缓期

不再笑

自从午夜

直到午夜

也不哭”

反复、荒谬就这样形成了,因此他写《等待戈多》也就是顺水推舟的事情了。发现荒谬是特别有意义的开始,因为如果生命的本质是无意义的话,那人做的任何小事都将变得弥足珍贵,正是人自己发现并且创造意义,人应该爱自己。

“只需抬头

便是美

只需抬起

它”

到此,贝克特仍然想看看无意义的背后还有什么?“去某个不曾去过的地方/一旦去过总想再去的地方”,很遗憾他没有再写下去的稿纸了,只留下“怎么说呢——”的前奏。他打破了一面墙,在暮色苍茫中,站在了另一面墙前面。

《诗集》读后感(三):齐奥朗:贝克特,数次会面

作者:齐奥朗

译者:王鈊哲

贝克特,数次会面

想要看透这个离群索居的男人,我们应当将思路集中于这个短语:“保持距离”,那是他每时每刻的座右铭,集中于它孤独的暗示及隐藏的顽固,集中于一个离群之人的本质,他追求一个无尽且不能停息地劳作。用佛教的话来说,一名寻找启示的法师不能有丝毫的停歇,如同“一只老鼠不停地啃咬棺材。”每一个真正的作家都做出过类似的努力。他是一个加入存在的毁灭者——藉由侵蚀存在,他变得丰富。

“在世时光,匆匆而过,只够虚度自己,不够虚度任何事情”:一位诗人的评论,适用于所有拒绝外部的,偶然的,及其他的事物之人。贝克特,或无与伦比的作为自己的艺术。此外,无表面的骄傲,无内心的耻辱(stigma),在独一的存在意识里:如果不存在说话礼仪,那么必须为他发明一个。几乎不受信任,着实怪异:他不轻视任何人,不知道恶毒的保健功能,它的有益健康,它的性能优质。我从未听他说过朋友,或敌人的坏话,一个优越的生命形式,为此我同情他,为此他无意识地痛苦。如果我拒绝诋毁,生活将变得多么难受,多么不适,多么复杂!他不活在时代之中,他平行于时代,这就是为何,我从未问他对于事件的看法。他让你体会到,测量一个人可以不用历史。

无论他是否像他笔下的英雄们——换而言之,无论他是否得到赞同——他同样将是精确的。他给出的印象,完全不想断言他自己,既没有成功的概念,也没有失败的概念。“形容他真是太难了!他的风格是什么!“每一次我想到他,我都会这么问自己。如果,由于某些不可能,他所有的秘密大白天下,我仍旧会将他视为一个神秘。

我来自欧洲一隅,在那里污言秽语,信口开河,直言不讳——随时随刻,肆无忌惮,不知羞耻的谈话——都是社会风俗,在那里你清楚每个人的每件事情,在那里,一般来说,生活已经落魄到一个公开忏悔的地步,特别是,在那里秘密是不可思议的东西,而健谈临界胡言乱语。

仅此足以解释我着迷于这个超常审慎的男人。

社交礼仪无法阻止激怒。在和朋友的晚宴上,一再被荒谬迂腐的问题所骚扰,关于他自己及他的作品,他用完全沉默来防御,用回避我们来实际结束——或差不多的方式。晚餐尚未结束,他起身离开,矜持且阴郁,仿佛一个面临手术,或接受诊断的人。

五年前,在居内美路,我们匆匆打了一个照面;当时他问我是否在工作,我回答,我已经失去了对于工作的味觉,我不需要展示我自己,去“生产”我自己,对于我,写作是一个酷刑……他似乎大为不解,我所说的话,而我更加惊讶,确实是关于写作的;他说道了喜悦。他真地用了那个词吗?是的,我确信。在同一时刻,我回忆起我们的初次见面,十年前,在丁香园(一家咖啡馆),他已然承认自己巨大的疲惫,他感觉词语中一无所有。

……词语:谁会像他那么爱词语?词语是他的同伴,他仅有的支柱。他依赖于无确定,但你可以感觉到,他紧紧地站在词语的中间。他突然的灰心丧气,无疑与那个那个瞬间有关,当时他不再信仰词语,他想象,它们都在背叛他,都在逃避他。一旦它们走了,他变得无依无靠;他无处安身。我后悔未能笔记罗列所有他提及词语,赞同词语之处——“从沉默中落下沉默,”正如它们在《不可名》中被称呼的那样。脆弱的象征转变成为坚不可摧的基础。

在英语中,法语原文Sans被称为Lessnees(无),一个由贝克特杜撰的词语,而且他杜撰了其德语同义词Losigkeit。

Lessness一词(如同神秘主义者贝姆的Ungrund(无基)一样深不可测),令我非常着迷,一天夜里,我告诉他,我睡不着,直到我发现一个名副其实的法语同义词……由于受到sans与moindre的提示,我们一同思考了每一个可能的形式。似乎都未接近那个无法穷尽的lessness,一个混合了丧失与无限的词语。回到家,我继续忧心忡忡于那个可怜的sans。正当我想要投降时,奇迹发生了,我试着从拉丁语sine的方向来思考这个问题,第二天我写信给他,说sinéité似乎是我们在寻找的那个词。他回信说,他也已经想到了,可能是在同一时刻。

同那些无可说,无自己世界的作者,除了文学,你还能跟他们谈什么?与他则很少谈文学,事实上几乎从未谈文学。日常主题(物质上的困难,各种各样的问题)更加令他感兴趣——在谈话中,当然。什么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忍受的问题,例如这样的问题:你认为某某作品会流传吗?某某配得上他所获得的文学地位吗?X与Y之间,谁会活下来,谁是更加重要的人物?任何此类的评价都会令他愤怒及沮丧。“那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对着我喊道,那是一个格外痛苦的夜晚,当时晚宴席间谈话类似一场怪诞的末日审判。他克制自己,避免谈论他的书,他的戏剧:对于他,重要的不是克服障碍,而是那些被克服的障碍:藉由他正在做的事情来确认他自己。如果你问他关于某一出戏剧,他不会回答内容,意义,而是解释,他想象中的最细微的细节,一分钟接一分钟,几乎一秒钟接一秒钟。我应该不会很快忘记那力量,他在解释出演《非我》的必要条件时,无论谁必须满足这些条件,只有一个急促的声音独占空间,取代空间。当他看着那细小,然蔓延的,无处不在的口音时,他的眼睛非常明亮!仿佛是在看着一个终极的化身,皮提亚的至高倒塌!

我终身是一名墓地爱好者,据悉贝克特也爱墓地(说到这里,想起初恋,开始于对于一个墓地的描绘,那个人碰巧在汉堡),去年冬天,在天文台路,对他我说了最近一次拜访拉雪兹公墓的事情,我气愤未能在安葬“名人”栏中发现普鲁斯特。(顺便一提,初次碰到贝克特这个名字,大约三十多年前,当时在美国图书馆我发现一本关于普鲁斯特的小书。)不知不觉,我们开始谈论斯威夫特,虽然过渡毫无违和,但经过深思熟虑,鉴于他幽默的葬礼气质。贝克特告诉我,他正在重读《格列佛》,且偏爱“慧骃国”一篇,特别是那个场景:格列佛感到十分恐怖及厌恶,在一只女人兽快要接近时。他告诉我——非常出人意料,也非常令人失望——乔伊斯并不喜欢斯威夫特。此外,他加了一句,对于讽刺诗,乔伊斯也没有偏好,截然相反,一般人的猜想。 “他从不叛逆,他是超然的;他接受一切事物。对于他,落下一颗炸弹,或一片树叶,没有区别……“一个多么精彩的判断,以其敏锐及奇异的密度,令我回想起阿尔曼•罗宾曾对于我提问的回答。“为何翻译众多诗歌后,你未尝试翻译庄子,他无疑是最有诗意的圣人?“我时常思考这个问题,”他答道“但你如何能翻译一部只有北爱尔兰不毛乡村可与之堪比的作品?”

多少次,由于已经认识了贝克特,我猜想他与他笔下人物的关系(一个执念,相当愚蠢的疑问)他们共有什么?谁能构想一个更加激进的差距?难道是真的,不仅他们的存在,而且他的存在,浸淫在《马拉之死》中所描述的那种“铅灰色的光”中?他的文字,不止一处,在我看来,是一种某些重大纪元终结后的独白……感觉成为死后世界的一员,某些魔鬼所梦到的地形,摆脱一切,甚至摆脱了他自己的诅咒!

那些不清楚他们是否仍旧活着的人们,服从于一个巨大的疲劳,一个非此世界的疲劳(使用一个相反于贝克特品位的语言),皆由一个我们猜测易受伤害的男人所构想,为了正当的目的,他戴着不易受伤的面具——不久前,我有了一个突然的看法,关于他们与他们的作者,他们与他们的同谋。我看到的,或者说我感到的,我都无法翻译为一个简明的公式;然而,自此之后,对于他笔下英雄的评论,即便是最简单的,也会令我回想起某个声音的抑扬顿挫……但我急于补充一点,那就是启示如理论般脆弱虚假。

自从我们初次不期而遇,我已然意识到他到了极限,他可能始于极限,始于不可能,始于例外,始于绝境。他的坚定不移,可敬可佩,不断地攻击一堵墙,从一开始他已然下定决心,一如既往的骁勇:极限状态,如出发点,它的末尾如降临!他的那个世界,总在死亡的边缘摇摇欲坠,可能无限期地如此下去,而我们不久将消失。

维特根斯特的哲学并未特别吸引我,但对于他这个人我特别有兴趣。我所读过的,关于他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激动人心的礼物。不止一次,我发现他与贝克特共有的特征。两个神秘的景象,两个奇才,一个相同点是都热衷于发现,都非常棘手,非常难以理解。两者都,同样远离人与物,同样坚强不屈,同样陷入沉默的诱惑,陷入词语终极摒弃的诱惑,同样有意撞击从未预见的边界。在另一个时代,他们将会被荒漠所引诱。现在我们都知道维特根斯特曾一度想进一座修道院。至于贝克特,想象他太简单了,倒退数个世纪,一个徒有四壁的小房间,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的装饰,甚至不要有十字架。我是否离题了?只要记住那个远方的,谜一般的,“非人的”,在某张相片中他的凝视。

我们应当重视我们的开始,但惟有当我们不再有一个原初时,当我们像上帝那样只能给出微乎其微的传记素材时,我们才能决定走向我们自己……贝克特是爱尔兰人,这件事既是重要的,也是不重要的。但坚持认为他是一个“典型的盎格鲁-撒克逊人”(一个法国式的武断?)则是大错特错的。无疑没有事情会令他更加恼怒。难道是战前的伦敦生活不堪回首?我猜测他发现了不列颠的 “粗鄙”。他没有提出这个定论——我正在充当他,作为一条捷径,通向他的有所保留,如果不是他的愤恨——可能我自己几乎接受不了英国,尤其因为,(可能,一个巴尔干式的幻觉)英国令我深受打击,最死气沉沉,最压迫恐吓的国家,因而最精致,最文明。

贝克特,说来也怪,在法国家中他十分惬意,但他从未认同某些冷漠,一个万分法国人的品性,或至少一个巴黎人的品性。他翻译的尚福作品是否不重要?他没有翻译尚福所有作品,当然。只是一些箴言。翻译尚福,本身就值得关注,事实上几乎不可思议(如果我们考虑到道德家的散文往往骨瘦如柴,缺乏诗性冲动),相当于一次招供,我放肆地想说那是一个公告。总是不管它们自己,秘密的精神背叛它们本质的深处。贝克特的精神浸透了诗意,诗与他的精神密不可分。

我发现他,如任何一个狂热崇拜者般执迷不悟。即使世界崩溃,他不会抛弃正在进行的工作,不会改变他的主题。最重要的事情,他肯定不会受到影响。至于其他事情,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他是无防备的,可能和我们所有人一样脆弱,甚至比他笔下的人物更加脆弱……在收集这些笔记前,我曾意图重读斯特•埃克哈特(德国神秘主义者)及尼采的写作,从他们不同的视角,来思考“高尚之人”。我没有落实我的计划,但我不会忘记,我所构想的一个独有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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