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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驾斋养新录》经典读后感有感

《十驾斋养新录》经典读后感有感

《十驾斋养新录》是一本由[清] 钱大昕 / 杨勇军 整理著作,上海书店出版的451图书,本书定价:60.00元,页数:2011-6,特精心收集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十驾斋养新录》读后感(一):竹汀氏的思考回路

卷十三“史通”條——

劉知幾沈潛諸史,用功數十年。及武后、中宗之世,三為史官,再入東觀,思舉其職,既沮抑於監修,又見嫉於同列,議論鑿枘,不克施行,感憤作《史通》內外篇。當時史局遵守者不過貞觀所修《晉》、《梁》、《陳》、《齊》、《周》、《隋》六史之例,故其書指斥尤多。但以祖宗敕撰之本,輒加彈射,又恐讒謗取禍,遂於遷、固已降,肆意觝排,無所顧忌。甚至疑古惑經,誹議上聖,陽為狂易侮聖之詞,以掩詆毀先朝之跡。恥巽辭以諛今,假大言以蔑古,置諸《外篇》,竊取莊生盜跖之義。後人大聲疾呼,目為名教罪人。自是百世公論,要之蚍蜉撼樹,言匪由衷,柳翳隱形,志在避禍,千載之下,必有心知其意而莫逆者。不然,六經三史,楷模萬世,夫豈不知叔孫之毀,無傷日月也哉?然劉氏用功既深,遂言立而不朽,歐、宋《新唐》,往往采其緒論。如受禪之詔策不書,代言之制誥不錄,五行災變不言占驗,諸臣籍貫不取舊望,有韻之贊全刪,儷語之論都改,宰相世系,與志氏族何殊,地理述土貢,與志土物不異。叢亭之說,一時雖未施行,後代奉為科律,誰為著書無益哉?

大抵說劉子玄之作《史通》、無非見當時官修六史的不好;而為避彈射祖宗所敕之書的禍、不得已將《史》、《漢》乃至六經一起拉下水、“陽裝”為非圣無法之徒、以申明自己“才不是特地要反對官修史書”的立場。

案竹汀慕劉子玄多矣、不僅於它處屢屢稱引、更於此條中為之回護;相比之下另一個疑古惑經的王充、在同書卷六的領了“名教之罪人”的帽子、則顯得冤枉了也。此段中的劉知幾、亦仿佛是爲了屍體手指上的戒指痕而不得已碎尸一般。竹汀一定知道、唐時攻擊官修史書並非甚大之事;且《史通》其書亦為唐朝廷接受的事情。然則此處所寫、非徒為《史通》的“不朽”正名;或許更是對竹汀當世與劉子玄相類之人的近乎勸誡、和示範“爾等可如劉子玄之法為之”亦未可知。而從竹汀著作中對清修《明史》或一昧奉承、或置之不論的態度來看、此些“恥巽辭以諛今,假大言以蔑古,置諸《外篇》,竊取莊生盜跖之義”的人物、正是自抒其臆就是了。人言清儒狡黠、洵不誣也。

而若依周作人說他當時如晚明的話、那如今要是能出有竹汀這樣思考回路如此曲折的人、就真是太好了。“誰為著書無益哉?”、斯之谓也。

《十驾斋养新录》读后感(二):书《十驾斋养新录》刘序后

仆惟足下言是信。——钱大昕《与戴东原书》

南雷《明儒学案》论 “ 族方” 曰:君子死义,死不足惜。此儒家风骨。读史一通,知小人之死,皆有可怜处。妖僧广孝敢谓佛无伪经者,以佛固伪,经文无可真假,因之无伪也。太原辨《古文尚书》,萧山遂为《冤词》,真经何冤之有?必先自伪而后冤也。后青溪程氏又作《冤冤词》,实大可不必。

江藩《师承记》穷搜逸闻,得东原曰:“ 晓征第二。” 道路会意,谓己第一也。(今人陈鸿森偏谓此赞少詹,因东原先死不得见《养新录》等大著。陈说始张舜徽。误。下辨。)

凌仲子《辩学》曰:“当其将盛也,一二豪杰振而兴之,千百庸众忿而争之;及其将衰也,千百庸众坐而废之,一二豪杰守而待之。故肆力于未盛之前,则为矫枉之术;攘臂于既兴之后,则为末流之失。”章太炎知其意,梁启超知其意,胡适知其意,余英时知其意。此意易了,学者不免避易就难,使守株者每得兔。

今刘氏为是书《序》,欲计较长短,令东原之冠让位于辛楣之亚,可冤者,钱乎?即刘不欲冤钱,我亦将冤之,以刘小之而冤也夫。刘分汉宋之学以配考据及义理,谓前者实后者空。道固空也,未有以此乃成褒贬者,其论之俗也极。故度其意,盖谓空有所议,实无所议。此本东原,刘操戈太急矣。

谓戴不曾见《考异》《养新录》,则又陋甚,其书早有稿本,晚方得订而已。东原与钱本笃友,不可完全否认读过稿本的可能。(陈鸿森以东原已著之书目与辛楣已刻未刻书相较,以为东原自有丰富著作时与所见稀少的辛楣著作相比而有是论,不察其所列东原书当时大多亦未刻,如《经考》一书更是段玉裁都没听说过。且陈论早,刘所谓“巨眼”之论,或袭陈。)

且辛楣何尝不论义理,本书第十九卷专是。又辛楣所精博,无所议之实学,然实之所附,其人不知空耶?君不见惠氏所复汉学,其论理之凿空,视宋明尤过之。刘量辛楣亦太蠧矣。

论义理之学,时而有别。既知时别,则无别也。论世论因时而相递减有别,人欲满而禁欲,禁欲而伸欲,且不论尽以情欲误解概念,其所论非不欲以定论观察变化耶?如无此论,从何得之为此文?己所不欲,施予人乃谓义理考据乃两物,义理无稽,是否无常;考据有理,万古容一,衡之考据,熟低乃定。理之有盛衰递减,学亦固有盛衰递减,二者不失皆有常。刘非知辛楣之学者,读书殿上饱舔糟粕者也。

偏论东原考据之学力。然就偏论之,不待辛楣胜之,其同门金状元、程易田皆可胜之。不待同门,即凡后学具独见者,皆可窥破其弊处。然得谓其无学耶?东原而无学,晓征之学复不知何物也。

子曰:吾道一以贯之。博而能精,始终为精。范升曰:犹约也。不损不足为道。昆山曰:未有不博而能约者。辛楣非不为道,计较术之长短,又将辛楣短一截。

朱一新《答问》曰:“乾嘉诸儒,东原、竹汀为巨擘,一精于经,一精于史。竹汀博洽过东原,湛深不逮,而弊亦较少。”则辛楣于东原之弊少,正其弊也。

东原何殇,虽欲勿困,固不得已,刘所论析实丑小辛楣也。辛楣何殇,天下第二,无害于身,更是高手。所可悲者,世竟真有人欲其争此第一,俗儒之俗也俗。

《十驾斋养新录》读后感(三):清代考据第一书

戴东原和章实斋,在清代学术史上如双峰并峙,特别是胡适写了《章实斋年谱》和《戴东原的哲学》后,二人的地位更加凸显。余英时的《论戴震与章学诚》更是把二者相提并论。不过正如书中所说,实斋将东原引为同道,可是东原并未把实斋放在眼里。

东原看得起的,是嘉定的钱晓徵。虽然东原和晓徵在思想上的交集远不如东原和实斋为多,但是这并不妨碍两人惺惺相惜。东原三十多岁时举于乡,策蹇至京师,获交钱晓徵,此时“人皆以狂生目之”,独晓徵称之为“天下奇才”,为之延誉。东原在京师安定下来后,声名才逐渐播于海内。对于晓徵的推许,东原投桃报李,谓人曰:“当代学者,吾以晓徵为第二人。”自己则毅然以第一人自居。以东原之狂,这大概算是对晓徵的最高褒奖了。

二者的高下到底该如何评判呢?如果以义理为标准,那么东原的成就确乎在晓徵之上,堪称“朱子以后第一个大思想家、大哲学家”(《戴东原的哲学》),当仁不让稳居第一。但是如果以考据为标准,东原则未免技不如人屈居第二,正如郑堂所言:“东原之学,以肄经为宗,不读汉以后书,若(晓徵)先生学究天人,博综群籍,自开国以来,蔚然一代儒宗也。”(《国朝汉学师承记》)

考据之学贵于征实,义理之学易于蹈空。考据可愈推愈密,义理却难免时移事易。故默存先生有言曰:“许多严密周全的思想和哲学系统经不起时间的推排消蚀,在整体上都垮塌了,但是它们的一些个别见解还为后世所采取而未失去时效。好比庞大的建筑物已遭破坏,住不得人、也唬不得人了,而构成它的一些木石砖瓦仍然不失为可资利用的材料。往往整个理论系统剩下来的有价值东西只是一些片段思想。”(《读〈拉奥孔〉》)

在考据之风大盛的乾嘉时期,东原为学人敬仰之处,其实还在于他的“木石砖瓦”。但是,不仅余英时认为“考证在东原的全部学问系统中仅占据第二义的位置”(《论戴震与章学诚》),就连东原自己也承认:“余于训诂、声韵、天象、地理四者,如肩舆之隶也。余所明道,则乘舆之大人也。当世号为通人,仅堪与余舆隶通寒温耳。”(《文史通义》)

当世能号为通人的,舍晓徵又能是谁呢?只不过在东原眼里,这样的通人只配和他的舆隶嘘寒问暖而已。可见,东原“以晓徵为第二人”的说法,如果不是言不由衷,则不仅谦有加,而且还是相当抬举晓徵的。为此,刘寂潮先生又揭出一事:东原卒于乾隆四十二年(1777),年五十有五;晓徵卒于嘉庆九年(1804),年七十有七,“东原在世时,晓徵诸著述若《廿二史考异》、《十驾斋养新录》等皆未问世,而东原已据其言谈而决其为第二人,知人哉!斯亦不可谓非巨眼者矣。”(杨勇军点校《十驾斋养新录》序)

倘使东原长寿,著作更富,则其为天下第一人的念头会更加强烈;倘使天假其年,得见晓徵的《十驾斋养新录》,是否会动摇其“以晓徵为第二人”的想法呢?依我看,一定不会。因为让东原自以为无往而不胜的,正是他所持的“义理乘舆、考据肩舆”的观念。但这样一来,颇类似于东原以其上驷与晓徵之下驷赛跑,虽稳操胜算可是未免胜之不武。伤得起的晓徵丝毫没有生气,在东原去世后撰写的《戴先生震传》中说:“其学长于考辩,每立一义,初若创获,及参互考之,果不可易。”在这篇传文里,晓徵又置东原的上驷于不顾,反而把他的下驷狠狠地夸奖了一番。

《十驾斋养新录》是晓徵晚年精心结撰之作,凡二十三卷,举凡经学、小学、史学、官制、地理、姓氏、典籍、词章、术数,甚至少数民族文字,无不洞晓。姑举一例以见其余。陈寅恪先生名字中的“恪”字,一说读作“què”,一说读作“kè”,多年来一直聚讼纷纭。有人认为是客家方言,所以应当名从主人;有人认为是古音旧读,但“旧”为何指,却语焉不详。论者大都忽略了《十驾斋养新录》卷四“客”条的考证:“明天启间客氏、魏忠贤用事,当时有‘茄花委鬼’之谣,盖京都语‘客’为‘茄’也。《元史》怯烈氏或作克烈。英宗国语谥曰格坚皇帝,石刻有作‘怯坚’者,盖亦读‘格’为‘客’,因与‘怯’相近也。”由此可见,“恪”字读“què”,原因还在于民国时期北京话里保留了明天启以来的京都方音。晓徵考辨群书,佳例甚多,其中如卷五“古无轻唇音”条,早已被公认为汉语语音史上的重大发现。

陈援庵对晓徵此书推崇备至,说:“《日知录》在清代是第一流的,但还不是第一,第一应推钱大昕的《十驾斋养新录》。”(《励耘书屋问学记》)这本比《日知录》更上层楼的著作曾收在1997年江苏古籍出版社出版的《嘉定钱大昕全集》中,距今十五年后,整理者重又为之雠句比字,捃理务覈,数易其稿,交付上海书店出版社锓版单行,俾四方好学之士生于东原之后,得睹东原未见之书,幸何如哉!

(《十驾斋养新录》,上海书店出版社2011年7月出版,定价60.00元)

(来源:古籍新书报2012年0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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