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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夺走了时间的蚂蚁》读后感摘抄

《被夺走了时间的蚂蚁》是一本由赵松著作,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的精装图书,本书定价:55.00元,页数:260,特精心收集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被夺走了时间的蚂蚁》精选点评:

●虽然多数都在豆瓣看过,变成一本书以后还是感觉不太一样,可以更慢些读了。作为作者的书评的,它跟书评人的书评的不同是一望即知的。。

●说实话,没太看懂。书评的书准备看一看。

●就我熟悉的小说来看,作者的评论都说不上好,至多是见解,所谓见解,你没看过原著,无法共鸣,你看过,好像还不是那么回事。所以,这凑单式的出书方式,挺时髦,但是没意思。9.4?怕是没看过西西老师是怎么介绍拉美文学的吧?

●微信读书借阅。三星半。赵松这本书评合集主要小说,谈得偏浅,讲博尔赫斯的大概是其中最好的一部分了。倒是可以用来学习一下书评的写法~

●非常喜欢赵松的评论风格,是那种非常有密度的文字。你无法在阅读时一直保持专注,但对于塞林格、海明威、纳博科夫和博尔赫斯的解读已经足够精彩,有些篇章你甚至希望能写得再长一些。

●“作为一个写作者,与阅读者有所不同的是,他不是要从这些道路里选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而是要通过领悟那些道路的生成之理,去找到如何走出自己的道路的方法。”

●谢谢赵松,好的书评不是倾诉,是凝视。

●书评集。

●我喜欢作者文字的质地,我愿意沉溺其中。

●【巴黎如何是忧郁的Baudelaire】【一天上午能回忆什么Proust】【法国“新小说”之心】【鲜活而隐秘的新娘】【什么样的生活是物质的Duras】【猎杀过狮子的父亲Echenoz】【让-菲利普﹒图森的齐达内】

《被夺走了时间的蚂蚁》读后感(一):一本好书的无限生成

人太渺小了,来日无多,像我这样每天勤于工作,更是时间稀缺,但做的一切仍是微不足道,书就像石头,而我夜里睡在它们旁边,它们比我长久,我只是努力漫游爬行在其表面的蚂蚁。

赵松曾私下如是对我解读他的这本《被夺走了时间的蚂蚁》。面对浩瀚的书海,这是他作为一个读书人的尴尬。而我要说的,是另一种“尴尬”——他的这本书,作为“书评集”,在当下语境中的“尴尬”。

其实,在很久以前,书评就是一种商业行为了,即便不是为了纯粹的商业目的,这个行为本身也天然地带有“功利”的意味,比如个人观点的表达。对一件事情说三道四,这个过程本身就很纠结。比如我现在写的这些字。我想通过正在我手下发生的这些文字,表达我不喜欢“表达观点的书评”,同时也陷入了悖论——我不得不通过表达观点来说明我对“表达观点的书评”的认识。

幸运的是,我在赵松的这个集子里,没有感受到这种纠结。

换句话说,《被夺走了时间的蚂蚁》不带有实在的功利目的。作者在写下它们的时候,首先不是为了赚取稿费;其次,他更多的是要去发现,而非表达的欲望。作者呈现给我们的,在很大程度上就是他是如何发现书中提到的那些作家和他们的书。当然,正如他在前言中所说的那样,他最终要做到的,是呈现通向它们灵魂殿堂的那一扇扇“门”。他的广博的阅读,他的独到而深入的分析,以及他的作家特质——总之,他的综合判断力,使他有能力找到“芝麻开门”的秘语,并通过这本书,把钥匙交到我们读者手里。

开启这本书的秘语很简单,就是不要把这本书当成一个书评人写的书评集。在这里我们必须要强调的是,赵松确实不是一个“书评人”。也就是说,他不是那种把不断地对各种新近出版的书籍发出评论看成工作的人。他是作为一个充满热情的阅读者和一个执著的写作者写下这些文字的。他是“通过领悟那些道路的生成之理,去找到如何走出自己的道路的方法”。如果说他在寻找并呈现每一本书的秘语之外还存有某种“私心”的话,这个“私心”,或许就是开启一扇通往写作的门。

他对那些作家及其作品的认识从十八岁就开始了,这是一个漫长而艰辛的旅程:从最初的不知、不懂,到中间的疑惑、迷茫,到后来的发现、“敞开”,再到现在他引领我们一同重走那段精神旅程,进入阅读的、自由的、广阔的天地。他在开启读者阅读之门的同时,也在寻找自己通往自由写作的那扇门。

好的书评,它首先应该是作者为自己精神的需求而写的,也正因为如此,它才能最大限度地给读者带来同样是精神上的触动或启发。对读者来说,书评作者应该是一个好的“中介者”,一个不收取“中介费”也没有其他任何物质好处的中介者。对书评作者而言,写书评应该是一项“心灵的事业”,一项成就了别人的阅读同时也成就了自己的写作的事业。从这个意义上说,赵松的这本书,在我看来是做到了。因为它不仅引发了我阅读那些书的兴趣和冲动,它还会让我对作为小说家的赵松的其他文字产生了兴趣和冲动。或许,这就是一本好书的“无限生成”。

在序言里,赵松希望我们读完这些文章之后,就“忘了它们”,忘了这本书。我猜他甚至希望读者也忘了赵松这个人。他要我们忘了这本书,是因为,如果我们因这本书而转向那些经典之书,这本书作为一段旅程,我们将留在心底,同作者一样,我们由此开启另一扇门,迈上一条属于自己的路。忘记赵松是因为,试图去了解他这个人,不如试着去读他的文字,因为对一个真正的写作者来说,他的文字告诉你的,比你从他口中知道的,要多得多。

叔本华说:“只有纯粹是因为有东西要写才动笔的人,才会写出值得一写的东西。不管是哪一位作者,只要他是为了谋利而写作,那写出的东西就开始变质。……我心目中的书评只能由这些人执笔:他们是诚实、可靠的,无法被贿赂收买,兼备稀有的知识和更加稀有的判断力。”

新媒体时代,我们的业余生活几乎被碎片化阅读填满,连像蚂蚁般努力漫游爬行,也变得不那么现实了,甚至读书更是一件奢侈的事。我们也很难在各种书单里,在清一色裹着大咖推荐腰封的出版物里,辨别出一本好书。而恰恰是在这个当下,我们更需要最纯粹、最干净、最诚实的书评——若以此为好书评的判断标准,赵松的这本文学评论集当之无愧。

《被夺走了时间的蚂蚁》读后感(二):《芝麻开门》

——《被夺走了时间的蚂蚁》序

赵松

小时候看过一部电影,《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现在还能记得的,就是那句:“芝麻开门……”它让藏宝洞的门自动开了,很神奇。当然也早就知道,不用说一座山,现实中的任何门或墙都不会像电影里那样为你应声而开。但那时还是相信,阿里巴巴说完“芝麻开门”,宝藏之门就为他打开了,这是真的。 长大以后,给孩子讲故事,说到“芝麻开门”的事儿,他听得很入神。他相信这是真的。说故事的爸爸则是微然一笑,觉得这样的故事,还是适合讲给小孩子听的。但看着孩子睡着了,出神转念之间,自己也会有种莫名的感动油然而生。为什么会这样呢?并不只是因为觉得像个孩子那样单纯地相信了传说中的故事这件事本身是美好的,更主要的还是在那个转念的瞬间觉得,这世间的万物,包括人本身,可能都有自己的“门”,会为某一句话,某个秘语而瞬间敞开。 书也是如此。或许有人会问,难道书原本不就是那么敞开的么?当然不是。敞开的只是那些书页,但其实每一页都是一道墙。有多少页,就有多少道墙,它们组合在一起,就是一个迷宫般的存在。当然这里所说的书,是真正意义上的书,而不是那些印满了字的垃圾。它是有生命的,也有灵魂。它有它的气息,味道,声音,光亮和幽暗,它是有机的活体,它是生成的,并且还会在无形中继续生成下去。它的身体里隐藏着自己生发的原点,一句话,或是一个词,也可能是一个瞬间的场景,找到了,它就会自然敞开,让你看到它的宝藏,也看到它的无限生成。每本真正的书,都有自己的“芝麻开门”。

很多年前,也就是我十八岁的时候,一个偶然的机会,在书店里买书。看到一本做得很干净的《博尔赫斯小说集》(上海译文出版社,王央乐译),虽然当时还完全不知道这位老态龙钟的阿根廷人博尔赫斯先生是何许人也,但只是因为它干净而且便宜,就顺手买了它。回去就随手翻着看,看了几篇,竟然没有能看懂的。心里就想,阿根廷怎么可能会有好的作家呢?不看也罢。于是就丢开了它,这一丢,就是五年。这五年里不知道看了多少书,但不管它们是什么体裁风格的,都有些云里雾里,似懂非懂。直到读了海明威的《尼克故事集》,或者说只是从《三声枪响》读到《大双心河》,当我放下书,脑海里还萦绕着尼克独自在溪流中钓鳟鱼的场景,甚至鼻息里还仿佛隐约有香蕨木在背包带下被磨碎的香味的时候,我忽然觉得,这本小书为我敞开了,尼克就是我。反复阅读之后,我终于知道它是怎么写出来的了,我还知道了海明威所说的跟塞尚学描写风景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有一天下午,我从工厂里溜回家中,在书架里随意地抽书翻看,也不知道翻了多少本,最后翻出了那本久违了的《博尔赫斯短篇小说集》。我就蹲在那里,一直看到天黑。这一次,我都看懂了。不管是《交叉小径的花园》,还是《南方》、《圆形废墟》,不管博尔赫斯如何变着法儿地把图书馆和书本身形容为各种各样的迷宫,我觉得它们都在为我而不断敞开……我知道,它们并不是一些故事,而是一种声音,就像博学神父的礼拜祷词,或者说是独自面对上帝所做的告白……我知道那里的人物要去哪里,在寻找着什么,为什么而困惑,而他们,以及跟他们相关的那一切,都可以理解为博尔赫斯脑海里的钟声与回响。难道它们真的不是一些不可思议的故事么?不,它们只是结构对称而又迷幻的花园,单纯而又无限的黄昏里的潘帕斯草原,寂静空虚的陈旧城市,是永远止境交错往复的回廊……而所谓的故事,不过是穿行其中的风,神秘的不是风,而是风过去之后留下的空间,还有时间。神秘而又迷人的,是你与这样的时空之间的感应。 从阅读的角度来说,如果说有什么发现的话,那就是:无论是风格简练有力的海明威,还是朴素而神秘的博尔赫斯,其风格的形成,都自有其丰富的渊源。他们的背后,都有很多与阅读相关的线索。要想真的弄明白他们的方法从何而来,就必然要去理清看懂这些线索,去探究那些影响过他们的书,而这些书的背后,也有成就它们的一些线索。这也就是所谓的“知其然,知其所以然”吧。当前前后后的所有线索逐渐贯通在一起的时候,阅读的自由才会真正的降临。所有的线索都是道路,它们纵横交叉如网,但真的就是条条大道通罗马,每条道路都可以通往一个广阔的世界。作为一个写作者,与阅读者有所不同的是,他不是要从这些道路里选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而是要通过领悟那些道路的生成之理,去找到如何走出自己的道路的方法。

写书评这件事,其实最能考量一个作者的阅读和写作的能力。很难想象一个好的作者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书时会有无门而入的尴尬、会说不出视角独到的真知灼见。或者换句话说,我们可以只听听一个作者如何谈论他喜欢的书,就可以断定他写的书是否值得阅读。一个好作者一定是个好读者,一个好读者一定是个真正的发现者,他不仅能找到让一本书暗门洞开的“芝麻开门”式的秘语,还能让人知道藏于洞里的宝贝究竟是些什么东西,好在哪里。但他绝不会像个导游那样举着小旗拿着喇叭带着大家按照规定好的路线从头走到尾,用熟练的套话塞满大家的耳朵和脑子,他只会提醒你,每本好书都不是公园或景区式的存在,它们在本质上永远是无人地带,你只有丢开成见、放弃先入为主的念头,打开自己的感官与想象,才能找到属于你自己的那道无形的“门”,以及令其自动开启的秘语,进入一个无比广阔的天地。 好的书评会让你感觉到一个人对一本书的热爱甚至迷恋,它不是一种无法克制的倾述,而一种凝视,是一种倾听。它不是让你狭隘地沉湎纠缠于细枝末节的肤浅趣味,而是让你能恍然明白结构与生成的秘密,去试着触及作者的心思与灵魂的所在,并发现隐藏在字里行间的沉默的存在与意义,还那些难以言说的不确定性与可能性,以及文字内在的微妙节奏和韵律。从这个标准上说,收集在我这本书里的书评,都还只能算是我个人在面对那些我喜欢的书时所做的一些最基本层面的尝试,不管我有多么的认真,都不能掩饰它们本身的随性而发与浅尝辙止的特征。对于我来说,如果它们能引发读者去关注并将阅读与之相关的书,那么我的目的也就达到了。每次去重读它们提到的那些好书时,我都会为自己写下的评论文字中的令人震惊的盲点而惭愧不已。在此我只希望读到它们的人能迅速地从它们转向那些书,并忘了它们,同时也能原谅我的粗疏,因为归根到底,至少我通过它们表达了我对那些好书的发自内心的热爱。

2019年3月20日于上海

《被夺走了时间的蚂蚁》读后感(三):想来,真正读懂一本书便是如此

今年在《单读19》里,我读到一篇名为《伊春》的小说。连同这篇小说内容一起沉淀在我的记忆里的,还有它的作者赵松。这之后,我开始接触赵松的作品,从《抚顺故事集》到《积木书》,再到我特别想推荐的这本《被夺走了时间的蚂蚁》。

关于赵松是谁的问题,介绍的文章很多,我实在写不出更新颖的角度。但是退而求其次,我可以写写对书里内容的感触,也算是从另一个角度,探入作者的内心。

01、无数个新入口

《被夺走了时间的蚂蚁》是一本精致的书评,我之所以用“精致”来形容,因为当我合起书时,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个词:人间国宝。这个用来形容日本顶尖匠人的词,用来形容赵松写书评的功力,我不认为是自己在虚夸。

我很赞同作者在本书自序中写道:“写书评,很能考量一个写作者的阅读和写作的能力。一个好作者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书时会说不出独到的真知灼见,而只能说些大路货?这是无法想象的。只要听一个作者如何谈论他喜欢的书,就可以断定他写的书是否值得阅读。一个好作者一定是个好读者,一定是个发现者。”

写书评也是有套路的,这点毋庸置疑。假如你曾经动过写的念头,想来也搜到过不少教你如何写书评的方法。而在我看来,真正优质的书评,就像一条你明知道会绕远,可仍然会选择的路。它让你找到新的发现,沉浸其中,之后又不断地回忆。

你会为这发现感到欣喜,原来一本书的确可以生成无数本。你可能也会陷入迷雾,觉得作者像剥洋葱一样剥开一个你先前并无好感的作家,结果剥到最后,它反而飘散出苹果的芬芳。以本书某一篇为例,分享我在阅读时洋葱变苹果的经过。

对于作家纳博科夫,我说不上喜欢与否。但是他的《防守》,我一度无感。带着这个情绪,我在读《致命的“防守”》一文时,起初和我惯常的态度一样,即便是在读赵松详实的故事解刨,除了他干脆利索的文笔令我不忍弃读外,我照旧觉得这故事很是无趣。

直到文中出现这句话:“纳博科夫喜欢在小说里安排一个导火索加雷管式的人物,就像影子一样若隐若现,但最终会起到引爆炸药的作用。”老实说我当时没有一下子想到谁来扮演《防守》里的这一引爆者,于是我继续读下去,随之而来的答案是瓦伦提诺夫。

接下去是赵松为证明这点的分析,字数不多,但恰到好处。其实即便不看分析,他的所谓“导火索加雷管”的形容,已经足够形象。这个形容像是破解纳博科夫小说的一个密码,不能说是开启其全部小说之谜的万能钥匙,但至少它提供了一个入口,且是干净、准确的入口。

若干个新入口,是这本书给我的深刻印象。赵松在介绍他喜爱的作家或作品时,你绝对不会读到那些毫无温度的纯粹书评式的分析,譬如将故事情节、表现手法、人物形象等小标题逐一摆好,它们类似一个个空盘子,而后由大厨准确无误的,直接倒入相对应的菜品,再逐个端上桌。

这种写法不能说错,但显得古板又乏味。假如作者的文笔,又像是在写论文一般,当真让人读不下去。而我在读赵松的书评过程中,他的写法自由无拘,穿插在引文中的个体表达,与引文无缝对接。假如去掉引号,我敢保证你甚至意识不到哪些是引用。

02、漫长的句号

彼得·汉德克获诺奖那晚,我第一时间想起赵松在这本书里写的《黑暗与焦虑中的漫游者》。之所以记忆犹新,是因为从他的书评里,我第一次知道还有这么一位极富个性的作家。

在这篇文章里,赵松主要分析了汉德克《守门员面对罚点球时的焦虑》一书。如果按照我前面说的寻找入口来看,他在文中写道:“彼得·汉德克的作品从本质上说是为所有时代的‘少数人’而存在。换句话说,它们是挑读者的。”通过汉德克获奖后可知,多数人对他的确是陌生的。那么造成这一困境的原因是什么?

赵松接着写道:“阅读汉德克的作品要面临的主要‘障碍’,就是你无法抱着读故事的心理或一般看小说的感觉去进入它们的世界......因为它们让你面对的,不只是关乎新观念或文体革新的范例,更重要的还是一个没有过去、没有未来、正在发生的关乎解体与无序的世界。”这便是我所指的新入口,它既能为读者二次理解作家和作品提供另一条路径,同时也给对其感到陌生的读者,一个新线索。

这里我举汉德克的例子,并不只是想证明入口的果真存在,也有赵松在每篇文章结尾处,写下的那些或含哲理,或带抒情,总之是让人掩卷有所思的文辞。我还以汉德克这篇为例,文章最后作者写道:“对于任何人来说,要想实现‘存在’都是异常艰难的,就算有足够的勇气将自己抛入未知深渊,可能也只不过是碰巧抓住了虚无境地里的那个近乎永恒的焦虑。”

再比如在写杜拉斯的文章《什么样的生活是物质的》结尾:“很可能,人们就是在这样的似乎盲目的状态里,才会反复体验着那些欲望所带来的痛与乐。”

又或者是在《猎杀过狮子的父亲》这篇:“其实,还有很多事,他都没有写,可能再也不会写了,因为它们始终都在那里。也只有在此时,你才会感觉到,他的心里隐藏了多么深的伤感。”

这些在文末如回廊一样,曲曲折折抵达读者心底的句子,像一个漫长的句号。在现实时间里已经读完的内容,将继续交予回忆的时间。赵松用他百变的笔调,为读者推开一扇扇走入故事之门,他看似并未跟随,却让每位阅读者,行走在由他铺就的路上。这里的每块地砖皆与他有关,可我们看不见他的身影,只能够感觉到他的气质,那股气恰是由文字凝聚而成。它干净、饱满,不断变化,且细腻、睿智。

站在每篇文章的门口,门上的字似在含蓄的讲述着门里的风景。《没有被打败的人》、《单行道几号》、《欲望与书的迷宫》......我还记得起初翻到目录,看了每篇的篇名以后,不禁陷入了猜测。我想起偶尔在微信上遇到的小测试,风格不同的几扇门,你会选择哪扇,然后分享到朋友圈查看选项对应的测试结果。

好在这一次不用分享,我可以寻着自己的喜好,直接跳到想看的篇章。这时候我心里已经有了某个预设,直等着答案即将揭晓,阅读的过程也随之多了几分快感。

03、内容与形式上双重走心

一本书的书名往往令人浮想联翩,这一点本书也不例外,《被夺走了时间的蚂蚁》什么意思?书里有一篇同名小说,《被夺走了时间的蚂蚁——评马克斯·弗里施的<彬,北京之行>》。在弗里施的小说里,彬是一个与“我”“若即若离且时隐时现的精神式人物”,它象征着人类脆弱的存在感。而“北京之行”,则意味着为了获得存在感,而选择的一场逃离之旅,旅途的目的地是北京。

事实上,“我”在中途就已经意识到,无论如何都无法抵达“北京”,这场旅程就像梦境一样虚幻。而人类的存在本身,就如同故事里的“我”,像一只脆弱又渺小的蚂蚁,在梦境与现实的交错里游离,仿佛只是转眼便老去。“我们不知道谁夺走了我们的时间。我们不知道我们是谁的奴隶。”又是一个让人深思的结尾。

结合赵松曾经说过的一段话作为线索,或许对于书名的缘故,我们亦能更近一步把握。“人太渺小了,来日无多,像我这样每天勤于工作,更是时间稀缺,但做的一切仍是微不足道,书就像石头,而我夜里睡在它们旁边,它们比我长久,我只是努力漫游爬行在其表面的蚂蚁。”

由此可知,除了和弗里施类似的在时间面前人类的渺小,以及面对时间流逝,人所产生的无力感和不可控感之外,赵松将自己比作蚂蚁,将浩瀚的书海比作石头,可叹的是在有限的生命里,人类只能接受书海无涯的现实。循此想来,每一本书在这茫茫书海中,意味着什么?假如它注定将被深埋入海底,那么对写作者而言,写作的意义又是什么?

同样是这篇文章,赵松写道:“弗里施深谙梦的机制和秘密,知道如何以此衍生出貌似梦的写作艺术,以那种随即触发的方式构建全新的叙事空间,突破时间的禁锢......。”“构建全新的叙事空间”的表达, 我想到赵松的小说《积木书》。在写作方式上,他向来不是一成不变的作家,他从未否认过对那些被冠以“法国新小说”之称的作家们的喜爱。

尤其是罗伯·格里耶,在本书里也有一篇《法国“新小说”之心》,写的正是格里耶。早年在读到其《橡皮》等一些小说时,便令赵松大为震惊。那种全新的叙事空间,就像发现新大陆一样令他着迷。

现在我们回到《积木书》,这本书里的每个篇章所构成的叙事空间,就像是秋日里一片片飘下的落叶,随便拾起哪一片都可以。它们相互无关,但是收集在一起,又分明是秋的证明。我不一定从头读到尾,可以从任何一页开始,便可感受夹杂其中的看似无关却有关。

在接受采访时,赵松曾说:“我在写《积木书》的时候,更多在考虑,我们生活一个貌似每天在不断生成、建构、生长的世界,但其实它在本质上是有某种脆弱性的。因为人的记忆、情感,可能像积木一样,随时会倒塌,随时被打散,什么都不是。”这种无望,充满矛盾和荒谬的状态,和弗里施在《被夺走了时间的蚂蚁》里写的,“心灵与一架铲雪机相似,它推着一大堆没有满足的生活朝前走,这一堆东西不断增长,越滚越大,越推越费劲,推得心灵疲惫了、老了,其结果是一生已经过去......”有着类似的思绪。

因此我想这篇小说无论从内容,亦或形式,都有着几分“赵松式”的表达,作者选择它作为书名,的确很相宜。于内容与形式上双重走心,这正是我喜欢读赵松作品的原因。在读这本书评时,它当然不存在小说的影子,但是它给我的感受,仍然让我想起陶渊明。陶诗看似简洁朴素,却并非轻易写成,这背后想必与日复一日的练笔分不开。所谓的浑然天成,实则是日积月累的结果。我记得他曾经谈起早年和朋友们一起写作,随着时间流逝,至今仍在写的几乎没有了,而他继续写着。

他一直在尝试各种形式的小说,我又记起他的《伊春》。尽管第一遍没读懂,但不可否认的是,从字里行间来判断,这势必是一位文笔老练的作家。原因很简单,文章的辞藻虽不华丽,读来却不俗,有股挥之不去的只有在解谜时,才会产生的阅读氛围。

这篇小说是他的一种写作尝试,这本书评亦是,“从这个标准上说,收集在这本书里的书评,都还只能算是我在面对那些我喜欢的书时所做的一些最基本的尝试”,他在自序中写道。什么标准呢?我们继续看他是如何写的:“好的书评会让你感觉到一个人对一本书的热爱甚至迷恋,它不是一种无法克制的倾述,而是一种凝视,是一种倾听。它不是让你狭隘地沉湎纠缠于细枝末节的肤浅趣味,而是让你能恍然明白结构与生成的秘密,去试着触及作者的心思与灵魂的所在,并发现隐藏在字里行间的沉默的存在与意义,还有那些难以言说的不确定性与可能性,以及文字内在的微妙节奏和韵律。”

在我看来,赵松的这段话,已经可以作为写书评的准则。在他的书评里,我能够体味到他的凝视与倾听。许是那份热爱和迷恋,让一些文字从他心底自然流露,显得真挚且真实。正因如此,我觉得赵松是在真正读一个作家或读一本书,也只有如此,才能真正的读懂它们。

书海辽阔,与其潦草地读一百本,不如耐心地读一本。而后试着写下你的书评,假如你认为书评一词太过高级,也可以说是些随想。想来只有当你写下些什么,才是真的让一本书融化于你的灵魂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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