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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抔尘土读后感精选

一抔尘土读后感精选

《一抔尘土》是一本由[英国]伊夫林•沃 著著作,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45.00,页数:314,特精心收集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一抔尘土》读后感(一):于无地彷徨

很少遇到一本书里每个人物都让人那么讨厌的。托尼原本醉心于牧歌式的田园生活,可在自私无耻,贪婪薄情的现代文明碾压之下,那点昔日之光是如此的脆弱,不堪一击。万物皆有一死,有的毁灭慷慨悲壮,如庞贝古城,而有的毁灭却是滑稽而苍凉,如托尼的婚姻,如梁思成的古建。

可人又是多么脆弱,不管现代文明如何背叛与伤害,托尼还是无法独立。愤怒之后,他还是懦弱地忍受一切。所以作者只能把他流放了。

《一抔尘土》读后感(二):人生是一场旖旎的美梦,人生是一场荒谬的噩梦

如果没有儿子的坠亡事件,托尼大概会永远生活在他的美梦里:古老的英国哥特式庄园永远宁静、美丽、与世隔绝;美丽的妻子会温柔地听他发表关于封建义务的演讲,会贞静地听他读完一本又一本书。然而,事实上他美丽的妻子在他发表演讲的时候“把脸埋在枕头里说着:‘上帝啊,我都做了些什么’”,事实上他美丽的妻子坦言听他读书对她而言是一种折磨。托尼的美梦是布伦达的噩梦,所以她借着一个并不爱她的草包也要逃离这噩梦。而托尼对这一切都视而不见,因为他一心只想活在这最英式的美梦里,他希望所有人都在美梦中陪着他,天长日久,永不离开。 当美梦破碎,托尼陷入了镜像的噩梦:他永远困在了一个宁静、美丽、与世隔绝的地方,在丛林中最“英式”的宅子里,终于有人充满耐心和欣赏地听他一本接一本地读全世界最“英式”的书——狄更斯小说。因为托德先生一心只想活在这最英式的美梦里,所以托尼只能被囚禁在这噩梦里,天长日久,永不离开。在这个噩梦里,托德变成了布伦达,而托德先生就是以前的托尼。 但托尼却又实在是全书最无辜的人。所有人都自私、虚伪、恶毒,只有托尼最纯洁、最善良、最正直。他到底做错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反正旖旎的美梦都会变成荒谬的噩梦。最后在转手的赫顿庄园里,新的一批人又在构建新的哥特式美梦。甚荒唐,原来都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一抔尘土》读后感(三):他早已养成信任和深爱布伦达的习惯

伊夫林惯用的场景衔接,在《尘土》中发挥到了新高度。A与B的对话转换到C与D的对话,中间毫无过渡,毫无提示,就是一个换行,读者往往在一脸懵、非常不适地读完两段对话,才知道时间、空间、人物都已经转移了。这种令人不适的转场方式,对刻画人物冲突、对比人物性格有显著而奇异的效果。书中的两个主要人物,自私而天真的妻子、善良而懦弱的丈夫,其性格和为人处世的态度,在与各自圈子的对话中显现无疑,而伊夫林采用的无缝衔接对话转场,让读者被迫在阅读中思考:这样的话出自谁之口?小说场景在赫顿庄园、伦敦还是巴西?如此循环往复地猜测,倒不失为一种强行吸引读者注意力、思考,乃至判断的方式。

女主的贪婪中掺杂着成份不少的天真无知。因无法忍受死寂的庄园生活而爱上伦敦社交界小丑,为此提出离婚,向善良孱弱的丈夫提出高额赡养费,将对方逼上绝路。一个庸常的女人,既无谋财的才干,亦无谋杀亲夫的胆魄,甚至连感觉都很迟钝,幼子意外坠马丧生后甚至无法“体面地表现该有的悲痛”。这样一个女人,如何与出轨、谋财害命联系起来?伊夫林对“平庸的恶”确实有独到的理解,一个平庸的女人,被身边不了解状况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撺掇,加上心智天真乃至愚钝,便可以小女儿向父亲讨要零花钱般的理所应当狮子大开口。一个缺乏坚定意志、独立判断、敏锐感知的平凡人,确实会在旁人的推波助澜下造出难以饶恕的罪。

男主的温和风度中不乏愚蠢懦弱的酸朽气息。妻子出轨后,为了保全对方名声,居然自编自演了一幕出轨大戏,临时找妓女来演情妇,自雇侦探来取“出轨证据”。看到此处,我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愤怒把书合上了。这样一个人,直至妻子提出高到无法支付的赡养费前,依然“习惯于信任且深爱”她。

伊夫林留下了许多伏笔,例如妓女带去海滩酒店的女儿,最后成为出轨证据无效的关键转折。男主被土著奴隶主抓获囚禁时,我一直在期待前文数次提到的美国女人会驾驶飞机从天而降,将他就走。结果并没有。

作家对人物的偏爱也许能把他从沟壑暗渠中捞出来,但性格所指引的命运之轮,也许只有二流作家才能阻挡。

《一抔尘土》读后感(四):伊夫林沃:我控诉

1988版《一抔尘土》剧照,你没看错,左一这位比弗正是卷福里的雷斯垂德探长年轻时。

Mark Gerson / National Portrait Gallery, London

2011年,企鹅出版社一次性推出了24册精装本的伊夫林沃作品集,所属系列为最具盖棺论定性的“Penguin Classics”藏书家大系(就我所知,在企鹅社纷繁复杂的欧美文学经典重版体系中,多年来也仅有纳博科夫得此殊荣,与之同列):统一的天青色仿十九世纪框线装帧设计,慷慨的选纸克数与印刷质量,以及——力求尽善尽美的正文选择。

众所周知,英国文学作品在美国出版时,常常会进行增补与修订。时隔多年再版时,鉴于普世价值、社会时尚、文艺风向等因素的转变,也需要对最初刊行的文本加以调整。伊夫林·沃的诸多著作,尤其后期作品大多具有强烈的宗教思辨况味,小说情节中亦时常出现对国内时政、阶层、世界局势的批评与嘲讽。战前与战后初期面世的作品,到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美苏冷战风头正盛时再版,文本不可避免地会发生变化:一些原来能讲的话,后来便不能说了;一些当初出版方不允许刊行的情节,不可言明的创作理念和态度,反而变成重版面世时足以促进销量的热点。冷战结束后至今,对经典作家作品的发掘形式又有变化。既已青史留名,便力求面面俱到——美国文库对北美诸文本的搜罗,东瀛岛国对三岛由纪夫的细致追索皆是如此。得益于后世编撰者们的努力和作者生活圈子的遗留八卦,今日读者们已经有机会对伊夫林沃的人生路径和创作轨迹形成一种立体全面的观点了。

伊夫林沃是位很典型的英国绅士作家,从1928年的长篇处女作《衰落与瓦解》到1965年的《荣誉之剑》三部曲合辑,四十年漫长创作生涯的总计十余部长篇小说,均交由伦敦老牌出版商Chapman & Hall运作出版。准确点说,《荣誉之剑》的首部曲《军人》出版于1952年,终章《无条件投降》出版于1961年。考虑到三部曲的完成时间跨度,伊夫林沃最后的独立小说作品应为1957年出版的《吉尔伯特·皮弗德的痛苦体验》——这个题目难免不令人联想到《故园风雨后》的副标题“查尔斯·赖德上尉神圣和渎神的回忆”(这两部小说在崇教精神的描绘上也是彼此呼应的)。此后,伊夫林沃再无新的长篇小说面世。

Evelyn Waugh at home in 1960 Rex

步入花甲之年的伊夫林沃健康状态糟糕,肥胖症、支气管炎和耳聋困扰着他的生活。根据伊夫林沃本人的传记作者马丁·斯坦纳德的说法,晚年的作家先生看起来就像个“疲惫的醉鬼”。从美国作家卡尔·范韦克滕1940年所拍摄的、伊夫林沃参军时期的那张著名黑白半身照片来看,马丁此言似乎并无夸张的成分:他肥胖、微秃、眼窝凹陷,与21岁全身正装嘴角斜叼烟斗的英气逼人造型形成鲜明对比。至于他1960年罹患慢性疾病,在家接受电视采访时的留影,更是近乎恶意地“说明了问题”。可事实上,摄影师马克·吉尔森(Mark Gerson)在1959年时曾为伊夫林沃和他的家人们拍过不少彩色照片,并且作为名人肖像被收藏在英国国家肖像画廊内。透过这些照片可以看出,五十多岁时的伊夫林沃是神采奕奕且精力旺盛的,其形象与任何处于他年龄阶段的英国绅士形象相符:倔强、不屈且克制。从《卫报》到《泰晤士报》,英国的文学评论界长久以来都对伊夫林沃的公众形象营造上怀抱着某种暧昧的恶意,小报式的冷嘲热讽几乎追随他的后半生。箇中原因的不正派程度,甚至令英国知识分子们羞于启齿:伊夫林沃的小说创作,在意识形态层面上持续揭发了一战过后英国式崇教精神的瓦解、“英国绅士”身份的集体崩塌和无以为继。

左拉在《我控诉》中写道:在巴黎,征服人心的真理正在向前迈进,而我们都很清楚这场预料中的风暴将如何爆发。那是1898年在《震旦报》上对德雷福斯案反犹主义内核的良知呼告。在伦敦,另一位绅士挺身而出,以小说创作的方式向同胞们昭示大不列颠旧国民性在世界大战后的“衰落与瓦解”。1930年出版的《邪恶的肉身》即为最直白的控诉之其一:背景是英国战后的二十年代,人物是新旧两辈英国人,描写的重点则落在所谓“妖冶的青年名流们”身上——他们在精神和物质层面上因为匮乏而堕落,旧贵族的大批量破产催生出“除了年轻激情之外再无所有”的一群畸人。阶层与社会的不公让年轻人如查理·卓别林喜剧中的小人物一般随波逐流,《邪恶的肉身》主角亚当遭遇的人生起落,多少与路德维希·蒂克小说《法朗茨·斯特恩巴尔特的漫游》对欧洲大陆青年追寻灵魂归宿的旅途描述相仿。从形式上讲,则更像是二十世纪社会情势下孽生出的全新一版《痴儿西木传》。一文不名的文学青年亚当,艰辛完成的文稿被海关一把火烧个干净,他自暴自弃、麻木不仁地参加酒会买醉,以50英镑签下毫无公平可言的出版合同,却凭借预付款赌博狂赢一千英镑,这笔巨款旋即又被骗走……这种典型的讽刺喜剧情节,读来却并不令人捧腹,只令人感到荒诞而绝望。伊夫林沃所持有的笔调,就当时文坛状况来讲是奇异且超前的,诚如他在1964年出版的自传《一知半解:自传第一卷》中那句戏谑之语“一个人只有失去了对未来的好奇心,才到了写自传的年纪。”换句话说,他此前所完成的一切皆是出于对未来的好奇心。但这句话确实是实话吗?读过伊夫林沃的十几部小说之后,我更倾向于认为,这句话实际上是他出于慈悲心而施予庸众的敷衍。没有明说的潜台词则是:我对未来并无好奇心,我们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暗黑且沦丧的。

从对英式绅士精致笔法的掌握程度看,尤其在遣词造句的无懈可击这点上,伊夫林沃称得上是无可争议的大师。这同时也意味着——他是个大谎言家。伊夫林沃小说中最常出现的角色便是破落贵族,这也是文学史上最需要伪饰的一种身份。如果仅是这样倒也还好,但更为致命之处在于,他惯于将救赎之任赋予宗教,但最后又总是证明那是假宗教,是世俗丑陋不堪的投影。《故园风雨后》中的赖德和朱丽娅是如此,《一抔尘土》中的托尼和比弗母亲是如此,《独家新闻》中的威廉·布特还是如此。这一洞见不止是伊夫林沃小说创作的病态意识根源,更是他在世时遭到评论家和媒体大众在潜意识中憎恶厌弃却又欲罢不能的根本动机:与其相信伊夫林沃的创作思路忠实、机敏且一以贯之,不如干脆诬陷他是个酒鬼,这样至少不必为承认他说的全是实话而承受道德压力。

2017年,我在翻译《一抔尘土》时,对企鹅版原书起首的一段引文回味颇久,乃至于全书翻译完成之后,又转回去品读了好几遍:

《一抔尘土》是伊夫林·沃针对上流阶层彬彬有礼的垂死挣扎所进行的、毫不留情的评判,他用一种挑衅般的笑容,去描述了这个绞尽脑汁鼓吹社会礼貌秩序的群体所表现出的、极为可笑的画面。本书讲述了布伦达、托尼和他们的朋友们——一群极为意气相投的人们的故事,这些人全都依靠一套特定的社会准则来生活。依据他们的规则,只要是服务于崇高品味,任何罪恶都可以被包容。

不止《一抔尘土》,伊夫林沃的全部小说都遵循类似的范式:腐朽之物是绝对得不到任何救赎的。

在此,我不愿去评价他作为伦敦汉普斯特德这一“文艺圈孤岛”某个二流文学世家次子的原罪,不去理会他作为“牛津才子”阶段的酗酒秘史和辍学经历,不去在乎狄更斯和高更作品对他造成的影响。我们只看他的小说,尤其是后期小说,不难看出一名坚定的教会改革反对者对于尘世堕落的深深悲哀。伊夫林沃这种延续一生、毫不装腔作势的悲哀和绝望究竟是从何得来的呢?从《黑色恶作剧》到《一抔尘土》,他笔下的悲剧完全是宿命式的、毫无道理可言的。若说《一抔尘土》中的托尼有罪,那除非他这贵族肉身下本就承载了阶层原罪,否则怎可解释故事临收尾时,救赎曙光转瞬即逝、余生全无希望的灭杀之举?在《一抔尘土》中,阶层是腐朽之物;《故园风雨后》里,宗教和物欲又成了腐朽之物。1960年起,出版商Chapman & Hall亦开始将其重要小说作品重新编辑,推出文集。由伊夫林沃本人修订、审校并逐篇撰序。文集重版的第一本正是1945年初版的《故园风雨后》,该书也是伊夫林沃在英国文学史上公认最为重要、最具影响力的三部作品之一。晚年的伊夫林沃在撰序时采用了这样一种提法,说自己在创作时是“试图让一切原本倒置的回归本位”。可惜,与上述《一知半解》中提到的那句话类似,关乎“本位”的提法与其说是讽刺,不如认为是彻底的控诉。《故园风雨后》创作于战时,从物质到人性,再从人性到神性,当时的一切都是匮乏的。1939年9月,英国向纳粹德国宣战,即将度过自己三十六岁生日的伊夫林沃主动要求参军。作为当时的社会名人,他在时任海军大臣的丘吉尔的幕僚帮助下,破格进入查塔姆海军基地,为成为皇家海军陆战队军官展开军事训练。然而,一系列正规训练令他“脊椎僵硬,即使拿起一支笔都感到痛苦”。1940年4月,他被任命为上尉,成为了一名不受欢迎的、在数个月时间内没有任何建树的军官。经历一系列“以牺牲荣誉来避免流血事件”的劣行之后,他被派往地中海,执行了若干连续失败并最终仓皇撤离的军事行动,并“对混乱和失去纪律的现象感到震惊”。1943年,父亲的去世不止令他备受折磨,还因此而错过了盟军入侵西西里岛的赫斯基行动,无法体会到丝毫“胜利的快意”。战争结束前,他被派往南斯拉夫执行文官任务,其间同样遭遇各种挫折,甚至因为飞机坠毁而受伤住院。部队内部的官僚主义、接连不断的失败,令伊夫林沃将注意力放在了为克罗地亚天主教会谋求战后生存权这一议题上。然而,南斯拉夫政治家铁托的武断专行,以及英国外交部为维系与南斯拉夫政府间关系的私心,却令作家在整个战争时期最大和最后的努力也付诸东流。

1981年Granada电视台《故园风雨后》剧照

《故园风雨后》便是在这样一种状态下创作完成并出版的。成型于父亲去世、处理身后事宜的休假其间,一大半完成于所乘飞机坠毁、跳伞受伤之后,其余则在经历过南斯拉夫的失败、回到伦敦之后。有可能是对现实失意的报复性反弹,小说中出现大量纸醉金迷的三十年代庄园贵族生活描写,具体而微。1981年,Granada电视台为复现小说场景,由查尔斯·斯特里奇和米迦·琳赛-霍格执导,以每集100万英镑的天价拍摄了11集同名电视剧,该剧至今仍是英剧经典。《故园风雨后》故事的主角塞巴斯蒂安,其原型普遍认为是伊夫林沃在牛津就读时的旧友休·利根。这位出生于德国罗腾堡的比彻姆伯爵次子自身性格中即具有自毁倾向,人生亦以悲剧收场——这些都是发生于1936年的旧事,作为对相隔更为久远的青年时代友情(甚至同性恋爱情)的缅怀,身处“一切皆已颓败”时期的伊夫林沃方才写下了《故园风雨后》。

值得一提的是,电视剧的导演查尔斯·斯特里奇和米迦·琳赛-霍格与爱尔兰鬼才塞缪尔·贝克特亦有不少戏剧合作。部分评论家认为伊夫林沃在悲剧性特质上与贝克特有些许相似之处(尽管贝克特表面上显得如此离经叛道),Granada台在呈现上显然留意到了这点,结果也相当令人满意。

至于这长达六年的从军经历,最终也化作了《荣誉之剑》的素材。和伊夫林沃之前的很多小说类似,三部曲的主人公盖伊·克劳奇巴克被设定为衰落的世家子弟,如《一抔尘土》中托尼的几个同阶层友人,盖伊的祖传宅邸已经出租,租金用来过城市生活。他原本居住在意大利,开战后回国从军,托关系接受训练,并直接当上了军官。部队的琐碎生活、训练日常无疑来自伊夫林沃当年的亲历,第一部《军人》结束在认清“根本不可能有英雄”现状的讽刺氛围之下。第二部《军官与绅士》讲盖伊被派往苏格兰海外小岛新成立的突击队任职,低级军官特里默误打误撞进入德战区,仓皇逃回后反而被作为英雄进行了表彰。盖伊的突击队前往克里特岛作战,曾经被他视作典型英国绅士的军官艾弗·克莱尔抛弃属下叛逃,盖伊说出真相却被部队排挤,英雄梦彻底破灭。最后一部《无条件投降》则提到前往南斯拉夫,跳伞受伤,老父亲去世等作家亲身经历的内容。临近收尾时,盖伊答应受当地游击队虐待的犹太人请求,希望帮助他们谋取生存权,这显然是作家当年声援克罗地亚天主教会行动的反映。三部曲收尾时,盖伊说出一句“上帝宽恕我”,荣誉旋即成为腐朽之物。

等到《无条件投降》完稿后,伊夫林沃的小说创作生涯正式进入总结期,从《黑色恶作剧》到《一抔尘土》,所有过去作品的修订与撰序均在作家人生的最后五年中完成。如今读伦敦Wiedenfeld & Nicolson社出版的《伊夫林沃书信集:1914-1966》以及《伊夫林沃日记:1919-1965》可以窥知,作家在生命的最后两年还经历过信托危机,不得不被迫签下一些图书合同,包括为已故罗马教宗写传记(这类传记合同在当年往往收费不菲),写一部配插图的十字军东征主题畅销书,以及自传《一知半解》的续篇。这些事情没有一样是作家真正想做的,况且,他本身的身体和心理状态也已无法胜任这些工作。1965年6月7日,在一封写给约翰·麦肯道格尔的信笺中,伊夫林沃说自己“缺牙少齿,耳聋,罹患忧郁症,打不了字,吃不下饭,脑袋昏沉,身体懒散”,简直“生不如死”。十个月后,复活节当天,六十二岁的伊夫林沃死于心力衰竭。

四十年前,二十出头的伊夫林沃正计划前往意大利比萨市工作,担任苏格兰作家斯科特·蒙克里夫的助手,协助他将普鲁斯特作品翻译为英文,与此同时,将自己正在写的小说递送给艾克敦(此人是一战后牛津大学赫赫有名的文学才子,后前往中国,受聘北大,是陈世骧、卞之琳等人的密友,著有《牡丹与马驹》),寻求指正。艾克敦的回复极其冷淡,伊夫林沃一怒之下焚毁手稿(难以不令人联想到《邪恶的肉身》情节)并试图跳海自杀,但却被水母的攻击吓了一跳,迅速逃回了岸边。接下来,他过了好几年穷苦文学青年的生活,除了写作短篇小说投稿换钱外,还接受了伦敦出版商Duckworths明显不平等的“攒稿”合同,为英国拉斐尔前派代表画家但丁·加百利·罗塞蒂写一本正式的传记——《罗塞蒂》是他得以正式出版的第一本书,先于《衰落与瓦解》,亦为企鹅24册精装本伊夫林沃作品集的第一册。

早在此时,青年伊夫林沃心中的衰落与瓦解之旅便已正式开启;自那以后,他一生的创作皆可归结为总结和控诉了。

题外话,《罗塞蒂》之后,他还在Duckworth出版了好几本游记。不过,我最爱读的始终是《一位非洲旅者》(依旧由忠实的Chapman & Hall负责结集)。这本书是24册精装本的第21册,讲了伊夫林沃从巴黎坐火车到热那亚,出海前往亚丁和蒙巴萨,并最终看到乞力马扎罗山等等的旅行经历。他还去了坦桑尼亚和津巴布韦,并乘飞机去了开普敦。这是伊夫林沃最薄的一本书,去的都是我想去而未去的地方。某种程度上讲,《一位非洲旅者》给了我亲近一个在小说创作中从未现身过的、独立于自身经历之外的“真实伊夫林沃”的机会。这样的机会永远都弥足珍贵。

(发表于《新京报·书评周刊》2018年2月10日,署名文泽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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