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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志异(全四册)读后感摘抄

聊斋志异(全四册)读后感摘抄

《聊斋志异(全四册)》是一本由[清]蒲松龄著作,中华书局出版的精装图书,本书定价:230.00元,页数:3269,特精心收集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聊斋志异(全四册)》读后感(一):知我者,其在青林黑塞间乎

《聊斋志异》是一本我看了太久的书,具体的故事情节很容易忘掉,但的确是开卷有益,简单分几个部分谈一下:

1、 与《聊斋》的缘分

《聊斋》是古代文学考研绝对的重点,如何理解纪昀的“一书而兼二体”是目标院校最喜欢的题目,我背得昏天黑地。犹记得本科时的《大学语文》还特地选入《婴宁》一篇,读来印象深刻。

2、《聊斋自志》

《聊斋自志》其中几段我背得非常熟:“才非干宝,雅爱搜神;情类黄州,喜人谈鬼”,“人非化外,事或奇于断发之乡;睫在眼前,怪有过于飞头之国”,尤其是最后一段“集腋为裘,妄续幽冥之录;浮白载笔,仅成孤愤之书。寄托如此,亦足悲矣!嗟乎!惊霜寒雀,抱树无温;吊月秋虫,偎栏自热。知我者,其在青林黑塞间乎!”骈文就是有这样的魅力,如刘勰《文心雕龙》一般,总能用朗朗上口的语言让你终身难忘。背这篇自序的时候,我还没有系统性阅读《聊斋》,但“惊霜寒雀,抱树无温;吊月秋虫,偎栏自热。知我者,其在青林黑塞间乎!”读来却掷地有声,聊斋先生一生抱负无法实现,寄托于花妖鬼狐的苦闷与悲愤,一时跃然纸上。

3、 最喜欢的篇目

最喜欢《雷曹》这篇。如果说《聊斋》中最宝贵的是蒲松龄天马行空的幻想,那么《雷曹》一篇实在是极尽浪漫:“……开目,则在云气中,周身如絮。惊而起,晕如舟上,踏之,耎无地。仰视星斗,在眉目间。遂疑是梦。细视星嵌天上,如老莲实之在蓬也,大者如瓮,次如瓿,小如盎盂。以手撼之,大者坚不可动,小者动摇,似可摘而下者。遂摘其一,藏袖中。拨云下视,则银海苍茫,见城郭如豆……”李太白说:“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漫游于云海茫茫之间,和大小星斗擦肩而过,这本是梦中才有的场景。而乐云鹤的经历更是非同一般,顺手摘下的小星星,竟是好友少微星夏平子。至于那个一落地便带来一室光华的“星儿”,更是美好得难以言喻。这个故事以夏平子对乐云鹤的酬谢为主线,却穿插了大量的星星的描写。——或许那不仅仅是星星,更是人世间一切美好而又温柔的感情的化身,在苍穹上闪烁不定,却始终散发着令人安心又舒适的光华。

4、 文言文学习好帮手

由于《聊斋》在行文和措辞方面都有明显地向《史记》看齐的倾向,在语言使用上经常能看到《史记》及四书五经的影响,同时由于都是叙事性文本,阅读难度较小,非常适用于文言文入门。看书时遇到生字词在汉典查一查,感觉收获颇多。也怪不得初高中教材陷入了《狼》《促织》等篇目了。

《聊斋志异(全四册)》读后感(二):无用的杂记

实在找不到我读的那版崇文馆聊斋,只好记在这版下面了。

第三次通读聊斋,600多页文言文读了一个半月。在想我究竟是因为年纪大了事情多了,无法像从前那样专注读书,还是因为记忆出现了偏差——我从前也觉得聊斋体量大吗?从前读聊斋也用了这么久吗?

聊斋早已被人嚼烂了,以我的程度是没什么好说的,我也未必有多喜欢这本书,只是我喜爱志怪,这本又篇幅太大,我总是记忆不全,所以常读常新。

不过此版的序言讲:“纯真美丽的女性是衡量男子价值的重要尺度,只有绝慧、工诗而又怀才不遇的’狂生’才有可能得到少女们的青睐。这样的情节安排,意在对作家自我的才情在虚构的故事中予以认可,以补偿他在现实生活中失去的一切。”后半句我深以为然:大半聊斋讲的都是蒲松龄的怀才不遇之情;前半句却不以为然。

大概连作序的人自己也没有意识到,所谓“纯真美丽的女性是衡量男子价值的重要尺度”,反过来便是说:与越是纯真美丽的女性结合的男子则越成功。这恰恰说明了(彼时)男子衡量女子价值的重要标尺就只是“纯真与美丽”罢了(这也与我读聊斋大部分时候的感受相符)。所以这句话就与“女人的成功就是找一个有钱的老公”一样令人作呕,都是物化人性的典中典。然而在权力分配本就不均等的男权社会下,两者的物化程度却又不同——前者是何等的傲慢啊。

又说《罗刹海市》一篇中,写男主落海,意外来到龙宫,龙王欣赏男主的才学(书生惯常意淫),便把女儿嫁给了男主。后来男主因思念父母,选择回到人世,走时龙女哭着与他约定:“我会为了你守节,你也要为了我不再另娶。”回家后男主的父亲果然想为男主娶妻,而男主惦念着与龙女的约定,坚决不娶,只收了一个婢女做妾。

这一段蒲松龄本意是想突出男主对龙女的爱意之深,我却看到封建社会对于女性的压迫。

龙女所谓的守节自然是不再改嫁、也不与其他男人发生关系,而男主纳了妾,自然会与妾室卿卿我我。可见封建社会下,男女对于“忠贞”的定义是不同的。对于女性来说忠贞意味着身体只属于丈夫一人,对于男性来说忠贞则更多取决于情感上,并没有肉体上的束缚。这也证明了古时(也许至今也是)女性所遭受的思想束缚/压迫是多么严重。

当然,中国古代基本是一夫一妻制,妻与妾的地位是完全不同的,甚至可以说妾相当于奴,妻则可以与丈夫平等。在这个意义上,男主只纳妾而不另娶妻,也许也是一种“忠贞”了。但这种妻妾之间的不平等,一则,未尝不是一种雌竞;二则,妾亦是(拥有独立人格的)女性。如果男人的“忠贞”只能奉献给妻子,那么又将妾置于何地呢?无论怎样看,妻妾制度与忠贞观念对于女性来说都是一种悲哀。

再讲几个我喜欢的。

《封三娘》是我最喜欢的一篇,这话我似乎上次读聊斋的时候也说过,盖因这一篇讲的是百合之恋。虽然百合以悲剧收场,十一娘嫁给了男人,封三娘最终也选择离开,但两位女性之间的感情却确确实实是爱情。

封建社会向来不注重女性的内心情感,历史上留下了不少龙阳之好的趣事,却几乎没有女同的线索。男性作为掌权者,理所当然地认为女性的情感归属只能是男性,于是也造就了这样的表面现实,女同的声音全被湮没无踪了。而蒲松龄以一种隐晦却又不隐晦的方式刻画了两位女性之间的爱情,在那个时代当真是有些石破天惊的。

(看不出这篇是讲女同的,大概就与阅读名著无缘了,估计看别人解读都费劲,也当真需要修炼中学语文阅读理解。)

另外《黄九郎》一篇则是彻彻底底的男通讯录故事。然而剧情属于如果写成耽美小说会让我气死气死气死的程度,渣攻贱受绝配锁死谁也别去祸害别人,妈的两个都是!……所以这篇我就不细说了。

《贾儿》一篇塑造了一个机智勇敢的男童形象,是我很喜欢的一则故事。讲妇人被狐妖缠身,日渐神智失常,家人请了道士也无法驱逐狐妖,妇人十岁的儿子却想尽办法保护母亲,还为此被家人误解成为玩耍无节制的熊孩子,最终儿子依靠智勇杀死狐妖,家中终于重获太平。

《婴宁》亦是我很喜欢的一篇,蒲松龄用大笔力刻画了一个爱笑也爱花、纯真而痴憨的婴宁,区别于当时对女性的刻板印象,本是对封建礼教的一种反抗,但“悲剧”往往更能深入人心,最终婴宁屈从于世俗,失去了笑容,这样现实的结尾着实让人惋惜。

《聊斋志异(全四册)》读后感(三):从社会文化结构、权力结构和婚姻家庭分析蒲松龄小说《画皮》中的不彻底的或不自觉的女性主义批判立场

坦率地说,作为故事,这完全是很通俗的,很简单的,甚至通俗简单到有些乏善可陈。从阅读趣味,就是说情节的跌宕起伏方面来讲,它并不多么吸引人。但我要说的其实是,《画皮》其实是一个很迷人的小说,迷人之处在于它结构的简洁和复杂。在小说叙事里要同时做到简洁和复杂,这不容易的,而这个恰恰又是短篇小说这一形式所要求的。《画皮》在结构上有一点不足的就是后面那一段“易史氏曰——”,真的是狗尾续貂了。这一历史叙事向小说叙事变革过程中的残余,文化教化功能的需要,却成了古典小说的某种范式。 当然,小说结构所呈现的简洁和复杂,不是转述所能够做到的,而我的兴趣也不在于剖析这一篇小说的结构,也不在于分析小说文本与基于小说文本的影视剧改编之间的关系。而是主要从社会文化结构、权力结构、婚姻家庭(情爱维度)诸层面来探讨这一文本。 (一)小说所有人物间的关系,都是建立在纯粹欲望的基础之上。我特别地提到欲望这个词,是因为另有一些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它不是纯粹欲望,比如爱情,比如关怀,纯粹欲望最终是指向自身,置换成另一个词就是欲求,最终是单方面地非常强烈地回指向自身的。而爱,关怀就不是这样,不是这样单方面回指向自身的,而是双向的互相间的一种关系。换言之,就是双方能够处于一种共享的情感结构空间。在这个小说里,这种情况是见不到的。 (二)小说里这些人物,女鬼,王生,陈氏,道士,乞人,如果用马克思阶级分析的观点,单就政治经济维度看的话,他们大概都可归于同一阶层——下层社会,虽然王生是读书人,但没有功名,而这这样草率的分析很可能错失一些很重要的东西。事实上,如果不在阶级分析的基础上引入社会历史文化分析的维度的话,乞人是很难被归类的。它属于中国文化里特有的一个文化现象。这一特殊群体属于这样一个特定的谱系,像红楼梦里跛足道人,空空道人一类,叫异士,或奇人异士。后面的分析中,我会把乞人这一形象在一种更极端的意义上抽象化和普遍化,即将之作为古代社会中拥有某种特殊权力的群体,而小说文本对乞人外在形象的刻画,只不过是刻板的、程式化的、表面的刻画。 (三)我试将小说分为前后两个部分,小说的叙事焦点人物在前一部分是王生,后一部分转移到陈氏身上,一个家庭的两个成员。我接下来主要做的分析,是从小说人物关系这一层面,揭示小说文本与文化结构的,权力结构的,婚姻家庭诸层面的联系。为了分析方便起见,我将把人物关系按照不同的层面分开谈论。 第一组人物关系: 女鬼——王生 陈氏——乞人 陈氏——王生 对这一组人物关系做一个细致的考察,不难发现,他们之间的关系,一方面非常的淡漠,脆弱,不堪一击的。比如王生跟女鬼之间。再比如陈氏跟乞人之间,陈氏是需要乞人帮忙救她丈夫,乞人提的要求却是莫名其妙的——佳人爱我乎,更是不可理喻。但另一个层面,在家庭伦理秩序之下构筑起来的关系,却是非常之牢固。比如陈氏跟王生之间。也就是说小说结构与古代文化结构完全是同构的。这一家庭伦理结构甚至构成了陈氏一系列的行动因,用现代心理学分析术语讲,就是构成了陈氏心理的无意识。 我们都知道,在古代社会,上层阶层的人他们的爱情,基本不在婚姻,而是在之外,在纳妾,在烟花柳巷,在后花园。虽然也有痴情的,爱到死去活来,但那也只是特例,真实的古代社会文化结构中的人的社会关系结构还是小说中所呈现的那一种关系结构。但凡伟大的文学作品都有这样一个品质,是历史的,也是超越历史的。 第二组人物关系: 女鬼(女人)——王生(男人) 陈氏(女人)——王生(男人) 女鬼(女人)——道士(男人) 陈氏(女人)——乞人(男人) 整体上来看,男人对女人,都具有某种在权力上的支配地位。除了第一组关系中有一个变式,就是女鬼怒而挖掉王生的心脏一节。而如果把这一情节跟道士捉鬼那一节做对比,是否可以从中抽象出这样一种极端的分析——男性对女性的暴力是一种被忽视了的合理化的暴力,近乎天然的很少或几乎不会被从文化结构中遭到质疑的暴力,而女性对男性的暴力则是被妖魔化的。而如果再仔细体会的话,会发现,小说叙事某种程度上对前一种权力结构是持批判态度的。文本在价值选择上的立场与传统社会文化结构并不完全同构。我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细读文本的话,王生之所以遭遇被挖心,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但是道士捉鬼的那一段,为何又写得那样酣畅淋漓呢?既然是王生的咎由自取。 我想不只是叙事的需要,不只是作家文笔或诸如此类的解释可以搪塞过去的。这是蒲松龄内在的思想矛盾,以批判立场的不彻底或不自觉呈现在了文本之中。这又是文学和历史之间的一个特别有趣的现象。好的文学作品必然是超越的,也是历史的。 第三组人物关系: 王生——女鬼 王生——陈氏 乞人——陈氏 以上我是从社会文化结构和权力结构的某些层面作分析,这一组我将从婚姻家庭情感这一维度切入。一个有趣的现象是,几乎所有关涉到这篇小说的影视改编,情感(爱恨情仇)都是不约而同地作为叙事主线。但是小说里却完全不是这样。我们看“王生—女鬼”,小说怎么写的,先是王生见人家“乃二八姝丽”,于是“心生爱慕”,前面说过小说人物关系不存在共享同一情感结构空间的双向关系,这里也是,从心生爱慕到“乃与寝合”,我们看到的都是单方面的,女鬼是在逃亡中需要一个庇护所,从她的疲于奔命,看得出来,一定是在受到某种威胁,或许是被哪一个道士所追杀,这之间,根本就没有爱情发生,王生实则是趁人之危,还言而无信,背弃了信诺不说,更恩将仇报欲图请道士出杀招的做法,真是“该杀”。 而“王生—陈氏”这一组关系里:我们根本不知道夫妻俩的情感怎么样,就是说家庭婚姻内部情爱是缺失的。这又恰恰印证的是前面说过的小说文本与历史现实的同构性。因为爱情在婚姻之外,在烟花柳巷,在后花园。 一直要到《红楼梦》中国古典小说对情爱的书写才取得革命性的突破性的进展。 再看“乞人——陈氏”:前面我已对乞人这一形象做了极端抽象化的处理,从其所属的一个特殊群体进一步抽象为古代社会里拥有某种绝对权力的群体,或其中的一个,而且这里是一个男人。这个小说并没有写到情爱,可奇怪的是,这一组人物所关涉到的情节,却以某种奇怪的似是而非的关系,似乎关涉到情爱这一问题。里面有两句话,一句是——佳人爱我乎?另一句是——佳人爱我哉!都是一个拥有着某种绝对权力的男人说的。佳人爱我乎,在文本中意思更像是,你爱我吗,你应该爱我啊,后一句则是,对了嘛,就你就应该爱我。 但到底那只是一种似是而非,而是一个疯子的自言自语。从深层的权力结构来分析的话,勿宁说这里关乎的是这样一个事实,即在谈论到爱这一情感话题的时候,只有在权力结构中处于支配一方的,才可以才能够提要求,而且那样粗暴和直接,伴随着对对方人格的羞辱,暴力和伤害。而另一方则始终是沉默的,失语的,隐忍的,是一个跪着的姿势。

《聊斋志异(全四册)》读后感(四):从社会文化结构、权力结构和婚姻家庭分析蒲松龄小说《画皮》中的不彻底的或不自觉的女性主义批判立场

画皮讲的,是这么一个故事,一个姓王的人,都不知道什么名字,姑且叫王生吧,某天早上他一大早出门,遇上一女的,看起来疲于奔命的样子,跑过去看发现还是一美女,年方二八,于是心生爱慕,就问人家:“姑娘为何要连夜的奔波啊?”这女的不搭理他,说一个过路之人,又帮不上忙,你问什么问。这王生啊,有点死皮赖脸,说姑娘啊什么事情你就说说嘛,能够帮得着你的,我一定一定帮你。女的就说自己命不好,父母贪财,把自己嫁给富贵人家做妾,遭尽万般凌辱与磨难,现在是不堪忍受了在逃命呢也无处可去。这王生就把人家带到自己家里(其实是书房)还把人家给睡了。完事了女的给他说,你就好人做到底吧,收留我就不要跟任何人说这事。王生答应了,把她藏在书房一藏藏了好些时日没人知道。 直到有一天这厮在自家媳妇面前说走漏了风声,媳妇觉得怕是什么大户人家的丫鬟妾室什么的,要他赶紧打发走了少惹事,王生哪里肯。有一天他上街去遇道士,一看面相道士知道是是撞到了鬼,问他还死不承认,道士就撂下一句话,“什么人呐,死到临头了还不知道!”然后走了。 王生有些慌神了,但又却自我宽慰,道士不过是个骗子。等他回去,还真窥见到书房里是个青面獠牙的鬼怪,差点没吓死,回过魂来到处追着去寻找先前那道士跪求他帮忙,道士却说,那东西也挺可怜,有些于心不忍,就只给了他一个什么劳什子要他晚上睡觉挂门上吓吓她就行了,结果就是这劳什子触怒了女鬼,一怒之下,把什么道士的什么劳什子毁了不说,把王生的心也一并挖了。然后化身为一老婆子躲到了对面二郎家。 接下来是王生妻陈氏找道士捉鬼救人的,捉鬼的部分没什么意思,但是救人一部分还挺有趣。道士跟陈氏说,人他救不了,指点陈氏去大街上找一个疯子(乞人),垃圾堆里能够找得到,找到了就跪着磕头,哀告以求,而无论受到怎样的棒喝、羞辱,都不能够生气。陈氏果然一切都照做了,大街上找着那疯子,就跪着行过去,疯子见他,说的第一句话,很有意思——佳人爱我乎?是大笑着说的。陈氏把自己的遭遇和来意说了。疯子却说,是男人都可做你丈夫,你还救他做什么!陈氏心底记着道士的话,只一味哀告以求,在受尽各样的羞辱和暴力之后,那疯子忽然吐了一大口痰,抓在手里递过来,要她吃了。她强忍着吃下去,这时候眼前的疯子又大笑说:“佳人爱我哉!”然后转身扬长而去。陈氏一路跟随进了一间破庙却忽然没了踪影,怎么找都找不着,回去想着丈夫惨死又受了这样子的不堪与羞辱,抱着丈夫尸体恸哭,一心求死。这样子哭着哭着却吐出来一颗心,结果把丈夫救活了过来。 最后还跟了一段—易史氏曰。然后完了。 坦率地说,作为故事,这完全是很通俗的,很简单的,甚至通俗简单到有些乏善可陈。从阅读趣味,就是说情节的跌宕起伏方面来讲,它并不多么吸引人。但我要说的其实是,《画皮》其实是一个很迷人的小说,迷人之处在于它结构的简洁和复杂。在小说叙事里要同时做到简洁和复杂,这不容易的,而这个恰恰又是短篇小说这一形式所要求的。《画皮》在结构上有一点不足的就是后面那一段“易史氏曰——”,真的是狗尾续貂了。这一历史叙事向小说叙事变革过程中的残余,文化教化功能的需要,却成了古典小说的某种范式。 当然,小说结构所呈现的简洁和复杂,不是转述所能够做到的,而我的兴趣也不在于剖析这一篇小说的结构,也不在于分析小说文本与基于小说文本的影视剧改编之间的关系。而是主要从社会文化结构、权力结构、婚姻家庭(情爱维度)诸层面来探讨这一文本。 (一)小说所有人物间的关系,都是建立在纯粹欲望的基础之上。我特别地提到欲望这个词,是因为另有一些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它不是纯粹欲望,比如爱情,比如关怀,纯粹欲望最终是指向自身,置换成另一个词就是欲求,最终是单方面地非常强烈地回指向自身的。而爱,关怀就不是这样,不是这样单方面回指向自身的,而是双向的互相间的一种关系。换言之,就是双方能够处于一种共享的情感结构空间。在这个小说里,这种情况是见不到的。 (二)小说里这些人物,女鬼,王生,陈氏,道士,乞人,如果用马克思阶级分析的观点,单就政治经济维度看的话,他们大概都可归于同一阶层——下层社会,虽然王生是读书人,但没有功名,而这这样草率的分析很可能错失一些很重要的东西。事实上,如果不在阶级分析的基础上引入社会历史文化分析的维度的话,乞人是很难被归类的。它属于中国文化里特有的一个文化现象。这一特殊群体属于这样一个特定的谱系,像红楼梦里跛足道人,空空道人一类,叫异士,或奇人异士。后面的分析中,我会把乞人这一形象在一种更极端的意义上抽象化和普遍化,即将之作为古代社会中拥有某种特殊权力的群体,而小说文本对乞人外在形象的刻画,只不过是刻板的、程式化的、表面的刻画。 (三)我试将小说分为前后两个部分,小说的叙事焦点人物在前一部分是王生,后一部分转移到陈氏身上,一个家庭的两个成员。我接下来主要做的分析,是从小说人物关系这一层面,揭示小说文本与文化结构的,权力结构的,婚姻家庭诸层面的联系。为了分析方便起见,我将把人物关系按照不同的层面分开谈论。 第一组人物关系: 女鬼——王生 陈氏——乞人 陈氏——王生 对这一组人物关系做一个细致的考察,不难发现,他们之间的关系,一方面非常的淡漠,脆弱,不堪一击的。比如王生跟女鬼之间。再比如陈氏跟乞人之间,陈氏是需要乞人帮忙救她丈夫,乞人提的要求却是莫名其妙的——佳人爱我乎,更是不可理喻。但另一个层面,在家庭伦理秩序之下构筑起来的关系,却是非常之牢固。比如陈氏跟王生之间。也就是说小说结构与古代文化结构完全是同构的。这一家庭伦理结构甚至构成了陈氏一系列的行动因,用现代心理学分析术语讲,就是构成了陈氏心理的无意识。 我们都知道,在古代社会,上层阶层的人他们的爱情,基本不在婚姻,而是在之外,在纳妾,在烟花柳巷,在后花园。虽然也有痴情的,爱到死去活来,但那也只是特例,真实的古代社会文化结构中的人的社会关系结构还是小说中所呈现的那一种关系结构。但凡伟大的文学作品都有这样一个品质,是历史的,也是超越历史的。 第二组人物关系: 女鬼(女人)——王生(男人) 陈氏(女人)——王生(男人) 女鬼(女人)——道士(男人) 陈氏(女人)——乞人(男人) 整体上来看,男人对女人,都具有某种在权力上的支配地位。除了第一组关系中有一个变式,就是女鬼怒而挖掉王生的心脏一节。而如果把这一情节跟道士捉鬼那一节做对比,是否可以从中抽象出这样一种极端的分析——男性对女性的暴力是一种被忽视了的合理化的暴力,近乎天然的很少或几乎不会被从文化结构中遭到质疑的暴力,而女性对男性的暴力则是被妖魔化的。而如果再仔细体会的话,会发现,小说叙事某种程度上对前一种权力结构是持批判态度的。文本在价值选择上的立场与传统社会文化结构并不完全同构。我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细读文本的话,王生之所以遭遇被挖心,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但是道士捉鬼的那一段,为何又写得那样酣畅淋漓呢?既然是王生的咎由自取。 我想不只是叙事的需要,不只是作家文笔或诸如此类的解释可以搪塞过去的。这是蒲松龄内在的思想矛盾,以批判立场的不彻底或不自觉呈现在了文本之中。这又是文学和历史之间的一个特别有趣的现象。好的文学作品必然是超越的,也是历史的。 第三组人物关系: 王生——女鬼 王生——陈氏 乞人——陈氏 以上我是从社会文化结构和权力结构的某些层面作分析,这一组我将从婚姻家庭情感这一维度切入。一个有趣的现象是,几乎所有关涉到这篇小说的影视改编,情感(爱恨情仇)都是不约而同地作为叙事主线。但是小说里却完全不是这样。我们看“王生—女鬼”,小说怎么写的,先是王生见人家“乃二八姝丽”,于是“心生爱慕”,前面说过小说人物关系不存在共享同一情感结构空间的双向关系,这里也是,从心生爱慕到“乃与寝合”,我们看到的都是单方面的,女鬼是在逃亡中需要一个庇护所,从她的疲于奔命,看得出来,一定是在受到某种威胁,或许是被哪一个道士所追杀,这之间,根本就没有爱情发生,王生实则是趁人之危,还言而无信,背弃了信诺不说,更恩将仇报欲图请道士出杀招的做法,真是“该杀”。 而“王生—陈氏”这一组关系里:我们根本不知道夫妻俩的情感怎么样,就是说家庭婚姻内部情爱是缺失的。这又恰恰印证的是前面说过的小说文本与历史现实的同构性。因为爱情在婚姻之外,在烟花柳巷,在后花园。 一直要到《红楼梦》中国古典小说对情爱的书写才取得革命性的突破性的进展。 再看“乞人——陈氏”:前面我已对乞人这一形象做了极端抽象化的处理,从其所属的一个特殊群体进一步抽象为古代社会里拥有某种绝对权力的群体,或其中的一个,而且这里是一个男人。这个小说并没有写到情爱,可奇怪的是,这一组人物所关涉到的情节,却以某种奇怪的似是而非的关系,似乎关涉到情爱这一问题。里面有两句话,一句是——佳人爱我乎?另一句是——佳人爱我哉!都是一个拥有着某种绝对权力的男人说的。佳人爱我乎,在文本中意思更像是,你爱我吗,你应该爱我啊,后一句则是,对了嘛,就你就应该爱我。 但到底那只是一种似是而非,而是一个疯子的自言自语。从深层的权力结构来分析的话,勿宁说这里关乎的是这样一个事实,即在谈论到爱这一情感话题的时候,只有在权力结构中处于支配一方的,才可以才能够提要求,而且那样粗暴和直接,伴随着对对方人格的羞辱,暴力和伤害。而另一方则始终是沉默的,失语的,隐忍的,是一个跪着的姿势。

《聊斋志异(全四册)》读后感(五):从社会文化结构、权力结构和婚姻家庭分析蒲松龄小说《画皮》中的不彻底的或不自觉的女性主义批判立场

画皮讲的,是这么一个故事,一个姓王的人,都不知道什么名字,姑且叫王生吧,某天早上他一大早出门,遇上一女的,看起来疲于奔命的样子,跑过去看发现还是一美女,年方二八,于是心生爱慕,就问人家:“姑娘为何要连夜的奔波啊?”这女的不搭理他,说一个过路之人,又帮不上忙,你问什么问。这王生啊,有点死皮赖脸,说姑娘啊什么事情你就说说嘛,能够帮得着你的,我一定一定帮你。女的就说自己命不好,父母贪财,把自己嫁给富贵人家做妾,遭尽万般凌辱与磨难,现在是不堪忍受了在逃命呢也无处可去。这王生就把人家带到自己家里(其实是书房)还把人家给睡了。完事了女的给他说,你就好人做到底吧,收留我就不要跟任何人说这事。王生答应了,把她藏在书房一藏藏了好些时日没人知道。 直到有一天这厮在自家媳妇面前说走漏了风声,媳妇觉得怕是什么大户人家的丫鬟妾室什么的,要他赶紧打发走了少惹事,王生哪里肯。有一天他上街去遇道士,一看面相道士知道是是撞到了鬼,问他还死不承认,道士就撂下一句话,“什么人呐,死到临头了还不知道!”然后走了。 王生有些慌神了,但又却自我宽慰,道士不过是个骗子。等他回去,还真窥见到书房里是个青面獠牙的鬼怪,差点没吓死,回过魂来到处追着去寻找先前那道士跪求他帮忙,道士却说,那东西也挺可怜,有些于心不忍,就只给了他一个什么劳什子要他晚上睡觉挂门上吓吓她就行了,结果就是这劳什子触怒了女鬼,一怒之下,把什么道士的什么劳什子毁了不说,把王生的心也一并挖了。然后化身为一老婆子躲到了对面二郎家。 接下来是王生妻陈氏找道士捉鬼救人的,捉鬼的部分没什么意思,但是救人一部分还挺有趣。道士跟陈氏说,人他救不了,指点陈氏去大街上找一个疯子(乞人),垃圾堆里能够找得到,找到了就跪着磕头,哀告以求,而无论受到怎样的棒喝、羞辱,都不能够生气。陈氏果然一切都照做了,大街上找着那疯子,就跪着行过去,疯子见他,说的第一句话,很有意思——佳人爱我乎?是大笑着说的。陈氏把自己的遭遇和来意说了。疯子却说,是男人都可做你丈夫,你还救他做什么!陈氏心底记着道士的话,只一味哀告以求,在受尽各样的羞辱和暴力之后,那疯子忽然吐了一大口痰,抓在手里递过来,要她吃了。她强忍着吃下去,这时候眼前的疯子又大笑说:“佳人爱我哉!”然后转身扬长而去。陈氏一路跟随进了一间破庙却忽然没了踪影,怎么找都找不着,回去想着丈夫惨死又受了这样子的不堪与羞辱,抱着丈夫尸体恸哭,一心求死。这样子哭着哭着却吐出来一颗心,结果把丈夫救活了过来。 最后还跟了一段—易史氏曰。然后完了。 坦率地说,作为故事,这完全是很通俗的,很简单的,甚至通俗简单到有些乏善可陈。从阅读趣味,就是说情节的跌宕起伏方面来讲,它并不多么吸引人。但我要说的其实是,《画皮》其实是一个很迷人的小说,迷人之处在于它结构的简洁和复杂。在小说叙事里要同时做到简洁和复杂,这不容易的,而这个恰恰又是短篇小说这一形式所要求的。《画皮》在结构上有一点不足的就是后面那一段“易史氏曰——”,真的是狗尾续貂了。这一历史叙事向小说叙事变革过程中的残余,文化教化功能的需要,却成了古典小说的某种范式。 当然,小说结构所呈现的简洁和复杂,不是转述所能够做到的,而我的兴趣也不在于剖析这一篇小说的结构,也不在于分析小说文本与基于小说文本的影视剧改编之间的关系。而是主要从社会文化结构、权力结构、婚姻家庭(情爱维度)诸层面来探讨这一文本。 (一)小说所有人物间的关系,都是建立在纯粹欲望的基础之上。我特别地提到欲望这个词,是因为另有一些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它不是纯粹欲望,比如爱情,比如关怀,纯粹欲望最终是指向自身,置换成另一个词就是欲求,最终是单方面地非常强烈地回指向自身的。而爱,关怀就不是这样,不是这样单方面回指向自身的,而是双向的互相间的一种关系。换言之,就是双方能够处于一种共享的情感结构空间。在这个小说里,这种情况是见不到的。 (二)小说里这些人物,女鬼,王生,陈氏,道士,乞人,如果用马克思阶级分析的观点,单就政治经济维度看的话,他们大概都可归于同一阶层——下层社会,虽然王生是读书人,但没有功名,而这这样草率的分析很可能错失一些很重要的东西。事实上,如果不在阶级分析的基础上引入社会历史文化分析的维度的话,乞人是很难被归类的。它属于中国文化里特有的一个文化现象。这一特殊群体属于这样一个特定的谱系,像红楼梦里跛足道人,空空道人一类,叫异士,或奇人异士。后面的分析中,我会把乞人这一形象在一种更极端的意义上抽象化和普遍化,即将之作为古代社会中拥有某种特殊权力的群体,而小说文本对乞人外在形象的刻画,只不过是刻板的、程式化的、表面的刻画。 (三)我试将小说分为前后两个部分,小说的叙事焦点人物在前一部分是王生,后一部分转移到陈氏身上,一个家庭的两个成员。我接下来主要做的分析,是从小说人物关系这一层面,揭示小说文本与文化结构的,权力结构的,婚姻家庭诸层面的联系。为了分析方便起见,我将把人物关系按照不同的层面分开谈论。 第一组人物关系: 女鬼——王生 陈氏——乞人 陈氏——王生 对这一组人物关系做一个细致的考察,不难发现,他们之间的关系,一方面非常的淡漠,脆弱,不堪一击的。比如王生跟女鬼之间。再比如陈氏跟乞人之间,陈氏是需要乞人帮忙救她丈夫,乞人提的要求却是莫名其妙的——佳人爱我乎,更是不可理喻。但另一个层面,在家庭伦理秩序之下构筑起来的关系,却是非常之牢固。比如陈氏跟王生之间。也就是说小说结构与古代文化结构完全是同构的。这一家庭伦理结构甚至构成了陈氏一系列的行动因,用现代心理学分析术语讲,就是构成了陈氏心理的无意识。 我们都知道,在古代社会,上层阶层的人他们的爱情,基本不在婚姻,而是在之外,在纳妾,在烟花柳巷,在后花园。虽然也有痴情的,爱到死去活来,但那也只是特例,真实的古代社会文化结构中的人的社会关系结构还是小说中所呈现的那一种关系结构。但凡伟大的文学作品都有这样一个品质,是历史的,也是超越历史的。 第二组人物关系: 女鬼(女人)——王生(男人) 陈氏(女人)——王生(男人) 女鬼(女人)——道士(男人) 陈氏(女人)——乞人(男人) 整体上来看,男人对女人,都具有某种在权力上的支配地位。除了第一组关系中有一个变式,就是女鬼怒而挖掉王生的心脏一节。而如果把这一情节跟道士捉鬼那一节做对比,是否可以从中抽象出这样一种极端的分析——男性对女性的暴力是一种被忽视了的合理化的暴力,近乎天然的很少或几乎不会被从文化结构中遭到质疑的暴力,而女性对男性的暴力则是被妖魔化的。而如果再仔细体会的话,会发现,小说叙事某种程度上对前一种权力结构是持批判态度的。文本在价值选择上的立场与传统社会文化结构并不完全同构。我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细读文本的话,王生之所以遭遇被挖心,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但是道士捉鬼的那一段,为何又写得那样酣畅淋漓呢?既然是王生的咎由自取。 我想不只是叙事的需要,不只是作家文笔或诸如此类的解释可以搪塞过去的。这是蒲松龄内在的思想矛盾,以批判立场的不彻底或不自觉呈现在了文本之中。这又是文学和历史之间的一个特别有趣的现象。好的文学作品必然是超越的,也是历史的。 第三组人物关系: 王生——女鬼 王生——陈氏 乞人——陈氏 以上我是从社会文化结构和权力结构的某些层面作分析,这一组我将从婚姻家庭情感这一维度切入。一个有趣的现象是,几乎所有关涉到这篇小说的影视改编,情感(爱恨情仇)都是不约而同地作为叙事主线。但是小说里却完全不是这样。我们看“王生—女鬼”,小说怎么写的,先是王生见人家“乃二八姝丽”,于是“心生爱慕”,前面说过小说人物关系不存在共享同一情感结构空间的双向关系,这里也是,从心生爱慕到“乃与寝合”,我们看到的都是单方面的,女鬼是在逃亡中需要一个庇护所,从她的疲于奔命,看得出来,一定是在受到某种威胁,或许是被哪一个道士所追杀,这之间,根本就没有爱情发生,王生实则是趁人之危,还言而无信,背弃了信诺不说,更恩将仇报欲图请道士出杀招的做法,真是“该杀”。 而“王生—陈氏”这一组关系里:我们根本不知道夫妻俩的情感怎么样,就是说家庭婚姻内部情爱是缺失的。这又恰恰印证的是前面说过的小说文本与历史现实的同构性。因为爱情在婚姻之外,在烟花柳巷,在后花园。 一直要到《红楼梦》中国古典小说对情爱的书写才取得革命性的突破性的进展。 再看“乞人——陈氏”:前面我已对乞人这一形象做了极端抽象化的处理,从其所属的一个特殊群体进一步抽象为古代社会里拥有某种绝对权力的群体,或其中的一个,而且这里是一个男人。这个小说并没有写到情爱,可奇怪的是,这一组人物所关涉到的情节,却以某种奇怪的似是而非的关系,似乎关涉到情爱这一问题。里面有两句话,一句是——佳人爱我乎?另一句是——佳人爱我哉!都是一个拥有着某种绝对权力的男人说的。佳人爱我乎,在文本中意思更像是,你爱我吗,你应该爱我啊,后一句则是,对了嘛,就你就应该爱我。 但到底那只是一种似是而非,而是一个疯子的自言自语。从深层的权力结构来分析的话,勿宁说这里关乎的是这样一个事实,即在谈论到爱这一情感话题的时候,只有在权力结构中处于支配一方的,才可以才能够提要求,而且那样粗暴和直接,伴随着对对方人格的羞辱,暴力和伤害。而另一方则始终是沉默的,失语的,隐忍的,是一个跪着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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