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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遊的大地的读后感大全

夢遊的大地的读后感大全

《夢遊的大地》是一本由[莫桑比克] 米亚·科托著作,南方家園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NTD380,页数:336,特精心收集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夢遊的大地》读后感(一):当大地重回梦游者的怀抱 – 米亚·科托的《梦游的大地》

上半年有一部关于尚比亚女巫的非洲电影《你是女巫 你全家都是女巫》,不知道大家看过没?显然与好莱坞的“女巫”系列比较起来,这部由年轻女导演朗嘉诺.尼欧尼执导的电影,里头不仅没有女巫,还是一部货真价实的女性主义电影。该电影的英文片名其实叫I Am Not a Witch;非常明确地告诉观众,在非洲尚比亚的村落,那群看起来有点异状的女人,不仅不能通灵、更不是女巫。她们是父权社会底下的牺牲品;更是一场巨大的诈欺事业。

下半年,当我读到了莫三比克作家米亚·科托(Mia Couto)的小说《梦游的大地 Terra Sonâmbula》时,我突然想起了电影《你是女巫 你全家都是女巫》。别误会,《梦游的大地》跟女巫没有任何关系,更谈不上通灵;只不过米亚·科托的“不”魔幻写实,就如同尚比亚村落那些系着白色缎带的女人(巫)们,游客总是以猎奇的眼光欣赏她们的演出(与存在)。以至于我不得不相信金祖的笔记本是真的;老人图阿伊与男孩穆易丁嘎的遭遇是真的。当战争是一条毒蛇,用他们自己的牙齿咬噬他们。梦却成了生活的眼睛,而每一个人都成了瞎子。

《梦游的大地》是米亚・科托的首部长篇小说(1992)。2002年津巴布韦国际书展上,它被评为20世纪非洲最重要的12部小说之一。2007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英国女作家多丽丝・莱辛评价这部小说:“这是一个新奇而独特的故事,和我读过的任何一部非洲作品都截然不同。”如果说魔幻现实主义在传统上通过逃避现实的沉重来提供理解,那么科托的小说则是这一类型中的异类,它创造了一个比现实本身更加沉重的梦。此一梦境,并非诺兰电影《全面启动》里梦中梦的现实;读者与旁观者无须确认陀螺最终是否停止下来。而是梦境的本身,形塑了一个逃避战争残酷的现实,类似乌托邦的栖身分支;如图阿伊与穆易丁嘎藏身的废弃公车。

米亚・科托用虚实交错,图阿伊与穆易丁嘎与金祖笔记本两条叙事,开展了遭受战火蹂躏下的莫三比克;一个作为旅行叙事与启蒙叙事的可能。或许知曉土地与文化是进入这部莫三比克文学小说的必经之路;不过米亚・科托笔下的残酷现实,已然跳脱了主观描述的框架,而是借由一趟类似“寻根”之旅的冒险,试图解析笔记本跨时空维度所遗留下来的资产。《梦游的大地》试图令读者窥见一个非洲东南部国家在面临新时代来临所产生的焦虑与压力。道德与作为人格的丧失,特权、阶级与贫困对垒分明的海岸线,并无法一一言明农民、城里人、年轻人与外来者的真实处境;反倒是老人图阿伊与男孩穆易丁嘎必须借由“做梦”(即金祖的笔记本),来辩证旅途的清楚轮廓与自我存在事实。

死亡、离开或逃离的现实并不真实,相反在金祖的笔记本里,给图阿伊与穆易丁嘎勾勒了未来、脱离尘世的愿景,即梦游般绚烂的大地、海洋,以及美丽的女人法丽达。而正当图阿伊与穆易丁嘎愈逼近事实,灾难的深重征兆便愈发明显。无止尽的旅程,令这对宛如父子的忘年之交甘心匍匐在真实的边缘,离乡背井,企图寻找到脱离了他们的祖国;将他们打造如野兽般的祖国。金祖父亲的冤魂不散,象征着战争遗留下来的沈痛;像横躺在道路上的公车,土崩瓦解的整个世界。图阿伊与穆易丁嘎的灵魂或许早已凋零,早已被麻木的躯体围困;可是当前方道路豁然开展,令人震惊的发现(即自我追寻的终点)却化为可供阅读的文字,一点一滴,纪录、滋养着梦想的大地。

米亚・科托从《梦游的大地》里展现出一脉非洲葡萄牙文学的珍稀果实;他的文字基于口头文学与文学体裁的合并,将“谚语”与宏观的“传说故事”巧妙结合。对读者而言,非洲宛如一块拥抱巫术的处女之地;一如朗嘉诺.尼欧尼与米亚・科托脱离现实的奇幻设定,既符合这些非洲国家的文化想像,又力道十足地说了一个精彩故事。

《夢遊的大地》读后感(二):【转】讓譯本在中文世界裡重獲新生 ——《夢遊的大地》和《夢遊之地》的翻譯比較

作者:一川,转自《澳门日报》2019年5月6日星期一。

二○一八年夏末,《夢遊的大地》和《夢遊之地》相繼問世,期間僅隔一個月。這兩部作品都是莫桑比克作家米亞·科托長篇小說處女作《TerraSonâmbula》(1992)的中文譯作,且均直接從葡萄牙語翻譯而成。《夢遊的大地》是北京外國語大學葡語專業講師金心藝為《TerraSonâmbula》尋找的中文譯名,而《夢遊之地》出自於北京大學青年學者閔雪飛之手。兩部中文譯作的出版間隔如此之近,是葡語文學翻譯界的一大巧合,亦是一樁幸事。兩位優秀的譯者在這部作品上的翻譯見仁見智,各有所長,她們之間的無聲交鋒既為讀者帶來了閱讀的歡愉,也為葡語文學翻譯貢獻了寶貴的學習和研究資源。

米亞·科托是目前葡語文學界備受矚目的作家,曾獲葡語文學最高獎項——卡蒙斯文學獎。在《TerraSonâmbula》(1992)之前,他一直以詩人的身份活躍在文學界。二○○二年,他的這部長篇小說被評為“非洲最優秀的十二本小說”之一,也是唯一一部入選的葡語小說。作為語言的大師,米亞·科托擁有專屬於自己的詞彙、語法、語言風格和表達方式等等,他對葡萄牙語的掌控到達了一般葡語作家難以企及的高度。如果說,對於普通作家,語言是他們創作的工具,而對於米亞·科托,語言本身就是他創造的成果之一。同時作為詩人的他,熱衷於文字的遊戲,他的小說文本也帶有詩歌的特點:隱晦、神秘、充滿文字的美感,不時帶給讀者不可名狀的觸動。

在《TerraSonâmbula》裡,一個男孩和一位老人因戰亂相遇,一輛燒焦的公交車成為了他們的庇護場所。在公車的旁邊,男孩發現了一摞日記,每天夜裡,小男孩便在篝火旁給老人閱讀日記裡的故事,這些故事也是小說的副線。小說主線的故事共有十一章,日記也共有十一本,每一章和每一本日記都有自己獨立的標題。主、副兩條線平行發展,為讀者勾勒出那片會夢遊的大地。

在小說名稱的翻譯上,兩者的語意沒有太大的區別,“夢遊之地”較“夢遊的大地”更加簡練,而後者的意味更加綿遠悠長。再研究各部分小標題的翻譯,可以發現閔版的各個標題總體來看較為簡練,閔雪飛老師也比較用心地追求標題翻譯形式的統一,“xx之x”的結構反覆出現。但是過分追求中文形式上的簡練和統一又會讓某些標題丟失了原文蘊含的信息。比如小說第三章,原文標題直譯的話應該是“馬克拉木薯的苦味”,閔版處理成了“木薯之苦”,然而根據小說原文,“馬克拉”是一種有毒的木薯,正是這種木薯讓男孩失憶。

翻譯是戴着鐐銬跳舞,是一個不斷說服自己、不斷妥協,充滿無奈又充滿遺憾的過程。若追求對原文的再現,譯文或許便不會太符合中文讀者的閱讀習慣;但若照顧到中文讀者的喜好,譯文或許又會丟失原文本身要傳遞的信息,要做到“從心所欲不逾矩”實屬不易。整體來看,金版對原文的還原度是較高的。米亞·科托的一大寫作風格便是“生造詞”使用,這些詞都是作者自己創造出來的新詞,通常一個詞語裡可能藏着四五個隱喻。在第二本日記中,出現了一個“生造詞”“trapalhoso”,用來形容一位父親謊言被揭穿時的痛苦。單從詞的構造來講,這個詞至少包含以下五種含義:“尷尬”、“痛苦”、“欺騙”、“抹布”、“扭絞”。中文沒有任何一個詞可以表達和它完全對等的含義,翻譯的時候只能採用解釋性的語言,盡可能傳遞原文的信息。金版譯文中,此處處理成了“欺騙他人的痛苦像抹布般在他體內扭絞成一團”。對比閔版的“自認廢物的痛苦在他的體内上下翻騰”,金版明顯更大程度地表達了“trapalhoso”的含義,而閔版的譯文是中文讀者較為熟悉的表達,明顯更貼合大家的閱讀習慣。不過,既然米亞·科托故意生造了一個詞,那麼在翻譯成中文時,不妨用一些中文比較少見的表達,這樣或許還會給中文帶來不一樣的活力。

《TerraSonâmbula》是米亞·科托第一部長篇小說,在此之前,他的創作主要是詩歌和短篇小說。可以說,這部長篇是他的轉型之作,是他從詩人到小說家的過渡之作,也是奠定他在文學界地位的重要作品。其實這部作品的故事性並不強,米亞·科托採用的雙線記敘手法也大大降低了敘事的難度。這部作品最值得品讀的是它的語言。米亞·科托在創作時對語言精心雕琢,譯者在翻譯時也更應格外小心,多加斟酌,盡可能再現原文的語言風格。《TerraSonâmbula》的語言是詩化的,他所用的詞語搭配即便是對於葡語母語者,也是陌生的,比如“修復黑暗(repararaescuridão)”。但是這種陌生的搭配又充滿了文字的美感。中文也有自己的美感,對於魯迅先生來說,主要由“三美”:意美、音美、形美。中文的“三美”理論被許淵沖老先生運用到文學翻譯上,形成了翻譯的“三美”理論。若是考慮到這個方面,金版的譯文是略勝一籌的。金版的選詞大多是中文裡較為書面的、精緻的、有詩意的詞彙,而閔版的便較通俗和平實,比如第六章的標題,金版處理成了“年邁的褻瀆者”,而在閔版是“淫蕩的老女人”。從語氣來講,除了在翻譯特定人的演說時,金版大體上比較克制冷靜,似乎總帶着一口輕嘆,譯文也像詩一樣具有多重解讀的可能。而閔版的語氣更斬釘截鐵、果敢幹練,文本簡明扼要、清晰明確。小說的結尾有一段日記主人公的心理獨白,我認為是全書最富詩意的一段文本之一。金版的譯文是“公路使我迷失方向。這條路的盡頭,如果不是盲目所致的醉夢一場,又會是甚麼呢?我不知道遊走了多長時間,直到心臟在不安的震驚中驟然抽緊”,閔版的譯文是“這條路不用我認路。前路莫非是要瞎子去引領醉鬼?我任其引領,忘卻了時間,直到看到陰森的意外,令我的心抽成一團”,可以看出金版譯文的意境幽深且耐人尋味,語氣也更符合米亞·科托的詩化語言。當然,閔版的譯文更加通俗易懂,也更少有翻譯的痕跡,是大眾更容易接受的文本。

於我個人而言,我更偏好金心藝老師的版本。她緊跟米亞·科托的詩化語言風格,亦步亦趨、小心翼翼,在她的譯文中,我感受到一種柔軟的力量,它將原文拆解,又悉心用中文重新縫合,讓《TerraSonâmbula》在中文世界裡重獲新生。

《夢遊的大地》读后感(三):目錄及推薦序

目錄

推薦序:莫三比克文化的啟蒙之旅

譯者序:夢遊的大地——並不「魔幻」的現實

第一章 死亡之路

金祖的第一本筆記 當世界像我們一樣年輕時

第二章 夢的文字

金祖的第二本筆記 世界天頂的地洞

第三章 馬克拉木薯的苦澀

金祖的第三本筆記 水鄉瑪提馬帝

第四章 斯科勒托的訓誡

金祖的第四本筆記 天空的女兒

第五章 河流的締造者

金祖的第五本筆記 詛咒,誓言,詭計

第六章 年邁的褻瀆者

金祖的第六本筆記 重回瑪提馬帝

第七章 一雙夢想女人的手

金祖的第七本筆記 醉酒的嚮導

第八章 火車的嘆息

金祖的第八本筆記 金提諾的回憶

第九章 孤獨的幻想

金祖的第九本筆記 維吉尼亞太太

第十章 沼澤地的疾病

金祖的第十本筆記 死亡之營

第十一章 浪花書寫故事

金祖的最後一本筆記 大地的篇章

推薦序:莫三比克文化的啟蒙之旅

米亞·科托(Mia Couto, 1955-) 是1975年莫三比克(Moçambique)獨立以來,國內虛構文學領域最重要的當代作家之一。他於1983年出版詩集《露水之根》(Raiz de Orvalho),從此開始文學創作生涯。話語表現形式的多樣性,促使米亞·科托嘗試詩歌之外的其他文學體裁,如兒童文學、紀實文學、中長篇小說、短篇小說及雜文。這些體裁與文字如同在一個連通器中相互作用,使得詩與夢想共同滋養出一種清晰而專注的批判意識,深度思考莫三比克的文化地圖。

在他的小說中,讀者可以看到一個非洲東南部國家在新時代所面臨的困惑、迷茫以及壓力。那裡,被迫喪失人格的本土文化與特權階級唾手可得的財富加劇著社會不平等。殖民時期和莫三比克內戰(1977-1992)的歷史背景,是米亞·科托筆下許多故事發生的場景,長篇小說《夢遊的大地》尤其如此。但是,這一總體背景通過每一個小說人物的個體故事得到細化與突出。這些人物以批判的方式,用一個個具有道德教育意義的寓言,還原莫三比克的風雨飄搖之路。

事實上,米亞·科托所有的長短篇小說都有對權力、腐敗、盜用援助物資、不尊重傳統及道德倫理價值等問題的批判。其中,對莫三比克傳統與道德倫理價值的體現,在他的前三部長篇小說中尤為集中:《夢遊的大地》(Terra Sonâmbula, 1992)、《弗蘭吉帕尼樹的陽台》(A Varanda do Frangipani, 1996)、《火烈鳥最後的飛翔》(O Último Voo do Flamingo, 2000),這些作品共同展現出一個仍靠傳統諺語汲取知識養分的世界,而最年邁的老人是這個世界的最高導師及引領者。此外,米亞·科托的所有作品均有探討國內不同種族與少數族群的文化調和問題。北方人、南方人、印度人、穆拉托人、白人、農民、城裡人、年輕人、還有生活在口語傳統中的老人,他們代表著莫三比克極其豐富的語言與文化價值。

《夢遊的大地》是一部旅行小說,講述老人圖阿伊和男孩穆易丁嘎的逃難之旅,以及死者金祖寫在筆記本上的追尋之旅。兩種敘事逐漸交匯,第一個故事裡的人物開始經歷第二個故事中的事件,風景奇幻般融合,直到小說在兩段旅程合而為一時終止。

作為旅行敘事和啟蒙敘事,這兩個故事都有其不同的標記,由許多人物口述的小故事拼接組成。它們都有一個寓意深長的結尾,並引導讀者了解世界的多重關係:老人與年輕人、過去與現在、生者與死者、夢與現實、海與陸地、傳統神話與現代性。當我們說《夢遊的大地》是一部旅行小說時,我們也同樣賦予它啟蒙的意義,因為它可以讓我們掌握關於莫三比克的知識,發現土地、文化、身分以及莫三比克民族。

認識土地與文化並知曉何為莫三比克人,是這部小說的旅途中最主要的挑戰之一。通過各個篇章,我們看到一場啟蒙之旅。老人教授信仰,讓年輕人熟悉神話傳說。非同尋常的事不斷發生。只有奇幻之詞才能授人以漁。所有事件都具有神話的美妙及真實性。死人能說話,大自然的風景不斷變化,夢境與現實不斷混淆。小說藉由魔幻現實主義,追尋生者與死者之間的和諧,或者說,是尋求前殖民、殖民時代與後殖民時期的和諧,並質疑傳統與當下之間的文化衝突。

倘若我們認定《夢遊的大地》是一部啟蒙小說,失去記憶和身分的男孩穆易丁嘎必須重新了解他是誰,或者應該是誰,那麼對他的啟蒙就是由老人圖阿伊來完成的,同時,也以令人驚嘆的方式,在金祖的故事裡再次得以完成。男孩最終找回自己的姓名與身分。而他的旅途也成為對莫三比克民族身分問題的提喻。

另一方面,金祖的故事也是一種啟蒙敘事。他在旅途中尋找和平,探尋文化與人性的差異,他所行走的大地不斷被發現,體現出多樣性。例如,書中的大海喚起莫三比克和其他東西方民族對印度洋遺產的共享,並提醒我們注意這個國家與外來文化交流的規模之大;同時,陸地及其道路則反映城市與農村的多層對比,這些地方都是文化立場與習俗發生傳播和轉變的場所。作為這片故土的陌生人,金祖一路探索、描繪所見,他的旅行也象徵著莫三比克民族的複數化身分。

小說敘事的二重性使得過去與現在這兩個時間之間的對話成為可能。金祖的旅行發生在更早的殖民時期和永恆的神話時間,而老人與男孩的旅行則扎根於莫三比克內戰的當下歷史。因此,圖阿伊和穆易丁嘎有條件思考並質疑起源問題,令讀者預見歷史、文化與民族的多個可能的交會之地,在多重時間的編織下,那裡上演著一幕幕離奇而真實的故事。

《夢遊的大地》從一開篇就在傳統習俗的主題上體現出一種對話式的衝突感。就文本體裁而言,這是一部長篇小說,但它是基於兩類口頭文學體裁而構成的:作為宏觀敘事結構的「傳說故事」,以及作為微觀敘事結構的「諺語」。

整體上,小說由兩個交替講述的故事組成。第一個故事中,絕望的老人圖阿伊和失憶的男孩穆易丁嘎為躲避內戰而逃到一條廢棄的公路,寄宿在一輛燒毀的公車上。他們在那裡撿到一名死者的筆記本,並開始每晚閱讀,一個片段接一個片段地模仿死者口述故事。但講故事的並不是老人,而是識字的男孩,由此,老人得以聆聽金祖的探險之旅。第二個故事即金祖的故事,由第一個故事中的人物代為講述。兩條敘事線在宏觀上交替出現,使得小說大部分章節都可以作為獨立的傳奇故事去閱讀,而每個章節的故事都會在下一個故事中延續。整部小說就這樣在一系列並置或嵌入式的故事中展開。

「講故事」是《夢遊的大地》中最常見的事。所有的小說人物都在講述自己或者他人的故事。

我們僵持了一陣,直到她懇求:「你聽我說⋯⋯」

只有一個辦法可以讓她好轉:講述她自己的故事。我說我會傾聽,不管要多長時間。她讓我放開她,雖然還在顫抖,但已相當輕微。接著,她告訴我她的故事。

——金祖的第四本筆記:天空的女兒

「奶奶,讓他活著吧!就一下下!」

「為什麼?」

「讓他講自己的故事給我們聽。」

——金祖的第九本筆記:維吉尼亞太太

這些故事大部分都遵循其原本的口頭文學體裁「傳說故事」,但也分不同種類。在第一條敘事線中,讀者看到的主要都是寓言,比如關於怪物、動物以及人類的故事,它們都體現出莫三比克南部地區口語文化的特點。第二條敘事線則主要由幻夢故事組成,講述死人如何干預活人的世界。先人通過夢境與生者交流,或者通過占卜的小骨頭傳遞訊息。作為一種敘事策略,夢境可以讓預言源源不斷地出現,夢中的人物也可以用一種格言的方式,完成簡潔精闢的對話。這些故事的主題基本都來自莫三比克南部人民的傳統習俗,而小說也與該地區的日常儀式和口頭娛樂活動——講故事——形成文本上的互動。

此外,所有故事都摻雜著諺語、格言和俗語片段,再現敘述者智慧的口吻。這種微觀敘事如同對每個單元故事中最重要的涵義進行高度凝鍊的綜述,富有神秘色彩並且朗朗上口。

「戰爭是一條毒蛇,用我們自己的牙齒咬噬我們。現在,牠的毒液滲入我們靈魂的每一條河流。白天我們不敢出門,夜裡我們不再做夢。夢是生活的眼睛,而我們都成了瞎子。」

——金祖的第一本筆記:當世界像我們一樣年輕時

年邁的老人代表世界的傳統,年輕人則用閱讀與書寫來吸收、繼承傳統,並通過文字的發聲,即口述或朗讀,將其再次創造。每一段故事中,敘述行為都像在鏡子裡不斷裂變、擴散。每個敘述者都賦予其他次要敘述者聲音,所有人都想講故事:老塔伊莫、圖阿伊、法麗達、金提諾、維吉尼亞、艾烏吉娜、小牧童、尼亞馬塔卡、斯科勒托。高聲朗讀可以使文字蘊含的聲音變得戲劇化,還原敘述者和聽眾之間的對話,這恰恰是口頭文化的典型特徵,它形成一個社會化的交流體系,維持敘述者與公眾的共存。

很大程度上,諺語能集中體現小說顯而易見或隱藏其中的教育性。這些諺語包含典故、謎題,甚至有對辯式的思考,極富寓意。它們既有象徵性,又有文學性,是積極適應傳統的產物,也是對口口相傳的故事予以及時改編和更新。

此刻,穆易丁嘎和圖阿伊站在一輛燒毀的公車面前,因為一言不合而爭論起來。男孩把袋子扔到地上,揚起塵土。老人很生氣地說:「我告訴你,小子,我們就在這裡安家!」

「這裡?一輛燒光的公車?」

「你懂什麼,小子,已經燒過的東西就不會再燒起來了。」

——第一章 死亡之路

另一方面,小說中使用諺語最多的人都是老人,他們與農村世界緊密相連。圖阿伊、金祖的父親塔伊莫、巫醫岡加、死去多年的人、還有鬼魂西伯古,他們的言語中常有諺語潤色,並在兩類語詞之間搖擺:睿智、有預言性的已知詞彙,以及神秘、有宣判性的隱喻詞彙。

諺語似乎是米亞·科托扮演教育和批評角色的理想方式之一,作家藉此描繪莫三比克老人,尤其是農村老人所具有的世界觀。同時,諺語也有助於作者在多個層面控制敘事節奏,如故事的重複提及、格言式的開場、情節的後續發展等。最後,諺語還是一種高效的方式,令讀者得以思考小說人物是如何嵌入其所屬的文化傳統之中的。

「尼亞塔馬卡沒有瘋,他沒有。人就像房子,你得看到他裡面!」

——第五章 河流的締造者

《夢遊的大地》通過建立符合莫三比克社會的文化想象,深入探究具有文學地位的口頭傳統所留下的記憶,並對這種記憶的重要性進行反思。而莫三比克的文學傳統就誕生於這種口語和文字之間的轉換關係。這種關係的基礎是將口語遺產用於文學寫作,米亞·科托的這部小說中所紀錄的人物、故事、諺語和大地之旅,就是明證。

最後,我想強調米亞·科托的這部長篇處女作被譯成中文的重要性。因為這將使中文世界的讀者,通過一位偉大的非洲葡語作家,認識到莫三比克文化在整個非洲文化背景下的獨特性。衷心希望在譯者金心藝的優秀譯作之後,還會有更多的非洲葡語文學漢譯作品出版,為讀者展現更多葡語世界的美好文化。

安娜·瑪法爾達·萊特[1]

2018年7月18日,里斯本

[1]Ana Mafalda Leite, 葡萄牙著名非洲葡語文學研究者,里斯本大學文學副教授,詩人,散文家。

本書封面由設計師木木Lin裝幀設計,獲米亞·科托本人首肯,採用光柵片製作,含動畫效果,詮釋戰爭引起的無盡悲傷:戰爭也許會在這個國家終結,但在我們心裡,這場戰爭永遠不會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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