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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浮生: 十個探問生命意義的故事》的读后感大全

《一日浮生: 十個探問生命意義的故事》是一本由歐文.亞隆(Irvin Yalom)著作,心靈工坊文化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NT$380,页数:304,特精心收集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一日浮生: 十個探問生命意義的故事》读后感(一):我們都在身體裡帶著自己的死亡。

閱讀過不少心理學書籍,理解現代心理學所涉及的範疇很廣,可謂當代顯學之一。或許該說,所有關於人類群體與個體行為的事物,莫不與各層面心理意識有關。過往,我從各類心理學著作中,已學得許許多多智識,但這本書又帶給我更多、更廣、更實質的收穫,那些來自作者反思的心理治療技巧、夢的解析、對死亡的認知、還有他那值得信賴的同理心,以及從不閃躲的眼睛。

或許是因作者的年紀關係,這本書關於死亡議題的比重特別多,除了第10篇外,前 9篇可說是根植於死亡的存在意義探討。死亡味濃了些,但我並不排斥,"死" 原即是 "生" 的一部份,我們隨時都在自己的身體裡帶著自己的死亡啊。事實上,在閱讀這本書的過程中,我可是從容浸淫其中,並充分享受作者所帶來的生命借鏡的反思呢。

《一日浮生: 十個探問生命意義的故事》读后感(二):求求你,别让我死

太多死亡的内容了。我上午还说想看他关于死亡的那本书,我现在退却了。

我问自己:如果我马上要死了,我会怎么做。

以前我回答过这个问题,我会说:我要去和每一位朋友交谈,去感谢他们;然后去旅行,也或许不;和自己最爱的人度过最后的时光。

然而我现在发现,我并没有真正思考过这个问题。当我稍微思考一下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求求你,别让我死,我还不想死!

我会乱了方寸,我完全不知道我要怎么度过,我甚至没有办法复述这个问题、说出那几个字。满满的恐惧,我会抓住一切来逃避这个现实,我会抓住一切去攫取。

我想还是活得太混沌了,以至于我完全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我对自己好失望。

另外,我要好好珍惜自己的身体,我不要死。我要认真对待身体的各个指标,胆固醇、激素,摄入的那些工业合成品…我想活得久一点,至少活到我能够真正从容回答那个问题。

《一日浮生: 十個探問生命意義的故事》读后感(三):向死而生,活在当下

欧文·亚龙

不经意间先后参加了团体辅导和读书会,于是开启了欧文·亚龙的阅读。说实话并不是很喜欢亚龙的写作方式,总觉得抓不住他的重点,就像这本一日浮生,一共十个故事,经常看着下一个就忘了上一个讲的什么,甚至一个故事看后半部分时就记不起前面是什么!只有当尼采哭泣稍微好一点,还比较清晰地记得故事的起因和几次让人讶异的转折。

换一个角度去考虑,亚龙写的这些“小说”,作为心理分析材料的意义其实超过了小说本身,这样想之后对他的艺术性就宽容了很多。读这本书时,阅读当下的体会比了解整个故事的走向更为重要,而让我最有感触的是第四个故事:谢谢你,莫莉。

亚龙在莫莉的告别式上遇到了艾温,回去查阅卷宗后回想起当年艾温因为弟弟的死陷入了极大的死亡焦虑而来找他。艾温的生活非常封闭,几乎没有亲近的人,他用睡前手淫来减少死亡焦虑。在艾温治疗完死亡焦虑想停止时,亚龙更进一步去探讨他封闭的人际关系。症结在他家里,那个时代还没有听说过的“囤积”。艾温没有再继续治疗下去,亚龙对他之后的情况也一概不知。多年后相见,艾温过得很不错,这多亏莫莉接手艾温这个客户,常年帮忙打扫卫生,处理账单等日常事务。

这个故事吸引我的点在于艾温的人际隔离,我也有很严重的倾向,于是引起了极大共鸣。另外就是故事本身一波三折,充满悬念。

或许是人生阅历不足,现在的我无法对亚龙的小说产生太多的感想(甚至没有看心理教科书多),但依然很感谢他用白描纪实的方法写了这么多小说。这些个人咨询里面,有很多亚龙自身经历的挫折,很多到最后都不知结局的结局,因为真实,所以更让人忍不住去探讨背后隐藏的可能性。

这本书是亚龙81岁以后所作,有很多关于死亡的思考。我很好奇自己在26岁这个年纪却花了那么多时间来思考人生的终点(应该和看很多医学相关的书以及人的毕生发展有关系)。凭心而论,我能够很坦然地和别人谈论死亡(并且是一件很愉悦的事情),对死亡也没有那么惧怕----只要这一生过得没有遗憾,并且临终时拥有尊严。

向死而生对我的最大启发大概就是“活在当下”?年纪的增长,果然可以让人愈加平和呢。

《一日浮生: 十個探問生命意義的故事》读后感(四):治疗师不用骗自己,你只是一个普通人

这是欧文·亚隆晚期的案例集,通过十个非传统的治疗案例,旨在告诉大家,所谓疗愈都是来访者自己自然发生的,你只是提供一个关系,你只是一个普通人。

就比如“一个年轻人试图透过性的活力摆脱死亡恐惧;一个老年人,抓住青春无限好的特质对抗老之将至的有限;一个垂死寻找意义的病人;一个照顾别人却安顿不好自己的护士;一个渴望过去会更好的人;还有一个人,想要在我的记忆中留下一个好印象以平衡自我的失落。”

稍微八卦一下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那就是很多案主都是看过亚隆先生的小说之后仰慕而来,相信了解他的人也知道他写小说的套路,不得不说亚隆先生是最会写小说的心理学家,也是最懂心理的小说家,而且是为罕见,也以此自成一派。

在心理治疗的门派林立的今天,我相信的在真正临床治疗的时候,治疗师是没有门派之分的。或者说也许每位治疗师都有自己的风格,但一定有一些治疗师都应该具备的基础,加上采取的手段可以是因地制宜,因人而异,治疗师会什么就用什么,这样以来就没有门派之说。

虽然欧文·亚隆是现在团体心理治疗的权威,是存在主义心理治疗的大师,但他做个案好比这本书中的几个案例就没有那么多团体治疗的术。“欧文·亚隆在进行治疗时,他选择将自己投入与病人的对谈当中,毫不避讳的让自己进入病人的世界中,同时也让病人的治疗过程紧密的附着于治疗师的生命历程中。”

无论做什么样的治疗,治疗师本身也是一个人。传统的“高冷”风格也许太过于解离。当然可以说这样高冷为了不用自己的想要去影响案主,但值得思考的是这难道是唯一的办法吗?

当然亚隆先生这么说起来容易,做起来要比传统治疗要难很多。要在治疗中看到自己,保持自己,这也许是要一辈子的修行。

在几个案例中,似乎能看到治疗师有更多的主观表达,很喜欢亚隆的一句话,“把自己拱进了他的独白。”也许这就是亚隆的个案治疗思路,“只要我能够营造一个真诚关爱的环境,病人自会找到他们需要的帮助。”至少这种自我表达是一种真诚。

很好奇很多传统的治疗师看到亚隆这么做也许会苦笑不得,但“把事情说死,纯粹是一种傲慢。”其实很多都是可以被允许的,和案主全身心的在一起就好。

或者咨询师也可以问,“对我,你有什么要问的?”

最后我想说的是,“我们全都是一日浮生:记人者和被记者都是。”这是说给最后一个案例中病人听的,其实也是说给所有治疗师听的。

或者借用亚隆先生说的,“身为治疗师,所能做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提供一个可以信赖的治疗关系,让病人可以在其中取其所需。如果我们以为某种特定的作为—不论其为解释、建议、再标签,或再保证—具有神奇的疗愈力量,那就是在欺骗自己。”

2018-8-20

《一日浮生: 十個探問生命意義的故事》读后感(五):“虽然死亡可以从肉体上摧毁我们,但关于死亡的观念却能够拯救我们” ——欧文·亚隆及其《一日浮生》

黄晓丹

(1)亚隆,你可以活得更长一些吗?

亚隆,你可以活得更长一些吗?

我想我一生中都在寻找一个亚隆这样的父亲。他是《魔戒》里的爱隆王、是另外一些什么人,但最终是亚隆。

《魔戒》对你们来说,是阿拉贡或者弗罗多或者莱戈拉斯的故事,但对我来说,所有故事都开始于某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从噩梦中醒来,阳光刺眼、伤痛已愈,一个笃定的声音说:“欢迎来到瑞文戴尔”。接下来是无数失而复得的惊喜——久已失散的亲友欢呼着奔来,其中一个告诉他:“爱隆王守护了你一夜,现在你的伤完全好了”。托尔金将精灵三戒中主管治愈的维雅安排给爱隆王,来匹配他作为治愈者原型的身份。中土世界所有伟大的探险和爱情之所以可以展开,都有赖爱隆王的默默存在。他不能够起死回生,却能读懂生命的秘卷、重铸折断的宝剑,甚至携起爱女亚玟的手,把她送上无比灿烂的爱与死亡之途。如果有一个呼唤可以被听到,我想说:“爱隆王,请你不要航向灰港”。

我是在说爱隆王吗?还是在说我们今天的主角——欧文·亚隆?我宁愿相信当每个来访者走出亚隆医生在旧金山那间诊疗室时,他心里的呼唤也会和我一样。亚隆已经太老了,老到他的来访者必须警告自己少一些依赖,以免在他离去时遭遇新的创伤。亚隆说不喜欢被这样小心翼翼地对待,时时刻刻被提醒人生快要完了。他当然是诚实的,但在我看来,其中也含有傲娇的成分——在意识到死亡迫近时,同时意识到84年一以贯之的生命泉流奔涌、以及相信死亡可以被谈论和理解,这本身就是一件超级生机勃勃的事。

想起他戴着牛仔帽站在加州明黄色墙壁前的照片,我觉得他在说:“嗨,开始吧,我终于可以教授你们关于死亡的知识了”。“是啊,是啊”!我急忙点头:“亚隆医生,我不知道是否也会有这样的幸运,在步入暮年时身心都做好准备,但我很愿意知道关于死亡的知识,而且只要是你在说,说什么都好”。

(2)死亡之书

我收集亚隆的每一本书。当Creatures of a Day: And Other Tales of Psychotherapy的中译本在台湾出版时,我为之一振。“哦,他还在那里,他还在写作”!过去几年,两位老师、一位挚友罹患癌症,当他们通过电话、邮件或者当面向我说起时,我想随手抓住一点什么东西塞给他,至少暂时挡在我们和死亡之间。每一次,我抓起的都是亚隆的书,之前是《直视骄阳》,现在又有了《浮生一日》。是啊,都是癌症。也许现代人被赋予了一个新的生命课题,就是在最终面临死亡之前,普遍拥有一个来得及思考死亡的漫长时段,亚隆的治疗理论也应运而生。他将死亡转化为一种可以利用的资源,总结说:“虽然死亡可以从肉体上摧毁我们,但关于死亡的观念却能够拯救我们”。“你不能直视骄阳,也不能直视死亡”,但回避死亡,恐惧就会蛀空人生。

亚隆自己受益于对死亡的直面。八十年代他出版了一生中最重要的著作《存在主义心理治疗》,定义了生活的4个终极问题:死亡、孤独、自由和无意义,并认为生活中所有的痛苦基本源自这4个方面的困扰。当时,年轻的亚隆正在带领晚期癌症患者和丧亲者团体,在与死亡离得最近的人群中,亚隆确认了这些主题。他说自己后来所有的著作都是在用不同方式扩展这本书的不同方面。三十多年后,75岁的亚隆已成为与维克多·弗兰克(就是那个曾在纳粹集中营仰望夕阳从而找回生活勇气的弗兰克)和罗洛·梅(就是那个热爱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罗洛·梅)并称的存在主义心理学大师。他想要出版生命中最后一本书,于是选择修订《存在主义心理治疗》,但完稿之后,出版社发现新写的部分中有3/4都是关于死亡,便建议他抽出单独出版为《直视骄阳》。直至今日的《浮生一日》,死亡问题就这样贯穿着亚隆的整个生涯,成为他学说和生命的引领。

不知道在哪本书里,亚隆把活着比喻成持有一张商场的限时兑换券。当暮色临近,打烊在即,而你的礼券还没有兑换出去,恐惧便发生了。在死亡面前,人们表现出千奇百怪的症状,说出各式各样的遗憾,但其核心同一,即遗憾自己从未真正活过。因此亚隆认为,死亡的发生虽然在人生的尽头,但想要破除对死亡的恐惧却得向相反方向去寻找,一一检视人生中被忽视、被虚度的岁月和被埋没、被歪曲的真实愿望。当他们带着各种行头、身份、银行存折、学位证书、爱恨情仇、语音语调、遣词造句来到亚隆的诊疗室,并在日复一日的咨询中摇落它们如同昨夜西风凋碧树,最后生命的真正主题会显露出来。而这样的觉醒一旦发生,哪怕是癌症晚期病人都能有足够的时间去实现它——甚至你只要曾在一瞬间实现它就永远实现了。所有走过这个历程的人都会惊叹自己居然白白浪费了一生去越陌度阡。但他们转即就会带着一种被亚隆治疗过的人特有的幽默感原谅自己,也许还会用亚隆式的语言安慰那些依然在谎言中挣扎的人:“是的,这就是人性”。

(3)文学与哲学之书

亚隆常常声称他只是用一种心理学式的语言翻译了诗歌和哲学的智慧。这个说法虽然谦虚,但大致属实。比如他说:“如果我们专心思考我们活着(即我们在世界上存在)这个事实,并且尽力想把那些让人分心的、琐屑的事物置于一旁,尝试去认真考虑导致焦虑的真正根源,我们便开始触及某些基本主题”。这段话完全可以直接拿来翻译叶芝的《随时间而来的真理》:“虽然枝条很多,根却只有一条;穿过我青春所有说谎的日子。我在阳光下抖掉我的枝叶和花朵;现在我可以枯萎而进入真理”。我还用亚隆式以死观生的理念给陶渊明的《荣木》诗写了好几页的注解。每当这样做时我都很兴奋,想象自己一定是亚隆特别感兴趣的那类来访者,因为他是那么愿意透过文学和哲学来进行诊疗。

亚隆总是深切地提到那些让我们记忆深刻的逝去的朋友——霍妮、弗洛姆、里尔克、黑塞、卡夫卡、加缪、克尔凯廓尔、萨特。他甚至为斯宾诺莎、叔本华和尼采一人写了一本书。这种状况愈演愈烈,在《直视骄阳》中,亚隆只是常常援引伊壁鸠鲁,到了《一日浮生》里,文学和哲学几乎成了约到亚隆医生的通关秘诀。甚至当咨询陷入僵局,他直接掏出一本马可·奥勒留的《沉思录》扔给来访者。而那个来访者果然眼睛一亮,严丝合缝的生命之匣打开了。每次读到这样的情节,我就和挚友杨庆相对喟叹。杨庆作为治疗师感叹亚隆对于设置的把控能力,我则激动于亚隆对文学和哲学之治疗潜能的肯定。

在亚隆之前,上一个让我这样感慨的人是罗洛·梅。我的专业是文学。关于焦虑、恐惧、无意义的体验而最终是缺乏创造力的问题在写作中集中爆发。在大学时代,我遇到了罗·洛梅对于尤金·奥尼尔、贝克特和乔伊斯的分析。他给了我一个双向的角度,既通过心理治疗来克服创作瓶颈,又意识到文学可以被当做心理治疗的媒介。亚隆和罗洛·梅都能够自然而然地服从自身的创造冲动,不以学科的表面分类,而是诚实地以存在体验为原则使用知识,从而拓展心理治疗的范畴。亚隆说得很直接:“一个人在多大程度上能够去尝试新方法取决于他在多大程度上能承受住焦虑”。我们害怕死亡是因为未曾创造,未曾创造是因为无力诚实,无力诚实是因为承受不住焦虑,承受不住焦虑是因为孤独。大多数人无法通过独自领悟哲学来解决创造和死亡的问题,但当亚隆医生与你坐在一起时,情况就不一样了。

(4)亲密之书

在《叔本华的治疗》中,亚隆虚构了一个叔本华哲学的现代代言者菲利普,他的身份是一个九流大学的教授,自顾自讲着没有人要听的哲学课,但他确实深深地理解和认同叔本华,并且在某些时候可以打动亚隆。于是亚隆化身为治疗师朱利斯与菲利普展开了一场理念与关系之战。菲利普认为生命的结局不是生离就是死别,所以最好不要爱上或者依赖某个人。但亚隆更认同尼采,相信在生离死别之前还来得及建立深厚的旅伴关系,可以共享生命的虚空与激情。他把菲利普的人生策略叫做“避免借贷生命,以免偿还死亡”。这本书在中国出版后,曾奇峰写了一篇序《被治疗成一个人》,意思是说菲利普的思想只是用来隔离情感的,而人活着的最大的特点就是具有人的情感和关系。

“为什么要把他治好”?有人不满地问。在很多个疲惫的夜里,我心中也会浮现出菲利普的形象——他的电话簿上有上百个女士的号码,他只想随便弄一个来睡上一觉,然后不顾风雨,坚持开车把她送走,自己则回来蜷缩在壁炉边看一页哲学书——让人神往的宁静。我相信哪怕是亚隆也会在某些时候羡慕他。但对于亚隆来说,仅仅孤独绝对是不够的,孤独必须在拥抱人生、肯定爱与激情的大背景下才有价值。

我总是想提醒他:“亚隆,你又弄错了”。亚隆有各种各样的错法——少收咨询费、跑到病人家里去做咨询、以及直接进行哲学辩论,每次都让我瞠目结舌。但他好像无意追求完美。他写的故事里,每出现一次恍然大悟的“我又错了”,就连带着一次转机。他无法预料金妮何时来,菲利普何时来,也无法预料自己有没有做好准备。他只是将自己投入到来访者正巧叩门的时刻,并且永远不后悔“如果我遇见他时,已有我今日的领悟,我的表现将会更好”。因为在每一个此时此刻,他都拿出了最大的真诚。

在《一日浮生》的后记中,亚隆甚至将这些错误视为一种治愈性因子,他说:“这些故事中的来访者,在治疗中一次又一次地,按照某一种我根本无法预测的方式,收获了适合自己的营养。……在每一个的这样故事里,我都创造出了一种(或者说意外制造了一种)十分独特的治疗方法,它们不可能被人在任何一本治疗手册中找到。所以说,正是因为我们永远也无法确认自己究竟是如何帮助到来访者,所以,我们这些治疗师就不得不在陪伴他们自我探索的道路上,逐渐学会与这些未知和神秘和谐相处。”

(5)回向之书

这回亚隆又弄错了,这好像是他写的第三本“最后一本书”了。当年他在《直视骄阳》中说到:“大多数读者都想知道我在75岁时写这本书是否是为了面对自己的死亡焦虑,我想我应该更加坦诚一些”。接着他说出了最大的恐惧:“在我死后,那幅画面将变成我妻子独自一人钻进车里,不会再有我的凝视,更没有我的保护,这带给我无法用语言描述的痛苦”。在新书《一日浮生》中,影像继续闪回,但结局发生了变化:“当我看着她即将离去的模样,心中涌起了无限的辛酸和伤痛。然后,突然之间,这一切都消失了,我‘咔哒’一声回到了现实。她就在那里,就在我的身边,生机勃勃,容光焕发,冲着我微笑,就像美好的九月一样新鲜和闪亮。瞬间,一种暖洋洋的喜悦涤荡着我。我为自己此时此刻还能和她活在一起而无比感激。于是我赶紧快步跑到她身边,拥抱她,开始了我们的傍晚散步。”他们一同生活了六十多年,在携手迎向死亡之后,亚隆已经获得了足够的能量来重新回向生活。

我已经很熟悉她了,玛丽莲·亚隆,斯坦福大学的比较文学教授,《乳房的历史》的作者,博士论文写的是卡夫卡。她是欧文·亚隆中学时代的女神,当时他仰望玛丽莲就像罗恩仰望赫敏。她胸部丰满,欧文不知在哪本书里表白自己一贯热爱大胸,并把它上升为热爱人生的标志之一。啧啧啧,关于亚隆,我什么八卦都知道。玛丽莲还看过我的诊疗笔记,里面有着我对亚隆医生的爱,和对她的羡慕嫉妒恨。哦,不,那不是我的诊疗笔记,那是金妮的。

金妮,她一定是亚隆最爱的病人,亚隆为她写了一整本《日益亲近》。她那么年轻、那么会写作,克服了创作瓶颈,正走向真正的生活,正像我对自己的期许一样。在《一日浮生》中,亚隆建议艾丽效仿四十年前他和金妮工作的方法,用咨询笔记来抵偿费用。我从来没有意识到她已经那么老了。金妮现在在哪里?

我好像还认识另一个人。《一日浮生》中的新病人酸溜溜地把亚隆推荐的女治疗师叫做“你的凯瑟琳”。“你的凯瑟琳”是亚隆三十年前的学生,而且“美得不可方物”。他是在说朱瑟琳•乔塞尔森吗?《我和你:人际关系的解析》、《皮格马利翁效应》以及《在生命最深处与人相遇:欧文·亚隆思想传记》的作者?哦,也许酸溜溜的那个人是我,我多么羡慕她能在亚隆的柔光中思考和写作。

还有那些一闪而过的人影。亚隆又提到多年前那个短发、纤瘦、轮廓优美有力的晚期乳腺癌病人,她是在《爱情刽子手》还是《诊疗椅上的谎言》中出现过?还有罗洛·梅,他曾经是亚隆的分析师,帮助年轻的亚隆应对来自死亡的焦虑和启迪,而又恰是亚隆陪伴他度过弥留之际……

他们在这本书里一一重现,使我意识到《浮生一日》也是亚隆对人生的回向之书。用这本新书来重新走回与老友共度的人生,而他们已永远亲密地生活于永恒之中,不再惧怕分离。

(6)终场

有人问亚隆“我如果有问题的话,可以Skype你么?”他回答:“可以呀。不过记得尽早,我老了”。

时候真的到了吗?我分明记得他陪我走过那么多树叶微黄的日子,就像加拿大老诗人Earle Birney在一首名为End的诗中告别年轻的爱人:

蔚兰我爱,

在你的春天,

你执我的手,

走入我茫茫的雪野。

现在,

你必须往回走,

夏日依然为你等候,

让阳光充满,

让盛夏持久……

刊发于2015年7月4日 周六《新京报》书评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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