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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贵妃传》读后感摘抄

《杨贵妃传》是一本由[日]井上靖著作,陕西人民出版社出版的226图书,本书定价:0.80,页数:1984,特精心收集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杨贵妃传》读后感(一):很老的一本书,却可以拿来研究日本人的思维。

其实也看过很多关于杨贵妃的书,不管是正传还是野史,但是在这本书里还是看到了日本人这个深受唐时中华文化影响的种群对当时历史的一种看法。很新奇。

不过只怕有些部分作者是从日本本国历史中的“大纳言”的角度来评论的,所以总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口牙。

多的,等看完了再来评论

《杨贵妃传》读后感(二):诡异华美宫廷八卦,启蒙读物之一

很小的时候看到这本书,懵懂年龄,三观未立,看到里面讲寝宫里的帷幕,深夜猛醒的玄宗,高力士阴森森的出场,然后杨玉环用乳房堵住了玄宗的嘴,象安抚婴儿一样让皇帝入睡。

然后是各种儿女情长的小小纠缠,让人感叹,一个皇帝能宠爱自己的贵妃如此,也算是个有情的皇帝吧。

最后讲到杨贵妃被处死,翻译的语言很简单,寥寥数语,但是居然带着一种诡异的死亡之美,和要命的性感...........我幼小的心灵受到了重创......

《杨贵妃传》读后感(三):深宫帷幕的描写很真实

本书虽是日本人所写,但确是一部不错的通俗小说,有故事,有形象,大抵和人民想象中的贵妃娘娘相同,美丽,无助,善良,并不是恶婆娘形象。

深宫帷幕的描写很真实,深夜猛醒的玄宗,高力士阴森森的出场,用乳房堵住皇帝的贵妃,大腹便便的安禄山,激进险恶的杨国忠,各个人物都很鲜活。故事大体尊重事实,没有过分的演绎。 虽以杨贵妃所谓爱情为主线,实际上是宫廷斗争弥漫整篇。

作品中日本人的思维和手法还可见一斑。只是不知是翻译原因还是井上公本来风格,叙述相对平铺,文风稍显枯燥。

《杨贵妃传》读后感(四):长恨歌

读书笔记174:杨贵妃传

日本人写中国史读起来总是怪怪的。这本没有什么戏说的成分,中规中矩,翻译到中国来意义不大。

寿王是个很可怜的人物,公元740年,父亲玄宗要求寿王妃去温泉宫侍奉,意味着什么,李瑁很清楚,这一生都是笑柄。寿王一度是可以成为太子的,因为他有个受宠的母亲,帝王之家,母以子贵,为了儿子能继承大统,武惠妃大肆迫害诸王子,但是她死的太早,母亲一死,寿王万事皆休,现在结发六年的妻子也要被夺走了。

杨玉环是蜀地人,少小被寄养在杨家,十七岁成为寿王妃,二十二岁被玄宗看中,无论是跟寿王还是玄宗,她都没有子嗣,最终依仗的还是外戚,虽然没什么血缘关系。初入宫的时候跟梅妃相争,梅妃一死,宫里就都是她说了算了。

李隆基是武则天的孙子,诸王子里最受宠的一个,经历了三次女人干政,最后一次他拿下了太平公主,成为了玄宗,开创了开元盛世,他时常会想起他最初的三个宰相,姚崇,宋璟和韩休,但是现在他更喜欢李林甫。身边的红颜一个个凋零,五十岁的时候,他一眼看中了寿王妃,那个胖乎乎的女子。

安史之乱杨贵妃死在了三十八岁那一年,那一年,玄宗六十六岁,寿王又娶了妻子,生了孩子,他也只活了五十五岁。玄宗晚年被儿子逼迫的很是厉害,幸好有高力士死命维护,然而不久,高力士被流放,剩下了玄宗一个人。高力士是广州番禺人,比玄宗长了一岁吧。

如果没有白居易几人游华清池,或许这个故事不会那么被洗白,贪恋美色的君王,骄横的贵妃,谄媚的太监。一首长恨歌改变了一切。

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杨贵妃传》读后感(五):霓裳

你转身回到房间中去时,轻盈的绸缎包裹着的肥胖的身体被骊山的深秋特有的沁凉席卷,湿雾一般的缠绕。这些在山间出没的风白日在骊山山腰的松柏林间奔波或者滞留,搀和奔突的流泉声一同撞击着山体倾斜向上的回廊。夜间的树林有着难以触摸的冰冷,自黄昏以后,风便沿着秋虫的指引聚集在这些宫殿前,让这些白色的碧玉色的浅桃色的石头在太阳收拢它的光辉离去之后,重新焕发一轮崭新的华美,那是献给夜的。此时它们环绕着你的身体,品尝你华贵的女体上如春天的昆虫一般涌动的酒精气息,让你随着它们优美的飞旋弧度迷醉地晕倒,如同眷恋长安城街道上最后一台寂寥而甜美的演出,留守最后一丝繁华的烛光。

月光铺洒在殿前的石阶上,冷得不近人情。你趁着酒已醒得差不多的当儿,走上台阶,再向前走去。从得知赴温泉宫伺候到此时,不过一天的时间。你的命运拐了个弯后,又向前冲了这么一小段距离。白天的安排一环扣一环,但从长安来到骊山的一路上,一直到晚宴开始之前,你始终留意于自己的身体、化妆、服饰,以及心情的变化。它们在骊山深处奔涌的温泉中消释、融化、飘散又生长。你的心情自然不糟,但也说不上快乐。不如换成这个词:兴奋。你此时想要寻觅并抑制的,正是这样一个情感因素。

你举步向前走去,昂起头朝完全漆黑的屋里望去。周围好象幻化出无数仕女,她们身着红色的纱衣,高举明亮的烛火,于是她们的身体变得透明如同空气。红色的纱衣开始旋转,旋转着一首陌生的蜀地乐曲。你斟起酒杯,用嘴唇碰了碰这些奇异的液体。头上传来掌权者苍老有力的声音,然而你始终不曾抬头,不仅是因为你害怕那样的视角会歪了你精心点缀的白绿点,而且你突然渴望在更深的黑夜里正视你命运的面庞。

你记得方才在屋里点着蜡烛引来飞虫的情景,那些奋不顾身的飞翔最终化成一片灰烬。前仆后继,安然于这样的结局,这样的宿命。倒是劳了那些打扫收整房间的宫人。所以在你走到石头广场上去后,宫女们便吹灭了烛光。

此时已是完全的黑夜了。脱离了烛光映衬的夜黑得如此纯粹而彻底。你在某一时刻感到瞬间的无助,但纯粹的夜仿佛盘旋着,充满诱惑力,不知是不是酒还没全醒的缘故,引人想往里钻。你想起自己与这种感觉久违多年了。自从去了寿王府,无论何时何处,视线之内总会隐隐约约亮着些灯光。

想到寿王府,你不禁也顺带回忆起寿王的模样。奇怪的是,无论你从何想起,也无法在脑中串联起那些模糊的剪影。他带着如释重负的表情回到房间去了,你轻轻扬起嘴角嘲笑他的怯懦,同时也为他的坦然感到惊讶。只可惜这样的心声他再也听不到了。你们自那时起再未见面,你临行前也并未向他道别。彼此心照不宣。但你此刻所有的努力回想都是徒劳,仿佛你们的生命从来没有交集,而是在各自的世界里平行行走。你预感到这场分离是早就注定的,当对方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时,甚至不用说一句“珍重再见”就可以安静地离开,已距千里之外。

想到这些的时候,你轻柔之移行加快了速度向上走去,宫殿两侧在你的视野中无限拓展,飞起的棱角不断消散在不可言说的静谧之中,失去了色彩的墙壁,淡墨一般洇开。左脚跨过了横槛,你能感觉到石头堆砌出的坚硬粗糙的质地,应该就是用石头广场上的那种白玉石砌成的,与寿王府中的不同。寿王府中的横槛是木制的,与整个房子连成不可分割的一体。刻刀飞溅留下精致的图案:灵动的鸟儿,翔于池底的鱼或寿龟。再由技艺最高超的丹青手镶嵌丹青,以使整个画面不至呆板。你看看脚下的石头,想象它们的确凿冰冷,以及从不会发出的吱呀声响。它本是粗糙的,但经过岁月的拍打和抚摩逐渐有了光滑的质感。月明星稀的夜晚,它会发出经典的乳白色,就像月光。

你适可而止地刹住连翩浮想。你真是累了,想为自己沾染着酒精的拖着疲倦的身体找一个可以寄托的东西,比如襁褓。你想即刻掀开那顶隐于黑暗中的帐子,倒头便睡。你今晚不用去陪侍寿王了,如果老掌权者不来光临,你甚至可以叫上一个容貌姣好看着顺眼的宫女同床共寝。

“玉环……”浓密的黑暗中传来一个人声,你吓了一跳。不过你很快回过神来。周围没有一个宫女,她们都突然不见了。你走过去,曳地的霓裳拖起一场哀伤的舞蹈,在空气里微微颤动。你走过去,耳坠的碰撞敲打出这个黑夜里唯一清脆的金属声。你走过去,步履在来自波斯的地毯上蹭出轻微的摩擦声,在静夜里突兀地扩大成一种急速而分明的伴奏。你不怕,你听到了老掌权者的声音,苍老却有力。你不顾一切地向那里走去,向着黑暗,向着静谧,行走在摩擦之上,像窥探命运似的撩开帐子。

身子让一只手环腰抱住,拉进了帐子。空间的疾速转移使黑夜也跟着摇晃起来,没有一丝抵抗,你瘫软了,一百五十斤的躯体在空气的浮力中飘飘然地行进,委身于失重的空间。

北方的树叶在季节的轮回里哀伤地变换,缓慢地朝越来越高远的蓝天,伸出凌乱的枝桠。看不见的南方大地上,一望无际的河水在泛滥后重新露出少女一样羞涩的面庞,匍匐在一片泥泞的希望之上,乖巧而恬静。在一块绵延得只剩荒草的山坡后,流星划过秋夜的长空陨落了,一颗,两颗。星星点点的烛光周围,一群秋虫打了个转,又打了个转,悄然泯灭。月亮终于摆脱了恼人的云彩,重又朗朗地撒满它的光辉。

你任由着这个帝国掌权者搂抱着,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轻轻摇晃。这个动作在舒缓的烛光下本该柔媚得无以复加,不过此刻却像原始的某一天,一只猴子勾住了伸在眼前的树杈。动作处于本能。那只猴子干得很好,它轻巧地跃上了另一棵树,干净利落。事实正是如此,你极力地凑近对方的脸,完全失去控制,不由自主地抚摩着老掌权者的面庞,这张在蜀乐里一再沉落让她不敢直视的命运的面庞,你把这当作同神灵低语的方式。这是一张老人的脸,恢弘的宫殿无力在这张脸上构建出像样的皱纹,连来势汹汹的时间也被阻在门口最终只能掉头离去。你查检般地碰了碰手臂,白白的,凉凉的,粉黛施起的一层厚厚的脂肪。老人脸的轮廓淡褪在流动的黑夜里,使你有点黯然失神。你伸手沿着销声匿迹的幻觉触摸,想要去填补那整齐而刚毅的轮廓。你怀着崇敬的心情抚摩他的颧骨与方堂,摸索大漠的方向,金戈铁马的嘶喊以及将士在雉堞后倒下的身影。鲜血喷洒形成雾一样的花朵,与年年在江南女子的闺楼前翘首盼望春天的花朵并无二致,都是那样的殷红,那样尖刀剜心的痛……

你觉得你已回溯得太过久远,以至超越了你生命本身的长度。这些你从未见过的景象甚至从未想象过的风景在胸腔中震颤。你试图抗拒你的意识,而况天下自开元以来都是盛世,战争成了游离与人们嘴舌之外的事物。吐蕃也有过入寇,不过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对于正当年轻的掌权者来说,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顶多是边境喧闹一阵,遂又如潮水一样退去。于是你换了一种姿势,依旧去抚摩这个一半是脸一半是别的什么的东西。远行的商人牵着骆驼走过塞上江南,那里草长莺飞水草丰美令人有迷失的错觉。无数诗人正踏着大好河山吟游,大唐的一草一木一花一石都化为绝美的意象。你感到自己的心中充满了静静的感动,同时也为自己前所未有的激情所震慑。你缓慢地抚摩,伸开的十指感受着呈八字展开的胡须、因衰老而凸显的沉重的眼袋,漫想在手掌的纹路间上窜下跳,撞击你的神经。你用力大得惊人,但你仍是温柔的、小鸟依人的。你要让他的脸漫漶在无边际的抚摩中,你要征服他,征服这个世上最圣崇的、与神明对话的掌权者。你要他全身心地沉浸于对你的爱中。这是你对他发起的挑战,是无人知晓的潜伏在这一场黑夜里的战争。你势在必得,你必胜无疑。

老掌权者抱着你,你身上的轻罗绸缎如藤蔓状的野生植物,在幻想中充斥着其他妃嫔无可比拟的妖娆。梅妃也无法比拟,她太瘦的身材与尖脸体现着无质感的漂浮与虚空。掌权者拥有三千带等级的女人,但他感到你不属于任何一个等级。你是他的,纯粹的,尽管你昨晚还是寿王的妃子,这也并不矛盾。他叫唤着,玉环,玉环。是的,你此时还未成为帝国的贵妃,你是玉环,只是玉环,小小的纯洁的玉环。一个在同自己未知的命运厮磨的玉环。就在这个晚上,掌权者想用自己的权利给予你一切你想要的东西。

你体验到一种力量,这是寿王不曾有过的,倒是在你的期待中出现过。你想起武惠妃死去的那个晚上,寿王站在家门口悲伤地看着你。王府的繁华散落成一地枯萎的花瓣,惟独月光变成白边的利刃刺破他的心脏,于是他的眼泪扑簌簌落下不可收留,你走过去抱住他,像抱住一个迷路后无家可归的孩子。你安慰道,没关系的,除了太子之外其他皇子不是也跟你一样承受危险的煎熬吗?你洞悉丈夫的疑虑和悲痛,你明白丈夫不过是一个最无力的皇族成员罢了。

而此刻是完全不一样的,这个曾经给你们带去骤然恐惧的权力正躺在自己身边,躺在自己怀中。你发现他趁着自己刚才溜神的劲儿睡着儿了。

夜更深了。石头广场上的空气凝结着湿重的水汽,足以让人在巨大的压力面前窒息。你依然睡不着,索性坐起身来,将目光投向殿内的某个暗处。你饶有兴致地将想象中的事物安置在各个角落里,整齐地码好,并尽量避免弄出任何声响。白日里心神不定,你并未留意过这个偌大房间里的珍器重宝。你轻而易举地毁掉精心布置的一切奢华,随便用意念重新组装粉饰着这个空间。你把养父玄璬送给你的樟木梳妆镜放置在高大窗户的左边。“喜欢吗?”你听见那个亲切的声音混合在樟木淡淡的香味中。你又在紫铜打造的镜子里看见了自己的脸,那是一张在香味里模糊了的十四岁的笑脸。

沿着东面的墙角应放置一排琴列,随便什么样的都好,你自信都能弹出动人的曲调。朝南还要有一扇展开的屏风,颜色淡雅素丽。当你起舞之时,细密的光线织出婀娜的影子,向着太阳,背叛太阳,召唤一幅水墨的牡丹。

你笑了,笑得好凄美。谁说天黑了什么也看不见了,你的胭脂施起的酒窝在夜幕下分明扭曲成一串表意不明的的符号。灯烛瘫软在高大的烛台里,做着它的千年旧梦。昏暗的光线经历了时间的侵蚀,摇荡这一帧看不见的美景。

为了延续臆想,你虚构出一个类似的情景,不过在空间和时间上又变换了方向。你坐在靠窗的梳妆镜前对着窗外初绽的柳条微笑。窗子与众不同,并未镂刻得花纹繁复,而是一整块地敞开,拥抱春光。窗座比你还高一点,夏日一到就有灵动的绿色涌进来。你有一个哥哥、姐姐和妹妹,一个身材矫健的父亲和一个面容温和的母亲。一对与你们家世交的夫妇带着一个男孩,年龄与你相仿,或者更大一点,甚至在一阵慌乱而不乏愉快的交谈之后发现连牵扯出来的记忆都是一模一样。最终,黄昏的降临带走了那个男孩,你们在他母亲不厌其烦的对你容貌的夸赞中挥手告别。你深知男孩儿的相貌与你并不相称,却也兀自欢喜着,同时不忘对所有的人保守这份秘密。直到男孩随荣升的父母迁往长安,你的思念与等待也就有了一个不了了之的结局。

你为这没来头的臆想弄得有些失落,于是试图将注意力转向窈无一物的窗外,希望有一双真实的大手推开那扇紧掩的门。你听到了来自山腰松柏林间飒飒的风声。你留意到这些风与你一样也未入睡,或许已经响了好一会儿了,吹动树夜朝不同的方向遁走,仍是你想象中恣意复优美的形态。“秋风入松,万古奇绝”。热量窜上趾尖,是温泉水漫溢出来。汩汩的心跳声,要使你的头发服帖在水面,眼见着它们消释、融化、飘散又生长,写意成一朵一朵破碎之残花。流动,纠缠不清。之前因为高大与重叠而显得气势磅礴的雕甍画壁此刻却是你的遁口,你推心置腹地将自己溶入的小情人。仍然是被渴望和不安填充的小小心灵,温顺地享受着属于你的温度。逐渐衰老的萤火虫散发零星微弱的光,围绕山中的溪涧流泉,低徊倾诉。薄雾升腾之时。

在空间上,从时间里,你被一个又一个臆想包围。你把那些形态模糊、粗糙的实体抱在怀中,精心打磨,给它们注入丰盛的细节,使这个因了掌权者的酣睡而显得落寂的夜晚再次鲜活。直到后来,你再也无从分辨什么是虚构,什么是真实。

“玉环,你看……”母亲牵着小女孩稚嫩的小手穿行在熙来攘往的洛阳街道上。她的手掌紧贴着母亲温暖细腻的掌纹,在颠沛流离之后它们触碰到久违的安宁与幸福。小女孩笑了,浅浅的微笑,却让春风为之动容。她抬起头,像真正沉醉在自己飘荡的心魂中,凝望春日干净透明的天空。人群追随着牡丹花奇香的芳踪,梦一般地走过。他们穿着华丽而沉郁的罗绮春衫,缠绕腰间的丝带任由空气里弥漫的清幽气息沾染、咬啮、翻卷、吞噬。偶尔宽大的衣袖遮住她仰望的脸,那块投在她脸上的阴影便切割出芳香里唯一诱人的谜语。于是一切人形变成风中的沙粒,在视野尽头缓慢地洇散开去。

“花开花落二十日,一城之人皆如狂。”那是你来到洛阳后的第一个春天,那一年的牡丹早开十天。牡丹花绚烂的姿态,盛开,人们留恋地驻足,观赏,赞叹,围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搅动一切璀璨、柔软、雍容的静谧。你记得母亲曾经说过,牡丹是百花之王。但是在那将散的婀娜之中,你感觉到它潜藏着一种其它花儿没有的黑暗命运似的。你默想着这个新的发现,眺望永远清醒的碧空,在黄昏渐近的这块天幕的边缘上,一抹红霞悄悄聚拢成一朵牡丹花的形状,又悄然散开。

“回家吧,玉环。”母亲弯下腰对正在傻傻发呆的你说,唇齿之间缓慢喷出的温热气息熔掉你的伤感。

母亲,你看,牡丹。母亲顺着你的手指望去,却只看到几片离散的云朵。然而在那一刻你发现母亲的笑靥有如牡丹花柔软的花瓣,温暖而易逝。或许,一切都是幻觉?

洛阳道并非处处平坦,五陵公子驾着骏马飞驰而过,马络头上的玉珂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他翻身下马,身后飞起无数嫣红的碎片。他摊开手,说要送给你一张画。你展开,是一幅牡丹图,花绽放,露犹泫,却不知仙肌玉骨为谁寒?沉默的黑白,似曾相识。花瓣旁题有两行小字: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这是玄璬后来教给你认的。那么你就会明白,十几年后的你“持颇梨七宝杯,酌西凉蒲桃酒”,站在阑珊的醉意里聆听李龟年咿咿呀呀的唱腔时,为什么眼角闪动过一丝泪光。

这时老掌权者转了个身,似乎触到什么东西,他醒了。顺眼朦胧中看见尚未入睡的你,便伸过手来。夜深风轻,紫苑正沿着它亘古不变的轨迹在前往东方大地的路途上奔跑着。你在老掌权者均匀的呼吸声中睡着了。由此,一切构想与回忆筑起的城池轰然坍塌。

黑夜之所以黑暗,只是为了等待黎明的到来。因为黑暗是它最鲜艳的颜色,正如嫣红是你一生最鲜艳的颜色。你醒来了,看见翘起的朱檐刺破浅灰的远天,光线汹涌而来。整个房间像封存已久的沙漏突然曝露在阳光下。乐声铺天盖地地涌来,是你头天傍听到的《霓裳羽衣曲》。旋律肃穆,肃穆而盛大,盛大而荒凉,隔着一层浓重的水汽绽放出一朵牡丹花的形状,在空气里凿出淡淡的伤痕。易逝。霓裳羽衣旋风般卷过掌权者的面庞,你在晨曦中的笑容一如往常的平静安详,没有人知道你经历了一个惊心动魄的夜晚。长安街巷的尽头,一个老汉煮下了第一锅馄饨,水汽升腾,老汉矍铄的双眼怀者期待仰望……

伶人带着各自的乐器离去之后,数位大臣,也就是朝廷的中流砥柱,静候在大殿前门的石阶下,表情庄重。随后,在一个宦官特有的扭曲、阴暗的面部表情的陪衬下大臣们听到一个厉声的、拖着长腔的调子:“今无要事,散朝——”

2008.7

高一暑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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