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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西斯的面纱》经典读后感有感

《伊西斯的面纱》经典读后感有感

《伊西斯的面纱》是一本由[法]皮埃尔·阿多著作,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的精装图书,本书定价:49.80元,页数:375,特精心收集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伊西斯的面纱》读后感(一):精华内容节选

尊重神秘,

不要让你的双眼为情欲所迷。

自然这个可怕的斯芬克斯,

她那数不清的乳房会惊吓到你。

自然有两个方面:它将自己显示给我们的感官,表现为由活的世界和宇宙呈现给我们的丰富景象,与此同时,它最重要、最深刻、最有效力的部分却隐藏在现象背后。

384年,当时异教徒长官西马库斯反对皇帝决定吧胜利女神祭坛从罗马元老院大厅移出去:“我们沉思同样的星星,所有人共有一片天,周围是同一个世界。每一个人沿何种智慧之路寻求真理有什么要紧?单凭一条道路无法企及这样一个伟大的奥秘”。

机械论革命所特有的统治自然的计划重复了神对亚当和夏娃的劝勉:“征服地球”。弗朗西斯•培根认为科学的任务在于赋予人以统治自然的权利,这种权利是神允许人得到的。

如果自然隐藏自己,她难道没有理由吗?她难道不是想以这种方式来保护我们,使我们免遭可能降临的危险,以免我们一旦掌控她,我们的技术进步就会对我们造成威胁吗?

在总是热情引用赫拉克利特箴言的菲洛看来,自然所隐藏的乃是她欣然摆在我们眼前的这些现象的原因。正因为自然以一种壮观和奇妙的方式显现在我们眼前,我们才想知道这些神奇现象的基础是什么。

我们能否谈及人类研究的无限进步?……无论如何,我们可以要求后人懂得如何继承过去,不要害怕反对过去,并且准备好把自己的发现传给继任者,不要声称占有一种明确的绝对真理,而是要接受永远的质疑。但我们必须承认,那些谈论知识进步的人有时并非真的接受这些质疑,尤其在这些质疑涉及他们自己的发现时。

18世纪末,自然有多种含义。她既代表作为科学对象的自然,也代表被视为万物之母的自然,还代表作为无限的、神化的、无法言喻的、不具名的或普遍存在的自然。她还被等同于真理,而真理被视为人类认知活动的也许无法企及的终极目标。

19世纪初,歌德也把越来越复杂的自然形态的出现视为自然游戏的结果,它们与随机的决定和富于想象的幻想有关。“矿物、动物、植物,所有这些通过掷骰子而成功获得的东西,都会不断地重新排演,谁知道人类本身是否也是为一个更高目的而掷下的骰子呢?”

《伊西斯的面纱》读后感(二):我们的思想是如何被驯化成型的

古希腊语词组(拉丁注音):phusis kruptesthai philei ,这句话,是整本书的文眼。传说是古希腊以弗所的哲学家,赫拉克利特,敬献给大地之母阿耳忒弥斯「Artemis,原是古埃及女神,叫ISIS(伊西斯)」的一部著作的标题。中文翻译大概是“自然爱隐藏”。

当我们讲technical时,大家觉得是技术,功能、技艺、工具这些意思。但书里面说,technical古希腊的本来含义包含有欺骗、蒙蔽、恐吓的含义。为什么?因为在数千年前,人类跟自然的关系是水乳交融、万物互联的。随着人类跟自然逐渐疏离,再加上工具能源的使用,最终人类离自然越来越远,人变得毫无生机。所以说,技术其实包含了那些人们心里阴暗的、不见于人的心理状态,因为技术本身包含了“机巧。”

从另外的角度看,好像东方人一直没什么技术思想,著名的英国科学史家李约瑟提过一个问题:“为什么现代技术没有在中国产生?”(虽然这个李约瑟之问,我觉得不是个好问题,这是另外的话题。)但李约瑟之问打动了很多人,东方土壤的确没有产生西方技术的那个文化条件,因为在我们文化的源头,老庄的那个地方,就很讨厌机器很,把机器视为形而下者。我们追求的是形而上者,称之为“道”的东西。我们为什么讨厌机器,原因也很简单,它容易使人生二心,就是“机心”,容易出现盘算,所以东方的文化土壤,固然长不出西方的那些东西。

但是,伴随着互联网的到来,东西方的文化土壤在融合,我们东方人也需要重新去看西方人的技术是怎么发源的,这本书的标题叫伊西斯的面纱,开头说了:伊西丝是古埃及的一个女神,是大地之母。她有一个面纱,就像带着一个盖头一样,西方人在探索自然奥秘的过程(掀开自然的面纱),就是掀开伊西丝面纱的过程。

掀开伊西丝面纱有两条路可走,一,直接掀了。二,在她身边吟诗作画,让她自己掀开。第一条路我们叫理性之路,第二条路叫诗性之路。

皮埃尔教授说,两千多年前,西方人也知道有两条路可走。然而,在几千年中探索自然,这本书详细地考证了从古希腊到文艺复兴,西方人是怎么样掀开自然面纱的。如果大自然不开口,就用压榨、欺骗、蛮横、暴打的办法,让自然交露它的牛顿定律,让自然吐露心声。这就是西方世界还原论非常强悍的一个思想根源,西方人在反思这些东西。

这本书里讲了一个残酷的事实,经过这两千多年的思想发展迭代,第一条道路战胜了第二条道路,理性之路战胜了诗性之路。我们都喜欢讲事实、摆道理,讲道理是好的、不讲道理是坏的,不讲道理就胡搅蛮缠。讲道理没有错,但是不够。

这说明两个问题,一,我们接受这种理性思维很容易,二,我们的思维已经被驯化成型。这种驯化的过程,就是思想甩干的过程。

我们的大脑依然被一种低维度的操作系统所左右,而我们还不自知。我们好像相当明确的表达自己的意见、非常深刻的思考着自己的过去和未来,但可能没意识到,我们大脑深处的思想,操作系统已经被2500年来的轴心文明格式化了。

更重要的是,这里的“我们”,主要指男人,而不是女人。女人的世界和女人的认知,已经变成男人世界、男性认知的一个组成部分,或者只是某种衬托,甚至是某种意欲去之而后快的、“情绪化”、“感性化”的东西。这简直是一个天大的误会。

读完书,最直观的感受,我心里面跌宕起伏了好多天,这本书是值得反复读的,因为它向我们辨认出了今天我们思想真实的处境,并且告诉我们,我们的思想是如何被驯化成型的。大白话就是,我们长成今天这副德行是怎么来的。

请问在看书评的各位,我们脑海里是不是经常凝聚着某些西方中心主义灌输的那套逻辑方法?肯定有的。

我们的脑子里已经形成了强悍的两分法,两分法结出丰硕的文明、科技成果的同时,也格式化了我们的大脑,导致我们:非黑即白,非好即坏,非对即错。两分法作为分类法是一个简便易行的工具,但为价值判断的框架,很有问题。

我们今天的思想意识状态,大体上是西方西学东渐的产物。毛泽东在延安《改造我们的学习》中提到的一个词「言必称希腊。」直到今日,依然有太多人喜欢“言必称希腊”,不是说这是错了的,请暂时放下对错之争,因为“言必称希腊”是不够的。

换句话说,今天西方文明的主要框架,是靠这200多年来的西方思想家们包装出来的。怎么包装的?《伊西斯的面纱》深层次解读了这个包装的构成,一言以蔽之,“杀死灵性的过程。”

《伊西斯的面纱》读后感(三):Pierre Hadot《伊西斯的面纱(LE VOILE D’ISIS)》摘要

正如你教导他,歌唱不是贪婪,

不是追求一件最终会得到的东西;

歌唱就是存在。(里尔克)【109】

【按:如果读书不是为了追求知识,而仅仅为了从烦神的生活中抽身而去,凝神于身心的和谐共鸣,那该是多美妙的事情。也许有一天,读书会成为安息日的祈祷,或像在那幸福的“纯粹之声”中抵达的一个忘我的瞬间。现代社会愈加弥漫着一种对生命原始的敌意,读书也完全转化为对事功无休止的追求形式之一。“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论语·宪问》)这是学人自古及今的悲哀。学术,不再是觉醒之路,而是那些学者们自娱自乐、自我陶醉的把戏。“《学界三魂》最表反感的,是故作超然的学者在别人为现实问题展开争论时“笑吟吟地擎着他那枝从铁杠磨成的绣针”的张扬和吹嘘,是“也许一个小小的题目得参考百十种书”的俨乎其然,以及“光怪陆离”的“学问”背后掩不住的“灰色”:静止地看都很漂亮,在世事中一“转”,便都成了灰色。”(郜元宝:《鲁迅六讲》)

阅读皮埃尔·阿多的《伊西斯的面纱》是令人快活的,它比我想象的好得多,充实而不至于繁琐。阿多以研究古代哲学而闻名世界,尤其是新柏拉图主义和斯多亚主义。阿多以为古代哲学并非一套理论学说,而是一种生活方式、生命品质相关的精神修炼。正如你能从这本书中体验到古典哲学的朴素和优美,那些关于灵魂、爱和自然的观念多有意思,就像那一片悬在世俗之城上的辉煌的星云,定然会唤起人类“历久弥新的惊叹与崇敬”。】

《伊西斯的面纱》是法国学者皮埃尔·阿多的晚年著作,其副标题是“自然的观念史随笔”。伊西斯是神话中的自然女神,其蒙着面纱的形象和揭开面纱的隐喻表达着人们认识和对待自然的方式和态度。“自然作为万物的聚集和延续,被描绘成一个年轻女子,她的下身裹有紧身裙,裙上饰有各种陆地动物,展开的双臂上是各种鸟类。她长有若干对乳房,充满了奶水。她的头上覆有一块面纱,根据埃及人的观点,这表示自然最完美的秘密都是留给造物主的。”(让-巴普蒂斯特·布达尔(Jean-Baptiste Boudard):《图像学》(Iconologie))【256】

《伊西斯的面纱》的写作有三条主导线索:赫拉克利特的箴言“自然爱隐藏”及其在各个时代的命运,自然的秘密这一观念,以及由阿耳忒弥斯或伊西斯所代表的蒙着面纱的自然形象。

对于“自然爱隐藏(phusis kruptesthai philei)”这句箴言,阿多分别探究了这三个词的含义,并着重梳理了phusis的不同用法。首先,““爱”(philein)这个词并非指情感,而是指一种自然的或习惯性的趋向,或一种必然发生或经常发生的过程。”【13】phusis: “在当时,它主要有两种含义:一方面,它可能指每一个事物的组成或本性,另一方面,它可能指一个事物的实现过程、创生过程、显现过程或发展过程。”【13】从phusis的第一种含义来看,“隐藏”大概指的是难以认识每一个事物的固有本性。在这里“难以认识”,既可能是因为其本性难以理解,也可能是其本性需要被隐藏起来。从其第二个含义来看,就是将其理解为一种过程,理解成一个或多个事物的显现或出生。如果phusis指的是事物得以出现的过程的话,那么这句箴言便可以理解为“出生和形成的过程趋向于自我隐藏”,或“起源趋向于隐藏自身”,即“事物的起源很难被认识”。“你在求索的过程中,即使穷尽所有道路,也无法找到灵魂的极限:逻各斯就是如此之深。(赫拉克利特)”【14】比较这两句箴言,可以推断phusis等同于逻各斯,即等同于将对立面统一起来的话语。中动态kruptesthai、主动态kruptein与动词kaluptein一样可以指“掩埋”,这种含义同时对应于掩埋尸体的泥土以及覆盖死者头部的面纱。于是phusis可以指出生,而kruptesthai则可能引起消失或死亡。这句话于是表现出一种对立的特点,我们有了两种可能的对立形式。从主动的含义上理解,即“引起出生的东西也趋向于引起消失”或“揭示者也是遮盖者”。从被动的含义上看——“正如在亚里士多德那里,phusis可以指形成过程的结果,从而可以指形成过程的最后出现的那种形态”【15】——这句话可以理解为“源于出生过程的东西都趋向于消失”或“凡出现的形态都趋向于消失”,即“生出的东西想要死亡”。

死亡的面纱:“弓的名字是生(biós=bíos),它的作用却是死。”(赫拉克利特)【16】生与死在这里显出惊人的深刻统一性,生的运动也是死的运动,如同蒙田所说:“你出生的第一天,在赋予你生活的同时,就把你一步步引向死亡。”【18】“存在着两种看似相反的生命现象,一种是有机的更新,它仿佛隐藏了起来,另一种是有机的破坏,它总是表现为器官的运作或磨损。后一种通常被称为生命现象,因此我们所谓的‘生命’其实是死亡。”(克劳德·贝尔纳(Claude Bernard))【18】于是,我们既可以说“生命是创造”,也可以说“生命是死亡”。

自然的面纱:“书写思想史有时是书写一系列误解的历史。”【20】哲学家关于phusis和自然的观念也发生了一系列变化,以至于它们可能失去了最源始的含义,却在不同的语境下迸发出新的生命。phusis从最初作为一个过程到后来的人格化,从事物的生出和涌现到使得这个过程得以发生的神秘力量,其中涉及了对自然和技艺关系的思考。在柏拉图看来,自然不是一种盲目自发的力量,而是源于最古老和最原初的动因,一种理智的力量:灵魂。从事“自然研究”的哲学家们,区分了自然和技艺,前者没有思想干预,而后者则预设了思想流程。柏拉图反驳说,“我认为,所谓自然的作品是一种神的技艺的作品,用这些作品来创作的人的作品是人类技艺的作品。”【28】亚里士多德补充认为,“在技艺作品的实现过程中,有一个来自外界的动因将形式从外部引入异质于它的质料;而在自然过程中,形式直接从内部对合适的质料进行塑造。”【30】技术有一种外部的目的性,而自然则有内部的目的性,其目的仅仅是自然本身。自然不作推理,其操作与作品本身是一致的。文艺复兴时期马西里奥·菲奇诺(Marsile Ficin)这样总结:“什么是人的技术?一种从外部作用于物质的特殊的自然。什么是自然?一种从内部给物质赋形的技艺。”【30】如果自然是事物内部的一种技艺,那么它在某种意义上是一种天生的本能知识。斯多亚派对phusis有了这样的定义,“一种技艺性的火,它按照方法系统性地产生万物。”【32】原初的火逐渐凝结成气、水和土,经过相反的阶段之后会再次燃烧起来。phusis本身被等同为世界的灵魂,即宙斯或最高的神。正如塞内卡所说,“除了是神本身和内在于整个世界的神的理性,自然还能是什么呢?”

“世界,或者人们乐于成为“天”的、穹顶覆盖整个宇宙万物的那个整体,必须被认为是永恒的、巨大的和神性的:它没有开端,也永远不会结束。对于人来说,考察它外面有什么东西既不适当,也超出了人的理解能力。世界是神圣的、永恒的、巨大的,完全存在于所有事物之中,或者说它就是万有,看似有限实则无限,在所有事物中看似不确定实则确定,从内外包含一切事物,既是事物的本性的运作,又是事物的本性本身。”(老普林尼(Pline l’Ancien):《自然志(Histoire naturelle)》)【32】

从公元1世纪开始,被斯多亚派等同于宙斯的自然经常被设想为一个女神。“万物的本原和起源,古老的世界之母,夜晚,黑暗和寂静。”(梅索密德斯(Mésomédès))【33】又如俄耳甫斯(orphique)的《自然颂歌(Hymne àla Nature)》里的诗句,“自然啊,万物的母亲女神,无数计谋之母,天上古老的丰饶女神。她驯服一切,却从不被驯服,她统治一切,看清一切。”【33】

在上述自然观念得到发展之前,人们设想只有神才能知晓可见事物和不可见事物的运作,他们把后者向人类隐藏起来。神话中普罗米修斯盗火就是这个观念的反映,“神不让人类知道生活的方法,否则,你劳作一天就能轻易收获足够的东西,以至于一年都不需要为生活而做事了。”“宙斯为人类设计了悲哀。他藏起了火种。但伊阿佩托斯(Japet)勇敢的儿子用一根空心的阿魏(férule)为人类从宙斯那里盗得了火种,而这位雷电之神竟然没有察觉。”【36】哲学上的自然概念出现后,人们不再讲神的秘密,而是讲自然的秘密。例如,原子、理型、形式、彗星、器官、地震等,“不论是否涉及不可解释的或难以察觉的现象,或者涉及原因,特别是未知的秘密力量,自然的秘密观念总是预设了可见的、显现的现象与隐藏在现象背后的不可见者的对立。”【39】“自然有两个方面:它将自己显示给我们的感官,表现为由活的世界和宇宙呈现给我们的丰富景象,与此同时,它最重要、最深刻、最有效力的部分却隐藏在现象背后。”【41】出现于希腊化时期的“自然的秘密”隐喻将在近两千年的时间里支配自然研究、物理学和自然科学。直到19世纪,这则隐喻才逐渐停止使用,而在同一时间,神圣创造者的概念淡出了科学话语。我们后面会看到,它在哲学家和艺术家那里让位于世界的、存在的或生存的神秘这一观念。

“自然爱隐藏”:phusis概念的演变和“自然秘密”隐喻的出现使哲学家们认为,赫拉克利特的这句箴言的意思是“自然爱隐藏自己”。然而,这句箴言在被引用时,虽然主词是“自然”,但这句话总是被用于神性的东西、众神或关于众神的讲述,即神学。“这些诗人利用流传下来的宗教描述和神话(有时来自近东)来讲述众神的谱系,通过把自然现象人格化而给出一种关于事物创生(phusis)的原始解释。例如,天(乌拉诺斯)通过洒下的雨水使大地(盖娅)受孕。”【45】斯多亚派的寓意揭示出神话对应于有形实在,即活的和有生命的东西,而菲洛(Philon)的寓意在《圣经》中发现的却是无形的实在。“[《圣经》中]所说的东西并不能只做字面上的明显解释,而是似乎暗示一种众人更难知晓的实在[phusis],那些把理智列于感觉之上、能够看清楚的人可以认识它。”(菲洛(Philon))【55】到了公元3世纪的波菲利,他利用赫拉克利特的这句箴言为柏拉图《蒂迈欧篇》中神话的使用正名。“哲学家转向神话故事既非无用,也不是为了讨好耳朵,而是因为他们知道,自然不愿把她自己赤裸裸地暴露在所有人面前。(指赫拉克利特的箴言)因为通过隐藏在事物的外衣和包裹之下,她不让人类粗糙的感官知道她的存在。同样,她希望圣贤们只在神话叙事的面纱之下来讨论她的奥秘。”(波菲利(Porphyry))【61】“对斯多亚派而言,物理现象以某种严格决定的方式展开;我们对它无法做任何改变,而只能同意它。然而,如果按照波菲利的说法,我们在可感现象背后看到了灵魂和隐秘的力量,我们就可能去召唤它们,用魔法对其产生影响。”【63】新柏拉图主义运动为赫拉克利特的箴言提供了一种新的含义。“自然爱隐藏”变成了“自然爱包裹自己”。然而,她通过包裹自己来隐藏并不是因为她的卓越,而是因为她的弱点和低劣。“自然的这种外衣或面纱是朝着越来越具有物质性的有形实体的一种下降。”【66】“趋向于包裹自己是与存在者从太一的逐渐堕落相联系的。”【66】“灵魂的正常生命或原始生命是无形的和灵性的。然而,随着灵魂穿起这些不同的外衣,其理智活动性的纯净度逐渐减少。它需要形象。”【67】西尼修斯断言想象是灵魂的第一身体。“想象(phantasia)是一面镜子,灵魂可以从中看到自己的形象以及它此前沉思的永恒理型的形象。想象不仅蕴含着灵魂的诞生,也蕴含着空间、体积、距离的诞生,蕴含着各个部分彼此之间的外在性,从而也蕴含着灵魂的外衣。”【67】“穿着第一个身体的灵魂继续下降,给它所想象的明亮身体不断添加来自星界物质的新的外衣,与此对应的是它下降穿过行星天球,理智能力受到贬抑。这些不同的外衣将会变得越来越粗糙,直到达到可见的尘世身体。”【67】“事实上,在位于恒星天球下方的每一个天球中,它都会穿上一件以太外衣,从而为它与这件黏土衣服融合起来做好了一步步准备。它穿越多少天球就会死亡多少次,就这样达到了在地球上被称为生命的状态。”【68】通过一种意想不到的迂回,我们这里再次遇到了赫拉克利特箴言中kruptesthai(“隐藏自己”)的古代含义:被包裹或掩盖起来就是死亡。自然的面纱再次成了死亡的面纱。“通过想象与较低的灵魂力量或自然之间建立一种密切联系,波菲利不得不认为,根据想象这一生理过程,我们可以思考巨匠造物主是如何创造可感世界的。波菲利明确肯定了这一点,他试图表明,巨匠造物主仅凭存在就能创造世界。想象不必借助于工具或机械,仅凭内视(vision intérieur)就能产生可见物。”【74】“新柏拉图主义者想保护传统宗教不受基督教的侵袭,因为他们真诚地相信,对神灵的崇拜与保存宇宙的世界灵魂的行动密切相关。”【86】“我们难道不是能够设想,一切可被视为传统的、人工的和任意的东西——仪式、神话、小说、艺术、诗歌、宗教——均已预先写在自然的生命形态及其行为的创生过程之中了吗?因此,人类的创造性想象会延伸自然创造形态的能力。”【79】“尼采说,基督教是一种民众的柏拉图主义。对于新柏拉图主义者而言,异教的神话和仪式也是一种民众的柏拉图主义,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一种隐秘的物理学。”【86】“可以说,新柏拉图主义者确保异教在基督教世界幸存了几个世纪,这里的异教不是作为一种宗教,而是作为一种诗意的神圣语言,使这个世界能够谈论自然。也许有人会说,这只是一种语言,而且从根本上说,众神只是隐喻罢了。然而,隐喻永远也不是清白无辜的,它是一整套形象、感受和内在性情的载体,对思想有一种无意识的影响。”【86】随着精确科学的兴起,17世纪开始了自然的机械化运动,这种运动渐渐得到强化。在18世纪末的1788年,即法国大革命前一年,席勒在《希腊的众神》一诗中从自然知觉的演变角度对古代众神的离去发出了凄美的悲叹。席勒暗示,如果自然已经失去了神性,那么这是因为使现代科学得以发展的基督教。从此以后,太阳只是一个火热的球体,自然则仅仅是一个时钟。席勒的诗以一句乐观的话结束:存在于神话中的自然之诗已经远去,但诗活在理想之中。

他们回去了,他们也同时带回

一切至美,一切崇高伟大,

一切生命的音响,一切色彩,

只把没有灵魂的言语留下。

他们获救了,摆脱时间的潮流,

在品都斯山顶上面飘荡;

要在诗歌之中永垂不朽,

必须在人世间灭亡!(席勒:《希腊的众神》十六)【97】

普罗米修斯和俄耳甫斯:如果承认自然向我们隐藏和隐瞒了它的秘密,那么可以采取以下几种态度来对待它。苏格拉底态度:径直拒绝一切有关自然的研究。“苏格拉底第一次使哲学背离了曾被自然本身隐藏和包裹起来的、此前的哲学家所关注的东西,让它回到了人的生活层面。”(西塞罗)【103】普罗米修斯态度(唯意志论的):希望通过诡计和强迫来发现自然的秘密或神的秘密。三种强迫方式:实验、力学、魔法。“人是一个狡猾的仆人,他研究主人的习惯,为的是能对主人为所欲为。”(欧金尼奥·加林(E.Grain))【106】俄耳甫斯态度(沉思的):参透自然的秘密不是通过强迫,而是通过旋律、节奏与和谐。伊卡洛斯坠落寓意画的警句“Altum sapere periculosam”,或可不严格地翻译成“追求过分高远的报负是危险的”,表明俄耳甫斯态度正是对普罗米修斯态度的一种批评。“普罗米修斯态度的灵感来自于大胆、无穷的好奇心、权力意志和追求实用,而俄耳甫斯态度的灵感则来自于在神秘面前的敬畏和无私欲。”【109】“一方面,自然可以把敌对的一面呈现给我们,面对它我们必须保护自己,自然还表现为必须加以开发利用的为生活所必须的资源。”【110】“另一方面,自然既是令我们着迷的奇观(尽管它会使我们恐惧),又是我们周围的一个过程。尊重自然的俄耳甫斯态度试图保持对自然的活生生的感知;然而在与普罗米修斯态度完全对立的一个极端处,俄耳甫斯态度往往公开主张一种原始主义,这也并非没有危险。”【110】

普罗米修斯态度(通过技术来揭示秘密):1.力学:“力学依赖于自然中内在的“理性”,并最终依赖于自然的数学性质(特别是圆的性质)和物理性质(重量、力),以获得似乎与自然进程相反的结果:提升巨大的重量或者将物体投掷到很远的地方。”【117】2.魔法:“魔法起源于这样一种信念,即自然现象是由不可见的力量——神灵或魔鬼——所导致的,因此可以通过强迫神灵或魔鬼做某种事情来改变自然现象。通过呼唤神灵或魔鬼的真名,然后举行某些活动和仪式,使用一些被认为与希望约束的不可见力量相一致的动植物,人们就可以作用于神灵或魔鬼。”【120】“自然的秘密是隐藏在自然怀抱中的秘密力量,魔鬼(根据奥古斯丁的说法,魔鬼是魔法真正的操作者)能够释放它们。”【122】在中世纪,特别是在晚期阶段以及文艺复兴时期,“自然魔法”的观念逐渐产生。一旦认为这种观念有可能对现象给出一种自然的、几乎是科学的解释,它便流行起来。“要使这种运用成为可能,就必须发现星体的影响和动植物的隐秘性质,以及存在于自然界中的同感(sympathies)和反感(antipathies)。”【122】“魔法的操作是事物之间通过一种自然的亲和力而相互吸引。这个世界的各个部分,就像同一个生命的各个部分,都取决于同一位造物主,由于共有一种独特本性而彼此相连。由它们共同的亲缘关系产生了一种共同的爱,有这种爱产生了一种共同的吸引。但这是真正的魔法。……于是,磁石吸引铁,琥珀吸引稻草,硫磺吸引火。太阳使许多花和叶转向它,月亮习惯于吸引水,火星习惯于吸引风,各种草药也把各种各样的动物引向自身。甚至在人类事务中,每一个人也在经受他自己愉悦的吸引。因此,魔法的作用就是自然的作用,……技艺仅仅是自然的工具。古人把这种技艺归于魔鬼,因为魔鬼知道自然事物之间的关系,知道什么适合于什么,以及如何在缺乏和谐的地方重建事物之间的和谐。……整个自然因为这种相互的爱而被称为“魔法师”。……因此,没有人会怀疑爱是一位魔法师,因为魔法的所有力量都存在于爱,爱的作用使通过魅力、咒语和符咒而实现的。”(菲奇诺)【124】3.实验:“正是由于弗朗西斯·培根、笛卡尔、伽利略和牛顿的工作,决定性突破(改变的不是魔法的抱负,而是魔法的方法)才可能取得。这些学者发现了如何以一种决定性的明确方式来推进这一支配自然的计划,即对可感现象中可度量和可量化的东西进行严格分析。”【137】“如果我们用手画一个圆,可能有的人画的好些,有的人画得差些,这取决于手的技巧。但如果我们用圆规画圆,它就不再依赖于手的性质。科学方法就是一个能使所有人平等的圆规。”【138】“凭借显微镜和望远镜,人类第一次看到了未知的物体。自然的秘密终于被揭示,用开普勒的话说,人成了“上帝作品的主人”。”【142】弗朗西斯·培根甚至认为,“由于原罪,人已经失去了其天真状态和对自然的支配力量。宗教可以弥补前一种损失,科学则可以弥补后一种损失。”

“在第一阶段,出于需要和需求,而不是出于对知识的渴望,人们不得不寻找对生活不可或缺的东西,也就是自然必需品。在第二阶段,不必要的欲望导致了航海、纺织、冶金等技术的发明,其目的是生产出这样一些东西,如果无节制地追求它们,就会导致奢华和战争:人类徒劳无益地不停工作,心中充满了毫无意义的操心和忧虑。因为人不知道应该在哪里罢手,不知道感官享受能够达到何种限度。”(卢克莱修(Lucrèce):De la nature)【161】这种无休止的普罗米修斯态度遭到了不少哲学家的强烈批判,卢梭是其代表,“她用来掩盖其一切活动的那张厚厚的面纱[即永恒的智慧]似乎足以告诫我们,她并不打算让我们从事徒劳的探索。但是,我们有没有从她的教训中汲取益处,或是忽视它而不受惩罚呢?人啊!你们应该知道,自然想要保护你们不去碰科学,正像一个母亲要从她的孩子手里夺下一件危险的武器;而她所要向你们隐藏起来的一切秘密,也正是她要保护你们不去做的那些坏事,因而你们求知时所体会到的艰难,也正是她最大的恩典。”【160】我们并不能会到一种自然状态的黄金时代,但是我们必须意识到揭示自然的秘密所导致的罪恶。在卢梭看来,幸福并不在于过多的财富,而在于生活简单和亲近自然。最终,卢梭怀疑人类是否可以获得真理:“难道我们生来就要死在潜藏着真理的那座源泉的边缘之处吗?”【162】另外一个代表是歌德,“大自然在光天化日之下依然充满神秘,不让人揭开她的面纱,而她不愿意向你的心灵表露的一切,你用杠杆用螺旋也撬不开。”【162】培根试图用实验拷问自然,而歌德却认为,“自然在拷问之下保持沉默。”【162】“显微镜和望远镜智慧搞乱健康的理性。此外,由于人会运用健康的理性,所以人本身是可能存在的最伟大和最精确的仪器。新物理学最大的问题正在于,人与经验分离开来,人只希望认识通过人工手段显示出来的自然,甚至去界定和规定自然所能产生的结果。”【163】20世纪的科学家和哲学家对自然的机械化表达了同样的担忧。一些人谈及“世界的祛魅”或“自然之死”。技术正在导致一种使人类自身日益机械化的生活方式和思维方式。然而,这种文明的无情进步是不可能阻止的。在此过程中,人不仅可能失去其身体,而且可能失去其灵魂。

俄耳甫斯态度(通过言说、诗歌和艺术来揭示秘密):现在我们来描述另一种方法,它在发现自然秘密时试图仅限于感知,不借助仪器,而是运用哲学的和诗意的言说或绘画艺术的资源。“在古代,物理学是一种言说,而不是——除了我已经提到的非常罕见的例外——实验操作。它是一种言说,不过是一种猜测性的言说。”【172】“物理学被看作一种精神修炼,特别是在伊壁鸠鲁主义者那里,其目的是通过抑制对神和死亡的恐惧来确保心灵的平和。”【174】“自然的语言并不是一种言说,其中词与词是分离的。自然现象向我们揭示的并非自然的格言或表述,而是只需加以感觉的构形、草图或象征:我愿抛弃言说的习惯,像自然这位艺术家一样用富有表现力的设计来表现自己。这株无花果树,这条小蛇,这只茧……,所有这些都是富含意义的“征象”。”【219】“自然“是一首充满冒险精神的诗,其恒常不变的意义以常新的面貌显示出来。”(弗朗茨·冯·巴德)”【220】“诗人赞颂神的技艺,神创造了宇宙的这种景象和宇宙中的所有生命,而诗人却好像把用金属和火制造的艺术品重新创造出来,在语词的时间中给自己打造了一件艺术品。用里尔的阿兰的话来说:“世界如今再次被创造出来,一如往昔,亦如将来。”诗的语词把固定于艺术品之中活的东西再次发动起来,在时间中将其替换。”【222】“然而,日常知觉的世界不仅与科学知识的世界相对立,而且与审美知觉的世界相对立。柏格森曾提到“用艺术家的眼睛来打量宇宙”。这意味着不再从功利主义角度来看待事物,功利主义只关注我们对事物的作用,而无法看到事物的实相和统一性。”【228】“他们不再仅仅为了行动来感知;他们是为感知而感知——不为什么,只为乐趣。”(柏格森(H.Bergson))【228】“康德主张“对自然的美产生直接兴趣……永远是善的灵魂的标志”。所谓“直接兴趣”,康德指对自然美的存在本身感受到愉悦,只对美有兴趣,而没有任何自我中心的考虑:独处(而不打算把自己的观察与他人分享)的人沉思一朵野花、一只鸟、一只昆虫等等的美的形态,是为了赞美和爱它们,……对自然的美产生直接兴趣。”【229】“借用叔本华引用的斯宾诺莎的话来说,只要心灵“从永恒的角度”(sub specie aeternitatis)来感知事物,心灵就会成为永恒的。”【231】“我相信,艺术把我们置于恩典的状态,宇宙情感仿佛以宗教的方式非常自然地传递给我们。如同在色彩中,我们必定会随处发现整体的和谐。”(塞尚)【245】很有意思的是,阿多引用了两位中国画家的说法,来表明艺术家创作时与大地和宇宙深深融为一体的感觉。这里的关键不再是发现世界的秘密,而是经历一种体验,即与形态的创造或原初意义上的phusis同一。“凝神遐想,妙悟自然,物我两忘,离形去智。身固可使如槁木,心固可使如死灰,不亦臻于妙理哉?所谓画之道也。”(张彦远)【243】“此予五十年前,未脱胎于山川也,亦非糟粕其山川也,而使山川自私也,山川使予代山川而言也。山川脱胎于予也,予脱胎于山川也。搜尽奇峰打草稿也,山川与予神遇而迹化也。所以终归之于大涤也。”(石涛:《苦瓜和尚画语录》)【243】

存在的神秘:当人们不断企图揭开自然的面纱时,我们不禁想起了伊西斯说的话。““如果你想活下去,可怜的傻瓜,”古老的伊西斯曾说,“没有凡人揭开过我的衣服(peplos)。””【279】“在塞格纳著作的插图中,一个小孩正在测量她的足迹,这似乎意指,人类凭借机械的数学方法只能把握自然的足迹——即她最外在的效果——而不能把握自然本身。然而正同格言“Qua licet”所暗示的,这种研究只能发生在允许范围内。的确,另一个小孩用手指抵着嘴唇,表示面对着无法言说的东西,我们只能保持沉默,因为自然本身是不可知的神秘,而不像她的足迹那样可以测量。在这个无法揣度、无法企及的自然面前,我们只能感受到一种神圣的颤栗。”【300】这里涉及到斯芬克斯的隐喻,“无论如何,斯芬克斯的双重外观——一头有着少女胸部的凶残野兽——象征着自然的两个方面:美和凶残,在我们心中激起了惊叹和恐惧。因此,文明以其两个方面——(奴隶制的)残暴和(艺术创造的)光辉灿烂——反映出斯芬克斯或自然的表里不一,反映出最高存在既是可怕而具有毁灭性的真理深渊,又是虚幻而诱人的生活表象。”【322】“从自然作为斯芬克斯的隐喻观点来看,不去揭开自然的面纱就是让少女的胸部(象征美和艺术)隐藏残忍而可怕的野兽(象征真理)。”【324】“尊重神秘,不要让你的双眼为情欲所迷。自然这个可怕的斯芬克斯,她那数不清的乳房会惊吓到你。”(歌德)【275】“尊重真理的羞怯,首先意味着尊重使求真意志和求表象意志得以共存的“量度”,它使我们领悟和觉察到,真理与谎言、死亡与生命、恐怖与美是不可分离的。根据尼采终生秉持的意象,世界不过是酒神的永恒游戏,他无情地持续创造和毁灭一个个形态和表象的宇宙。”【328】“不论谁在思考,不论其种类和形态如何,如果纯粹地思考它,那么单纯“在那里”(所谓的“存在”)就是一个让灵魂充满惊讶的奇迹。同样无可否认的是,在最古老的预兆中,这种单纯的“在那里”会使灵魂感到恐惧和一种神圣的畏惧。”(谢林)【334】“目标不再是克服自然给我们设置的困难和障碍,而是要认识到自然(或者说世界、在世界之中或存在)的不可言说是内在的。从此以后,人的生存的基本维度之一将是惊异和痛苦,是在无法揣度的谜和神秘面前感受到歌德和康德所谓“神圣的颤栗”。”【335】海德格尔对赫拉克利特的箴言重新进行了阐释,“赫拉克利特的意思是,抑制自己、把自己留以备用是存在的一部分。他绝不是说存在仅仅是隐藏自己,而是说:存在无疑展开为phusis,或解蔽,或自行显现的东西,但存在的解蔽与遮蔽密不可分。没有遮蔽,解蔽如何可能?我们现在说:存在向我们呈现,但同时也向我们隐藏了它的本质。这就是“存在之历史”的含义。”【338】“然而,被视为解蔽的真理也预设了某种遮蔽。phusis同样是一种遮蔽着的解蔽,或者隐匿着的绽开:绽开就是遮蔽自身,遮蔽自身就是显现自身。因此,海德格尔把存在称为秘密、谜或神秘(Geheimnis)。”【339】“这种对存在的遗忘解释了人的处境:“彷徨”。“所谓彷徨是指这样一种焦虑,它使人逃离神秘,遁入现实,追逐一个个日常之物而错过了神秘。”借用《存在与时间》中的术语,人习惯于非本真地生活,但他可以通过偶然遭遇存在的神秘而进入本真和澄明之境。”【339】“这里,存在本身是斯芬克斯。”(阿兰·雷诺)【340】“因此,和在谢林那里一样,恐惧或痛苦源于纯粹的“在那里”,即赤裸裸地感受到在世界中存在,它脱离了我们用来躲避痛苦的日常生活环境。在世界中存在使我们感受到的这种痛苦还包括意识到,在世界中存在是向死而生(l’être-pour-la-mort),存在与虚无无法分离。让·瓦尔认为,克尔凯郭尔式(Kierkegaardian)的痛苦与海德格尔式的痛苦之间有很大区别,前者是心理和宗教层面的,产生于原罪意识,而后者则“与宇宙事实相关”,是一个面对虚无背景而突出出来的存在者的意识。阿方斯·德·瓦伦斯纠正了这一个断言,他明确提出,海德格尔所理解的痛苦同样是“精神”层面的,因为这种面对世界的痛苦从根本上说是“人在面对自身孤独时的痛苦”。”【340】“在他看来,问题是指某种外在于我们的东西。我们可以轻而易举或颇费周折地解决它,但只要发现了解答,问题就会消失:“而神秘则是某种我们置身于其中的东西,所以它的本质不可能完全展现在我面前。”因此,它既得不到解决,也得不到解释:我牵涉于其中,只能体验它。”【342】

结语:“一种观念:自然即艺术,艺术即自然,人的艺术只是自然艺术的一种特殊情形,我相信这种观念可以使我们更好地理解什么是艺术,什么是自然。一种体验:这是卢梭、歌德、荷尔德林、凡·高等许多人的体验,这种体验在于越来越强烈地意识到我们是自然的一部分,在这个意义上,我们自身就是围绕我们的这个无限的、无法言说的自然。荷尔德林说:“与万物同一,浑然忘我地回归整个自然”;尼采则说:“超越你我,以宇宙的方式去感受。”让我们记住这两句话。”【350】

2019年3月3日 下午 郑世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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