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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金的牙齿读后感锦集

乌金的牙齿读后感锦集

《乌金的牙齿》是一本由万玛才旦著作,中信出版集团出版的精装图书,本书定价:58.00,页数:382,特精心收集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乌金的牙齿》读后感(一):混沌与单纯

西藏在我的脑海里一直是个神秘的词,由于没有去过西北地区,所以一直怀着一种隐秘的好奇。倒是近些年来,西藏越来越多的变成了文艺青年“朝圣”的代名词,再加上一些畅销书作者诸如最近饱受诟病的大冰等人的渲染,慢慢的“西藏”这个词也变了味道。

《乌金的牙齿》是对藏地的一次还原,在书中,可以看到西藏人真实的日常和对话。万玛才旦说他想表达的是一种现实的“荒诞”,不过在我看来,这种荒诞倒不是藏地本身自有的,而是在当下这个过于急功近利的社会的“荒诞”成为另一种主流以后,“单纯”和“无我”反而变成了“荒诞”。

书中的很多人都保留着一种拙朴和单纯。这使得他们甚至显得有些笨拙和愚钝,傻傻地投注信仰,完全交付自己的状态。在《艺术家》这个故事里,老喇嘛和小喇嘛本来是在安静的午后进行着自己的修行,突然被几位外来者打断。他们夸张的赞颂着老喇嘛“磕头”这一行为的神圣,而在老喇嘛拒绝他们关于“行为艺术”的邀请之后,又被他们认为是不志同道合的世俗者。这种被外界强加的意义充满了讽刺的意味,事实上,外来者对意义的过度追寻本身就是一种无意义和空虚。

对信仰的坚信也是藏地一直保持神秘的原因之一,这使得他们的脑海中不只有现实这一个世界,就出现了万玛才旦所说的“混沌”。对转世的想象,会生出许多未知,而这种未知也会带来更多的幻想和神秘。生者与死者之间可以用“梦”这个介质进行对话,亦真亦假。

比如《嘛呢石,静静的敲》这篇中,刻字老人在去世以后,通过托梦的方式来和洛桑进行对话,完成生前承诺洛桑母亲要完成的任务。在这里,生死之间不再有那么清晰的界限,“逝者”也没有我们日常观感中的那么可怖,刻石老人在洛桑表现出的孩子般的“率真”,在静谧的夜里,他悄悄地、认真地敲石的画面,反而给我一种莫名的诗意。

在本书的很多个故事中,“死亡”都是一个常常降临的意向,比如《乌金的牙齿》中乌金的圆寂,《诱惑》中去世又转世的嘉洋丹增,《死亡的颜色》中达娃的意外身亡……也许这和万玛才旦自己的观念有关,他想表达的是一种生命的无常。死亡也是轻描淡写的,不像其他作品中那么沉痛。

最后还想聊聊万玛才旦的写作风格。他的文字极其利落、干净,每一段像是一个镜头,冷静、克制的记录下人物的行为动作。渲染性的描写极少,也许也是为了还原藏地最日常的生活,让读者看到一个真实的藏地。虽然这种写法在结尾处可能会让读者产生戛然而止的感觉,不过与此同时,也留下了深长的余韵。

《乌金的牙齿》读后感(二):影像与文字的各异魅力

很惭愧,看过几部万玛才旦导演的电影,很喜欢。也在几年前就买过他的小说集。却一直到现在才真正开始阅读他的文字。

这本《乌金的牙齿》是万玛才旦的短篇小说集,收录13部作品。包括被改编成电影的《塔洛》《撞死了一只羊》。

也许是先看的电影,有先入为主的印象。这两篇作品,我都认为电影画面的呈现远远胜于小说文字。

《塔洛》的摄影风格让我至今难忘。黑白的影像质感极为突出,尤其是篝火、羊群等场景,有苍凉浑厚的独特之美。而派出所、照相馆、理发店等场景,则巧妙地用镜像传递画面信息,极大地增加了电影的内涵。至于剧情,电影更改了塔洛的年龄设定,并在第二次背诵《为人民服务》的时候,改为忘词的状态。更展现了塔洛的迷失。

《撞死了一只羊》在改编为电影时,在小说的基础上整合了次仁罗布另一个短篇《杀手》,在原本较为单薄的故事中添加了另一条重要线索,两个金巴互相对照,营造出如梦似幻的氛围。无疑,电影更有视觉冲击与表现力。

但文字也具有影像无法表达的独特魅力。在这部小说集中,很多故事都具有藏传佛教背景下的超现实因素。如转世轮回、死后托梦等。如《牧羊少年之死》《气球》都建立在众生转世、六道轮回的信仰中。本来我是抱着“信则有,不信则无”的想法去阅读这些故事的。但在合上书的一刻,仿佛自己也成为坚信不疑的信徒。有的故事有不少喜剧成分,如夫妻之间的关系、无所事事的青年等。轻松幽默让人会心一笑。还有一些故事则有很多童真童趣的元素,如《八只羊》《气球》等。

这本短篇集里,我最喜欢《嘛呢石,静静地敲》《诱惑》《站着打瞌睡的女孩》三个故事。《嘛呢石,静静地敲》与死后托梦有关,又有很多让人忍俊不禁的喜剧桥段。轻松之余传递出信仰的力量。《诱惑》仿佛精神错乱者的呓语,极具画面感。情节粗粝直接,甚至缺乏逻辑。但这种原始的、与生俱来,甚至带有野性的情感,其实是难得可贵的真挚。《站着打瞌睡的女孩》几乎没有藏区或宗教的意味,只是关于男孩女孩之间平淡无奇的交往、静水深流的感情。一篇作文将二人连接在一起,这种若有若无,而水到渠成毫无做作狗血的爱情故事,深得我心。我觉得,这几篇故事如果被改编成电影,或许会因影像承载过于实际,而失去让读者细细想象、品味的美好。

最后,也不得不说说书籍本身的两点遗憾。其一是本书17万余字的字数,在稀疏的文字排版下竟有近400页厚,再加上精装的装帧,使得定价略高。这种有些华而不实的形式与书中质朴无华的文字不太相称。其二,此书在两处有错字/多字的现象,一处是278页“你快说到底是什么是吧”,另一处在363页“剩下的烟被我一下子烟吸完了”。如此低级错误实在不应该。希望再版时能够改正。

《乌金的牙齿》读后感(三):三千丈明镜秋霜

不会写小说的编剧不是好导演,万玛才旦绝对是一个,他对文字和镜头的掌控都是极好的。

简单结构和平实叙述总是被他玩出花样来,交叉时空和虚实镜像经文一样巧妙又熨帖地被他融进故事里。他的文字至简至纯,时常展露出摈弃了华丽修饰后的勃勃生机,似乎只要他写出第一句,文字本身便自然而然地生长出一个个故事来。而这些故事却绝不简单,如梦如幻,如高原上一个个五彩斑斓的海子,缺氧的你只得在旁向若而叹。

《乌金的牙齿》是短篇小说集,共计一十三篇故事。万玛才旦写藏区的平常生活几乎只用白描,草原上的牧羊人和村子里的醉酒汉却无比生动地站在你面前。他的故事充满神秘色彩和突如其来的“破壁”或“搁置”,将现代文明与魔幻现实一齐呈现。他的故事也关乎灵与肉、魔与业、执与空,作为生长在青海省海南州贵德县的藏人,万玛才旦的故事总是让人不由地想起佛教义理。

我曾从兰州南下走甘南川北环线,也曾由成都北上阿坝故地重游,然后自甘南州的夏河县继续往西北走,去往藏人呼作“热贡”的那片金色谷地的中心,位于隆务河谷的黄南州同仁县。一路风尘辛苦不提,抵达时适逢一年中最隆重而热闹的六月会,天地坦荡炙热,风马不语,身在鼓声激荡里,我没忍住热泪盈眶,被热贡地区的宗教艺术震撼到忘记语言。随即又往毗邻的贵德看宗喀拉则和世界上最大的转经轮,尤记得那是安多藏区少有的水草丰茂之地。万玛才旦笔下的故事场景却比他的家乡要荒凉和荒远得多。

他聚焦普通个体并给予人文关怀,自幼耳濡目染的史诗说唱和后来习得的学院派写作技巧让他游刃有余地在藏汉两种文字之间穿梭,也让他在某种程度上摆脱了时空认知局限。万玛才旦反复将自己的经验和思考糅进人物,审慎而略显刻意地为人物安排命运,于是我们看到一场又一场莫名其妙的到达、似是而非的对白、突如其来的消失和死亡,所有生机与意趣戛然而止,故事里的人和看故事的人是否明心见性?证悟,远在逻辑与情理之外。

存在本身是一件多么荒诞又诗意的事情啊,万玛才旦站在自己建构的荒远村庄一面回望人世,一面瞭望更远的远方。

他的文字最吸引我的正是这样一种独特的、特别本真和诗意的美。

很多人写小说总是一味地架构宏大叙事,人物设置繁多关系又复杂,但往往故事越写越窄越拧巴,最后形神俱散,故事崩得稀碎一地。相反,万玛才旦写小说就展现出强大的操控力。他总是用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架构、少量却极清晰的人物来表达最原始的人性,那些藏地风俗和异域奇闻带来陌生感的同时又制造出崭新的共鸣,那些极私人化的言语和行动瞬间有了无比动人的魅力,那些欲望、寻找和挣扎如同岁月划在他们身上的刀口,与你我的并无不同。

万玛才旦的小说和电影意象都是极鲜明的,每一个都可以展开细说,先枚举如下:

数字:秩序、规则与时空。

镜像:孤独、欲望与虚幻。

上路:执念、追寻与失落。

醉酒:理性、荒诞与虚无。

死亡:肉身、灵魂与无常。

万玛才旦的电影和小说,前者更谨慎细致,取舍也更干脆,后者意蕴更广,更连绵蜷蜷,我都喜欢。这个集子里我最喜欢《塔洛》这篇,”塔洛“藏语意为“逃离的人”。

手起刀落,头颅跌入松软的诗意现实,如果非用一句话总结,那么这便是这本短篇小说集带给我的直观感受。

在此岸与彼岸之间,在炙热与冷峻之间,万玛才旦找到了自己的探索与回归之路。他说写作只是一个凡人的欲望表达,期待他有更多的表达。

《乌金的牙齿》读后感(四):无题

感谢中信赠书。 中信最新出版的《乌金的牙齿》集结了万玛才旦13篇短篇小说,其中包括已经改编成电影的《塔洛》与《撞死了一只羊》。《气球》的同名电影入选今年威尼斯电影节“地平线”单元,将在下个月与观众见面。这不是万玛才旦的作品第一次出版,《乌金的牙齿》与之前的合集(比方说(《嘛呢石,静静地敲》和《塔洛》)有稍许重合,但基本囊括了作者写作生涯不同阶段的作品,从早期的《诱惑》到新作《气球》,文字的韵律、画面感等等都不尽相同。同时,影像与写作这两种创作方式也是相互影响的。对于熟悉他电影作品的读者来说,阅读他的文字会有别样的乐趣。 《乌金的牙齿》作为开篇,在我看来是一篇能够代表万玛才旦写作风格的作品,在主题上也非常丰富。第一人称的使用直接拉近了读者与故事的距离,也制造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收录有六篇都是以第一人称书写)。万玛才旦的文字是富有童趣的,比如《气球》中两个小孩拿父母的“那个东西”当气球玩,《赤脚医生》中的“我”以为赤脚医生不穿鞋子等等。《乌金的牙齿》同样:乌金圆寂之后,找到了五十八颗牙齿,讲述者“我”便开始查找人牙齿的准确数量。小说中截取了网络上一大段科普性文章,整段的摘录和《塔洛》对于毛泽东语录的运用异曲同工,一方面以严肃的口吻增加了趣味,一方面从牙齿出发讲到人的整个身体乃至生命(牙齿甚至超越生死)。当“我”发现自己的牙齿可能也被认为是乌金的而放入佛塔之中时,故事无疑有了一个略带荒诞的反转。乌金的牙齿,就像后面几篇中的嘛呢石、身份证、气球、被撞死的羊这些符号式的物件一样,作为一个点散发开来,讲的是宗教传统、生死轮回、七情六欲。 《诱惑》、《牧羊少年之死》和《陌生人》这三篇具有很明确的叙事结构,以重复为骨架,读起来像口口相传下来的故事——这也是万玛才旦早期比较常见的一种手法。《诱惑》中,主人公嘉洋丹增从七岁时就被一卷被黄绫紧裹着的经书深深吸引,经过死而复生成为活佛,但始终未见经书。除了采用相同的描述(“黄绫紧裹着的经书”)来突出这一物件的神秘/神圣,小说整体也建立在嘉洋丹增复活前后的两次等待:看似相似(老喇嘛长得像仁增旺姆死去的父亲,他们都不让他看经书),但又恰好相反,篇幅上也是前长后短,第一次是看不到头只好以杀生来终结,而第二次是明知自己时日不多但只有等。即便在生前没有看到经书,最后嘉洋丹增像他的名字所指的那样(嘉洋,指文殊菩萨;丹增,指持法),捧着经书跳脱了轮回。这种叙事上的重复和变奏再与轮回的主题相结合,营造了一种宿命感。《牧羊少年之死》的主人公就是无奈地被困于轮回之中,而《陌生人》更像是一则寓言,村民错失寻找到第二十一位卓玛(度母)的机会,只得到酒与糖,而非解脱。借用万玛才旦自己的话,“寻找,最终没有找到,失落的主题贯串了我的写作。” 万玛才旦的小说扎根于西藏的文化与宗教(以及对它们的反思),同时也细致地捕捉到了藏地的生活气息,当然,也包括男欢女爱。与早期注重结构的《诱惑》和《牧羊少年之死》相比,《塔洛》、《气球》和《撞死了一只羊》等等从叙事上来说更加流畅和自然。《气球》是书中最新的作品之一,篇幅也最长。小说中,因为孩子误把避孕套当作气球来玩,已经打算做结扎手术的卓嘎再次怀孕,而丈夫达杰与大儿子江洋认定这个还未出生孩子是刚刚意外去世的爷爷的转世。对日常琐碎的描写下仍旧隐藏了诸多呼应、重复,比方说母羊配种与女性生育、避孕套与红气球、老母羊的屠宰与母亲卓嘎的离开、奶奶与爷爷的转世等等,层层关系叠加,更加值得琢磨。《塔洛》也如此。故事中的塔洛原来过着独来独往的生活,牢记着羊的数目和《为人民服务》,为了办理能够证明自己的身份证,他在县城与理发店女孩的相遇却让他丢失了自我。羊、毛泽东语录、小辫子、身份证这些符号交织在一起,使得塔洛这一人物充满了悲剧色彩。电影版《塔洛》通过影像上的设计(比如第二次在派出所背诵《为人民服务》的画面通过镜面反转)突出了塔洛内心的转变,相对于文字来说影像无疑更具有冲击力。不过,小说通过对话的节奏以及结尾的循环往复,留下了更多的余味与想象空间。 最后,一个建议。因为书中所收集的作品跨度较长,如果有序言或者在每篇之后标注写作年份,这样有助于读者更好地理解万玛才旦写作风格上的成熟与变化。在去年出版的《撞死了一只羊》中,虽然只有四篇小说,但在末尾附有徐晓东与万玛才旦有关小说创作的一个采访(也收录在2017年出版的《遇见万玛才旦》一书中);可惜的是,访谈所涉及的作品却都没收录在《撞死了一只羊》中,反而附在《乌金的牙齿》最后更为合适。目前读下来,总有些意犹未尽。当然,这也只是我作为读者的一个愿望,因为文字本身已足够精彩。 参考资料 “关于小说的创作谈”,《遇见万玛才旦》,219-261,徐晓东著,中国美术学院出版社。

《乌金的牙齿》读后感(五):幻想与现实:万玛才旦的故事十三篇

(原载《北京青年报》)

阳光浸染金色的雪山、一盏盏微微摇曳的灯火、翱翔蓝天的鹰和酥油、青稞与焚香混合的气味,乃至将双手举过头顶合掌,从头到胸再跪到地上全身伏地的信徒,这是我们流行的关于西藏的想象,历史的、地理的、人文的,那些标志性的符号带着上个世纪80年代文艺化的西藏书写的记忆,充满了浪漫主义的激情。但真实与现实的错位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却显得尤为明显,真实远比想象更复杂更辽远。

万玛才旦凭借《静静的嘛呢石》《塔洛》《撞死了一只羊》等一系列杰出的作者电影让藏族文化,特别是当下藏人的生存状态生动地呈现在我们面前,而这些电影也均改编自他自己创作的短篇小说。万玛才旦最新的小说集《乌金的牙齿》,更是让一个超越了幻想的现实的藏区被描述得更为生动。万玛才旦来自青海藏区,西藏、青海、四川的藏族人,他们虽然地隔遥远,却有着相同的生活哲学和生存之道。在辽阔荒凉的雪域高原,高海拔、寒冷考验着人类的极限,但藏人对家乡的情感却远远超过了我们的想象。万玛才旦也将书献给了“被风刮过的故乡”,那些穿越山谷的风,如同《塔洛》里所描写的那样是极致孤独的写照,但在现代化文明中的塔洛却面对了一个艰难的选择,他如果要离开这种孤独也意味着自我身份的失去。万玛才旦将故乡置于“爱与恨”的矛盾中,如同威廉·福克纳的《八月之光》,所有的关于爱情、亲情、迷茫和痛苦都来自故乡留给我们的那些无法抹去的印记。

万玛才旦在《乌金的牙齿》中的十三篇故事不可避免地要触及藏人信仰的历史神话。在《嘛呢石,静静地敲》《牧羊少年之死》《死亡的颜色》中我们看到了在恶劣条件下,人类面对死亡的豁达与庄严,佛教中的业报因缘奇妙地体现在一个个生命之中,不仅仅是抽象的人,更是动物、植物和微生物,即使是孪生兄弟,一生的际遇也不会相同。生死流转之中,前世的亲人在来世仍然骨肉相关。在《撞死了一只羊》中司机“我”撞死羊、超度羊、天葬羊和买羊肉、送羊肉的一系列关联情节,轮回与生命显得如此具体且生动。藏人独特的生死观来自信仰,那一圈圈的似乎没有休止的“廓拉”帮助他们在祈祷中战胜了人之宿命的恐惧和外在严酷的环境压力。

暧昧的现实是万玛才旦对现代化洪流中藏人“身份”危机的直接批判。在一系列注解“身份”的符号中,传统与现代纠缠,延伸出沉重的历史枷锁与迷茫的现实表征。《塔洛》是少有的非主观叙事,“他者”是万玛才旦给塔洛的指认,在山里他没有名字,只有个昵称“小辫子”,而在县城,快要拥有了身份证明的塔洛在剪掉辫子后再一次失去了他的名字。在同名电影中,万玛才旦加入了大量视觉化的影像符号来补充小说中的留白叙事,镜子意象的频繁出现,而画框与笼子、不规则的逼仄构图让塔洛的“身份”变得更加漂浮不定。对故乡的热爱让藏人很难走出高原之上屈居平原之下,但在一个信仰被不断冲刷的年代,谁还有心去聆听那万籁俱寂中的呼唤呢?

万玛才旦用“我”的中心叙事,用几乎省略环境描写的直白文风,简练利落地将读者抽离出“地域—风俗”的狭隘认知系统和固执的幻想,用理性来注视魔幻的现实。虽然“我”的故事离不开其天生的男性视角,但万玛才旦仍然用不少的篇幅来描写藏区女性的隐忍与伟大。藏区男人普遍缺乏性忠诚,《气球》《赤脚医生》等更是直接点出女性不过是生育的工具,万玛才旦也将男人和种羊对位,讽刺了男权的虚伪与懦弱。而藏区女性,她们不仅要承担繁重的家务,还要投入到日常生产劳作之中,牵着负重的家畜翻越高山,在烈日的炙烤下辛勤劳作,她们也有七情六欲,也有希望和梦想。万玛才旦笔下的女性往往勇敢、善良、敢作敢当甚至带有一丝神秘色彩,在魔幻、诡异、诙谐、暴烈、冷漠、传奇的细节中将梦想与桎梏、压抑与反抗、幸福与悲凉的女性命运呈现在读者面前。众生平等,既然万物有灵,更何况同为人类的男性和女性呢?

“艺术家”一定是万玛才旦厌恶的标签,是现代文明分工下的产物,带有高不可攀的权威感和霸权。在《艺术家》中万玛才旦讽刺“艺术家”对藏人信仰的荒诞解读,也是对现代文明权威意识形态下的文艺化曲解的反击。两种距离的概念,来自身体和想象,在现代化的速度面前还原出信仰与艺术的鸿沟,后者对前者的修饰与装点愈发膨胀,万玛才旦对艺术加工的祛魅也正是他描写现实的基础。

茫然天地之间,不断地念诵经咒,只为一切众生的福祉,唯有抛开自我的束缚,才能最终到达净土。万玛才旦轮回的梦境与幻觉是对抗固执艺术化西藏的武器,在“身份”的复杂命题中,与其去回答“我是谁”,不如去思考“我从哪里来”。是来自那平静、简单、日复一日的劳动?还是来自风云流散之间的日出和星辰?抑或是来自寒夜中寂静、寥廓的灯火?当然有一天你会遇见一个陌生人来寻找一个叫卓玛的姑娘,有一天你突然看到了死亡的颜色,有一天你引领着所有的渴望终获解脱,所以,我的故乡,以及那些故事都让其保存在梦境中吧,直到这个世界度尽成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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