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林网

无形之物读后感精选

无形之物读后感精选

《无形之物》是一本由张定浩著作,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39.00,页数:208,特精心收集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无形之物》读后感(一):符号花丛

阅毕。当本书被读者购入之时,它就已化为一颗异动的因子,待读者阅读时刻的到来,喷涌出作者安置于其中的文学能量。作者早已规划出思索的道路,读者需要做的只是跟随,以及聆听,作者信任选书之人的思想水平,读者信任写作之人的文学水平,这是出现在实体书中的交互体验,亦是多场奇遇经历的集合。异动,说明本书将会影响读者的未来阅读体验,因子,说明它会在未来某一时刻产生效用,所谓好书助人成长,就是指本次阅读。

本书一共十二个章节,除去作者分享心境的最后一章,前十一章讨论了关于文学、文学批评、文学类型等多种主题。每章虽然字数不多,但涵盖面之全令人惊异,作者看似是围绕一名作家展开批评,实则是对作家创作背后的母题进行探索,整个评述过程恰似仙子荡漾花丛中,既能看,又能听,即有感受,还有思考。每一章的章节名不是因,而是果,是作者携读者进入某一类型后展开文学指导活动的总结,是漫游的结果,所以章名应该作为阅读后的重复思索,并非阅读前的指示路标。

书中的每句话都像是浓缩的符号,单拎一句都能与实际生活中的记忆点产生共鸣,这里分享两个于我而言最有价值的记忆点:

“假如说时代总是虚伪的,写作者的风格就必须愈加诚实;假如时代总是混乱的,写作者的职责就是保持清晰的风格。”作者是在文学领域倡导,我呢,寄希望于营销领域实践。在营销方案的体系搭建上,诚实和清晰像是两则钢印,前者保障沟通的信任,后者决定大脑的梳理,盖上了,何愁无用,没盖上,诸如现状。

“假如这个分歧不是基于深入而持久的相互辩论、相互说服,那就不是保卫分歧,而是保卫各自固有的成见。”该现状广泛的存在于互联网圈,甚至反向哺育现实生活中的无知。缺失了的辩论,消失了的说服,我有理的根源不再是理性背景下的求同存异,而是死不动摇的无知无畏。

小小一本书,两百页,张定浩留下了实际超过一千页的批评成果,对读者来说无疑是一场饱餐之宴,可吃这么多如何消化呢?仰赖文学。无形之物已在心中埋下,异动的因子如何澎拜,还待文学体验中奇遇的发生。

《无形之物》读后感(二):关于科幻写作的迷思

稍微“断章取义”一下,摘取以下几段: 1.短篇小说是生成一个事件。这事件是一次性的,不可逆的,因此随之而生的技巧也是一次性的,不可复制的。 2.如今,则更进一步,是科幻经验胜过现实经验……不如说他们迷信于经验的异质性和底层性。因为大量的写作者聚集在同质化的城市…… 3.诸如此类观念先行的写作,原本既是严肃文学的大忌……我们的科幻作家同样无力完成,他们笔下的现实基本是空洞和概念化的,未来也是,这种空洞和概念化源自他们对过去的生活世界一无所知,似乎也不感兴趣。 4.“品钦的人物不会打动我们,因为他们并不是人,他们只是寓言的农奴”(伍德语)。 他的另一本书刚好还有这样一句话:爱和写作,才是这个世界最恒久存在的科幻。

张定浩对科幻的理解像极了阿兰·布鲁姆对后现代主义的偏见。从文学鉴赏的角度来看,他的观点貌似合理;但若从创作的角度看,我几乎可以断定这种批评的土壤是生长不出美丽的科幻之花的。严肃的文学批评固然会打击到不少写作者,况且很多人的确也不适合从事文学,而科幻在文学中更是众矢之的。追求不可复制的新奇几乎是每一个写作者的本能,写科幻的人更是(也更应)如此。在同质化的城市里,有人用更高倍的显微镜观察生活;有人用天文望远镜望向星空;有人则介于两者之间,并胡思乱想着从未存在的一切。写科幻的人多集中于后两者,要说他们对历史“似乎不感兴趣”,这使我想起之前一个剧本杀写手对我侃侃道“科幻一般是对未来世界的畅想,对吧?”。太多太多的电影和小说使人服膺于这种理解,不过我们也知道很多科幻故事的剧情发生在过去,甚至一个完全脱离人气的异世界。那么,科幻到底是什么?它无关任何具体的时间,既可以是一本丰富的博物志,也可以仅仅是一片无题的星空——组成星座的每一颗星星做梦也想不到,它们有一天会被这样人为地关联起来。

我认同一部好的小说理应让里面的每一个角色自行其是,有着自己的性格。刻意的对话或情节安排读者自然会感到不适,好比旧外国电影里出现的中文配音(不过这种情景现在看倒有几分怪核味)。然而不得不说,若是面对一个完全殊异于现实的世界,这对科幻写作者无疑是个巨大的挑战。当然,我们用文字写作,而文字天然携带着人类现实的思维方式。没有一部小说能远离现实经验,无非是程度问题。离现实越远,涉及到设计的部分就越强。如果要让人物迅速适应这个世界并获得自己的性格,就必然离不开大量观念的灌入,于是连品钦的人物也难逃这类指责。我想,既然科幻相比传统小说更追求脱离现实的新奇,那么对它的批评就不应落在这种追求新奇的努力上,而是先试着直面它。阿兰·布鲁姆认为摇滚乐正毒害着青年,“为不成熟的人提供迷狂”,这与张定浩说“我们此地的科幻文学现场,基本还只是民间科学爱好者和闭门造车者自得自满的乐园”何其相似。然而遗憾的是,说到此地的科幻作家,他们的想象力恐怕还远不及许多坊间的写作者,这亦是“现实经验”(而非“科幻经验”,因为作家的这方面经验大多比写作者更丰富,但这并不能让他们获得更多想象力)的一大胜利。迷信经验的异质性而刻意追求新奇固然不对,但我对那些浸淫于同质的“科幻经验”的作家更不感兴趣,从他追求“安全”的那一刻起就可以扔到垃圾堆了。

《无形之物》读后感(三):《无形之物》:基于文学,超越文学

基于环衬上的作者简介:张定浩,毕业于复旦大学中文系,写诗和文章……阅读《无形之物》,我是奔着文学去的。

始于切斯瓦夫·米沃什的一句诗“我不过是无形之物的一名秘书”的《无形之物》, 首篇文章题为《重力》。这标题,让奔着文学而去的读者,觉得明明推开的那扇门上写着文学二字,门里摆放的却是物理!

从名校中文系来的张定浩,居然大谈起了我读高中时打怵的“重力”来,倒也更激发起了我阅读《无形之物》的热情。出乎我意料的是,关于“重力”张定浩谈论得似乎比我的中学物理老师好,“伊壁鸠鲁认为,重力是物质根本而固有的性质。但牛顿反对这一说法……”,多有意思!也就是说,像我这样在计算题面前连连吃瘪的物理学渣,遇到一个作者愿意甩脱公式、定义、定理来讲物理的故事,我还是愿闻其详的,且也能理解得八九不离十。可我依然不明白,文学评论家、诗人张定浩,怎么会想起说说物理的?读到第2页,答案跃然纸上了:“事物之间天然有两种关系,一种是相互联系,一种是相互排斥,诺斯罗普·弗莱曾把事物相互联系的一面称为——文学。

《无形之物》还是一本谈论文学的书,只是,作者先将自己从文学中拔擢出去,耳听八方眼观六路后再回来说文学,如此考验作者的写法,对读者来说,常能获取大于文学的收益。而张定浩的《无形之物》,必须在“大于”前加上“远远”二字。

一般而言,传主疯了绝对是敷衍成一本传记的绝佳素材,写作者一般会穷追猛打,甚至不惜穿凿附会。但是,大卫·福斯特·华莱士在写作《跳跃的无穷——无穷大简史》时,却将这一素材“漏”到了脚注里。既然不想绕过康托尔疯了这一事实,放在正文还是放在脚注解释康托尔为什么疯了,两者有什么区别?华莱士解释,“事实是康托尔的工作及其背景是如此吸引人,如此美丽,以致不需要把这个可怜的人的生命说成像普罗米修斯那般”,话里的意思是,康托尔固然是为了把握和认识无穷大而发疯的,但大可不必因此将康托尔的在所作所为比拟于普罗米修斯的盗火之举。“无穷大”的魅力给康托尔带去了大幸福,这已足够,对吗?因此,张定浩那个没有问号的问句,其实根本不是在设问,而是要告诉我们,与其为天才的疯狂掬一捧泪,不如想象康托尔们被“无穷大”们吸引得如痴如醉时所获得的快乐。

《无形之物》总共十二篇文章,虽说每一篇都有自己的“性格”,但每一篇的内涵都是相通的, 就是珍惜与人与物擦肩的那个瞬间。我喜欢这样的表述,所以,《无形之物》每一篇我都喜欢。如果一定要选出一篇最喜欢的,应该是《名物》。

如上这个小故事,与文学无关,但内涵却比文学丰富了许多。《无形之物》常常会带动我们思考一些超越了文学却并非不如文学有意思的思考,而这,我以为是《无形之物》真正出彩的地方。

《无形之物》读后感(四):“走过来坐在我的身旁”

(一)

陈丹青回忆木心讲《文学回忆录》最后一课,说木心一开口便引用瓦莱里的诗“你终于闪耀着了么?我旅途的终点。”我记住了这句诗却始终无法理解那是怎样一份复杂的情感。旅人们往往渴望尽头,尽头意味着艰辛劳苦的回报,意味着安心;可是尽头同样意味着一段旅途的终结,意味着一段生命的不可再来,意味着离别。我们每个人,都行走在时间之路上,不论旅途艰辛或者欢愉,伴随如阳光下的钻石般闪耀的终点的,不仅是鲜花与歌声,也是汹涌而来的过往的宴宴言笑。这种悲喜交集,我觉得,是生命中最为丰盈的一些日子。这样说的前提是,过往的每一个日子都被认真对待,都成为生命中无法被更替的一个日子,而不只是时间之河中可有可无的部分。正如张定浩在谈论“离心”时所说:

“……而事实上,打动一个人又何其容易,只要你们很认真地一起生活过,并且谈到离开。”

“因此,当一个人谈到离,他其实是在说,他终于感受到爱。”(《离心》)

感受爱其实并不是容易的,它艰难棘手,绝非易事。一块石头通过触摸可以感受到它的坚硬,一片云朵通过仰望可以感受到它的洁白,那么?爱呢?爱的一端始终与自己相关联。谈论爱,也许就是在谈论被精心体验的生活,以及由生活拼接而成的世界。这一意义上,《无形之物》所谈论的,就是爱。只不过爱在这里成为了漩涡的中心,这一漩涡,是文学、是生活、是世界,是一切与人有关的“无形之物”。这本书的好就在于试图给这诸多的“无形之物”赋形,让它们固定在一些心灵当中;也在于让我多多少少理解了,生活、文学,生命、世界,其实缠绕纠葛,很难如农田或者楼房的边界那般,可以粗暴切分。日常生活是平庸的,只是因为“日常”中文学不知被谁赶了出去;文学是高高在上或者在个社会中如怪胎般存在,只是因为它被粗暴地与生活、生命之间筑起了围墙,用卜卡的话说,成了卖弄自己的“得瑟术”,渐渐远离赫拉克利特的世界之火。如果有一天,文学与生活、生命,成了被打碎又重新和在一起的泥人,文学=生活=生命,这样才好玩。我不是说消解掉文学,而是说在个体生命的意义上,生活如文学,文学即生活。 于是,我认为“无形之物”即是一种命名也表达了一个理想,将文学、生活不仅统一在语言中更统一在心灵中。“假如生活确实是糟糕的,人已经习惯于拟像,那么就让这糟糕的生活和在拟像世界中长大的人去重新学习效仿这个生机勃勃的艺术世界,而非相反。”(《事件》)就我的体验而言,这效仿亦是艰难的,说出文学世界与现实世界的时候,已经默认了两个世界的异质,而生活于其中的现实世界,如此地密不透风,文学的光亮从哪个缝隙处照射?《无形之物》在这一方面作了成功的示范:

“假如人类的全部认识范围,确如洛克在《人类理解论》最后一章所言,都可化为物理学、伦理学和符号学,那么文学的奇异力量就在于,他要将这属人的一切同时容纳。这本书试图探讨的,就是这种同时容纳的奇异,某些时刻是如何在文学中发生的。”(《名物》)

生活、生命与世界,在这里奇妙地消失了界限。比如,重力与文学,或者生活:

“事物之间天然有两种关系,一种是相互联系,一种是相互排斥,洛思洛普·弗莱曾把事物相互联系的一面称为——文学。 这样看来,思考文学就是在思考万有引力(进而,由于主要的文学都是在关心大地上的事务)因此思考文学主要是在思考重力。”(《重力》)

比如,离心力与文学,或者生活: “在物理学中,离心力是一种很奇怪的力,它其实是不存在的,只是一种惯性的表现。一定质量的物体总是具有一定的惯性,这惯性使它保持静止或匀速直线运动,当它受到另外一个指向圆心的力,开始做圆周运动的时候,它表现出来的样子,就仿佛它正受到一个远离圆心的力的驱使,而这只是幻觉,事实上,它只是受到惯性的驱使,它只是企图按照本来固有的轨迹运动罢了,却表现出一种对于向心力的抗拒。” “我们可以把这种惯性,称之为生活,把引发晕眩旋转的向心力称之为爱。它们之间,在生活与爱之间,正如在惯性运动和旋转运动之间,不存在谁附丽于谁的问题,它们本就是源自不同物理参考坐标系的产物。因此,当一个人谈到离,他其实是在说,他终于感受到爱。”(《离心》) 再比如,文学与工作,这是他在谈论莱维时所说: “给写作带来新活力的,是爱和工作。终其一生,莱维对劳动和工作都有着敏感的区分,因为奥斯维辛集中营的大门上写着“劳动使人自由”,莱维就此反驳道,劳动不可能是人自由,那种机械的重复性的高强度劳动只会损毁人,使人沉沦,而是人自由的,是工作,尤其是有意义的工作。工作,用自己的手和脑去解决一个问题,努力实现一个目标,这些都改成一种现实感,让人觉得自己是有价值的,同时,也能获得和帮助他人获得生活的尊严。进而,一个人应当将工作视为某种必须面对的、类似康拉德予以揭示的人类处境和命运。莱维视康拉德为自己心目中伟大的英雄,他也一直秉持着康拉德式的生活信念。于是,爱、工作,和写作,对莱维来讲,就有点类似于某种“神圣三元素”式的存在,它们相互滋养,共同将黯淡的个体生命转化为一种植物般沉默的生长。”(《元素》) (二)

《一份第三人称的读书自述》中写道,“他从张老师这里懂得,每一种学问都有其自身身谱系,而理解一种学问,其最初和最终,都是理解这种学问的谱系。”如果非要从这句话中找出一个关键词,我选择“理解”,它同样多次出现在《无形之物》中。 “某种程度上,优秀小说家和优秀批评家分担了珀涅罗珀的白天和黑夜,糟糕的批评家则好比那些求婚者,他们争于占有珀涅罗珀,而不是首先理解她的劳作。”(《笑声》)

“小说家在事件的尽头,看到的就是这种每个人与每个人之间最终的无法沟通。但他却要用每个人可以理解的文字,去写作,去表达那些横亘在人与人之间的深渊般的情感。”(《尽头》)

于是,如何理解成为一个新的问题。人们要理解一个事物,必然要令这件事物与自己发生关系。“最高深的学问,都是要回到自己的生命体验当中去。”理解就是“回到自己的生命体验”。我一直对《论语》的第一加话“学而时习之”念念不忘,为什么第一句是它?又为什么会“不亦乎?”“乐”的这种生命状态,在我的感受中是孔子最明朗最平和的生命状态,是圣人的生命状态。学而时习,不亦乐乎?“習”的本义指“鸟试飞”。小鸟学习飞翔,如同人的理解,是任何其他人所丝毫不能替代的,只能通过自己的努力与体验,如何扇动柔弱的翅膀,如何在风中转向等等,都只能在一点一滴的生命中完成。“習”,不仿将其视为理解。

理解不是简单地觉得我明白了,如同观看父母飞行上万次的小鸟,在没有挥动翅膀之前都不能说理解飞翔,人没有切身的生命体验也不能说理解某物。于是,“理解”就是孔子的“習”,也就是孟子的“返身而诚”——孟子也是“乐莫大焉”。尼采有名言“在自己身上,克服时代。”“在自己身上”不就是“返身”吗?而这个“返”,也不就是“返者道之动”“反复其道”的“返”吗?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小鸟通过学习飞翔才得以成熟,人同样通过理解他人,理解事物得以成熟,成为一个健全的生命个体。“生活=文学”的理想状态下,理解生活,首先就是理解文学。因为生活相较文学而言,更显得不可捉摸,更为无形。文学至少有文字作为栖身之所。《一份第三人称的读书自述》中写道:

“所谓的从外部理解文学,主要的途径,就是尝试借助另一些“魔眼”来理解文学,这种借助的过程,也就是拓展自己眼光的过程。”

我想,这里至少透露了两点秘密:

首先,存在一些“魔眼”,即文学理论。借助“魔眼”的过程,可见的就是批评的过程。在对“大学不培养作家”的论调以及完成这一论调的《文学原理》等教材表示了不满后,《无形之物》中透出了更大的抱负,即以“文学的方式”谈论文学。这也使得《无形之物》成为一个独立的文学文本,而非批评文集,从没有读过书中所评论的作家作品。固然是一些缺陷,但作品所透露的吸引力丝毫不减。它会让人对当中所提到的作品不断不断产生阅读的欲望,即使那些作品不那么好。

“批评正是一门说服的艺术。做一个批评家,就是要说服另外一个人,接受你的价值观或者审美观,希望另外一个人慢慢接受自己的想法,被自己影响。而这种说服的过程,其实首先是对自我的检验。因为你倘若要去说服另一个人,你必须先放弃自我的成见,去设想另一个人的心灵。他为什么会这么想,他想的有没有道理,诸如此类。也就是说,说服另一个人的过程,就是打开封闭自我的过程。”(《能力》)

穆旦在《发现》中写“你把我轻轻打开,一如春天/一瓣又一瓣地打开花朵”,我想,好的批评,就是春天。

再一点是,批评拓展眼光,换种说法其实就是智识的提升以及由此带来的心智的成熟。“任何一个认真写作的人,都不会惧怕智识以及基于智识的讨论,他们担心的,不过是以智慧为名的虚妄和以知识为名的教条。而这种虚妄和教条,并不能依靠反智来克服(一个惧怕被洗脑的反智者最终的命运是被最低劣的东西洗脑),而只能依靠更强有力和更宽阔的基于智识的自由论辩,具体而言,就是依靠文学批评的力量。”(《能力)》卜卡在《无可奈何蝴蝶诗》中说“我总觉得作为本体的诗,就像赫拉克利特所说的“火”,它在一定的分寸燃烧,又在一定的分寸上熄灭。小说,用一整部长篇,试图靠近的也是这个“火”。”这里的“小说”换成“文学”未尝不可。“火”也是“无形之物”的行列,批评就是让这团大火显现,使它得以燃烧的一个个幽微角落变得明亮。

《无形之物》读后感(五):笔记 ※《无形之物》

很多我们赖以生存的比喻也是如此。人可以在不可理解中生活,只要这成为一种常态,人害怕非常态,而不是害怕不可理解。

一本关于文学批评的书,探讨小说的写作或者是阅读。很薄一本,却值得一读。

我想这样的书,读的人或许不会太多。毕竟阅读的人多,但在意一本书怎么写,为什么这样写的人还是少数。

就像看电影的人多,想知道怎么拍的人少。

罗伯特·麦基在《故事》中说:故事,是生活的比喻。我们都喜欢精妙的比喻,但经常会忘记每个比喻的最终目的,其实是让我们更好的理解本体。也就是生活本身。

这本小书就是在试图告诉我们,一个好的比喻是如何生成、怎么运作的。同时,指向生活本身。

作者在书中说:“所有的比喻,都在试图将异质之物牵引到一起,如同万有引力。一个新比喻会令人震惊,久而久之,人们会习惯它,接受它,但未必就理解它。一旦习以为常,大多数人就不再思考它。很多我们赖以生存的比喻也是如此。人可以在不可理解中生活,只要这成为一种常态,人害怕非常态,而不是害怕不可理解。”

当然,不害怕不可理解,并不是一件多坏的事。这对人类来说一种保护。否则我们每天都要在战战兢兢中生活,甚至无法生活。“我们生活在一个重力的深井,一个满布气体的星球,还天天围着一个离我们几千万里的火球在转,然而,我们都觉得这些事情平常不过。所以,人类的观点歪曲偏颇,相当正常。”(道格拉斯·亚当斯《困惑的三文鱼》)

不害怕不可理解平常不过,也并无不妥。但试着去理解不可理解却是一种难得的浪漫。

就像试着去理解一颗遥远的星,试着去理解一个身边的人。理解生活和命运。

作者在书中提到英国的文学评论家詹姆斯·伍德时说:这位批评家活在我们同时代,单是这么想想,就会觉得愉快和振奋。阅读他的书是一种幸福,这种幸福是类似于斯多葛式的,知道万物和人是可以被理解的,无论如何。阅读这本书,也很幸福。知道万物和人是可以被理解的,无论如何。

PS:詹姆斯·伍德有五本文学评论集在中国出版,都不算厚,都值得读。最早读过作者的另一本书《既见君子:过去时代的诗与人》,也好。读他们的都会有一种突然明白了什么的感觉。人到了一定年纪,“突然明白”这种事会越来越少发生,一是因为积累不够,认知瓶颈;一是因为积累太多,已成习性。我是有些贪恋这种突然明白了什么的感觉,无论如何。

⊕ 所有的比喻,都在试图将异质之物牵引到一起,如同万有引力。一个新比喻会令人震惊,久而久之,人们会习惯它,接受它,但未必就理解它。一旦习以为常,大多数人就不再思考它。很多我们赖以生存的比喻也是如此。人可以在不可理解中生活,只要这成为一种常态,人害怕非常态,而不是害怕不可理解。

⊕ 小说家的天职,是去描绘那未经整理的生活,去想象和创造那缺失的真实世界。在那里,麻雀就是麻雀,土拨鼠就是土拨鼠,它们之间的的碰撞不是善与恶、好和坏的碰撞,而是一个生灵与另一个生灵之间的喜怒哀乐的碰撞。

⊕ 在审美领域,一个人是难以被另一人所说服的,直到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可笑。

⊕ 意识到每一个人、每一件事和物质,乃至每一个词,每一个句子,都不可能独自地彻底地呈现,都携带一个更多、未知的东西。这是写作的前提。

⊕《易·说卦》云:“离也者,明也,万物皆相见,南方之卦也。”我见到“万物皆相见”这句,心里便大有震动。比方说一个人绞尽脑汁想表达一些无可名状的感觉,却遇到这样的一句话,一下子便觉得天地澄澈,再无什么可说。

⊕ 生活中的斗争,很多并非发生在弱者与强者之间,而是发生在同类之间,是弱者与弱者的抱团取暖,是弱者与弱者之间的相互倾轧,以及倾轧之中难以摆脱的彼此依赖。

⊕ 今天的很多小说中已经没有故事,只剩下一个暴君般的叙事者,他要讲的唯一故事,就是他自己在讲故事这件事。叙事者的存在感远远超越了故事中的人,甚至,他篡夺了原本属于人物的精神生活和行动能力,以一种貌似谦虚的受限视角。⊕“幸福的家庭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却各有不同。”当托尔斯泰以此句作为小说开篇时,他并非强调不幸作为小说题材比幸福更具正当性,而是在表达一种反讽,即人类对不幸的感受力总是要强于对幸福的感受力,似乎幸福仅仅是某种样板房式的乏味存在而不幸才能彰显每家每户的独特现实。

⊕ 我们如果在幸福这个话题下再稍作逗留,会发现幸福和美、善一样,是一个在反思中才有能力形成的道德观念。

⊕ 我们从好的小说中不仅获得一些具体的故事和细节,更主要的是通过类比获得某种对于普遍性和事物关联性的宏大感受,这种感受能够帮助我们应付日常的琐碎与艰难。

⊕ 一个认为生活就是由琐碎和灾难构成的人必然只能看到一种充满琐碎欲望和灾难的生活。

⊕ 过去,我也认为未来是对我们的作品与行为唯一有能力判断的法官。后来我明白,与未来调情是最卑劣的随波逐流,最响亮的马屁。因为未来总是比现在有力。的确是它将判定我们,但是它肯定没有任何能力。⊕生活的真实就凝聚在一个个名词和词组中。

⊕ 阅读《棔柿楼集》也能如此这般叫人安静下来,知道自己和一切的人类,最终都是生活在沉默却有名字的物的怀抱,而非意见和观念的喧嚣中。

⊕ 名物的世界……从大的方面说,它意味着过往的文明,从小的方面说,它意味着某种必要的限制,这两者对于文学,都是不可或缺的。

⊕ 在蛋与高墙之间,他们高喊着要站在蛋这边,但站在蛋这边并不意味着也成为一颗同样脆弱的蛋,满足于自我乃至他人破碎淋漓的快感,而是说,要有活力去保护和孵育你选择站在其身边的蛋,让它一点点生成为强有力的新生命,成为破壳而出可以飞越高墙的鸟。

⊕ 这是人性的弱点,即愿意相信自己所希望的,而不是相信真实,商人与政治家会利用这样的弱点,但艺术家往往是要和这样的弱点做斗争。

⊕ 小说中的人物只有在“不负责任”的时候才最真实,人物“顽固地拒不跟随他的创造者的美学”,他才能够突然活起来,像真正的生活里的人,像每一个自行其是、无力自知其无知、又执着于思索的普通人。这是文学不同于哲学的特殊任务,即“如何再现每个人独特的自知”,这也是文学得以长久对抗各种思想暴政的根基。

⊕ “找到特定环境中的两个人物,把他们放在一起,听他们说什么,自己不去干预。对我而言,环境总是具体的和个别的,人物也是具体的。我从来不从任何抽象的观念和理论出发开始写戏,从来不把我自己的人物想象成为死亡、宿命、天堂或者银河等寓意的传达者,换句话说,无论它是什么,它都不是任何特殊力量的寓意表现。当一个人物无法舒舒服服地用平常的术语加以定义或者理解的时候,那么人们就倾向于将他置于一个象征性的架子上,这样就安全了。一旦到了那里,人们就可以议论他,但是不必和他相处。”

⊕ 就像那些冷战或极端年代,任何窃窃私语都有可能被解释成有计划的阴谋,而这种荒唐显然并非私语者的责任。

⊕ 一颗苹果要么还在树上,要么已经落地,并不存在一个中间状态,如同我们的生活,或者过去,或者还未来临,没有一个纯粹的现在。

本文由作者上传并发布(或网友转载),绿林网仅提供信息发布平台。文章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未经作者许可,不可转载。
点击查看全文
相关推荐
热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