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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在树上读后感100字

生活在树上读后感100字

《生活在树上》是一本由[意]卢卡·巴拉内利 / [意]埃内斯托·费里罗著作,译林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108.00元,页数:326,特精心收集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生活在树上》读后感(一):“我是家族的败类,家族中唯一的文人。”

他曾经如此自嘲,因为出生于一个科学家世家的他,蕞终成了“百无一用”的书生。

但我却想说,他绝.对是我眼中关于知识分子人设蕞莞美的存在!意大利已故当代作家伊塔洛·卡尔维诺。

这个十月,在文学的国度里,是属于卡尔维诺的十月,是他诞辰100周年的纪念月。

很喜欢译林社恰逢其时的这本《生活在树上:卡尔维诺传》,书中许多图片资料都来自家庭珍藏,由其遗孀埃丝特·卡尔维诺首度公开。

开明的父母,自由的成长,进步的思想,和谐的家庭,或许这一切的一切,才塑造了卡尔维诺儒雅的外形,亲和力的气场与温暖富饶的精神世界。

他是幸运的,我们也是幸运的,能在文学的银河中拥有如此璀璨绚烂的一颗星。

什么是幸福?

“只要家人在一起能够快乐,一个家庭就能运转。”

为什么他有与生俱来的镜头感?

“面对镜头时的表现衡量着有意表现的自我和未知的自我之间的距离,或者也许衡量着两者的虚幻本质。”

什么是知识分子的归属感?

“也许我缺乏与地方建立个人关系的天分,我总是浮光掠影,成为各个城市的过客。我的书桌如同一座岛:可以在这里也可以在别处。”

卡尔维诺的美学,他对行动的实际构思,都是一种伦理的派生,一种精准道德的规范,在创作中得到了莞美呈现。

《树上的男爵》、《分成两半的子爵》、《看不见的城市》、《不存在的骑士》…他的作品是美好年华的珍贵遗产。

《生活在树上》读后感(二):仿佛和卡神一起在水晶球里俯瞰世界。

有幸收到了试读本,整个人都被吸住了。

卡尔维诺写作、访谈的所有“形式化”是让人不得不惊诧于他博大又绮丽的脑内活动,就像《看不见的城市》中把现实与虚妄之城的界限在人类可视化的想象区间中变得模糊,成为漂浮在遥远现时里破碎的流动形态。每次读他的文字仿佛都是在经历热病,许多段落甚至是跪着读完的(不是),太过震撼。

「虽然卡尔维诺已离我们而去,但他的作品依旧是我们认识我们所处的日益复杂的现实的精妙工具。」

那么这本知识分子传记更是闪光、狡黠又温暖的,非常特别的表达和写作形式,是两位昔日挚友在日记、信件、私人回忆、同时代文章中追忆卡尔维诺的写作与人生轨迹,以此纪念那段不可磨灭的岁月。如此阅读感受包裹着我,诗意和哲思翩飞,仿佛和卡神一起在水晶球里俯瞰世界的感觉,非常非常非常好看,一口气读完半本的那种。他永远都别处憧憬无限,于是在罗马、都灵、巴黎与圣雷莫之间游历,留下许多许多轻盈奇妙的幻想和明亮慰藉的记忆。

卡尔维诺人生故事的共振性不仅仅来自于多方的讲述,插图和照片更是另一种声音的无形流露,不是那种博物馆展览式的古板模样,而是来自彼方一次次的亲切问候,自成一体又能与文字美妙呼应。纵而能敛之间散发出一种诱引的气息,被其环伺,是我目前为止读过最特别且迷人的传记了,爆打十星的那种。当然这也源自于卡尔维诺本身的风格(不仅限于写作)是精准而干净利落的呈现,不一样的美德。在张弛与交织之间,将小说美学高度飞升的分裂感发挥极致。

比如1964年,卡尔维诺夫妻在古巴哈瓦那的水族馆相片。

比如一页手稿。

比如1959年,在马略卡岛为“长篇小说已死”立碑和祈祷(笑死)

他是他自己灵感的界限和感官的支配者,他所回答的问题,也像底比斯人的斯芬克斯一样。他认为生活中的物质堆积如山但它们不具有任何形状。

卡神之所以为卡神,是因为他身上既有伟大的轻盈又有伟大的谦虚,在张弛与交织之间,如珪如璋,他的一切纯粹性在同一时代显得如此难能可贵且永不消逝。

最后,一枚可爱小彩蛋。

卡神的自画像(织毛衣版)

《生活在树上》读后感(三):《生活在树上:卡尔维诺传》:一棵叫卡尔维诺的大树

这本卡尔维诺传,直译原文书名的话,是“卡尔维诺影集”。只要看一眼这本传记就会觉得,原文书名与内容相得益彰,因为,书里附上了大量卡尔维诺的生活照以及与卡尔维诺关系密切的家人、朋友的相片,所以,称它为“卡尔维诺画传”,也非常自洽。译林出版社在出版中文简体字版时,有过多本卡尔维诺著作编辑经验的团队决定将书名确定为“生活在树上”。是因为传主本人有一部作品叫《树上的男爵》吗?在那本小说里,刚满12岁、被允许上父母餐桌吃饭的柯希莫,能忍下父母没完没了的唠叨,却说什么也不愿吞食用蜗牛做的主菜和汤。十二岁的柯希莫宁愿被关进小房间也不肯就范尝一口蜗牛,这让父母格外愤怒,喝令他从饭桌旁滚开。柯希莫滚开了,却不是以我们熟悉的姿态滚开的,他穿戴整齐后爬上了那棵圣栎树,从此以树为家,通过树将自己的生命与大地紧密相连,体验他认为最有意义的人生。一遍遍浸淫在卡尔维诺作品中的编辑们,是否觉得《树上的男爵》最能代言卡尔维诺的心声,从而将这本画传定名为《生活在树上》?那么,属于卡尔维诺的圣栎树是否如柯希莫居住了一辈子的那一棵?

其实,读完《生活在树上》,我们不难发现,卡尔维诺本人就是书名中的那棵树,且那高耸入云的树干、那枝繁叶茂的树冠,均是卡尔维诺文学成就的镜像。也许是担心转述会损害原文的意蕴和风貌?这本署名卢平·巴拉内利和埃内斯托·费里罗的卡尔维诺传,大量选用了卡尔维诺的文字。

全书引用的卡尔维诺著述的量实在太大,我想挑选能连贯起卡尔维诺人生的段落来证明卡尔维诺就是书名中的树,以及这棵树是怎么慢慢长成全世界文学爱好者头脑中的卡尔维诺,就变得异常艰难。就像他的《我们的祖先》三部曲、《看不见的城市》、《如果在冬夜,一个旅人》等等这些我们耳熟能详的作品中的表达一样,被《生活在树上》载录的卡尔维诺或公开发表过或藏在抽屉深处的文字,一字一句都是散发着内敛之光的珍珠,叫人无从取舍。而终于被我摘取出来录在这篇文章里的4个片段,只能挂一漏万地展示卡尔维诺这棵大树的几片树叶,比如,扶他踏上人生路的母亲对他的影响;又比如,在文学道路上茕茕而行时伴他左右的好友切萨雷·帕韦塞对他的影响;再比如,无远弗届的思考对成就他这样的作家的帮助,以及卡尔维诺之所以独一无二的原因。而特意在每一段引文后标注卡尔维诺完成这些文字的时间,是为了能在一篇短文中较为清晰地勾勒出卡尔维诺的作家人生轨迹,即便如此,无论是1962、1966,还是1978、1985,这篇短文所能摘取的,只能是那一年中卡尔维诺纷繁的日常活动一个片段,是挂在卡尔维诺这棵大树上的一片树叶。因为是卡尔维诺大树上的一片叶子,我们顺着这片树叶细究每一缕叶脉,就会发现,以卡尔维诺为轴的这本传记,延展出了极为丰富的时代风貌。

截取的卡尔维诺写于1966年的那句话中,主角是切萨雷·帕韦塞。切萨雷·帕韦塞是谁?没有像父母所期待的成为植物学家以后,卡尔维诺就志在成为一名作家,只是,为了理想频繁地为报章杂志撰写文章和创作小说的同时,他还是一家出版社的编辑,切萨雷·帕韦塞就是那家出版社永不倦怠的引擎式人物。不过,对卡尔维诺而言,切萨雷·帕韦塞还有另一重身份:“他是读过我所有作品的第一人。当我写完一篇短篇小说,就跑去送给他看。当他去世,我觉得没有了这位理想读者的标杆指引,我将不再擅长写作”,最后一句,是卡尔维诺的谦逊之言,但是,假如没有切萨雷·帕韦塞,我们读到的卡尔维诺作品,会是另外一种呈现,是一定的。那么,给予卡尔维诺这种影响的,仅仅切萨雷·帕韦塞吗?当然不。切萨雷·帕韦塞所影响的作家,仅卡尔维诺吗?当然不。这就是阅读一位文化名人传记的有意思之处:传主往往能携来一个时代,读者也就能在传记作者还原的昨日风雨昨日情中,领略一下渐渐远去的风云际会,于是,我们从阅读一棵树开始,得到了一片森林。卡尔维诺,生于1923年,病逝于1985年,这62年中这个世界有过什么样的大变局,历史已有记载;卡尔维诺这一生,始于古巴,终于罗马,期间步履不停地到过许多地方,所以,对照着传记里的每一张图片来阅读《生活在树上:卡尔维诺传》,犹如在仔细察看这棵大树的每一片树叶,这个过程真像在放映室里拉片,片名就叫卡尔维诺的世界——所以,管这本卡尔维诺传为画传,恐怕更确切。

《生活在树上》读后感(四):赵松×毕艳红×伊夏:生活在树上,遇见卡尔维诺丨活动回顾

想念一个人的最好方式之一,就是不断谈论他。谈论可以使一个有趣的灵魂历经百年依旧鲜活,生动。

卡尔维诺无疑是现代文坛最丰富的灵魂之一,他是“飞鸟”,是“男爵”,平凡如“马可瓦尔多”,却向全世界描绘过无数“看不见的城市”。关于他的故事,都可以单独成为一套“宇宙奇趣全集”。

10月是卡尔维诺百年诞辰的纪念月,我们联合豆瓣读书,与作家赵松老师、卡神译者毕艳红老师一起,聊了聊“生活在树上,遇见卡尔维诺”。希望通过这次愉快的聊天,与读者们分享更多面的,卡尔维诺。

伊夏:大家好,今天这场活动主题叫做“生活在树上”,是纪念卡尔维诺诞辰100周年专题系列活动之一。我们要跟大家聊的这本书名叫《生活在树上》,是卡尔维诺影像的传记,由毕艳红老师翻译。今年的10月15号是卡尔维诺的百年诞辰,对作家来说,最好的庆祝方式当然就是不断谈论他的作品,让更多读者了解他。不知道两位老师对我们这个活动标题,也就是这本书的书名——生活在树上,有什么感受?

《生活在树上》书影

赵松:谈到卡尔维诺的时候,我特别容易联想到一种大的飞鸟,它可以飞很高,不像陆地上的动物和海洋动物那样受限于空间,它可以随时起落,可以随时消失,可以跨越各种障碍。“生活在树上”给我带来的意象,就是一只神奇的鸟。

毕艳红:卡尔维诺有一本书《树上的男爵》,主人公柯希莫男爵从树上观察这个世界,在树上与现实世界进行对抗,“树上”代表着观察世界的一个制高点。卡尔维诺接受采访的时候,曾经说要寻找一个独立存在的、恰当的距离,我认为这是一个观察距离,也可以说是一个写作距离。在作品中是柯希莫在树上,现实生活中就是卡尔维诺自己在树上了,他一直保持着这种写作距离。

《树上的男爵》书影

他在《巴黎隐士》里边有一句话,说他喜欢巴黎地铁,一个原因是喜欢那种匿名的快感,在巴黎没有人认识他,不像在意大利频繁接到电话和邀约。在巴黎,他可以与现实保持一种距离,可以隐身于人潮之中而跃入人生和社会的大海。所以我觉得,这是一种观察的距离,他可以摆脱那种“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困境,能够进行冷静观察,尽情幻想,从而构建他那种轻盈的叙事。

《巴黎隐士》书影

包括他也说过,如果要写一个城市,一般是会离开那个城市之后才会去写的。比如说要写巴黎,他会在离开巴黎之后去写。卡尔维诺一直是一个想隐身的作家,“生活在树上”也是一种隐身。《看不见的城市》里边有一个高跷之上的城市。高跷上的居民在高处看着下面自己的缺席,就是这么一种隐身。寻求孤独感的同时,但又不过度脱离群体生活,如同朱光潜先生说的“不即不离”。这其实也是很多写作者、艺术家的理想。生活在树上,是一种理想的与现实生活的距离。

《看不见的城市》书影

伊夏:《生活在树上》这本传记也是讲了卡尔维诺的成长故事,他父母都是植物学家,他虽然叛逆地没有去延续父母的植物研究之路,但又与父母在职业上“异曲同工”,从文学意义上“生活在了树上”。我们就会好奇,大作家居然也逃不出原生家庭的熏陶吗?

赵松:卡尔维诺生活在一个和睦的知识分子家庭里,父亲是农学家,母亲是植物学家,舅舅是化学家,一家都是学者,无形中对一个喜欢玩的孩子会形成压力和束缚。卡尔维诺成为他家唯一一个搞文学的人,我们姑且称之为一种叛逆,但他的写作之所以能如此清晰、简练、轻盈,其实很难说没有受科学思维的熏陶。另外卡尔维诺有一个理念:作家的自我应该缩小到微不足道,而不是强调自我,不去强调“我”怎么想,“我”怎么看这个世界。他认为,一个有意义的作家,一定是提供了一种新的观看世界和体验世界的角度。这种科学式的思维,也是卡尔维诺作为作家的超群之处。

《生活在树上》书影

毕艳红:卡尔维诺去世前一年接受采访的时候说:“我的父母是植物学家,而我后来成了一名作家,或许是因为我想逃避科学,但我仿佛跑在一个环形跑道上,最后又跑回来,跑回到科学的起点上了。”他的很多代表作,包括最典型的《宇宙奇趣全集》,其实就是将文学天马行空的想象跟科学理论相结合。

《宇宙奇趣全集》书影

我们看到《生活在树上》里有很多照片,比如卡尔维诺在罗马的家的阳台上全部种满了植物,因为他父亲曾经将圣雷莫的别墅改成了一个植物园,卡尔维诺在罗马的家其实也是一个小型植物园。

《生活在树上》书影

父母为卡尔维诺创造的科学的家庭氛围,是他的文化母体,这种文化母体一直滋养着他,熏陶着他,所以卡尔维诺在作品中也将植物学、天文学等等,还有圣雷莫的乡村以及利古里亚的群山、大海,跟科学完美结合在一起。所以我们与其说他对科学,或者是对父母叛逆,不如说他做到了一种文学上的突围,打破了纯粹的科学理性思维,兼具文学的感性思维。

伊夏:听了两位老师的发言,我感觉跟那种比较激烈的“冲破家庭藩篱”的创作者比起来,卡尔维诺更温柔,更温和。其实我是看了这本《生活在树上》才知道他也曾经是一名编辑,还画过漫画、插画,要写营销方案。他还会提携后辈,也是社交达人。他身份多元,并且“入世”。这和我们想象中的大作家还挺有反差的。我想问问两位老师,您二位也具有这种多元身份,就此有什么心得和感受?

卡尔维诺在书房

赵松:我觉得这是种自然而然的状态,包括卡尔维诺。说到底每个人都会找到自己的一个生存方式,这种生存方式可能是单一的,也可能是复合的,也很难说哪种是理想的。如果你要去问卡尔维诺,我相信他也是这样回答,多元身份并不是自己设计出来的。

毕艳红:他这种多元身份,编辑、记者等等,对他成为作家是有帮助的。他这一生用在别人书上的时间,远远超过用在自己书上的时间。工作占用了他很多的创作时间,但对他成为作家仍然有很大的益处。因为做过编辑,他对自己的作品就多了审视,对自己要求更严格。他曾经说:“我的稿子总是不停删改,每改一次的字都比上一次小一些,以至于到最后,必须拿放大镜才能看清楚自己改的是什么。”他在用词结构上面有一种严格要求,这种审慎的创作态度,跟他的编辑身份有很大的关系。

另外,卡尔维诺一直想做一个隐身的作家,他希望作者隐身,而读者能参与到作品中来。所以我们看到《如果在冬夜,一个旅人》,就是很好的一个读者参与、作家也考虑到读者心理的写作案例,这与他的编辑身份有一定的关系。

《如果在冬夜,一个旅人》书影

卡尔维诺也做翻译,对翻译要求很严,他的法语、西班牙语,还有英语都特别好,也看过很多自己的作品译本,看完之后还会给译者或出版社写信。他特别注意用词的细微差别。

比如《树上的男爵》法译本,他认为书名里有一个词不准确,男爵在树上是“活动着”的,但法译本的译法像是让男爵“固定在树上”,变成静止状态了。他提了这个意见,但法国的出版社没有采纳,法译本现在还是这个题目。

再比如英译本,他曾经也给译者发邮件,说译本里有很多错误,像一些植物名、鸟类名,他会说,你这个词译错了,我说的是麻雀,不是燕子。对这些错误他非常生气,问译者“是不是想让我的书跟英国所有思想正统的鸟类爱好者叫板”,可是最后这些错误还是没有得到改正。

伊夏:卡尔维诺很“轻盈”,生活在树上,像一只鸟一样飞向不同的地方。他是一个在全世界各地都待过的人,“城市经验”很丰富。两位老师从个人经验出发,阅读卡尔维诺谈城市的文字时,有什么感受?

《看不见的城市》书影

赵松:卡尔维诺说过,离开之后,才能描写这个城市。我非常认同这个观点,因为当我们身处一个城市中,我们会慢慢习惯它,最初的那种新鲜感、无所不在的细节感慢慢会退化,习惯会让我们变得麻木。我在上海生活,我沉浸其中,但其实很多地方,很多细节我都已经不太注意了。

从我作为写作者的角度讲,最丰富的、最有魅力的城市,其实都是在想象中,而不是在现实中。老话讲“看景不如听景”,就是说听人描述一个没去过的地方,总能感受到很多耐人琢磨的魅力和神秘的光彩。但当你真的抵达了一个地方,哪怕你抵达了卡尔维诺的家乡,你可能就会有所失望,或者说找不到能够让你感动的点。这就是卡尔维诺的文学魅力——触发更多的想象空间。

对于卡尔维诺来讲,不存在的城市是他用想象力去创造的、存在着更大的可能性的城市。我觉得卡尔维诺是真正理解了空间时间的作家,除了科学、哲学层面上的空间时间,他懂得人精神世界里的时间空间。他很明白,人是需要想象的动物,没有想象的生活是很可怕的。

伊夏:有个卡尔维诺的熟人说,卡尔维诺会参加所有在咖啡馆和酒馆举行的编辑会议,只看这句话,我觉得他还挺社牛的。但他其实会坐得很远,不喝酒也不抽烟,吃东西也很少,只是专注地去听别人发言。他生活在城市里面,享受城市生活,有很多朋友,有家庭······但是他好像会跟一切疏离开来,坐得远一点。他在城市生活里不是一个消费主义者,就像我们读他的《马可瓦尔多》描写逛超市,主人公不是推着购物车疯狂消费的人,是一个观察周遭的人,观察城市里面点点滴滴的人。毕老师对卡尔维诺的城市生活,城市写作有什么看法?

《马可瓦尔多》书影

毕艳红:卡尔维诺虽然经常做现实中的旅行,比如去巴黎去纽约,去日本等等,但更多是精神上的旅行,像《看不见的城市》,他在精神旅行中跟其他时空的人进行对话,跟几个世纪前的人进行精神对话。其实在写完《看不见的城市》之后,他写了一篇文章,这篇文章就在我们译林社出版的《文学机器》里,叫《城市里的神祇》。他谈到,要看清一个城市就要具备两点视角,一个外界的视角,比如外国人、旁观者的视角;还要有一个内部视角,要生活在那个世界里边,是那个世界的主人。只有这样才能拨开迷雾,看清这个城市最本质的东西。

我们从《看不见的城市》里边会看到很多,个人与他人的关系,与所处环境的关系,这一系列的关系构成了这个人。这本书写了很多虚构的城市,光怪陆离。但抛开光怪陆离,我们可以从那些奇奇怪怪的城市里发现我们自己城市的影子,看到每个城市都包含了很多其他城市,是由很多交织的形象最后构成的。

《看不见的城市》书影

伊夏:《生活在树上》中提到,卡尔维诺也喜欢旅行,喜欢电影,不知道赵老师怎么看大作家的这种小趣味?

赵松:电影、巴黎、城市观察等等都是在满足他的好奇和欲望,这对一个作家来讲是非常重要的。卡尔维诺所思考的不仅是如何打开一个世界,打开一座城市,更重要的还是创造出另一个世界。他总是在做语言的转换,当打开一座城市的时候,就能碰到另一个城市,一个所存在于他书中的城市。他所有的创作都是重新编码,他把一个现实事物拆解、打开,重新创造一个新的。因此他对博尔赫斯的评价是非常高的,其实博尔赫斯跟卡尔维诺是不一样的,博尔赫斯的写作和想象、重构是建立在大量传统知识的基础上,是对传统知识的组合方式的改变;但卡尔维诺是建立一个全新的开放世界,我觉得这非常了不起。

《生活在树上》书影

伊夏:毕老师读了《生活在树上》,有没有发现生活中的卡尔维诺有什么意想不到,或者说令人会心一笑的点?

毕艳红:我觉得比起卡尔维诺的想象力,我更喜欢他生活中的幽默。他这种幽默跟他在《美国讲稿》里提到的第一点“轻盈”是有很大关系的。幽默,让他可以构建出一种非常轻盈的叙事,他这种幽默不仅体现在它的作品中,也体现在他的日常生活中,我们可以从《生活在树上》里看到他与女儿的互动,非常有趣。杨庆祥老师说看到这本书之后,觉得卡尔维诺突然从神座上走下来了,变成了一个普通人。其实我觉得这些很温暖、很明亮的特质,还挺给他加分的,这反而不影响他被大家称为“卡神”,不影响他的光环。

《美国讲稿》书影

前几天,他女儿在罗马参加父亲的百年诞辰纪念活动的时候,说自己很感动,这么多年了,还有读者一直爱着爸爸的作品。首先感谢了读者。后来记者问,你小时候读你爸爸的第一本书是哪本?猜一下是哪本书?

赵松:《树上的男爵》。

毕艳红:对。她说:“很幸运我很喜欢那本书,也很幸运,我也很喜欢这个作家。”看得出来,卡尔维诺的女儿也继承了父亲“温暖明亮的幽默感”。大家知道,经典著作一般都会被当做学校的教科书。意大利著名作家翁贝托·艾柯对经典书目的定义就是:“经典就是在学校里被当做教科书,被人人仇恨的那本书。”而卡尔维诺的好多作品都在此列。

伊夏:赵老师,卡尔维诺的创作对您的创作有过哪些具体的启发或者影响?

赵松:当然,尤其在90年代的时候,卡尔维诺的写法让我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他能把想象中的事情写得真实又动人。他的《美国讲稿》中突破了传统、僵化、刻板的文学观念,是非常有启发性的。我在那时有一种振聋发聩的感觉,觉得一个新天地打开了,且好像只有他能做到这一点。

从他不同时期、不同风格的小说中,你会看到他的创造性体现得淋漓尽致。卡尔维诺从来没有重复过自己,而是在不断地去探讨一些新的东西,新的方式。而且他是如此的奇妙,把自己放到一个“不存在”的状态,如此的不自恋,让自己变成虚无,却让笔下的世界变得“有意思”起来。

《生活在树上》书影

伊夏:当时对您来说,卡尔维诺的作品是不是就像现在的“卡尔维诺文学二十讲”这种音频课?

赵松:完全不一样。现在线上的音频课没有这个能力,没有人能够像他那样变成一道闪电,在黑暗之中带你看到了世界。卡尔维诺不是在谈论文学知识、文学故事或文学的历史,他谈论的是文学本身的记忆是如何产生和转化的,以及文学跟这个世界和个人的关系是怎样的。

我觉得这是很难做到的,或者很难说出来的,但是卡尔维诺打开了一个新的空间让我们去重新思考,我觉得这一点非常重要。文学不是实用主义和功利主义的工具,卡尔维诺既写得出来“闪电般的文字”也能说得出来为什么文学可以如此,何以如此,这就是他被称作“卡神”的原因。

伊夏:有一位读者想问毕老师,卡尔维诺的语言风格是轻盈、精准的,但这正是翻译往往触及不了的,那么您在翻译《生活在树上:卡尔维诺传》时,对于自述、信件、日记这些私密的内容,您是如何处理和传达这种韵味的?

《生活在树上》书影

毕艳红:我一直觉得翻译就像“一仆二主”,读者和作者是主人,要想伺候好两位主人是很不容易的事情。卡尔维诺的原著中有原语种特有的文字游戏,很多情况下,翻译不得不面临原汁原味的减损和丢失。这是翻译工作中必然面临的遗憾,那么在这之余,我会尽量去体现卡尔维诺的幽默、轻盈。

伊夏:有读者问“我们的祖先”三部曲到底应该先看哪本?按照官方顺序来看,还是自由看?

“我们的祖先”三部曲书影

赵松:三部曲放在一起是一个联动的东西,可以随便选一本看起。因为它不是那种传统的小说,不是因果关系的小说,没必要被框住的。

毕艳红: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我觉得顺序随意。大家一定要问先看哪一本的话,那么卡神的女儿小时候读的第一本是《树上的男爵》,大家先看《树上的男爵》也好。

伊夏:我们前面说卡尔维诺的作品经常入选教材课文,针对中学生阅读的话,两位老师会推荐哪一本?

赵松:我更推荐他的《意大利童话》,卡尔维诺编纂的意大利童话跟其他人编的不同。卡尔维诺更关注童话原始的、反逻辑的一些东西,他认为这些东西更有意义。多数后人在编童话的时候,都会注重逻辑上的贯通,而改变了童话的原生状态,反而让童话变得越来越不可信,越来越乏味。

《意大利童话》书影

卡尔维诺的《意大利童话》有很多突兀的东西在里面,保持着一种很奇特的味道。如何让文化以本来的面目来呈现给后人,我觉得这一点非常关键。当然这与卡尔维诺的写作观也有很密切的关系:不要密不透风的逻辑关系下的世界,而是带着诸多可能性、不可预知性、突兀性、偶然性。这都是小说里非常重要的因素,如果把一切写成“因为所以”,小说的魅力就消失了。童话也是一样,童话的魅力就在于它的不可预知性以及不合逻辑性,因此神秘的东西才出现。

毕艳红:我推荐《马可瓦尔多》,这本书当时出版没多久,就被推荐为中学生,甚至是小学生读物。比如说我们家小朋友,现在才上小学二年级,因为他比较喜欢动物,我就会把书里关于动物的那些段落给他看。为了让他去看作者是如何观察这个动物的,你平时是怎么观察的,形成一个对比。

《马可瓦尔多》书影

《生活在树上——卡尔维诺传》,望广大中文读者来这本书里一游,亲身体验第一手的卡尔维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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