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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别》读后感锦集

《惜别》读后感锦集

《惜别》是一本由止庵著作,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出版的精装图书,本书定价:68,页数:328,特精心收集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惜别》读后感(一):惜所当惜,别所不忍别

一本迟迟不敢翻开的书,终于断断续续读完。想来很多报以讥诮或反感的读者都是因为其间大段古文引用和几乎占据该书半数以上的母亲日记/信件直接摘录所致。严格来讲,这本书的确应该署名止庵“编著”——出版业操守日下的当下,很难不妄加揣测该书在市场驱逐下有拼凑成分,甚至带有贩卖家世和消费死亡的嫌疑。但仍不妨碍作者以这种不加解释或评论的方式悼念亡母,以及梳理丧亲之后对生死诸事的深刻参悟,最终成就一本较有诚意的生命哲学之著。

修养极好的林薇女士精致、丰富又饶有兴味的晚年生活读来确实有趣,可惜都是来自其日记/信件的自述。这种自述的大量征引对其家族成员来讲无疑意义重大,但很难保证每个素昧平生的读者都愿对一个陌生老太的晚年日常起居买账。而最期待读到的儿子视角下的对母亲从患病至危重直至离世的参与、观察和体会着墨却甚少,这不能不说是一大遗憾。

真实的感受是,该书最精彩的是记梦部分。那些持续的、短暂的、奇幻的、混沌的、飘渺的梦中意象,带着浓重的超现实主义意味和隐喻色彩,读来温暖至极,荒诞至极,也残酷至极。它们将作者居丧时无处遣散的不安、悔恨、遗憾、苦楚的心境表露无余。书末时光倒流的母亲留影也让人唏嘘:人生到头来不过这寥寥数页纸,匆匆一翻就过去了。

另外有人诟病止庵在该书中的笔调太过冷峻。其实只有亲历“死别”的人才会明白,世间任何彻骨的悲痛都很私密。它不关乎博取同情、理解或劝慰,只是自己在被死神强行结束某段亲密关系后的缄默转身和内心顺便。它们仿佛写在水中的字,一下笔便注定被稀释和消散,试图全然分享和传达都是徒劳甚至虚妄的。

生死之事,众生或早或晚都将独自面对。只是当其来临时,懂得惜所当惜,别所不忍别,终归是最难的。

《惜别》读后感(二):《惜别》新版序

文/止庵

《惜别》在我写的书中大概算是读者较多的一本了。不止一位素不相识的读者表示受到感动,还说要珍惜与亲人相聚的时光,我想或许本来就应该为这些虽不相识但却相知的人写作罢。当然也有不同意见,譬如不满意我的写法。对此我想说的是,《惜别》是一部探讨生死问题的作品,各章的内容,以及由此构成怎样一个整体,我足足考虑了一年多才动笔的。如果是写传记或者回忆录,当然不会这么写了,但我并没打算写一本那样的书。

诚如古人所言:“死生亦大矣。”无论对何时何地的人来说,生死都是一件大事。在中国有关这一问题的思考由来已久。我的探讨即根植于中国人固有的生死观。这也就是我在书中引用包括古人在内的那些话并逐一加以讨论的原由。对我来说,不先确认“存在与不存在”的区别,讲述“曾经存在”就没有意义;隔着生死之间的界限,摘录的母亲生前描绘自己晚年日常生活的文字才值得一看,甚至弥足珍贵。这一部分假如不用引文而是换作我的回忆,效果就差多了。

在生死问题上,中国曾多次受到外来思想的影响,其中最重要的是佛教的轮回观念,以及天主教和基督教的天堂观念。就像我在书中讲到的,这些观念使中国人在面对自己以及他人的死亡时得到很大的慰藉,直到现在仍然如此。而我感兴趣的是,在这些观念传入之前,中国人是如何看待生死问题的,具体有些什么想法。尽管诸如轮回和天堂的观念影响至深,我仍不相信中国人固有的生死观已经完全泯灭,它也许依旧活在我们的血液里。尤其重要的是,我上大学受的是系统的现代医学教育,是个唯物主义者,对于别人相信轮回,相信天堂,尽管很能理解,但却无法认同,需要另外寻找一种思想支持自己“向死而生”。

我在《惜别》中讨论了墨子、庄子、庄子后学等各家涉及这一问题的不同说法;但在我看来,最重要的还是原始儒家,特别是孔门师徒的相关说法。所谓中国人固有的生死观,主要指的是儒家的生死观。这一观念的根本,即如孔子、曾参等人所明确指出,一个人死了,就不复存在。人只能活一次,与可以活好几次,或者可以在不同的地方活下去,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生死观。相比之下,我们的先民对待死亡的态度,比后来的人好像要更坚强一些。而我写《惜别》,也是以此为前提来探讨生死问题的。忽略了这个前提,书中所有感慨与议论,就都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生死问题无疑是个相当沉重的话题。死是每个人都必将面对,但大多数人又都不愿意面对的事情。无论一个人有没有生死观,他都得面对自己的死,都得面对与自己有关或无关的其他人的死。所以我讲中国人固有的生死观,最终对我们来讲无非只是一种提醒而已。它可能使得我们在想法和做法上,都发生一点变化,出现些许调整。怎么看待死,其实就决定了怎么对待自己的生,怎样对待无论与自己有关还是无关的别人的生,而这就存在着很大差别。我在《惜别》里反复谈到死,落足点却在于生。所谓惜别,“惜”的当然是“别”——不是生离,而是死别;但所“惜”更多的是为“别”所终止的某个人的生活,或者说是为“别”所终止的那个人与他人相处的时光。这时光我现在知道它是短暂的,但在“别”之前并未意识到。所以这个“惜”是惋惜,而我更希望它是珍惜。就像一位朋友所说,“惜别”之外,还应该有个词,叫“惜聚”。这也是我将《惜别》这样一本很私人化的作品奉献给读者的一点愿望。

二○一九年十一月一日

《惜别》读后感(三):死

思考过死,直直探到自己内心深处,如此人生好像就能更为开阔,透彻。而死也是反复想的。

也许不太重要的,先说下这本书的缘由吧。是后期试音咋眼发现这本书,打开听演播感情很充沛,首篇就被这样充满哲思而赤朴的文字吸引了,做的时候一顾投入了文本的理解,穿插于回忆与古言之间。直到投音未果几日之后,终于找到电子版的全文,书完才明白做得不太适合。

先前并不知道止庵,发现这本书才去搜看作者,也并未发现什么,直到翻看手中爱玲(希望作者能够允许我这样称呼)的《小团圆》,翻到最后看主编,才醒目是止庵。一时连接起来,就有了那一惊喜的瞬间。但直到现在对于本书作者止庵的了解也仅限于本书,就像对爱玲的了解,只是从她的书而体会一二。也觉得,并不太需要其他的了。也是直到朋友问及,是什么类型的书,才反应过来是散文,带哲思罢了。看过《收获》文学课一栏里王安忆女士的一篇“小说的感情问题”中大概提到,散文尤其看人。在这里我理解为,散文多直抒自己的情感。在书繁体版序中,作者写道,感情有七分,写到三四分就够了。又有:我只希冀共鸣,不索取同情。

现在也已经忘记,这本书出现的时候是否是二姨出车祸那天,或者晚上,我即希冀于此书能够再次回顾死亡(爷爷的),和再次思考死亡,即眼前二姨的死。现在看正是那段时间,但从得知这本书到正式读该书,中间其实隔了我二姨的葬礼。只有在此之后,在我思考之后或者体会之后,才能打开他人的书来感受他人的,来感受作者所试图厘清的生死问题。

《惜别》的正文目录依次是:存在与不存在,曾经存在,在死者,不存在之后的存在,向死而生。

首先领我到这本书和此时对这本书最感兴趣的部分就是“存在与不存在”,这实在令人很着迷,就像学生时代尤其容易陷入萨特等的“存在主义”。那种孤寂感,对生命死亡的思考,对生命意义的思索让人陷入危险的境地。于我是投入生活中去,放开书本,看身边生活的人。且在那段切身经历亲人的死亡之后真实艰难的日子,对死亡进行一番思索,对自己生命本质意义的探究,反复那一番的收获就是,更清楚自己想要的,更忠于自己的活。而书中第一部分对作者好像也只有开篇这番思考后才能进入下一个话题。

作者母亲是倔强的,想要生,至少是在老人能自理有意识的情况下。书里摘录很多老人的书信和日记,真的非常宝贵,在死后,他人仍能够感受死者真切的感情、思想,让我觉得很宝贵。尤其是文字中这样直抒情感的文字。一位生活在以前,经历了人生磨难的人,后人透过她的文字得知一二,再从她的照片重现这个个人。此种就体会了一个人就是一本书的滋味,而多少逝去之人,他们的故事现在更难以得知了。就像书中也提到过的,血脉亲缘中的那种流传的东西没有了,虽然我们崇尚个人,卸下了一点彼此之间疲惫的累屑,但那种彼此的联结,那种情感和那人的力量也一并消逝了。

书中提到作者很喜欢的佛教中的“无常”,觉“生意”很浓。感受“生意”这个词,生的意味,活着的意味,此下生命活着的意味。体现着生活,生命力的“生意”。老人很热爱生活,那份对生活的珍视,对生命的珍惜总总让人动容。当我们会到生活本身时,体会生活的此时此刻,那份收获,那份来自生命确切幸福的给予,让人真正感觉到了再普通不过的生命的意义。

我养也需人照料的铜钱草,老人照顾极难培育的花朵,鲜花开得真的很美很美。生命生长的时候,始终充满着力量。

开篇“生人作死别,恨恨那可论”,死割离决绝。在我现在的认知中还是认为对死亡来说,真正的痛苦在于死者本人。因为他没有了,彻底没有了,连同他生的一切,于他而言都没有了,此前生是幻而灭。就像否定了他的生,他未生过。那种感觉让人实在无所,而生的意义又是为着死,无死即无生,这在纪德的书中已经读到: 时时刻刻怀有死的恳切。但时时刻刻思考这样的事对生活会有很大的困扰,而这样的生与死的思考是让人回到当下。感受当下的生活,赋予自身生命的意义。

我的爷爷在19年去世,在家中,他的床上。他张着口喘着,那一日未说出话,最后那几口呼吸匀称地不负此生,眼睛好好地看了世界一番,睁眼开口,握拳,留有着实的大便。我和弟弟还有奶奶俯在床沿,老人的一双手忽然伸出指示着什么,周六的晚上周日的日期,好像所信奉的神带了他走。当然,奶奶的一声吼与鲁迅先生所讲“人死了,还要叫他回来”相碰撞,奶奶说我们不懂事,不懂得叫“爷爷,爷爷,不要走,快回来”之类,总之弟喊了“爷爷”。

作者说他怕忘记母亲,这是很真切的,死亡的那一刻人不知,恍惚。直到爷爷病危最后一个月,我也还是记录着每天爷爷的情况,我字面上直到爷爷要死,所以有意记录。直到死亡那一刻来临,我什么都不知了,我后悔此前的没有好好体会那最后的时光,而不是文本记录。体会那一刻是多么重要,而死在未做真正准备之前是很突然的,我始终感谢我的爷爷,在他生命最后的一刻,我们彼此有所共同感知。

亲人离去的悲恸是持续而强烈的,很多时候无法说及,正是“我想谁去诉说我的悲伤”。与我而言是猛烈的后劲持续袭来。还是“安宁之旅”的节目舒缓了很多期间的后悔自责,痛苦,而时间自会度过一切。

作者在“不存在之后的存在”中附“记梦”,能够梦见仿佛又是一大临幸。“音容宛在”再“风貌犹存”,记不清的梦与渐而梦不到的梦一并悄然。堂前的遗像,老人的房间,存留的物品,和荒野的坟墓都让人留有念想。鞭炮声烟雾腾起,仿佛让人再次置身其中。以前向往西方或电视里安静肃穆的殡仪馆式的葬礼,然而鞭炮和跪拜祭奠让人正视死亡悼念死者,那样的场合也让人表达悲伤不再压抑,诚然死是个人的事。

暴死横死老死,夭折胎死腹中,以前我总在想自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所有的事也以此为前提,而现在,应该是位于一中间间段。

安乐死对于理智来说是确实的,然而,人有活着的意愿,作者也提到,此前他无法理智。那种情感定是剧痛无法。路上散步,人们谈到我外公外婆白发人送黑发人:想一命换一命呐,两命换一命也可。但又有人说:不会的哦,怎么会,人都是要活的啊……

二姨出殡那天,下了葬回去路上,天气很好,亲系稀落地往回走,有抬起头的,说“死得那么惨还怕没有好天气”,死的一个片段结束了。

吃着饭,能够怀念起某人,没有忘记,这已经让人觉得有所安慰。因为在死后与死者的联结还在,对于生者而言就还在。

“一些人死了,一些人活着,一些人不幸,一些人幸福,如此而已。”

书里提到另外的很多书,也想来看看,尤其周作人的,福楼拜,还有庄子孔子。

引《庄子·天道》:

“昔者舜问于尧曰:‘天王之用心何如?’尧曰:‘吾不敖无

告,不废穷民,苦死者,嘉孺子而哀妇人,此吾所以用心已。’”

此外对于早在木心先生书中得知的“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现在也不确知。

读文言深邃但其中文字大意的感受却很奇妙,可以不可言,先草草了结了,

最后引爱玲《对照记》中的话(《小团圆》中也有类似的):

我们重复着一些故事,在彼此中感受,因为我们不尽相同,有所动容。

《惜别》读后感(四):止庵谈《惜别》:这首先是一本讲善待自己的书

3月22日,我们邀请到了《惜别》的作者止庵老师进行了一场直播,和我们分享《惜别》的故事。以下是当日直播的文字整理:

问:您作为一个几十年的资深读书人,在您看来,读书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答:读书这件事,首先我觉得,它是人的一种需要。这个需要可以说是知识的,可以说是智慧的,甚至也可以说是生理的。往低了说,读书对于人来说就跟洗脸、刷牙一样;往高了说,它是我们精神生活的一部分。人和动物有所区别有一点,就是人有精神生活,而精神生活中很重要的一点就是阅读,它可以让我们变得更丰富,变得更有意思。

问:您当初是为什么要写《惜别》这么一本书呢? 这是一本什么样的书呢?

答:这本书其实是一本很个人化的书。二〇一〇年,我的母亲去世了,她去世之后,我大概有三四年的时间没做什么别的事,写的都是些日记、笔记,回过头来,想把它写成一本书。也就是说,写《惜别》首先是想解决我情感上的问题。但写完以后并没有解决,我本来以为这本书成了一个记录。这个记录就成了这本书。

比较近的层面上说,这本书是讲我的母亲;从比较大的角度说,它是我对生死问题的思考。我母亲的去世是思考的一个契机。这本书出了之后,也有朋友不太理解你为什么要写这么一本书,但是也有人看过之后说觉得很好。虽然我是希望大家都不要遇见这样的事,但生死这件事我们早晚都会遇到的。只要生死问题存在,我们关于生死的思考就存在。这就是一个不能不面对的问题。北大的教授杜小真说这是一本哲学书,也对,因为《惜别》实际上就不是一个传记作品——我的母亲是一个普通人,我觉得她还不到能写一本传记的程度,但生死是谁家都会有的,生死问题才是这本书的主题。我母亲的事情只是一个例子。

问:您刚才说到生死问题。市面上有很多关于亲情、关于家人、关于回忆的书。如果说这本书有什么特点的话,您是不是认为,其实是因为这本书更好的探索了生死问题?

答:可以这么说。大家知道,基督教传入中国,解决了很多人关于生死问题的痛苦。更早的时候,佛教传入中国,也解决了很多问题。我在写这本书时有一个基点,就是在佛教和基督教传入中国前的那个时代,我们的先人们是怎么面对生死问题的。在没有这些外来思想的帮助之下,他们是怎么思考的——可以说,《惜别》是在讨论中国人固有的生死观。比方说,春秋战国的时候,既没有佛教也没有基督教,那孔子、庄子、墨子等等,他们是怎么面对生死问题的?这些观点后来可能不再提了,但它们留在了我们中国人的血液里:中国人面对生死,有一个特殊的立场,简单地说,就是“生只有一次,死就是生的终止”。我是站在这个立场上去思考的。

问:这本书可能有很多不同层面的、不同角度的内容,每个人的阅读方式都不同。您作为作者,希望读者能从什么角度来读这本书?您之前的那些读者和朋友,分别从这本书中获得过什么样的启发或者启示?

答:大家读这本书时,更多注意到的是我母亲这个人,我母亲是一个很普通的人,一个热爱生活的老太太,她到晚年,比我岁数还大的时候,才开始能过上想过的生活,她也努力让自己过的满意——很多人对这一点很感兴趣。另外这本书还讲了刚才我们提到的生死问题。所以说《惜别》实际上是由感性的和理性的两个层面组成的。感性层面是很具体的一个人、一段生活;理性层面是离开具体例子的思考,我们每个人都会跟亲人告别,后离去的人要怎么面对“别”、以后自己怎么样去活,别人又在自己离去后怎么样去想你。人就是这样一代代地生生不息,不断失去,不断被失去。

问:您写这本书是七八年前,过了这么多年,您的思考有什么转变吗?

答:就像刚才说的,我一开始写这本书是想着能不能解决我自己情感上的痛苦的问题,后来发现不能解决。现在过去了十年多,这本书写成也有七年了,现在回想起来,心态和当时确实有点不太一样,现在的心态就像是腰封上写的“我们面对别离,有如在海滩上守望退潮,没有必要急急转身而去”。所谓的“海滩退潮”,其实就是说时间,时间最后可以解决一切。现在可以说我已经接受母亲去世这个事实了,我不能不接受,但接受事实也并不意味着遗忘,也不意味着淡漠。就是曾经有过这么一个人,有过这么一段生活,我觉得把它记录在书里面,这是值得一做的事。如果我当时不写这本书,过了十年让我现在写,我可能写不出来了。这就是写作的意义:它将当下的感受好好地包装起来,就像是包好一个包裹,过很多年后打开,记忆还能够清晰地存在。

这本书是一个改版书,为什么要重新出版呢,我可以稍微解释一下。我觉得生死这个事情,其实是不断发生、不断被人遇见的,所以这个题目,我认为是一个值得交流的题目。我的基本用意可以跟大家交流一下:这本书的书名叫做《惜别》,其实我更看中的,是其中“别”所涵盖的意思,我们所“别”的,更多的是关于一个人的生活,和我们自己与那个人相处的时光。假如我们在“别”到来之前,能早一点有“惜”的意识,那么这个“惜”就会是“珍惜”——这一点能使你以后少一点“惋惜”。我希望通过这本书,能让大家在面对谁都无法避免的“别”时,由“惋惜”多少转变成“珍惜”。

问:您刚才说到读者感受,我们之前也收集了一些读者的感想,比如您刚才说了“珍惜”和“惋惜”的问题,有的人说“预期在未来叹息别离,不如珍惜眼前的平淡”,还有的人说“妈妈,我替你来过了,这里还在”,还有的读者说“我再也没有她了,真的是看一次泪目一次,过了着些许年仍未释怀”,还有的读者只写了一句话“会好的”,看到这个就知道他可能经历过很多事情。

答:谢谢读者朋友们的留言,不过我们现在把这个话题弄得有点沉重。这本书确实是一本沉重的书,但是我的意思是,其实它可以不用一味沉重下去。就像我刚才说的,最终可以解决所有这类问题的是“时间”,最终时间都可以把我们内心的伤痛抚平,就像潮水冲掉海边的脚印一样。我们更珍惜的,可能是抚平之前的那些东西。所以,我觉得人和人之间的“缘”,我们也可以视它为一种享受,它其实可以是我们人生的一种回味。

问:但还有一些评论是很有意思的,比如这条,一看笔迹就是个小孩子写的:“祝你们天天开心,希望你以后学业有成,妹妹,祝你生日快乐!”还有评论说:“我读了《惜别》,不觉得沉重,反而感到安静。”

答:我也觉得是这样的。“沉重”的东西,本身已经很沉重了,不应该再去刻意渲染。所以我写《惜别》,是以一种平淡、平静的语言来写的。你刚才问这本书和其他书有什么区别,其实有一个区别就是这一点。有些书的情感是很沸腾澎湃、令人激动的,但我自己写东西,倾向于将情感好好珍藏起来,就像是一个脆弱的植物或者玻璃器皿一样,当心地、轻轻地放置。当然这两种风格完全不分高下,每个人有每个人各自的处理方法,我个人是会采用这种节制的方法。

问:说到了离别,就应该再谈谈《惜别》的另一个主题——亲情。想问问止庵老师,您有没有和父母吵过架?比如有些朋友,虽然很想和父母交流,但是经常聊几句就吵起来了,您自己有什么办法吗?

答:吵架是肯定有的(笑),天底下没有一个人是没和父母吵过架的,我觉得不太可能没和父母吵过架,反正我吵过。但是呢,父母就是这么一个比较“有意思”的存在,因为没有谁和父母因为一吵架就绝交的,通常是过两天就好了。“家”其实就是这么一个东西,像港湾一样的,船可能跟岸会吵架,但是船要收帆回去了,岸还是会接纳船的。

问:很多人可能还有困惑,比如自己出来上学、工作,世界越来越大了,但是父母可能还在那个地方,他们的世界就显得越来越小了,这时候你会发现,好像和父母之间的共同语言变小了。在这种情况下,有什么办法能保持高质量的沟通的呢?

答:我觉得这是双方面的。这本书其实不是一个写给子女的书,也是一本写给父母的书。我的母亲如果活到现在,也有将近一百岁了,她在晚年不断接受新的事物,不断使自己的生活能够跟时代挂上钩,使自己不会脱节。其实有时候,子女和父母沟通出现问题,责任在两方,父母方有时候会太固守立场,子女则太激进。希望子女在耐心和父母交流的同时,父母也可以与时俱进。

问:您自己说,您的母亲是一个很平凡很普通的母亲,这也是您写这本书的原因之一,但可能很多读者并不完全这么觉得。他们可能会觉得很羡慕,“为什么他可以有一个这样的母亲?七十多岁还可以去当时装模特,一直那么享受生活”。小时候父母都说我们“你看看别人家孩子”,可能有的读者看完这本书回想说“你看看别人家的妈”。

答:啊哈哈(笑),其实每个人的父母都有可爱之处,我是这么想的。

问:有读者留言问:父母年纪渐渐大了,可工作很忙,虽然有心要‘珍惜’,但能跟父母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这种时候可以为父母做些什么?

答:我本身不是一个在这方面能提供多少具体意见的人,毕竟一家有一家的情况,我觉得对父母不一定非得是以“陪伴”的形式,不一定非要送什么礼物。我自己的经验是,当父母年龄大了,他们会有想干的事,有些对你来讲是举手之劳,你没管,然后他们就没做成,以后等他们不在了,你想一想可能会很后悔。像我的母亲,她曾经想去顺义看花,但因为冬天天气冷之类的原因,我就没有带她去成。这件事到最后也是一个遗憾。如果当时做了,就能使她的遗憾稍微少一些。所以就还是像《惜别》所说的,与其将来惋惜,不如现在珍惜,父母现在有什么愿望,你稍微留意一点,能做的就帮他们做了,以后就可以少点遗憾——活着其实都是为了少点遗憾。

问:这本书主要是写母亲,很多人看完印象深刻的也是母亲,但母亲和父亲还不一样。书里很少正面写到父亲,但您也说过,您也想写一本关于父亲的书。您觉得,父亲对您的主要影响是什么?

答:我父亲是个诗人,他是有作品的。他对我的写作是有很大影响的。他的作品还都存在,他的生命就在诗里活着,所以也不一定非要我给他写本书。而我的母亲是个普通人,如果我不记录,她的经历就仿佛不存在了。福楼拜写过一篇小说《一颗纯朴的心》,其实我写《惜别》,就是向《一颗纯朴的心》致敬。那篇小说写的,就是主人公普通的生活,写得非常好,没有什么传奇性。我个人还是喜欢生活本来的状态。

问:有读者说,他发现自己的母亲是这个世界上仅剩的亲人,如果母亲去世了会让他很孤单很害怕,有什么办法可以过得好一点吗?

答:这确实比较难办。我觉得人还是对自己好一点吧。刚才我们说的一直是对他人好,其实《惜别》这本书里有两个人,一个是写书的我,一个是被写的母亲。我们刚才所说的,都是将自己认同为写书的“我”,但其实也可以认同为书中被写的对象——就是思考人怎么把自己的生活过好,这非常重要,也是我写这本书更大的一个动力:我不是让人认同于“我”,我是让人认同于书里面被写的这个人,因为这个人热爱普通生活,而且热衷于把生活过得非常丰富。我觉得我们也应该善待自己,《惜别》首先是一本讲善待自己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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