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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诗十九首初探》经典读后感有感

《古诗十九首初探》经典读后感有感

《古诗十九首初探》是一本由马茂元著作,陕西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0.59,页数:198,特精心收集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古诗十九首初探》读后感(一):读《古诗十九初探》

马茂元先生对诗歌的感发基于他的诗学功底之上,《诗经》、《楚辞》的影响很明显。比如以《湘君》、《湘夫人》之“朝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来解释《涉江采芙蓉》、《中庭有奇树》两篇,极有启发;再如《冉冉孤生竹》一篇中对”比“体的揭示,更指出其“一喻两柄”的艺术特色,很是细微。他对《古诗十九首》”上承乐府,下开建安“的评价可能稍微机械了一点,毕竟文学题材的发生和发展不是完全按照进化论原则进行的。

但是“知人论世”思想和庸俗马克思主义批评对他的影响是明显的。按所谓”知人论世“的说诗方法在建安之前的诗歌解释中基本不适用,真正要实用这种方法来关照文学作品还要到中古之后——可靠的文学主体形象还没有在历史中保存下来,资料也不够。再有马先生老是在说诗的时候批评古代社会,特别是汉代的社会状况,就不免鼓吹统治阶级意识形态的味道了。

就诗说诗,还是要从艺术手法和文学主体理解方面去着手。前者他做得很棒,自叹不如,后者不免胶柱鼓瑟,有“依经立意”之嫌。

书最后有“东风浩荡,春回大地“之语,花甲之人,体物如此之深,不知为何作此语。

《古诗十九首初探》读后感(二):也说古诗十九首初探

我欣赏的是十九首那简单的词汇所表达出来的自然情感。十九首用词毫无矫饰与雕琢,不避重复,如:“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反是愈重复我们愈觉意味深长;十九诗也不讲什么格律音节,但读起来只觉明畅流丽无任何不谐之感。如“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大率四句为一解,每一解转一意。(如“行行生行行”至“各在天一涯”为一解,“道路阻且长”至“越鸟巢南枝”为一解,“相去日以远”至“游子不顾返”这一解,“思君令人老”至“努力加餐饭”这一解)。

十九首中的情感不外乎:思乡、思妇、仕途不顺及时行乐三种。三者实人之情性,所不学而有。也因此,才更觉可贵。它不同于三百篇的自然性多于社会性,也不没有唐朝以后“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高尚。在这里,人,只是一个人,一个普通的人,一个有着正常真实情感的人。“夫天者,人之始也;父母者,人之本也,人穷则反本,故劳苦倦极,未尝不呼天也,疾痛惨怛,未尝不呼父母也。”这是人类最根本的感情;“哪表青年男子不发情,哪个妙龄女郎不思春。这是人性的至洁至纯。”更何况相去万余里,荡子行不归,正值良辰好景,过时而不采,将随秋草萎矣。发出“空床难独守”的感叹,乃至纯至洁也;当士人背井离乡,“驱车策驽马,游戏宛与洛”而不遇,悲叹相距“百余尺”而发出“极宴娱心意,戚戚何所迫”之音时,实表面上歌舞欢娱,骨子里已祸机四伏,人人汲汲顾影,莫或为百年之计,但为偷一日之安。诗大诋太平思安和,丧乱思惨厉。此乃文人习性也。

总的来说,十九首它无汉初的率尚质实,实而不华,也不像后来的“永明章法”,讲究声律、清靡绮丽、文过其实。它是处于民间诗与文人诗交汇转折期,而又兼有前者的真纯与后者之温厚多愁;实“五言之祖”之冠冕,钟嵘谓之“惊心动魄、一字千金”良有以也。

《古诗十九首初探》读后感(三):非常适合入门,点评部分稍弱

自从毕业以来,人生进入了一个相对平缓安然的时期。自我感觉终于解决了吃饭问题,可以心安理得地把闲暇时间用于“无用”的事情,于是就陆陆续续开始看一些诗歌的东西。先是从唐诗入手,然后发现历代文学评论都把古诗十九首放在了一个崇高的地位,远超唐诗,于是抱着好奇开始了解古诗十九首。可以说,看《古诗十九首初探》的初衷,就是想从“专业”的角度来看,这些平淡的文字到底有什么好,想找到欣赏文字之美的路径。从这个角度来看,这本书基本完成了这个目标,但是不如朱自清点评的那几首阐释更到位,更能引起共鸣。

这本书有一个非常长的前言,第二次重读才真正读了进去,作者从诗歌发展流变来讲古诗十九首的地位讲得很好,让我初步理解了这些比较朴素,甚至用词常有重复的古诗具有多么重大的开创性意义。这种想法感觉也是多年教育的荼毒,就是一旦发现了某个作品的“意义”,陡然对他的好感和耐心就上升了很多,读起来带来的欣赏感受也多了不少。

这本书另一个好处就是非常面向入门级的读者,对全诗基本意思的讲解非常清楚,对用典或者一些写作手法的讨论也非常明白详细。看完这些对于基本内容的解释再回去读诗,明显感觉一些看似普通的字词能在脑中唤起背后代表的复杂感受,真正理解了“用典”的好处,头一次觉得诗歌读来唇齿生香,获得了除了音韵美以外的其他享受。

另外,这本书在赏析部分汇聚了历代评论家的点评,并且统御于作者个人的取舍和思考之下,读来既有连贯性,也能从中发掘不少好句子。读完全书,对古诗十九首有了两个个人感受:一是诗歌本身写的都是个人漂泊、韶华易逝、彼此思念的小事,单从主旨来讲都很平淡,我个人也很难产生共鸣。用词确实朴素,甚至一首诗中还有重复用字,但是背起来确实容易,只要对着意思多读几遍就能顺利背下来,并不像唐诗那样需要死记硬背,这个感受可能就是历来被人称颂的古诗十九首的“自然”。二是诗歌评论真是精彩纷呈,好多点评的话读来简直酣畅淋漓,让人想背下来反复诵读。不过看作者摘录的历代评论,基本到了宋元以后就平淡无奇了。我很爱读这本书,主要的喜爱点就在于跟着评论看诗,那感觉真的是无比激动,好像在被带领着窥探人类瑰宝(当然,自己再读又回复了毫无感受力的状态),那种感受简直太妙了。为了获得这种美好体验,我觉得以后可以反复读这本书。

最后,摘录两首诗,特别能说明古诗十九首的语言特点。一直以来都不理解,就是这个对比让我瞬间从感觉上明白了十九首和其他文人诗的差异。

一、 明月何皎皎,照我罗床帏。忧愁不能寐,揽衣起徘徊。客行虽云乐,不如早旋归。出户独彷徨,愁思当告谁!引领还入房,泪下沾裳衣。

二、(阮籍 咏怀) 夜中不能寐,起坐弹鸣琴。薄帷鉴明月,清风吹我襟。孤鸿号外野,翔鸟鸣北林。徘徊将何见?忧思独伤心。

《古诗十九首初探》读后感(四):《古诗十九首》中的生命意识

《古诗十九首》中的生命意识

摘要:《古诗十九首》“直而不野,婉转附物,怊怅切情”,代表着汉代文人五言诗的最高峰。它诞生于汉代儒学衰微之时,旧有思想逐渐瓦解,新的信仰尚未建立。一批身处如此末世的东汉中下层文人,只得离家游学,他们面对着注定无法实现的人生志向,第一次真切表现出知识分子的苦闷与彷徨,真实反映了生命意识的萌发与觉醒。从最朴素的景物,最本真的感情触发,留给后人无限回味。

关键词:文人 切情 生命意识 觉醒

产生于汉末,被钟嵘誉为“惊心动魄,一字千金”的《古诗十九首》是一组无名氏文人的五言诗。①在《十九首》中,中国古代士大夫较为集中的表现他们欲为世所用可又被排斥、摒弃的无奈、不甘。他们面对四季变化,面对乱世,深深感受到生命的短暂和缥缈,进而用愤慨的语言直言对功名的渴望,对异性情感的渴求。反过来,女子同样借游子之口勇敢表达出“空床独难守”的寂寞。于是,这便构成《古诗十九首》的两大主体——“游子”、“思妇”。两者共同通过诗歌,抓住最动人的生命体验,又用艺术性较高而不迫不露的语言诉说对自身的关怀,如实呈现自身的生存状态,在当时特定的历史条件下深刻地表现了对生活、对人生的极力追求,并在其中追问着生命的意义。

一、生命意识的来源与背景

东汉末年,是统治阶级内部矛盾表现的最尖锐的时期,同时也是政治上最混乱、最黑暗的时期。外戚、宦官长期的互相倾轧和冲突使得统治集团之间的矛盾愈趋激化,中央政权全归宦官。当时一批官僚和平日敢于议论朝政的大知识分子,接连的受到杀戮和禁锢。卖官鬻爵,贿赂公行。东汉王朝崩溃的前夕,政治上的腐化和堕落已达到顶点。那些得势的人“冠带自相索。长衢罗夹巷,王侯多第宅。”(《青青陵上柏》),甚至在“高举振六翮”之后对往日同窗弃之如遗迹。(《明月皎夜光》)在这种情况下,一般士人当然更是没有出路。这正是《古诗十九首》里处处充满着失意沉沦之感的一大原因。

再加上东汉政权的建立,实际并没有安定几十年,就不断地发生农民暴动。随着土地兼并的剧烈,苛捐杂税的增加,到了灵帝刘宏时代,广大人民,特别是农民的生活已经陷入绝境。在丰年,都是面有饥色;一遇灾荒,就会发生人吃人的悲惨景象。灵帝建宁三年,史载:“河内人,妇食夫;河南人,夫食妇。”这些事实,发生在首都附近,别处当然更不用说。农村的残破,造成人民大量流亡,社会上形成一片骚动的景象。在都市,商人十倍于农夫,而流浪者又十倍于商人。《古诗十九首》里所反映的,正是汉代知识分子飘荡四方的传统的“游学”生活。虽然他们是属于统治阶级当中的一个阶层,但实际上已成为上述流浪者当中的一个部分。家园的残破,时代的扰攘,安定的生活不可能实现,正当职业的无法取得又使这批脱离生产的知识分子们陷于有家不得归的境地。②

这是《古诗十九首》的作者的共同遭遇。现实生活逼得人无处可逃,这些文人便只能从精神世界寻找缺口。在东汉末期之前的较长一段时期内,“儒术”一直左右着文学的真情告白,扼杀着个体生命的彰显,即使有情,也是“发乎情,止乎礼义。”直至东汉末年,社会动乱以致儒学失却至尊地位,人好像才有个喘气的空隙,人们似乎可以稍稍从外在强硬要求的笼罩下走出来,开始考虑自身的需求,开始感受到诉说自我的必要,《古诗十九首》生命意识的勃发也得益于此。

现实生活压抑迷茫,愤慨不甘;精神世界稍有缺口,得以表现,于是,那些文人,那些游子、思妇,便有了觉醒的动力与条件。

二、生命意识在《十九首》中的具体表现——“游子”、“思妇”

游子和思妇构成了《古诗十九首》的基本内容,这是两种题材的分别,但实质上是一个问题的两面,其中“思妇词”不可能是本人所作,是出于游子的虚拟。从潦倒的客愁中联想到家室的离思,这是同一种苦闷的不同表现,是很自然的事。而它们成为《古诗十九首》表现时代,表达生命觉醒的两个方面,是有其社会历史意义的。

东汉时期实行的选举制度是察举和征辟。由地方官吏根据品行、孝廉推选贤良的人到上级,由中央或州征辟录用。在这样的制度下,必然会有大量为谋求功名的知识分子背井离乡,来到首都,成为游子。相应的,远在家中的妻子成了孤独的思妇。但上文已提到,此时的东汉王朝面临崩溃,这种制度已名存实亡。此时的文学成为他们发泄、补偿的出口,现实使得他们不得不重新审视人生。一方面,他们直接自然地思念着家室;一方面,他们的文人志向、精神并没有随时代衰落而消退。但乱世不可能给他们机会去施展才华,又隐隐觉得将会有新的思想体系从他们手中建立。就是在这样似乎是新旧交替、无可奈何的境遇下,他们时而感叹生命无常,时而想要及时行乐,时而在绝望中执着追求理想,但无论怎样,都是他们在怀疑和否定旧有价值信仰的条件下,对自己命运的重新发现、把握和探寻,是对生活的极力追求。

首先,这种追求表现在游子对时光易逝,生命短暂的直接慨叹。“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青青陵上柏》)、“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飙尘。”(《今日良辰会》),将个体置身于浩大永恒的天地之间,痛苦地感受、呼号出生命的渺小。“生年不满百”,这是谁都知道的自然现象,但只有在离乱时代,人们找不到抒发的出路时,这种感觉才更加迫切与悲哀。而当面对熟悉的自然景物时,游子会忍不住将其视为感情寄托,“古墓犁为田,古柏催为薪;白杨多悲风,萧萧愁杀人。”(《去者日以疏》),他们意识到,自己连最后的坟墓也把握不得,它有着古今的更替和变迁。再面对“白杨萧萧”这样悲凉的景物,心中的孤独与天地愁惨得以交织融合。再比如“四顾何茫茫,东风摇百草。所遇无故物,焉得不速老!”(《回车驾言迈》)似家常随口吟咏而出,却格外动人。“东风摇百草”,这本应是春天来临,和暖的东风吹拂着青草的活力景象,但在“所遇无故物”的诗人眼中,“东风”和“百草”一摇,眼前的春景便不复存在,变得衰飒如秋。四季更替,古今变幻,这大概是我们最基本的情感体验,而诗人却能用质朴简括的语言将这层意思表达的力透纸背,动魄惊心。正因如此,它才会勾起我们的共鸣与情思。

和一味的愁苦、郁闷相对应的是因理想与现实落差而纠结的士人。“斗酒相娱乐,聊厚不为薄;驱车策驽马,游戏宛与洛。”(《青青陵上柏》),诗人为了功名利禄来到当时的首都“宛与洛”,但功名无望,只得将其称为“游戏”,不过是来玩玩罢了,如此,便形成了愿望与现实的矛盾。“斗酒”本来是很“薄”的,但如今只能姑且把它当做“厚”的,与一群失意文人一起借酒浇愁,乐以忘忧。“何不策高足,先据要路津?无为守贫贱,轗轲长苦辛。”(《今日良宴会》)“高足”是良马的代称,“策高足”就是捷足先登的意思。“据要路津”,尤言执政。这是封建社会里知识分子的共同愿望,故劝诫自己不要守着眼前贫苦低贱的生活,郁郁不得志。这是积极的想法,但在当时,更像是无可奈何的笑话。而诗人无疑是明白自己处境的,故在“良宴会”上听筝高歌,兴起之时不由想起自己的志向。就像李白在《春夜宴从弟桃花园序》中所讲:“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古人秉烛夜游,良有以也。”但宴会之后呢,我们不难想象,诗人会陷入更加深邃的抑郁中去。及时行乐,借酒浇愁只是暂时的,酒兴越高,宴会越热闹,内心的落寞就越沉重,这比直接抒发愁情更加令人心疼。无论是上述何种情况,都是他们对自己人生的思考,尽管不那么崇高,但忠于内心,正是生命的原本模样。而他们对于时节更替、古今往来、乐悲相交的体验和抒发,更是带有一定的理性思辨色彩,这一点尤为可贵。

众多的游子或是由于山川阻隔,道路不宁,或是因为穷困潦倒,身无分文,种种原因使得他们无法回家。正如《饮马长城窟行》中所说:“枯桑知天风,海水知天寒。入门各自媚,谁肯相为言。”苦桑虽然无叶,也能感到风吹;海水虽然无冰,也能感到天冷;久别之人,虽然口里不说,心里也能感到孤凄之苦。③但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那些盼得丈夫归家的邻里自是回家相言好,有谁能想到来安慰依旧孤独的妇人,又有谁真正安慰得了呢?

于是,思妇只得将眼光投向自身,用自己的真情抒发心中的孤寂,思念的痛苦,表达对时间、对青春的敬畏,甚至对传统礼教的抗争。“置书怀袖中,三年字不灭;一心抱区区,惧君不识察。”(《孟冬寒气至》)她接到这封书札已经三年,而且这极可能是唯一的书札,所有讯息、情爱都寄托其中。藏之三年,是实写,三年之久而字不灭是虚写。她对对方的思念,久久不能消减,书札上的话早已刻在她的心里,不能磨灭。但她又担心对方不能体察自己的深情,两人实际分离,精神上又不得默契,而落得“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的结局(《涉江采芙蓉》),这就把寂寞、离愁和担忧写的更加深入。这层含义在《行行重行行》中表达的更有意味。“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返。”或者设想丈夫在远方有了新欢,便遗弃家中的自己;或者是说丈夫在家乡受到了谗邪的侵害,无法回来。不直言自己的相思之苦,情爱之坚,反而想象思考丈夫不得归的原因,更是表达了心中的疑惧。而这种疑惧,正是她对于自身存在价值、地位的考虑,她没有将自己局限在情爱,而是对于生活、社会有更为深入的体察,同时坚定摆明自己的位置,这正是生命意识萌发的表现。

这种萌发,还表现在对时间、对青春流逝的焦急、无奈上。与游子感叹时光易逝类似,女人对于宝贵的青春也是极为看重。“伤彼蕙兰花,含英扬光辉。过时而不采,将随秋草萎。”(《冉冉生孤竹》)作者将女性喻为“蕙兰花”,担心自己在青春正盛时迟迟未嫁,而将面临花容不再,情爱难觅的尴尬境遇。但纵然是“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这些思妇依旧能积极的面对生活——“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行行重行行》)她们不再是男人的附属品,而是决心要为自己活出精彩,这是《古诗十九首》中对女性生命价值的一大探索。更典型的一处在《青青河畔草》。“昔为倡家女,今为荡子妇;荡子行不归,空床独难守。”她的表达更加直率、明朗、强烈,没有那么多礼教上的顾忌和克制,因而“空床难守”的生活难以继续维持下去,对她来讲是比较自然的。“荡子”在这里理解为长期浪漫四方,寻欢作乐的人。女子对于男性可以在外为所欲为而自己却只能独守空床表示不甘,她认为自己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应该有和男子一样的欲求。④这不是不守妇道,相反,这是对于原有儒家伦理束缚的抗争。而我们也不能武断的认为,她心中对丈夫的思念比那些“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嫡为容?”的女子来得少,相反,这是一种更加健康的生活态度。

总之,无论是“游子”,还是借游子之口倾诉自我的“思妇”,都共同表现了对生命的珍惜与敬畏,对自身欲求的合理追寻,给生命以原本的活水。

三、上承《诗经》,下启建安

游子、思妇因时空阻隔而产生的痛苦相思早在《诗经》中就有呈现。 “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曷至哉?鸡栖于埘,日之夕矣,羊牛下来。君子于役,如之何勿思!”(《君子于役》),以及我们更为熟悉的“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采薇》)由这两个例子我们不难看出,《古诗十九首》继承了《诗经》中不事雕琢的情感表达,而又来得更加猛烈深远。就像前人评述的那样:“《三百篇》后,便有《十九首》。宏壮、婉细、和平、险急,各极其致,而总归于浑雅。”“《十九首》大率逐臣弃妻,朋友阔绝,死生新故之感。中间或寓言,或显言,反复低徊,抑扬不尽,使读者悲感无端,油然善入,此《国风》之遗也。”乐府延续着《诗经》的传统,表现出民歌的语言特色,而代表文人制作的则是汉赋和四言诗。这些作者大部分是上层分子,讲究铺陈排比,辞藻华丽,与民间离的越来越远。两种不同的语言体系,到了《古诗十九首》才重新结合起来,这些带有文人诗色彩的语言,同时也是生动自然的民间口语的集中和提高,这无疑是一项进步。

文人歌咏和民间口语相结合,这一传统直接影响了建安诗人的创作。“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白马篇》 曹植)虽然他的诗更加工致,但也不难看出依旧洋溢着民间口吻。由于时代的发展,他的辞藻更为工丽,更加具有文人气息。但在创作精神上,他是紧紧继承着《古诗十九首》的道路的。

四、语言风格对表现生命意识的助益

丰富的语言是从丰富的生活经验中产生的。正由于《十九首》的作者是沉沦失意的文人,不同于统治阶级的上层分子,他们所能接触到更为广阔真实的世界,对于自然景物、人生感悟也体会的更为深刻。这些生活经验、体会使得《十九首》呈现出生动自然的语言风格。⑤自然,是蕴藏在心底的人生经验和感觉在一定场合中的触发和流露,而不是单凭文字技巧雕琢出来的东西,它使我们感到朴素亲切,而不失单纯明朗。“出户独彷徨,愁思当告谁?引领还入房,泪下沾裳衣。”(《明月何皎皎》)“客从远方来,遗我一书札;上言‘长相思’,下言‘久离别’。”这些诗句,让我们感到诗人离我们很近,在对我们诉说。同时,他又没有藏头露尾,无论是描写还是抒情,都十分直接。正因为直接,我们才更易理解其中的深广与激切。

《十九首》的语言又是含蓄蕴藉的。就像张戒在《岁寒堂诗话》中所说;“《国风》云:‘爱而不见,搔首踟蹰。’‘瞻望弗及,伫立以泣。’其词婉,其意微,不迫不露,此所以可贵也。古诗云:‘馨香盈怀袖,路远莫致之。’(《庭中有奇树》)无愧于《国风》也。”这不是吞吞吐吐,而是诗人感受极为饱满,他所要说的比他用语言表达出来的更多,从而我们从中得到的体会也更为丰富。这大抵是读《十九首》的一大妙处。

同时,《十九首》中也蕴含了诗人高超的艺术技巧,当然,这种技巧是融进情感与自然表达的,它不会使诗歌变得雕琢刻意、晦涩难明,相反,它扩展了诗歌的意蕴。比如《迢迢牵牛星》开篇对叠词流畅的运用:“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擢素手,扎扎弄机杼。”从不同的词性里形象地赋予事物以声音、颜色和形态。再比如通过典故的暗示作用丰富诗歌内涵。“晨风怀苦心,蟋蟀伤局促。”(《东城高且长》)抒发对现实生活的苦闷,字面来看,虽说得过去,但终是工整平淡。而这里的“晨风”、“蟋蟀”均引自《诗经》。“鴥彼晨风,未见君子,忧心钦钦。如何如何,忘我实多!”“蟋蟀在堂,岁聿其莫。今我不乐,日月其除。无已大康,职思其居。好乐无荒,良士瞿瞿。”“郁彼北林”和“岁聿其莫”不仅使“怀苦心”、“伤局促”有了具体意义,这两篇《诗》也使其具有更深远的内涵。

五、结语

《古诗十九首》代表着汉代文人五言诗的最高峰,作为典型的抒情诗,自然而独具匠心的语言只是帮助诗人塑造更为生动的艺术形象,将情感抒发的更加彻底,更加有余味。我想,它更打动我们的是典型的抒情,以及抒情背后人的生活情态与思想意识。

前文提到,《古诗十九首》充满着民间生活气息,但它并不是对生活的简单记录,而是抓住了生活中某些最动人的感觉和经验。而诗人总是用高度概括的语言把它们表现出来,有的委婉含蓄,有的慷慨激昂,却是饱满而浓缩的,带有无限内涵,以及即将从纸上喷薄而出的生命意识。所谓的生命意识,表现在《十九首》始终通过归于自然朴素的语言,为我们构造“情真、景真、事真、意真,澄至清,发之情。”的世界。从最常见的人生体验出发,在当时特定的时代背景下,真实表达自己的苦闷彷徨,将视角从外在的“文以载道”转投向自己最本真最基本的需求,第一次较为集中的思考人生大限问题,甚至思妇将眼光投向更为广阔的社会生活,探寻自己生命的位置和意义。虽然这其中的思想会有些消极粗浅,但它正是每个和中下层文人一样,处于生活底层的普通人的所思所想,是生命粗朴、单纯的本来面目。

如此一来,它便从传统的儒家思想中挣脱出来,一方面轻松,另一方面却是精神上的无依。再加上仕途的艰难、经济的困顿、时代的落末,使他们从切身的痛苦触发,大胆的发出正统士大夫想说而又不敢正视的呼声。这些文人对自然、社会、人生非常敏感,他们表现出前所未有的灵魂深处的不安与悲哀。鲁迅说,曹丕的时代是文学的自觉时代,而《古诗十九首》正是开启了这自觉时代的先河。⑥而这种先河的开启,正是由汉末文人们生命意识的萌发而起。这是对人本真情感的自觉抒发,对基本欲求的自觉表达,对生命意义的初步探索,对自身的深度关切。总之,他们在现实与精神双重危机的境遇下,脱去外在的束缚与硬壳,第一次正视了自身,又用切情的态度,自然的语言,让我们看到了终于萌芽的文学自觉,以及它背后的同诗歌一样拙朴的生命意识。

注释:

①⑥郭自虎.《意悲而远 惊心动魄——论<古诗十九首>的生命意识与生活态度》[J]《江汉论坛》,1996年,4月:第18页—第20页.

②⑤马茂元.《古诗十九首初探》[M].陕西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

③北京大学中国文学史教研室.《两汉文学史参考资料》[M].中华书局.第660页—第661页.

④覃素安.《浅析<古诗十九首>蕴含的生命意识》[J]《名作欣赏》,2005年,12月:第26页—第2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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