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饥饿读后感摘抄

饥饿读后感摘抄

《饥饿》是一本由[阿根廷] 马丁·卡帕罗斯 / Martín Caparrós著作,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58.00,页数:534,特精心收集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饥饿》读后感(一):很有启发的一本书

1. 中国的成就的确很难得。养活了13亿的人口,人均耕地为0.15公顷

2. 中国是世界上最大的番茄生产国和出口国

3. 新疆对于中国的地位不容忽视

4. 番茄和玉米,袁隆平的成就不容忽视

5. 中国投资公司,还是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6. 韩国的水果,肉等食品价格很高

7. 多吃些健康的东西,水果蔬菜

8. 饥饿会使人丧失尊严,从而不敢,不会去想象不同的可能性,使人丧失梦想

9.任何时候要敢于梦想,有所欲求。

10. 印度的种姓是制约印度发展的一个重要的因素

11. 印度的性别歧视特别严重,寡妇的日子是很灰暗的。

12.这群人真让人不舒服,就像无处安置的垃圾。最近低等人群被禁止讨论,中国也要面对同样的问题

13. 工业化的发展导致不需要更多的劳动人口,那么如何处理新的技术和过剩人口的问题?让你辛苦的工作,没有时间去思考未来的一切,和政府的所作所为? 历史上第一次出现了五分之一或者六分之一的人口过剩。

14. 城市集中了太多的工作机会,繁忙的交通造成了上班时间的增加,保持你的劳累。

《饥饿》读后感(二):结构性饥饿——我们所应知道的真相

全书为报告文学体例,兼具新闻性和文学性的特征,但是相比于揭露数据与事实,作者更倾向于以采访者的记叙口吻,以艺术化的手法刻画故事和悲剧场景,使读者身临其境地体会到饥饿给不同地域民众带来的痛苦。采用叙议结合,通常是故事与论述穿插展开,例如尼日尔一篇在一则则采访的故事当中依次展开介绍了尼日尔地理环境、医疗情况、婚姻生育理念、家庭结构等,蕴含大量案例呈现和理论分析。 作者通过本文主要想传达这样的观点:“杀人的不是气候,杀人的是资源缺乏和分配不公。”,将饥饿更多归因于结构性方面的问题,而非地理环境等自然因素;作者对于饥饿的定义也有独特看法,即强调饥饿问题的源头来自于机体维生素矿物质的摄入不足。 然而,全书主要问题在于以下两点。第一,悲观主义情绪。作者对于官僚主义的厌恶以及面对饥饿结构性问题的无力感非常明显,全篇都沉浸在较为阴郁的氛围之中,读者阅读体验并非最佳。第二,文中有些举例比较冗余,且篇幅可以更精简。身为记者,他搜集了很多详实的数据和令人深思的故事,但如果将这些材料堆砌排列后依次呈现,反而会抑制读者早先激发出来的震撼、同情的强烈感受,随着阅读的进行恐怕会对故事产生“麻木”之情。

《饥饿》读后感(三):制造贫穷

饥饿是贫穷的最极端形式。这书名为饥饿,实则“制造贫穷”。此时此刻,全世界生产出的粮食早就足够全世界吃饱,可是还是有十亿穷人在忍耐饥饿,甚至慢慢被饿死。随着科技的发展,生产线需要的人力越来越少,社会最底层的穷人甚至都不能叫无产阶级,因为他们压根都没有机会成为富人生产线上的螺丝钉,他们没有工作,存在的意义只有一个:被救济。一些人通过救济这个形式,从另一些人那里搞钱。 亚非拉某些贫穷国家的政客已经把“人道主义救济”搞成了一门产业。穷人要饿死了,政客向富裕国家申请救济贷款,只拿出一点点给穷人,绝大多数都“合理损耗”了。还款用国家的原始资源,比如森林,土地,石油,矿产等等。原来土地上的平民被撵走,落后的工业又没有足够的就业机会,穷人要饿死了。完美闭环。 有些高层相对富裕的小国政客也喜欢制造贫困。不都为钱。人饥饿的时候,什么都不会想,只想找吃的。他们饿的半死时,施舍口吃的,穷人们不会觉得愤怒—为什么你有吃的我没有?反而会感激—青天大老爷!社会更稳定了。 富裕的欧洲国家也在本国制造贫困。不帮助穷人获得工作机会,给他们只够买垃圾食品才能吃饱的救济金。制造辣鸡食品的公司获益了,批准救济计划的政客获益了,被救济的穷人除了一身肥肉,明天并没有变得更好。 这些被制造出的穷人,他们在社会意义上已经丧失了人的概念,他们没有工作,没有希望,没有未来,只是喘气,他们和肉蔬菜水果粮食一样,只是这个世界部分人的生活养料。谁会在乎一颗大米想什么。

《饥饿》读后感(四):《饥饿》译后记

我是在2015年10月得知九久出版集团的张玉贞编辑正在为《饥饿》一书寻找译者的消息的,让我觉得很有趣的是这本书的作者马丁·卡帕罗斯是一个阿根廷人,但书中所写的饥饿问题却又不仅仅局限在阿根廷或者是拉丁美洲:他是怎么写出这样一本书的?从拉丁美洲人的角度是怎么看待饥饿问题的?他是怎么就饥饿这样一个“老生常谈”的问题写出这么大部头的一本著作的?带着这一系列的疑问或者也可以说是浓厚的兴趣,我和我的同事夏婷婷接下了这本书的翻译任务。

后来我发现,马丁·卡帕罗斯的人生经历也同样精彩,甚至上述疑问中的许多都可以从他的履历中找到答案。马丁·卡帕罗斯1957年5月29日出生在阿根廷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父亲安东尼奥·卡帕罗斯是一名心理分析师、精神病学专家。1973年,马丁在《消息报》开始了他的记者生涯,却在几年后逃离了自己的祖国,来到了欧洲。他先是在巴黎生活,后来又移居到了马德里,在那里一直生活到了1983年,也是在马德里他写出了自己的第一本小说,同时还致力于翻译,并和西班牙《国家报》以及几家法国媒体有合作,继续着自己的记者生涯。后来,他回到了祖国阿根廷,在《阿根廷时代报》找到了工作。此后,他一直奔波于欧洲和美洲之间,有时是为了工作,有时则是为了生活。

我想,在马丁·卡帕罗斯的生活经历中至少隐藏着三条使其写作《饥饿》一书成为可能的线索:第一,国际视野。马丁的生活轨迹让我想起了拉丁美洲“文学爆炸”的那一代作家,无论是加西亚·马尔克斯、巴尔加斯·略萨、胡里奥·科塔萨尔还是卡洛斯·富恩特斯,无一不具有类似的国际视野。他们不仅常年居住在海外,更以福楼拜、福克纳、海明威这样的非西语作家为标杆,向他们学习写作的技巧和态度。如果那一代作家还是固守在大地小说和土著小说的条条框框之中的话,他们的作品恐怕也不会获得像现在这样广泛的承认和肯定。我记得许多拉美作家们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离开拉丁美洲,反而让我更好地理解了拉丁美洲。”而要描写饥饿这样一种世界性问题,视野的国际化就不再是锦上添花的东西,而成了必不可少、无可替代的了。

第二,马丁·卡帕罗斯不是把自己锁在象牙塔里进行构思和创作的作家。他最主要的职业其实是一位记者,而当一名记者往往就意味着要身先士卒地出现在我们这个世界中最阴暗可怖的角落里,而饥饿无疑是这些阴暗可怖的角落中最阴暗可怖的主题之一。也因此我们可以看到,为了写作此书,他的足迹遍布亚非拉美,走访了数个各具特色的国家。也许有人会说,饥饿这种事情就算不做记者、未走过那么多地方的我也知道是什么。在译毕本书之前,我可能也是怀着类似想法的,我曾经认为饥饿就像是一个望远镜,我知道在离我遥远的地方发生着那种不幸的事情。但是《饥饿》这本书改变了我的想法,我现在觉得饥饿实际上是一个万花筒,里面的图形离你很近、五花八门,而一个人很难只是逛逛街、看看电视就了解到(并且真正理解)饥饿的一切形式。因此,马丁·卡帕罗斯的记者身份就同样变得不可或缺了。

第三点同等重要。我们需要思考(任何一个想写这样一本书的人都应当思考),创作一本以饥饿为主题的书将会遇到的最大困难是什么。我给出的答案可能会是语言,因为我们从来都不喜欢别人用生硬的语言对着我们说教,那么如果这本几百页厚的《饥饿》单纯只是数字的堆砌或是苦大仇深的控诉,它还能成为我们想要的那本书吗?所以马丁·卡帕罗斯的身份又成为了写作本书的一大优势:他不仅是记者,还是翻译家,更是一位文学家。他运用了一种相当口语化的语言来处理饥饿这样一个严肃的话题,他的口气时而诙谐、时而冷峻、时而平淡、时而激昂,得益于此,我们在阅读的过程中的感受更像是在听一位老友讲述着异彩纷呈的故事,而不是在听一位古板的老师板起脸来背书。马丁·卡帕罗斯就用这样一种奇特的语言风格使饥饿这个话题如丝丝细雨般慢慢洒遍你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有时你甚至会享受这种滋润的感觉,但当回过神来,则会狠狠地打几个寒颤。

我记得类似的寒颤在我刚开始翻译本书时就打了好几次。一年之后,我依然记得全书开始时那位叫作艾莎的尼日尔姑娘,当作者问她“如果你有机会向一个全能的法师索要随便一个什么东西的话,你会要什么?”时,她的答案仅仅是“一头奶牛”,而在作者再次强调“随便什么东西”之后,她却战战兢兢地问道:“那么,两头奶牛?”对于她而言,美好生活是以奶牛的数量来衡量的,而拥有奶牛、哪怕只有一头,也意味着饥饿的终结。

可是饥饿真的终结了吗?

那时的我认为自己更加理解饥饿了:真正的饥饿不仅仅是肉体上的,同时也是精神上的。这是一个恶性循环:因为饥饿,人们的眼界受到了局限;又因为思想上的贫瘠,他们永远摆脱不了饥饿。

然而仅仅如此吗?不饥饿的人就能更清楚地认识饥饿的本质吗?以“正确的方式”试图摆脱饥饿的人就一定能如愿以偿吗?而这些仅仅是读完全书开始几页后生出的想法。

所以阅读这本书,就是一个产生问题、解决问题、再产生新问题的过程。你会慢慢发现自己对饥饿的认识和理解是多么的有限。你认为饥饿的人都骨瘦如柴?作者会告诉你现在很多肥胖的人反而是遭受饥饿威胁最大的人,因为他们的钱只够去购买垃圾食品。你认为出现饥饿问题是因为粮食不足?作者会告诉你现实是我们生产的粮食理论上能毫不费力地养活一百二十亿人口。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

我翻看过很多《饥饿》的书评,其中有一种观点令我印象深刻。它认为《饥饿》是一个失败品,因为它没有提出如何解决饥饿问题的具体办法。这种观点看上去很有道理,因为我们好像实在没有什么必要被人拉到又一个没有出口的迷宫中去。然而我想起了巴尔加斯·略萨和他青年时期的文学导师让·保尔·萨特“分道扬镳”的故事。因为萨特在看到一位骨瘦如柴的孩童的时候发出了感慨,他认为在这些快要饿死的人面前,文学毫无用处。一直以来被萨特的“文学能够改变世界”的思想所影响的巴尔加斯·略萨感到自己被背叛了,这次他不再追随萨特的想法了,因为他认为萨特对于文学过于苛求了。诚然,文学不能直接填饱一个人的肚子,但是却可能改变整个社会的思想意识,进而改变这个世界的不公。那么,我们又为何要苛求马丁·卡帕罗斯用《饥饿》来告诉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去做呢?在我看来,《饥饿》的任务就是提出问题,剖析问题,让我们知道我们对饥饿其实一无所知。而谁该继续去思考饥饿问题的解决之道呢?应当是你我这些本书的读者。

在译《饥饿》的过程中,我每天晚上散步时都忍不住要把自己当天译过的内容讲给我的爱人听,我对她讲述艾莎的两头奶牛、垃圾食品、特雷莎修女、乙醇燃料……我们讨论过商人们究竟是希望挨饿的人多点呢,还是更希望有钱买他们商品的人多点;也讨论过饥饿问题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我觉得这一切和饥饿相关的东西令我如鲠在喉,不吐不快。而现在每次碰到和吃饭、挨饿相关的话题时,我也总是习惯说一句:“想想《饥饿》里提到的那些人吧。”

我想,从我的例子来看,《饥饿》无疑是成功的。

在写下这篇文字的两个月前,马丁·卡帕罗斯凭借《饥饿》拿下了Caballero Bonald国际散文奖,我在刚刚得知这一消息时感到有些兴奋,因为这又是《饥饿》成功的一个佐证。但是我立刻又想起了马丁在书中的一句话:“这本书是一个失败品。首先是因为所有的书实际上都是失败品,但更主要的原因是:既然这本书是要对饥饿这一人类最大的失败做出探究,那么所得出的结论也必然只能是失败。”是啊,评委们认为这本书的内容是有价值的,所以把奖项颁给了《饥饿》,但这不正说明了马丁·卡帕罗斯的所见所闻、所感所写是实实在在的事情吗?不正说明了您在阅读我的这些文字的几分钟内,地球上就确确实实有上百人死于饥饿吗?

然而,虽然无论这本书是否得奖、是否能引起反响,都无关人类文明在饥饿这一问题上到目前为止的失败表现。但至少有人能选择阅读这本书、了解这个话题,都说明我们是在进步的。正如《饥饿》所引贝克特的名言中所指出的:“再试一次。再失败一次。失败得更好一点。”

共勉!

侯健

常州大学白云校区

2016年11月18日

《饥饿》读后感(五):为什么明明有足够多的粮食,却还有八亿人在挨饿?

食通社作者:孙天舒

人一天两三次感到饥饿——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们或许无需一日进食三次,也无需下载一个外卖软件,时时刻刻殷切问你“饿了么”?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饥饿”仿佛是“瞌睡”,它的出现太规律而平常,以至于“饿”无法形成一个问题。

不仅在个人感受的层面上,在全人类的尺度上饥饿也不是一件新鲜事。我的日常工作有一部分便是搜集全球范围内关于粮食危机和饥荒的新闻。坏消息源源不断:

“东非和近东国家饥饿风险升级,有37个国家需要外部粮食援助。”

“受干旱影响,埃塞俄比亚饥民数量达到35万。”

”罗兴亚难民每月需要12000多吨食物救助。”

“刚果(金)有超过460万儿童严重营养不良。”

……

每一天都有新的数字痛陈新的苦难,以至于你逐渐对百万级的数字脱敏,大规模饥荒只变成地图上一个遥远的、急促呼吸的红点。

这是联合国粮农组织(FAO)2014年发布的《世界饥饿地图》。几组抽象数据准确地呈现出饥馑和营养不良在人类世界的分布动态,但很难讲这些数字能帮助我们直观理解饥饿的真实意义。来源:FAO.org

“2016年,全世界营养匮乏的人口达到8.15亿。”粮农组织(FAO)和世界卫生组织(WHO)等五家联合国机构在2017年《世界粮食安全和营养状况》报告中表示。

听起来很严重。

“……较2015年增长了3800万人。”

看上去事情越变越糟了。

不过,8.15亿人的营养匮乏,和7.77亿人有什么区别呢?二者听起来都非常糟糕、非常不应当,但也都非常模糊——和“1.53亿人”、“2.12亿人”一样模糊。在最好的情况下,假设我们将营养不良的人口降低到1亿,这和8亿人相比是巨大的进步——但,1亿人因为吃不上饭而身体虚弱、从而无法获得平等的发展机会,就更能被接受吗?

“有人会说‘谈论饥饿有什么意义?这于事无补还很无聊’。于是,我决定要写一本关于饥饿的书。”《饥饿》的作者,阿根廷记者马丁•卡帕罗斯(Martín Caparrós)如是说。

《饥饿》的作者,阿根廷记者马丁•卡帕罗斯。

饥饿问题变得不痛不痒的一个原因是,在种种关于饥饿的讨论中,我们很难听到来自上述8.15亿人的声音。真正深受饥饿之苦的人根本没有到场,因为他们饿得发不出声或者疲于糊口没空为自己振臂一呼。我们看到的大部分报告来自宽敞洁净的研究机构办公室,采集自田野的事实也会被整理成干净的数字和图表。这是一个原告不能出席的庭审。脱离了挨饿者进行的关于饥饿的讨论,就像是说“没到场的人请举手”。

饥饿究竟意味着什么?它在什么地方肆虐?什么造成了饥饿?为了从缺席的人那里得到答案,卡帕罗斯走访了七个国家:从处于干旱的萨赫勒地区的尼日尔,到经济排名世界第十、营养不良人口数量却位居世界第一的印度,从资本和机器日日夜夜洗刷农业的美国,到“生产了3亿人的食物却没法养活400万公民”的大豆之国阿根廷……

他深入到饥饿发生的现场——在茅屋下、垃圾山上、油炸食品店里、芝加哥期货交易所中,与见证者交谈。有人在热水里徒劳地煮着几颗豆子,有人刚刚茫然地裹起奄奄一息的孩子的身体,有人从垃圾山上捡来快餐店丢掉的冷冻炸鸡,欢呼雀跃。来自7个国家的几十个故事,每一个都关乎和你我一样真实的人类及他们所经历的旷日持久的饥饿。一顿顿的食不果腹积累成隐忍、沉默而痛苦的常态。这些琐碎但真实的对话将“饥饿”从宏观的数字剥离出来。

卡帕罗斯并不满足遵循“结构性饥饿”的框架——他认为“结构性饥饿”的概念把饥饿的原因分解为气候、资源、人口、产能等多个板块,却不去触及饥饿的真实意义。他说:“不存在‘饥饿’。存在的是人吃不饱饭这件事。我们很难理解在那种情况下要如何生存下去,因此我决定前往不同的地方,探访饥饿的人,听他们讲述自己的生活并记录下来”。短暂的饥饿是一种令人不安的生理感受,长期的饥饿是一种困顿低迷生存状态,一种无法反抗的宿命:“最极端的贫困,是那种夺走了你的想象力和追求更美好生活的勇气的贫困。”

你生病了,你感到虚弱、嗜睡、失去工作的兴趣,却依然要挣扎着照顾自己。对一些人来说,他们生命中的每一天都是这样的状态,只不过,他们没有变得更好的可能性了。

这是我们所谈论的“饥饿”。8.15亿人的日常。

教科书或官方报告中关于饥饿的数字,真的将这个问题呈现清晰了吗?

饥饿是如何形成的?很容易想到的是因为食物供给的不充足。例如,由于自然和社会禀赋的匮乏,粮食收成不能满足人口消费。FAO在今年3月发布的《全球粮食危机报告》也将“气候变化”和“战乱”对农业生产的强干扰列为造成粮食危机的最主要原因。但事实上,目前世界粮食产量足够喂饱100亿人。这可能听起来很可笑:我们的食物生产其实是过剩的。

为什么过剩的食物未能喂饱有限的人口?首先是食物浪费:FAO在2013年的报告《食物浪费足迹》中指出,“全球每年有13亿吨食物被浪费,这相当于我们已经生产出的粮食的三分之一。”一类浪费发生在生产环节,即收获和贮存过程中的浪费;一类浪费发生在消费环节——购买完成后,被过量购买的食物在家里腐烂,最终被扔掉。FAO在2012年的报告中指出,欧洲和美国的消费者每年浪费100公斤食品。世界上最富有的二十个国家居民每年浪费的食物总量为2.2亿吨,相当于整个撒哈拉以南非洲的粮食总产量。“一切人丢弃一些人需要的东西,一些人缺乏另一些人过剩的东西。”卡帕罗斯的笔下,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巨大的垃圾山上,上千人为找到被丢弃的香肠、薯条、狗粮、罐头你推我搡。“这个城市在2011年每天丢掉的粮食有200-250吨。"

其次,并不是所有的食物都是给人吃的。世界粮食生产的很大一部分流向了生产畜牧业饲料和生物能源。在美国,畜牧业消费了70%的谷物。而生物燃料对粮食的消耗更加密集:填满一个乙醇-85型油箱需要170公斤玉米制成的乙醇,这足够一个赞比亚人吃一年。卡帕罗斯在书中指出,人类社会每年需要用乙醇填满将近9亿个同等规模的油箱;如果将美国汽车消耗的农业生物质燃料换算成粮食分发给世界上所有饥饿的人,他们每人每天可以拿到一斤玉米。

在此,生物燃料是否在成本和温室气体排放控制方面有显著优势暂且不谈。但上述数字告诉我们两点:

一,虽然目前有8亿人吃不上饭,但解决他们的生存问题似乎并不是我们的头等关切;

二,如果我们依然将生产饲料和生物能源放在解决饥饿问题之前,那么即使我们通过升级农业技术、开垦新的农地、加大农业投资,使粮食产量如联合国所呼吁的那样在2050年翻倍,我们依然无法解决饥饿问题。

如果我们想解决饥饿问题,毫无疑问我们是有能力解决的。但是,我们真的愿意解决饥饿问题吗?

有充足的食物供给却无法充分地满足食物需求,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阿玛蒂亚·森(Amartya Sen)在《贫困与饥荒》中称之为“权利失败”(failure of entitlement)。个人可以通过生产、贸易或两者的结合来实现商品的拥有,这是人对于商品的“交换权利”;而饥饿意味着人既无法生产足够的食物,也无法通过交换获得足够的食物,即“交换权利下降”。阿玛蒂亚·森认为,权利关系的变化与分配的失衡才是导致饥饿发生的真实原因。但他没有解释的是在食物总量充足的情况下饥荒究发生的原因。

通过还原食物价值链各个环节上的参与者,卡帕罗斯试图回答这个问题,并认为其中的一大缘由是食物的金融化——目前食物系统的目的是盈利,而非把人喂饱。在这个系统里,食物被剥夺了“为人类进食所用”的本质,而变成高度复杂的金融衍生品。他指出,那些在大宗粮食交易市场上声称市场是最好的调节工具的人,实际上在人为的制造市场的“不正常”,并且从市价每分每秒的变化中获取收益。美国学者弗里德里克·考夫曼(Frederick Kaufman)在《食品泡沫:华尔街是如何让数百万人陷入饥饿然后脱身的》里面也提到:“食品更加商业化了,变成了一种投资,和石油、金银或者其他有指数的商品一样。投资越多,食物就会越贵,那些付不起钱的人只能挨饿。”

这组数据有助于进一步理解这个问题:2003年,用于食品商品的投资额是130亿美元,2008年则是3170亿美元,增长了25倍。芝加哥交易所小麦的交易量是世界小麦年产量的50倍,世界上的每一粒小麦都在这里被反复交易了50次。粮食作为一种生活必需品本应有很低的市场弹性,但事实上,2008年一吨小麦的价格是2005年的三倍。

同时,全球化推动了国际贸易,国际关系越来越多地由粮食贸易订单联动,粮食生产的主动权逐渐被发达国家把持;粮食涌向资本密集的地方,而非按需达到穷人的手里,粮食也越来越多的成为政治干预的工具。贸易的逐利性和粮食价格的虚高扰乱了阿玛蒂亚·森定义的“食物获取权”。购买力有限的人买不起口粮了,小农户也因市场信息的极度不对称而被迫承担巨大的生产风险。2008年,埃及的面包价格上涨了5倍,之后,便是“阿拉伯之春”。

卡帕罗斯说,饥饿不是一个农业技术问题。饥饿是一个权力和政治的问题。

饥荒和粮食过剩并存,这不仅仅是一个农业问题。

卡帕罗斯承认,他无法给出解决饥饿的最终答案,因为饥饿是个过于庞杂的命题。但这不意味着衣食无忧的人们不能为饥饿做点什么。以下是我在读完《饥饿》之后认为可以做的几件最初级的事情。

首先,试图理解饥饿。食物意味着饱足、放松、团聚和快乐,而饥饿意味着无力、疾病、早夭,甚至强暴、奴役、暴动。饥饿是丑陋的,当我们享受食物时,几乎没有人愿意去想“没有食物”是怎样的情景;但至少有一点需要明白:填饱肚子是一种并非所有人都可以享受到的特权;而同样,没有谁“活该”挨饿。

几十年来有一种流行论调是:贫穷是因为人们懒惰、愚蠢、无法与时俱进,所以这都是穷人们自己的错。《穷人经济学》(Poor Economics,作者为Abhijit V. Banerjee 和Esther Duflo)中提出这样一个观点,“穷人”之所以囿于困窘并非因为其懒惰、愚蠢,而是因为他们将大量的精力花在了解决一些“富人”根本无需挂怀的事情上:如何获得明天的口粮?如何去几公里之外的另外一个村庄购买种子?如何喝仅有的浑浊的井水而不生病?……当城市居民伸手从饮水机中接到温度适中的水,或者扫扫二维码就可以买到种类丰富的便当时,我们实在没有理由站在道德高地上,用“勤奋”、“聪明”与否去评判那些资源极度匮乏、活得精疲力尽的忍饥挨饿的人。

第二,支持本地农业,消费看得见源头的农产品。少吃工业化制成食品,从农夫市集或CSA等场所/模式直接向农户购买食材,代替超市购买和网购。愈加发达的供应链技术使我们能够更快速地获得来自远方的食物,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这种功利主义的便利性使我们与食物的来源愈发割裂了,也让农业生产受到越来越多供求关系之外的因素的干扰,农户的风险愈发难以控制。直接从农户处购买,可以减少供应链的环节,消费者为农产品支付的价格能够更直接地改善农户的生活,而无需被采购、加工、包装、供应层层瓜分。消费者也可以对食品的质量和来源有更清晰的了解。

第三:减少肉类消费。一方面,畜牧业养殖是大豆种植最大的需求,全球97%的大豆豆粕都被用来生产动物饲料。在畜牧业利益的驱使下,大豆产量自1961年到2009年增长了10倍,原本用作口粮生产的土地被转换为种植大豆;另一方面,在肉类消费刺激下,日益扩张的畜牧业养殖吞噬着越来越多的土地和水资源,使得口粮种植环境进一步恶化。控制肉类消费并非要求素食,而是建议消费者更多地考虑肉食消费背后对食品系统的影响,减少肉类消费总量。2016《中国居民膳食指南》建议,成年人每周的畜禽肉摄入量应该在280-525克之间,也就是每天1-2两。

第四,减少食品浪费,理性购买。在饭店点菜或者在购买食品的时候量力而行,杜绝食品浪费。以我自己为例,我有囤积食品的“狂热”,加上集市离家比较远,每次买菜都会买到冰箱都塞不下。但我给自己定下两个挑战,即在每次大采购之后,坚持周一到周五的三餐在家吃或者从家里带饭;以及直到把冰箱差不多吃空再进行下一次采购。这样食物浪费被大大减少,同时也保证了对饮食的控制。

关于减少食物浪费,世界上已经开展各种实践和运动,包括“迪斯科汤”(Disco Soup)——组织者将超市废弃的不符合外观标准的食材收集起来,做成美食,在公开场合和大众分享,同时传播可持续的食物理念。图片来源:NPR/Feed the 5000

《饥饿》是一本让人读起来不舒服的书——卡帕罗斯的叙述在沉郁和高亢的节奏间快速切换,带着一种社会活动家不眠不休的激情和愤怒。比如,他讽刺我们太习惯于将“饥饿”归类为各式各样的主义,仿佛发明了“结构性饥饿”这个词就完成了理解饥饿的使命;比如,他批判大多数宣扬以人道主义解决饥饿的行为无非是利用着全球机制,而从不质疑秩序和权利;比如他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你,还有人在挨饿,还有人在死去,而我们作为失败的食物系统中的一员,虽然对此几乎一无所知,却依然助纣为虐,难逃其咎。

在印度,卡帕罗斯去问一个村庄里的寡妇:忍饥挨饿不会让你感到痛苦吗?

他立刻为自己的问题感到羞愧:“我羞愧地感觉自己像坨屎。一只老猴子在房顶上叫着,我觉得他的意思是要我别再说话了。”

这让我有些释然:看来自己不是惟一一个在阅读过程中对书中的饥饿感到愤怒、无力又羞愧的人。这本书提醒我,如果真的关注贫困、饥饿和相关话题,那么产生以上三种激烈的情绪大概是一个常态。

我无法在几千字里概括这本书,概括卡帕罗斯所叙述的饥饿。因为那些对话、反思、情绪化的宣泄、怯懦、愤怒难以被凝练和压缩,也无法在图表和报告中展现——而“饥饿”,正是切肤之痛本身。

饥饿不仅仅是饥饿,它是一个关于人性、利益、权力的隐喻。“饥饿是一种分隔的比喻:一道他们与我们、拥有者与没有者之间、因为一些人有和一些人没有之间的断然的屏障。生态理论和气候变化给人们造成一种人人平等承担责任的感觉,而饥饿却正相反,饥饿是最具阶级性的威胁。我们很多人都清楚这不是我们的问题,那么,这为什么成了我们的问题?”

《饥饿》这本书会让我们重视和思考这个问题:“为什么我们明明知道这些事在发生着,却还能若无其事地生活着?”

参考文献:

[1] World Food Programme: Zero Hunger, http://www1.wfp.org/zero-hunger

[2] Livestock’s Long Shadow, UN FAO, 2006, p43

[3] The State of Food Security and Nutrition in the World 2017, FAO, http://www.fao.org/3/a-I7695e.pdf

[4]中国居民膳食指南。http://dg.cnsoc.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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